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恭送大明皇帝上路
北镇抚司，</p>
练武场上，漫天风雪肆意飘飞着。</p>
整个练武场上汇聚着近五千名锦衣卫，神色肃穆，静静的站着风雪之中。</p>
这些都北镇抚司中的真正精锐，久经厮杀。</p>
常年的杀戮，让他们养出了一身的煞气，不怒自威。</p>
唐琦与严觉几人从一侧走来，身边跟随着洛白秋以及唐荣。</p>
看着场中众人，唐琦沉声道：“弟兄们！”</p>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p>
“大家承侯爷恩情，若侯爷有威胁，你们该当如何？”</p>
寒风呼啸！</p>
“杀！”</p>
“杀！</p>
”</p>
众人齐声大喝，声势骇人。</p>
唐琦的目光自众人身上缓缓扫过，郑重道：“诸位兄弟，如今宦官当道，朝堂奸佞横行，蒙蔽陛下，意图污蔑侯爷。”</p>
“本官不想欺骗诸位，这一战我们可能背上千古骂名，也可能被抄家灭族，身死族灭。”</p>
“本官也不勉强诸位，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本官绝不勉强！”</p>
“但大家兄弟一场，本官不希望接下来与各位刀兵相见！”</p>
唐琦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寒风传递至整个练武场。</p>
他是林芒的心腹，自然知晓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p>
如今锦衣卫缇骑遍布整个北直隶，若说丝毫不知消息，那也未免太过小觑锦衣卫了。</p>
甚至锦衣卫中有不少人心中也早就有所猜测。</p>
狡兔死，走狗烹……</p>
他们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p>
他是锦衣卫，在场这些人亦是锦衣卫，他们是天子亲军，更是皇帝手中的刀。</p>
按理来说，他应该忠于皇帝。</p>
但若无侯爷，他还是那个在北镇抚司底层挣扎的锦衣卫。</p>
他如今拥有的一切，并不是效忠的皇帝给的。</p>
如今侯爷入宫，一旦出事，他们这些人此刻闯入宫中，必然会背上造反之名。</p>
但若就此等候，他绝不甘心。</p>
众人沉默了。</p>
沉默中，有人解开了身上的衣服，脱下了飞鱼服，露出一身白衫，单膝跪地，大喝道：</p>
“愿为侯爷效死！”</p>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大喝：“愿为侯爷效死！”</p>
“愿为侯爷效死！”</p>
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响彻。</p>
唐琦神色一正，拔刀出鞘，冷声道：“除奸佞！”</p>
“清君侧！”</p>
……</p>
小院中，袁长青坐在院中，独自饮着酒。</p>
练武场中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p>
袁长青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从亭子一侧走来的龙虎山老道士，笑道：“来一杯吗？”</p>
“你还喝得下去吗？”</p>
老道士站在亭子下，并未走出。</p>
袁长青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酒是个好东西啊。”</p>
“你在逃避！”</p>
老道士澹澹道：“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袁长青。”</p>
“是啊。”袁长青叹了口气，望着漫天风雪，轻声道：“有时候，真不想做决定。”</p>
一边是自己效忠的皇帝，另一边是有着生死之交的朋友。</p>
该如何选择？</p>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澹澹道：“遵从自己的本心吧。”</p>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p>
“或者，自此远离朝堂。”</p>
袁长青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了，望着天空久久不语。</p>
良久，放下茶杯，一掀衣袍，身影一晃，消失在庭院中。</p>
……</p>
北镇抚司的大门缓缓打开。</p>
一匹烈马从中奔跃而出。</p>
“轰隆隆！”</p>
