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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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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不见他背后的压抑◎

    周俊看向陈子惠, 看到他的面容,不由悲从中起。

    他的面容承接了前朝皇室的俊美,同阿姐的, 有些相象。

    他悟到了,陈子惠就该是当日阿姐服毒之后, 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想同他提起来, 却犹豫了的那个人。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陈子惠视为自己夺取权力路上的可畏的敌人, 斗得你死我活, 多次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另一个视为毕生的敌人的,是他的亲哥哥,当今的皇帝,他恨他, 因为他觉得哥哥夺了他的位置,他的侄子还是一个资质愚钝的,为了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他不惜与匈奴为伍,扰得天下人不得安宁。

    小时候,他读书, 最大的愿望便是安定天下,受万人尊敬,他的哥哥比他也长不了几岁, 那时候, 是同他一起读书的, 也常和他趁着读书的间隙, 溜出去, 到院子里翻墙,和泥,爬到树上掏鸟蛋。

    可是时过境迁,终究,他做了他最厌恶的人。

    周俊在这间墓室里,能够轻易地辨别出方向,他缓缓转身,望向西南方,洛阳城所在的地方,对着那边,他又一次想起自己的哥哥来,他囚禁了他,逼他立自己为帝,现在,也不知他那边是怎么样了。

    他的情绪抑制不住地向上涌,已经压制不住药的作用了。

    胸腔当中剧烈地晃动,心脏几乎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

    手死死地钳住胸口,努力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还能站到灵柩之前,身体在晃动,一只扶住灵柩的手也是失了力气,落了下去。

    身子跪到了地上,手中仍是握着阿姐写给他的信纸,压在手下,贴在石棺上。

    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周翰一眼。

    犹豫了片刻,他走过来,到了周俊的身边。

    “这许多年来,我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是我的错。”

    他说上几个字,便要喘上一下,极为吃力:“我对不起你,或许,当时没有抱过你来,作为我的养子,你做个闲散的王爷,该比现在好得多。”

    “不,父亲,不是,那时候我的父母双亡,能得到什么好处,父亲不必自责,或许,生在这样的家庭,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我们生活的轨迹合该如此。”

    说的既是周俊,也是他自己。

    这是他第一回 依从自己内心的情感,唤出了“父亲”这两个字。

    周俊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些字,嘴唇动了动,问道:“是吗?”

    “是,是这样。”

    周翰握住了父亲逐渐冰凉的手,回答道。

    周俊的意识渐渐涣散,手无力地垂下,被周翰拖住,手中的那张纸也免于落到地上。

    周翰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无了,忽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般,嚎啕大哭。

    昔年以矜贵,富有文人气骨,一身傲气、一袭白衣著称的周翰此刻正跪在父亲未寒的尸骨面前,不能自控。

    哭声不大,被韩昭昭听来,却有撕心裂肺之感。

    活在世上十几年,她这是第二次见到生离死别,第一次,是在雁门关下秦县丞服毒自杀时,他的神态平和,将过往的事情娓娓道来,她失了以前的记忆,对秦县丞也没有太深的情感,何况,那次秦县丞将逝的时候,是单把她的父亲唤进去的。

    这般的痛苦,肝肠寸断,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由这个,她想到了自己远在京城的父亲,楚王一党虽已落败,但是如今控制京城的是周灵,另有一番势力在,其为人亦是狠辣,父亲在他的控制之下,怕是凶多吉少。

    还有,她的父亲与陈子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陈子惠不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可是父亲他一手提携起他来,他仍是十分痛恨父亲。

    一时间,手扼住腕子。

    陈子惠打量她一眼,又看了周翰,心里极为不快,转念一想,看人离世的痛苦,悲苦之感也容易共情,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是他爱了两辈子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态也平和了些,唯独对楚王的死,他活着时候的经历,留下了一串叹息。

    周翰的克制能力还是强的,便在今日,父亲与自己消弭去恨意,又逝世,他也只哭了片刻,又回复了自己的表情。

    仍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之后,缓缓开口:“我有几句话,想同韩姑娘讲。”

    韩昭昭一愣,从她初见周翰,到那日她带人去堵塞堤坝,周翰不顾生命的威胁救了她,她已经是明白了周翰对于她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

    今日在此时问她,令她惶恐不已,哪怕是知道了楚王逝世之前的悔过,但是根源于对楚王一党人阴毒的认知,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躲闪。

    忽然,又一瞥,注意到了周翰嘴上的青紫,似乎是中毒的征兆,也是,兵败到如此境地,除了死亡,没有别的道路可选。

    有句话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有,若是周翰死了,临死之前,想和她说上句什么话,她却未知晓,想来也是有些遗憾的。

