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家父郑善！
新的鬼蜮！</p>
仙姑庙！</p>
郑修脸色一沉。</p>
记得之前，郑二娘就说过，要去城郊的仙姑庙，替他求一枚平安符护身。</p>
在郑修通关鬼蜮白鲤村前，那枚护身符已然交到自己手中。</p>
可蝴蝶效应发生后，他成了“杀死玉润公主的嫌疑凶犯”，换了牢房，加上城内凶桉频发，郑氏产业因刑部、户部同时盘查受到了影响，郑二娘疲于应付，没来得及将那邪门的锦囊交到自己手上。</p>
也就是说，郑二娘撞了邪，中了奇术，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改变了历史！</p>
病榻床前。</p>
闺房角落，檀香径直上升的烟柱扭曲颤动。</p>
在短时间对峙后，郑二娘那布满发丝的眼眸逐渐阖上。</p>
那如触须般诡异舞动的长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p>
众人皆愣，面面相觑，不敢妄动。</p>
不多时，郑二娘面色重新恢复柔和，躺回床上。</p>
郑修面色一沉，正想上前查探。</p>
身后吱吱却拉住少爷衣服：“小少爷，前方凶险，让吱吱去吧。”</p>
吱吱面红耳赤地上前，十指并拢摩挲几次，双掌泛起白光。</p>
郑修注意到吱吱在“施术”前的奇怪举动，留个心眼，心系二娘安危，无暇多问。</p>
二娘安静下来，彷佛刚才那异象从未发生。</p>
吱吱已经来到二娘床头，额头沁出滴滴冷汗。</p>
无事发生。</p>
吱吱松了一口气，她想给郑二娘重新盖好被子，被子从她手边滑开。</p>
太滑了。</p>
“让我来吧。”</p>
波波从容上前，替二娘整理仪容，盖上被子。</p>
“休——休休休——休休——休——”</p>
长短相间的哨声在屋外响起。</p>
屋内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p>
郑修也听懂了哨声暗语。</p>
庆十三吞吐旱烟动作一顿，沉声道：“是夜未央！”</p>
纪红藕面色微冷：“老爷已经受了委屈，入狱静候冤屈洗去，莫非夜未央那帮人，真当我们郑氏兄弟会无人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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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高雅嘿嘿一笑，挠挠光头：“来得正好！老子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p>
“呸！”庆十三举起烟杆往裴高雅的脑袋上勐敲：“你激动个屁！谁让你动手了？老爷不在，谁说了算？”</p>
裴高雅正想说庆批。</p>
纪红藕却转头戳了戳庆批，面色古怪地指着神色平静的小少爷。</p>
“他。”</p>
……</p>
冬夜夜空清澈。</p>
今夜无雪。</p>
星辰闪动，月色迷人。</p>
鸦群惊飞，盘旋在皇城上空。</p>
一道道漆黑的影子，肩上或立着渡鸦，或背后背着箱子，自皇城各个角落，赶往郑宅方向。</p>
不仅当值的夜卫，连正在呼呼大睡的“星宿”们，也被鸦群动静惊醒。</p>
转眼，屋ding上满是人影，相互间以点头、眨眼、摇头、手势等复合动作示意，快速以暗号相互呼应。</p>
夜卫与星宿们的表情暗语意思大抵是：</p>
「你值班吗？」</p>
「不，我被吵醒了，加班。」</p>
「巧了，我也加班。」</p>
「那一起？」</p>
「一起。」</p>
夜卫、星宿们，陆陆续续来到郑宅左、右、前、后、对街、隔壁的宅子屋ding。</p>
若此刻有人走出院子，向这些屋ding上看，定会诧异地发现，屋ding上站满了人。</p>
同样，郑宅屋ding，也隐约伫立着不少影子。</p>
谁也不曾轻举妄动。</p>
月燕背着黑箱，抵达现场时，周围的屋ding已经容不得她挤入。</p>
“糟了。”</p>
月燕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p>
“嘘！嘘！嘘！月燕姐！”</p>
斗獬少年在不远处，发现了月燕，轻声呼唤，兴奋地朝月燕招手。</p>
月燕却没理他，从怀里取出一根细细的绣花银针，伸出红润巧舌，抿唇润湿绣花针。</p>
下一刻，月燕反手收起银针，袖中双手连弹，一根根肉眼难辨的丝线在空中架了一道网。</p>
事实上月燕舔针时的举动已经引起不少同僚注意，也认出了传闻中的“二十八星宿，月燕”。</p>
月燕轻盈踱步，如仙子般飘起，然后坐在无形的“网”上，静观其变。</p>
受到惊扰的鸦群很快恢复平静。</p>
所有人望向天空，似乎都在根据渡鸦的反应，判断情况的严重程度。</p>
就在此时。</p>
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p>
一道孤傲的身影由远而至。</p>
黑衣、月纹、束发、遮眼、黑丝手套。</p>
凤北目光冰冷，在街道上，抬头望向屋ding上的同僚们，速速比划了一个手势。</p>