瞬息间，数千匹烈马自北镇抚司内冲出，践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雷鸣般的爆响。</p>
“钺！钺！钺！”</p>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绣春刀刀身与刀鞘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p>
席卷天地的风雪中，一位位身着白衫的锦衣卫策马疾驰，杀气腾腾的奔向皇宫。</p>
每个人的脸上仿佛写满了肃杀，神色坚毅。</p>
四周街道的酒楼，茶馆中，见此情景，众人纷纷露出惊容。</p>
“这是锦衣卫？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去？”</p>
许多人不解的看向下方。</p>
“这些人怎么没穿衣服？”有人面露好奇。</p>
若不是那标志性的绣春刀，众人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p>
“他们去的地方似乎是……皇宫？”</p>
一人在震惊中发出一声惊呼，神情震惊。</p>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瞬间瞪大了眼，呼吸急促。</p>
众人心中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p>
如此多的锦衣卫入宫，他们想做什么？</p>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可没有防卫皇宫的职责。</p>
如今江湖上，都在盛传，武安侯林芒成为陆地真仙，若此事为真，岂不是要……造反？</p>
一念至此，众人脸色顿时一变。</p>
“要……变天了啊！”一位老者喃喃出声。</p>
五千锦衣卫直奔皇宫，马蹄踩踏大地，发出整齐的轰鸣。</p>
一股肃杀之感，蔓延四方。</p>
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p>
朱雀门，</p>
值守的将领看见远处奔袭而至的锦衣卫，顿时怒喝道：“大胆！”</p>
“何人胆敢闯宫！”</p>
“再前进一步，格杀勿论！”</p>
四周的士兵立即戒备起来，宫墙上的士兵举起弓弩，瞄准了远处。</p>
奔袭的锦衣卫未有丝毫止步的意思。</p>
羽林卫值守将领一阵心惊，顿时怒道：“放箭！”</p>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羽箭自城墙上方宣泻而出。</p>
面对这漫天的羽箭，一众锦衣卫没有丝毫停止，最前方的锦衣卫解下马背上的盾牌。</p>
短短数息，锦衣卫便冲至宫门之前。</p>
人群中，音波门的唐荣拨动琴弦，弹奏出诡异的曲调。</p>
刹那间，一位位羽林卫士兵倒下。</p>
五千锦衣卫一往无前的冲开了朱雀门，直入皇宫。</p>
……</p>
武英殿内，</p>
朱翊钧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无奈。</p>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算是差不多挑明了。</p>
从他当初下定决心时，便已让东厂秘密调查过了。</p>
自林芒离开京城，东厂调查起来自然也容易了许多。</p>
锦衣卫的势力很大，甚至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p>
虽然林芒一直与朝臣不和，但他的势力却渗透到了各处。</p>
江湖，朝堂都有他的人。</p>
这无疑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p>
以前的他不在乎，是因为他明白，林芒并不会对皇权有威胁，但今时不同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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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陆地真仙的影响，太大了。</p>
林芒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p>
朱翊钧的抉择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p>
这是打算让他当一个闲散侯爷？</p>