    正在犹豫的时候,周翰却是先说了话:“姑娘不必担心,我说的话不会伤害你的。”

    他仍是习惯于叫她姑娘,哪怕是在陈子惠的跟前。

    听到这个称呼,却令韩昭昭有点儿恐慌,挪了两步到陈子惠的跟前,捏了捏他的手,用眼神询问他对此时的意见。

    “无事,尽管去听。”

    陈子惠低声在她的耳边道。

    只要她的态度摆在了这里,无论周翰与她说些什么有暧昧意味的话,他都不在意。

    “好,那你说吧。”

    就是这样,韩昭昭也没有往周翰的身边再靠近一步。

    周翰也是认命一般,没往前挪动,做出任何试图挨近她的举动,倒是从袖子里拿出一幅画来。

    画有些泛黄,年头有些久了。

    他展开卷轴,将画铺展开,展示到这两个人的面前。

    “这幅画,来自前朝,你可是见过,落款的年是盛和。”

    盛和,是前朝开国皇帝闫耀灵的用的年号,取繁盛和乐之意,是他生于乱世,却在盛世来临之前逝世的发妻一生所愿所求。

    韩昭昭目光落在这幅画上,久久不曾离开。

    这幅画正是之前周翰常常悬挂在自己的桌前的那一张,是一女子插梅花入瓶的图,描画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女子的样貌几乎就是照着韩昭昭本来的样貌描画出来的。

    这幅画,韩昭昭是见过的,在那个关于自己前世的梦境里,闫耀灵对着这幅画,思念自己的发妻,悲戚至极。

    之前,她在别的地方,再也没有听到过、看到过有关于这幅画的半点儿踪迹,她是实在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真的有这么一幅画存在。

    但是,这熟悉的感觉只是在梦境里,于现实无半点儿依据,对着周翰的询问,她也只是回答自己没有见过,并不清楚。

    “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周翰将卷轴卷起,如是道。

    “这画的来源是哪里?”

    “我小时候在一堆被父亲抛弃的画里看见的,来源于我的姑母。”

    前朝到末年,皇室力量被侵蚀,衰微不足以自保,长公主因是周恒之女,勉强能够保住自身的实力,因为将一些比较珍贵的宝物、字画等收罗起来保存。

    如这幅画,由开国皇帝派人所绘,一直保存在宫里,动荡之时,被长公主所得后保存。

    知道这幅画中是自己的前世,韩昭昭的心里对它始终有着特殊的情感。

    却听周翰说道:“这幅画上的女子,与姑娘的长相十分相象。”

    “是,我也正是奇怪,不知是为何。”

    韩昭昭只做如此应和。

    “这个,我也是不知,但这正是我对姑娘怀揣着某种特殊情感的原因,从见到姑娘的第一面,觉得与这幅画相似开始,因为,这幅画与我的意义不同寻常。”

    韩昭昭问道:“有何不寻常之处?”

    “它陪伴着我度过了无数个黑暗、不见天日的夜晚与清晨。”

    她定定地望着周翰,不曾想在他的身上,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接着听他娓娓道来:“自小,我的父母双亡,便被楚王领养,因他无子,要我作为楚王世子。或许,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缘故,也可能因为他性情急躁,恨不能早日成就大业,恨我不努力,对我非打即骂,气急了时,便把我扔到一个黑暗的屋子里,锁着门,几天不让我出来,送饭的话,全靠从窗户口递,甚至有时候他气急了,忘了,我要挨饿过上大半天甚至一天,有好心的仆从看不过去,给我递上一碗已经凉了的饭菜。”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间黑暗的屋子的角落里,摸到了这幅画。画上用的全是明丽的色彩,这间暗室里,忽然亮了起来,它比外面的阳光还要明媚,阳光是从封闭且狭小的窗户口挤进来的,而她,是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的,还笑得明媚动人。”

    一时,韩昭昭的心情复杂,没有想到周翰和这幅画像之间还有这种渊源在。

    “数不清楚的黑夜里,都是它陪着我度过,我从一个孩童长成了少年。”

    外人只见他的儒雅,看到他的运筹帷幄,看到他是楚王世子的身份,光鲜亮丽,殊不知他背后浓烈的黑暗,压抑得能够把人吞噬。

    “后来,父亲在这间屋子发现了这幅画,又勾起了与长公主之间的回忆,气愤之后,想要把画给扔了,被我拦住,把画保存下来,再后来,父亲觉得我还是有大用处的,或许还有养了这么几年来产生的感情,又后来,我把画挂在屋里的墙上,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来管我。”

    “楚王为何对这个画作如此厌恶?”

    韩昭昭想不明白,按说,是长公主留下来的东西,楚王该极为珍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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