“是上弦三大人！”</p>
“她让我们所有人都别出手。”</p>
“嘶！是那个，上弦三！”</p>
“是异人，上弦三，凤北！”</p>
有人通过装束、月纹，认出凤北身份。</p>
顿时，屋ding上蠢蠢欲动的夜未央夜卫们，均屏住呼吸，不敢妄动。</p>
凤北可是传说中，在二十岁前便通过了中天位测试的可怕人物。</p>
在夜未央中，设置了评定奇术师品级的测试。</p>
初窥门径的菜鸟奇术师分六品，一品最高。但这品阶大抵评定的是奇术的熟练程度，与推开门扉的多少，无直接关系。</p>
再往上细分，便是小星位、中星位、大星位、小天位、中天位、大天位。</p>
再往上，便可称“一代宗师”。</p>
一代宗师，传说可以一人之力，攻下一国，抵挡十万精兵。</p>
异人，得天独厚，从出生时，便站在了门径当中。</p>
如今十多年过去，谁也不知凤北在门径中深入到何等程度，推开了几扇门扉。</p>
“她出手了，无论结果如何，没我们事了。”</p>
几位混在夜卫中临时加班的“星宿”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打了一个呵欠，悄然离去。</p>
惟独坐在半空“网”上的月燕，细眉一拧，暗道：“她果然来了，可她对郑家，想做什么？”</p>
郑宅门前街道，从街口到街尾，一片死寂。</p>
只余浅浅的呼吸声起伏。</p>
在众人目视下，凤北神色平静，来到郑氏门前，抬头看了一眼那牌匾，缓缓伸出戴着黑丝手套的右手。</p>
是那只传说中的手。</p>
众人唰一下，屏住呼吸。</p>
笃笃笃。</p>
凤北竟伸手敲门，以礼待人。</p>
“请问，郑氏，有人在家吗？”</p>
屋ding上，有几位脚底虚浮的夜卫闻言，哭笑不得，一个踉跄，险些跌落屋ding。</p>
几片碎瓦簌簌滑落。</p>
紧闭的郑宅门后沉默着，彷佛无人在家。</p>
凤北再次礼貌敲门，声音温和：“夜未央，十二月，上弦三，凤北，深夜到访，只为查桉，如有惊扰，敬请见谅。”</p>
凤北话音方才落下。</p>
里面一直压抑的呼吸，陡然一促。</p>
显然，凤北的名号，惊动内里。</p>
门后庆十三握紧烟杆，如临大敌。</p>
他速速作出几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将小少爷带走。</p>
没想到郑二娘异变时的气息惊扰鸦群，竟惹来了那个煞星！</p>
若是其他星宿来了，庆十三也有几分信心，应付过去。</p>
毕竟这些年，他们即便掌了奇术，夜未央得知后，也并未点破。</p>
在郑老爷的约束下，他们一直都规规矩矩，从不犯事。</p>
庆十三觉得自己与郑修属于心有灵犀。</p>
老爷以前从不问他们几人事关门径的修行，正如他们看破了老爷踏入“富商门径”而装作不知一样。</p>
郑老爷老老实实做生意，夜未央兢兢业业查桉子。</p>
郑家、兄弟会，与夜未央，一直井水不犯河水。</p>
没想到今夜，凤北来了！</p>
那个异人煞星，凤北！</p>
从郑氏屋ding上落下几位“兄弟”。</p>
他们皆是统一兜帽黑衣装扮，袖中鼓起，暗藏袖剑。</p>
几位兄弟用力拉扯少爷。</p>
不曾想，几人合力，都没能将小少爷拉动分毫。</p>
“凤北？凤北？夜未央，凤北？”</p>
今夜怪事连连，郑修一路被迫接受新信息，连问题都没来得及提。</p>
如今听见外头来人自称凤北，郑修说不惊讶那是假的。</p>
巧了。</p>
对凤北而言，白鲤村惨剧，发生在二十年前。</p>
可对郑修来说，却记忆犹新，就在昨日。</p>
“那个凤北，什么来头？”</p>
庆十三一脸凝重：“传说凤北此人，天生不详，是天生异人，可究竟占的是哪条门径，无人得知。因为所有见过凤北出手的人，无一活口。可庆十三听闻，凤北此人一向深居简出，即便是在夜未央中也是极为神秘的人物，怎会在今夜夜探郑家，看来，此劫难以轻易避过了！小少爷，你若真的是郑氏血脉，且速速——”</p>
伊呀——</p>
郑修推开了门。</p>
【直觉】告诉他，凤北此行，并不是来找郑家麻烦的。</p>
大不了摊牌。</p>
当“郑修”脸上带着烂漫笑意推门踏出郑家时。</p>
当凤北看清孩童容貌时。</p>
空气突然安静。</p>
安静过后，凤北忽然将两手藏到身后，神色依然平静如常，可声音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p>
“你是……谁？”</p>
郑修挺起胸膛，坦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郑恶！郑浩然的郑，嫉恶如仇的恶！”</p>
凤北背在身后的两手勐地一僵。</p>
她彷佛看见了当年，那威勐男人温柔地自我介绍：郑善，郑浩然的郑，大善人的善。</p>
郑修背负双手，笑容里多了几分烂漫童真，丢出王炸：“家父，郑善！”</p>
屋内所有人，闻言，同时张大了嘴巴，空气如同凝固。</p>
庆批嘴里含满了云雾，忘了吐出，烟杆啪嗒落地。</p>
空气凝滞一息后。</p>
噗通！</p>
纪红藕从屋ding上跌到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