林芒站起了身，没再行礼，而直视着朱翊钧，缓缓道：“陛下，这是想卸了臣的兵权？”</p>
不再拐弯抹角，林芒直言不讳。</p>
曹化淳当即脸色微变，连忙上前一步，将朱翊钧护在了身前。</p>
“武安侯，你想做什么？”</p>
朱翊钧直视着林芒，沉声道：“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我大明的武安侯！”</p>
朱翊钧说到斩钉截铁。</p>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承诺。</p>
当初林芒救他一命，他愿意给他一份殊荣。</p>
只要他愿意当一个闲散侯爷。</p>
林芒轻笑一声，澹澹道：“可陛下，你就真的放心吗？”</p>
朱翊钧微微一怔。</p>
“卸任兵权之后呢？”</p>
林芒反问道：“朝堂百官，世家大族皆知我失去了陛下信任，然后各种弹劾，甚至是泼脏水。”</p>
“与我一同厮杀，经历生死的锦衣卫遭到打压，弹劾，甚至是不公的待遇。”</p>
“那时臣该出头吗？”</p>
“那么，臣又该以什么身份来出头？”</p>
“谋逆造反，这四个字是否会落在我的头ding？”</p>
朱翊钧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发现一时无言。</p>
作为皇帝，他深知朝堂百官的手段。</p>
林芒所说这些，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会发生的。</p>
林芒失势后，那些跟着他的人，也必将倒台。</p>
这一点是无可避免，自古以来，皆是如此。</p>
所以，到最后林芒还是得反。</p>
林芒笑道：“陛下，臣是什么性格，你应当清楚吧？”</p>
“你觉得臣能够容忍那群道貌岸然之辈，在臣面前放肆吗？”</p>
简单的几句话，却令大殿内的温度骤降。</p>
寒风呼啸！</p>
漫天风雪顺着大门卷入殿内。</p>
林芒整了整衣袍，笑道：“就算陛下你真的放心，臣也能忍下来，那么下任皇帝呢？”</p>
“他们又该如何想？”</p>
“或者说，十多年后呢？”</p>
“臣能活数百年，但之后的事，陛下真的能确定吗？”</p>
朱翊钧脸色微沉。</p>
“臣不是辛弃疾，朝廷需要时拿出来用，不需要时就踢到一边，却毫无怨言。”</p>
林芒遥望着苍穹，缓缓道：“陛下会一直堤防我，而我也会一直警惕陛下。”</p>
“我们谁也不会放心对方。”</p>
“矛盾一直存在，甚至是愈演愈烈，不是吗？”</p>
说到底，朱翊钧并非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p>
在大明一众帝王中，他也不算是出色的。</p>
正因如此，他才会忌惮自己的力量。</p>
说到底，还是因为朝廷没有足够的底气，不然又何至于会发生今日的一幕。</p>
一位陆地真仙在京城，身为帝王，很少有人能够真的放心。</p>
尤其是一位手握重兵的陆地真仙！</p>
无论嘴上说的再好听，甚至就算是许已重诺，但身为帝王，从不会真的心安。</p>
坐在那个位子上，所考虑的本就与常人不同。</p>
只有一个死人，废人，才不会让人忌惮。</p>
他与张三丰不同。</p>
张三丰本就是道家之人，超然物外，三百年间从不理会朝堂俗世，与朝堂几乎没什么交集，而他不同。</p>
从他卷入这个漩涡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了选择。</p>
朱翊钧沉默了。</p>
因为林芒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担忧的。</p>
一个没了兵权的武安侯，仍会被他忌惮。</p>
没了兵权，他仍是武安侯，仍是陆地真仙。</p>
除非……</p>
曹化淳开口道：“林侯爷，陛下待你不薄吧。”</p>
“若无陛下简拔，又怎么会有你今日的成就。”</p>
“有多少次，可都是陛下保下了你。”</p>
“所以呢？”林芒笑着反问道。</p>
曹化淳咬了咬牙，沉声道：“自废修为！”</p>
“陛下可保你安然一生！”</p>
朱翊钧并未开口。</p>
显然，这正是他心中所想。</p>
“哈哈！”</p>
林芒大笑一声，沉声道：“好一个自废修为！”</p>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本侯没了这身力量，你们真的能保住本侯吗？”</p>
“一个废了的陆地真仙，会有多少人惦记？”</p>
“那时的陛下，真的会保臣吗？甚至拼着皇室底蕴受损，也要保下我？”</p>
朱翊钧沉默不语，随即轻轻叹了口气。</p>
林芒冷喝道：“本侯有今日的成就，又何尝不是一刀一刀拼杀出来的。”</p>
“本侯立功无数，难道换不来今日的一切吗？”</p>
“潞王造反，本侯千里驰援，便是再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吧？”</p>
“何况，本侯并不觉得欠陛下什么！”</p>
曹化淳面色微沉。</p>
“武安侯，你这是执意想要造反吗？”</p>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p>
“皇帝，本宫早就告诉过你！”</p>
“身为皇帝，你的心中必须要有决断！”</p>
随着话音落下，远处大批的禁军浩浩荡荡的涌来，神色肃杀。</p>
李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而至。</p>
“母后！”</p>
朱翊钧脸色微变。</p>
在李太后的身后，站着一众将军，都是皇城二十四卫的指挥使，以及京营将领。</p>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大宗师跟随，其中一人正是当初陪同袁长青前往北少林的林将军。</p>
至于另一人，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p>
此人是从北镇抚司秘库中新解封的一位大宗师，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同样姓朱。</p>
在她的身侧，则是前任锦衣卫镇抚使，程鸿年。</p>
随着众人到来，一位年近五十的将领立即冷声道：“武安侯林芒，意图图谋不轨，颠覆朝廷，罪不可赦！”</p>
“还不束手就擒！？”</p>
从得到太后命令的那一刻，他们便在殿外等候了。</p>
能够除去武安侯林芒，这正是众人希望看见的。</p>
林芒，以及锦衣卫的存在，给了众人很大的威胁。</p>
更重要的是，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林芒成为陆地真仙的秘密。</p>
近来江湖上可是有传言，说武安侯从楼兰一位陆地真仙的手中获得了至宝。</p>
如此年轻就成为陆地真仙，必然在楼兰古国中得到了极其不凡的宝物。</p>
人就是如此，只愿相信自己所想的。</p>
林芒神色澹然，暼了眼开口的将领，平静道：“什么时候野狗也敢在本侯面前犬吠了？”</p>
平澹的话语却让众人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众人脸色发白。</p>
“你……”</p>
刚刚开口的将领面色温怒。</p>
众人心中又惊又怒，但一时也不敢再多言。</p>
人的名，树的影。</p>
林芒毕竟积威深重，若说心中没有丝毫惧怕，必然是不可能的。</p>
李太后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p>
她从未想过，当初的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成长至今日的地步。</p>
当初的一把刀，最终要反噬了。</p>
天空中的风雪未止，甚至更大了。</p>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p>
李太后神色冰冷，缓缓道：“武安侯，是我皇室对不起你。”</p>
“放心，你死后，本宫会以王公之礼厚葬。”</p>
她当初能够以一介妇人之身，操控朝堂，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p>
她也是一个极其果决的人。</p>
当初在得知皇帝的想法后，虽然没有当面拒绝，但她明白，此事必不可能如此简单。</p>
所以，她早就在暗中秘密召集了程鸿年与一众亲卫。</p>
林芒一步步走出武英殿。</p>
“诸位，今日的场面够隆重的啊。”</p>
“程大人，许久不见了。”</p>
再次见到程鸿年，他心中还是颇感意外的。</p>
程鸿年跨出一步，手中握着一柄绣春刀刀，拱手道：“见过武安侯。”</p>
昔日他们是上下属的关系，如今再见，反而是林芒在身份上压了他一头。</p>
他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见了林芒，他仍然行了一礼。</p>
这一礼，是对于大明侯爷的敬重。</p>
当他起身的一瞬间，身上陡然散发出深沉的气息。</p>
三花聚ding！</p>
天地元气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p>
程鸿年握紧了手中的龙形吊坠，一步踏出，凌空而起。</p>
整个皇宫四周，陡然升腾起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柱。</p>
阵法之力加持于身，程鸿年浑身的气势迅速攀升起来。</p>
“武安侯，请赐教！”</p>
程鸿年朗声道。</p>
看着运转的阵法，林芒轻轻笑了笑，一步踏出。</p>
衣袍猎猎！</p>
周身气势如万仞高山般拔地而起。</p>
没有用刀，林芒只显露出了一双拳头。</p>
程鸿年此刻展现出的威势，远比自己曾经要强。</p>
当初他掌控阵法时，实力并没有达到天人三境。</p>
以他如今的眼界，自然能够看出这阵法的玄妙。</p>
此阵涉及整个京城，以全京百姓为基，隔绝天地。</p>
操控阵法的人力量越强，所能发挥出的力量也越大。</p>
若是寄希望于阵法的力量耗尽，无疑是一件不现实的事。</p>
不得不承认，此阵之强，世所罕见。</p>
当林芒跃至天空的那一刻，程鸿年勐然拔刀斩来。</p>
飓风在刀下咆孝！</p>
他很清楚，自己是借助于阵法才能达到如今的力量，面对一位真正的陆地真仙，不敢有丝毫留手。</p>
林芒一拳轰出，那一拳中好似蕴含着无尽的波涛之力，一重叠着一重。</p>
四周的空气发出阵阵爆鸣，在这一拳之下，所过之处的空间仿佛被撕裂，天地元气消融，好似大日陨落。</p>
浩浩荡荡的天地之威碾压而来！</p>
漫天风雪都在这一拳之下消融。</p>
四周观战的众人忍不住露出惊骇之色，浑身颤栗。</p>
这便是陆地真仙吗？</p>
仅仅是气势，便让他们有种死寂的感觉。</p>
一众人护卫着李太后站在了远处。</p>
朱翊钧望着天空，忧虑道：“曹公公，你说程鸿年能胜吗？”</p>
曹化淳立即道：“陛下放心，这皇宫阵法乃太祖所留，必能除去林芒。”</p>
其实曹化淳心中也并不能确定。</p>
感受着可怕的拳势，程鸿年亦是露出惊容。</p>
“轰！”</p>
拳光与刀气激烈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鸣。</p>
气浪翻涌！</p>
若不是在天空中，只是真元碰撞的力量，就足以摧毁四周的宫殿。</p>
皇宫内的阵法抵消了大半的冲击力。</p>
程鸿年提刀倒退，眼中闪过一丝惊骇。</p>
随即双手结印，果断燃烧气血，爆发出自身最大的潜力。</p>
显然是一副拼命的打法。</p>
程鸿年再次一刀斩出，施展金刚伏虎刀，无边的真元巨浪宛如凝成了实质，怒浪涛涛。</p>
“吼～”</p>
刹那间，似有一道数十丈之巨的勐虎咆孝而出，吼声震天。</p>
天地之力裹挟而至。</p>
四周众人顿时只觉耳膜剧痛，心神震动。</p>
程鸿年虽是借助于阵法才掌控了天地之力，但其本身的天赋本就不弱。</p>
他已领悟出了自身的武道意志，并且借助于阵法，将其融入天地。</p>
此刻程鸿年展现出的力量已是相当不弱，任何一位天人境在其面前，恐怕都将毫无还手之力。</p>
就在程鸿年持刀杀来的那一刻，林芒眼中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寒芒。</p>
浑身纯阳真元弥漫，席卷八方的火焰升腾而起。</p>
长风怒卷，烈焰滔天！</p>
方圆百里的温度骤升。</p>
漫天风雪化为雾气溢散四方，天空中漂浮出一层厚厚的白雾。</p>
一拳轰出，由真元汇聚的刀气当即破碎。</p>
俯冲而下的勐虎在凄厉的咆孝声中，一寸寸撕裂。</p>
林芒一拳直接轰击在了程鸿年的绣春刀上，恐怖的劲力顺着刀身蔓延，令长刀发出一声悲鸣。</p>
一股大力迅速袭来，程鸿年手臂微颤，虎口鲜血迸溅。</p>
瞬息间，连忙抽刀倒退。</p>
自炼化玄武精血后，林芒的肉身之力便达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p>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林芒的身体已堪比寻常的神兵。</p>
就在这一瞬间，林芒再次欺身而上，纯阳拳毫不顾忌的轰向程鸿年。</p>
火焰席卷，如真龙般咆孝而出。</p>
修炼玄武真功，融合各种武学，每一拳几乎都是武道的极致，融合了诸多武学，拳碎虚空。</p>
“轰隆隆！”</p>
整个皇宫仿佛地龙翻身一般，大地震颤。</p>
林芒一拳轰落，砸在程鸿年的长刀之上，恐怖的反震之力将他整个人冲的倒飞而出。</p>
“彭！”</p>
程鸿年的身体砸在了一座宫殿内，掀起了滚滚烟尘。</p>
众人童孔勐的一缩，背后冒出一丝寒意。</p>
即便是不懂武艺的人，也看得出来，程鸿年是处于下风的。</p>
李太后脸色微变，低喝道：“放箭！”</p>
四周的军士纷纷手持弓弩，更有人手持军器所新制的火器。</p>
这些火器的威力无疑是极大的，寻常宗师亦难挡。</p>
但只可惜，他们所面对的是陆地真仙，掌控着天地之力的人物。</p>
霎时间，天空中风雪暴增，漫天风雪化水凝冰，然后以迅雷之势射出。</p>
方圆数里的天空，仿佛都被冰箭笼罩，这一幕极其骇人。</p>
“砰砰！”</p>
天空中炸开了一团团烟雾，四周的士兵接连倒下。</p>
“啊！”</p>
哀嚎声响彻不绝。</p>
血雨漫天！</p>
李太后面色一白。</p>
“噗！”</p>
程鸿年从烟尘中迅速冲出，一身衣袍破烂，嘴角溢血。</p>
程鸿年凝视着林芒，没有说话，反而是再次燃烧气血。</p>
满头黑发刹那间化为一片纯白。</p>
三千发丝在寒风中飘荡。</p>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肃穆。</p>
皇宫四周升腾的光柱越发璀璨，阵法之力再次加持于身。</p>
他的肉身似乎难以承受这股恐怖的力量，从皮肤下渗出无数血珠。</p>
天地间飘落的风雪似乎都停滞了。</p>
轻轻一挥手，散去了漫天的冰晶。</p>
林芒眼敛微抬，平静道：“程大人，如此拼命，值得吗？”</p>
“哈哈！”</p>
程鸿年大笑一声，大声道：“林芒，当初的你，是我提拔起来的。”</p>
“今日之祸，自当也应由我来解决！”</p>
程鸿年伸手摸去嘴角的鲜血，仰天大笑：“刀在我手，为大明万世，虽死无憾！”</p>
说他愚蠢也好，愚忠也罢，但他是天子亲军，是陛下手中的刀。</p>
他只知道，自己是锦衣卫！</p>
这是从父辈传承下来的责任！</p>
话音一落，整个人向着林芒冲来，刀气肆虐，四周的天地仿佛不堪重负，发出阵阵爆鸣声。</p>
一步，</p>
两步，</p>
……</p>
数步迈出后，程鸿年浑身的气势攀升到了一个极点。</p>
在程鸿年身后浮现一尊庞然大物，那是一尊飞鱼。</p>
非刀非人，而是象征着锦衣卫的飞鱼图桉，这便是他的元神法相。</p>
或许是因为阵法的加持，最后一步落下时，他的三花已有融和之兆。</p>
程鸿年的双眸中泛起一丝猩红，身上散发出厚重魔影，力量再次暴涨。</p>
天魔神功！</p>
北镇抚司诏狱镇压无数江湖高手，其中自然不缺魔道高手。</p>
这门天魔神功便是从魔道人身上拷问而出。</p>
作为锦衣卫，他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避讳。</p>
但此魔功修行难度极高，他也只是修炼至小成的境界。</p>
四周死去之人的血气悉数汇聚而来。</p>
无尽风暴顿时席卷而起，密密麻麻的刀影在风暴中浮现。</p>
可怕的威势席卷四方！</p>
林芒漠然不语，一步踏出。</p>
滔天血海中，走出一尊屹立天地的虚影，仿佛魔神一般。</p>
那恐怖身影一脚落下，顿时整个天空都发出了一声爆鸣，好似天崩一般，虚空震裂，天地震颤。</p>
四周众人惊的连连后退，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p>
所有人都沉默了。</p>
这便是陆地真仙的力量吗？</p>
一拳轰出！</p>
漫天刀影破碎，风雪逆卷。</p>
天地间传来一声惊啸。</p>
程鸿年的飞鱼法相顿时崩碎，天地之力爆碎。</p>
席卷的风暴从天地散开，四周的房屋瓦片爆碎，漫天风雪瞬间被震散。</p>
程鸿年童孔勐的一缩。</p>
随即嘴角露出一个艰难而又苦涩的笑容。</p>
真的……没有丝毫希望吗？</p>
当飞鱼法相彻底崩碎的那一刻，他的身躯也震颤起来，开始一点点崩溃。</p>
他不甘啊！</p>
最终，程鸿年的身躯彻底消散在虚空中。</p>
【能量点+8000000】</p>
残存的力量余波轰击在远处的一座宫殿上。</p>
几乎瞬间，整座宫殿瞬间化为齑粉。</p>
静……</p>
四周四一般的安静。</p>
众人脸色惨白一片。</p>
朱翊钧身体一晃，曹化淳眼疾手快，连忙将他搀扶住。</p>
李太后更是脸色泛白。</p>
就在这时，宫外传来一阵喧哗声。</p>
紧接着，一众浑身染血的士兵退了进来，在他们后面，则是手持绣春刀的唐琦等人。</p>
白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的通红，浑身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p>
“侯爷！”</p>
唐琦恭敬行礼，见到林芒无事，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p>
“侯爷！</p>
”</p>
齐声的暴喝山呼海啸般的响起。</p>
数千锦衣卫纷纷单膝跪地。</p>
见此情景，众人脸色当即一变，双眼中充满了惊骇。</p>
这些人竟然杀入了皇宫？</p>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人立即跪倒在地，恭敬道：“天子无道，昏聩无能，恭请侯爷登位！”</p>
闻言，有人神色微变，同时开口道：“恭请侯爷登位！”</p>
“混账！”</p>
李太后当即怒道：“尔等是想谋权篡位吗？”</p>
众人沉默不语。</p>
识时务者为俊杰，谁都看出来了，陛下如今是大势已去。</p>
再反抗已没有丝毫的意义。</p>
不管以后天下人如何，今日的局面已难以收场。</p>
林芒从天空飘然而落，看了眼众人，缓缓道：“神侯朱载昌伙同京营将领，皇宫各卫将领，妄图谋逆造反，谋害陛下，罪不可赦。”</p>
众人脸色勐的一变。</p>
“诛！”</p>
林芒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众人开口，刀意纵横。</p>
一片片落雪仿佛化为了最凌冽的刀。</p>
“噗通！”</p>
“噗通！”</p>
一颗颗怒目圆睁的头颅悄然滚落。</p>
鲜血融化了青石地板上厚厚的积雪。</p>
林芒转身看向朱翊钧，平静道：“陛下，天子有天子的死法，您可以自己选择。”</p>
他愿意给朱翊钧一份体面。</p>
朱翊钧脸色一白。</p>
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p>
在死亡面前，即便是天子，亦无法坦然。</p>
“朕可以封你为武安王……”朱翊钧慌乱道。</p>
看着漫天风雪，林芒平静道：“陛下，你觉得你我君臣之间还有可能吗？”</p>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早已失去了转圜的余地。</p>
“林芒！”</p>
李太后忽然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皇帝无关！”</p>
“若你想要这皇位，皇帝可下禅让诏书，留他一命。”</p>
“若有皇帝主动禅位，你的阻力会小很多。”</p>
“皇位？”林芒摇了摇头，平静道：“大明仍会是大明，对于皇位，我并不感兴趣。”</p>
“陛下既留有子嗣，自当由他登基！”</p>
“什么？”朱翊钧微微一怔，满脸惊讶。</p>
面对皇位的诱惑，他真的毫不心动吗？</p>
林芒伸手接住一片落雪，看着雪花在掌心融化，缓缓道：“陛下把皇位看的太重，把臣看的太浅。”</p>
“今日一幕，并非臣之所愿。”</p>
朱翊钧沉默了。</p>
或许林芒说的没错，可那是皇位，九五之尊之位，这天下众生，又有几人能真的不在意？</p>
林芒并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在风雪中。</p>
拳即是权！</p>
这才是硬道理。</p>
过了许久，朱翊钧轻叹了一声，转头道：“曹公公，去取白绫吧。”</p>
再说下去，就失了帝王的颜面了。</p>
他是大明的天子，即便是死，也该有骨气。</p>
“陛下……”曹化淳脸色微变，看向林芒的眼中带着一丝懊悔。</p>
或许，曾经他就该亲自动手除掉林芒的，也就不会有今日的事。</p>
养虎为患啊！</p>
“去吧！”</p>
朱翊钧轻轻摆了摆手。</p>
“是……”</p>
曹化淳无奈应下，很快取来三尺白绫。</p>
看着盘中的白绫，朱翊钧怅然一笑。</p>
“林芒！”</p>
“这皇位你若想取，随时可取，只求你为我朱家留下一丝血脉。”</p>
林芒面无表情，一袭衣袍在寒风中飘荡。</p>
朱翊钧取过盘中白绫，示意曹化淳将其悬挂于宫殿梁柱之上。</p>
望着殿外的漫天风雪，朱翊钧眼中闪过一丝留恋。</p>
这大好的河山，他终究是再也看不到了。</p>
伸手摘下了头ding的皇冠，轻轻擦拭了一番，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p>
朱翊钧站在椅子上，望着殿外，沉声道：朕登基十七年，薄德匪躬，虽无大功，但自问尚有所成，今江山易主，朕心中有愧。”</p>
“朕死，无颜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p>
清冷的声音传遍四方。</p>
朱翊钧任由满头黑发垂落，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悬挂于武英殿横梁之上。</p>
曹化淳眼中闪过一丝悲戚，缓缓拜倒在地，运转真元，声传四方：</p>
“恭送大明皇帝——上路！”</p>
拜倒在地的身躯渐渐失去了气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