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章：‘谎言’与‘恩赐’
疯狂的...罪证？</p>
“你在说什么？诚一...”</p>
这句话要怎么理解？</p>
是哪一边？</p>
是自己所想的那样？</p>
带土从来没有觉得被白绝包裹的身体有这般难受，好似被虫豸啃咬。</p>
他像是有些狂躁一般使劲抓挠自己的后背。</p>
“诚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p>
但被他质问的少年没有回话。</p>
沉默良久之后，那位少年在初升的朝阳下微微俯身。</p>
他掀开了那被油纸包裹的大碗。</p>
里面装着的，是没有多少油星的烧饼。</p>
比木叶宇智波街道里贩卖的卖相要差很多，香味...也很澹。</p>
拿起碗中一枚烧饼，他轻轻咬下。</p>
第一下，甚至有些没咬动。</p>
他细细咀嚼...</p>
烧饼之中没有馅儿，口感也极其粗糙。</p>
或许连足够干净的面粉都没能用上吧...</p>
比起忍者一般使用的行军粮都还要更显粗糙。</p>
“凉了...不好吃。”</p>
“冬！！！”</p>
缺了一角的烧饼脱手飞出。</p>
彷若车轮一般滚落进了那在大日之下微光消退的山谷之中。</p>
面容扭曲的少年将那麻木不仁的家伙死死摁在地面之上。</p>
他一手抓住另一位无动于衷少年的衣角，另一手握拳如石，却又是不住颤抖。</p>
丝丝殷红从身下少年的面颊淌下。</p>
“...”</p>
“被打的和疼的都是我...”</p>
“...”</p>
“你哭什么？”</p>
挥出拳头的少年像是在战栗，在恸哭。</p>
流出鲜血的少年却像是无畏，无所感。</p>
...</p>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p>
“...”</p>
“你为何这样无动于衷！你这副样子又是什么意思！！！”</p>
被扭曲面具覆盖的少年字字句句都有如诛心。</p>
他哭泣...是因为他最信任的家伙，居然丝毫不像有忏悔。</p>
“你难道...就不会痛吗！”</p>
他的麻木，才是动手打人的少年，伤心的真正缘由。</p>
他所认知的诚一...绝不是这样的家伙。</p>
至少不该是...</p>
...</p>
“当然会疼...”</p>
被放倒在地的少年丝毫没有反抗，任由殷红的血液从面颊滑落。</p>
“然后呢？”</p>
然而，他的表情依旧。</p>
“要我哭吗？”</p>
“如果我哭的话，你会好受一些吗？”</p>
...</p>
稍稍沉默之后，他再次询问。</p>
“还是说我谢罪会好一些？”</p>
“不是！！！”</p>
带土向着他咆孝，但却有无计可施。</p>
只若是求助，像是那位老人一般...质问又祈祷。</p>
“你为什么...”</p>
“不救她？”</p>
“我救不了！！！”</p>
麻木的少年的声音突显剧烈。</p>
但这股愤怒却又很快消退...他的面庞再次变得麻木不仁。</p>
“我和她都说过...”</p>
“这片方圆...早就已经不再有任何村落，也不再有任何...其他活人。”</p>
“...”</p>
“我救不了她。”</p>
救下她这具残躯，毫无意义。</p>
她所拥有的一切，与所期盼的一切...都早已毁灭。</p>
或许...只有梦境之中，她能够得以饱足。</p>
就如同人本来都知道，这片世界从来就没有神佛。</p>
却又会笃信神佛。</p>
...</p>
再次静默良久，带土的声音越显低微。</p>
“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出手...”</p>
“他们...不是无辜吗？”</p>
分明是质问，却又更像恳求。</p>
他不能理解在自己眼中只会越来越显得完美的家伙，会变成这幅模样。</p>
“当然无辜...我也当然没有对他们出手。”</p>
带土面具之下的嘴角愈发苦涩，他不忍再去环顾四周的惨剧，只是闭目摇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
“...”</p>
“我没有对他们出手...只是也没有因他们而停手罢。”</p>
莫名的，带土再次想起他们两人在训练场时，诚一身上那好似丝毫不曾作假的阴郁。</p>
那彷若陷入执迷...又难以出口倾述的‘后悔’。</p>
“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不是为了激励提升精神力而说来骗我的谎言吗！”</p>
“我从没说过那是谎言，带土。”</p>
“我确切实际的...疯了。”</p>
“你所见的一切，都是它的证明。”</p>
...</p>
久久呆滞之后。</p>
“你为什么...会是这样...”</p>
...</p>
“...是啊。”</p>
“我为什么会是这样...”</p>
两眼相对，麻木与迷惘相撞。</p>
“你现在，还会觉得我会救你是另有图谋吗？”</p>
“这一切，都是理由。”</p>
这一切...</p>
带土终于再次环顾四周，看向那阳光掩盖之下的微光，看向那累累白骨，看向那血泊之中的老人...</p>
没由来的...</p>
他想起另一轮血月之下被鲜红浸透的土壤，想起那血肉淋漓的真相...</p>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你...</p>
脑海之中有一句‘诋毁’在不断回响。</p>
那句让他难过，又被他所唾弃，再让他曾遭受冷眼相待的恶毒‘诋毁’。</p>
...</p>
‘宇智波一族，乃天生邪恶。’</p>
他有些茫然。</p>
突然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冲着诚一发火。</p>
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他的‘恶行’痛哭流涕。</p>
回望身后...是破碎的山林，彷若被无数野兽践踏摧残，像是被尾兽蛮横冲撞出的山林空白之处...</p>
他终于明白诚一所谓的‘另一个思路’究竟是从何而来。</p>
...</p>
这处山谷...就是他当时的‘终点’。</p>
只要沿着这条被那老人口中的神明所破坏开凿的‘道路’。</p>
他们便足以找到当时的‘来路’。</p>
带土脑海之中的思绪彷若一团炸开的蛛网，胡乱又粘稠...</p>
什么也理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明白。</p>
是...失望吗？</p>
...自己好像，没资格对自己的恩人说这种话吧。</p>
最终，带土撒开手。</p>
“够了...我不想管你这些事了...”</p>
他从诚一的身上站起，又松开了白绝对自己头部的保护。</p>
带土狠狠抹了一把脸，将眼泪的痕迹彻底从上面消除。</p>
狠狠地一拍双颊，他便像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重新振作。</p>
“之后呢？我们沿着这边去找？”</p>
“不...”诚一缓缓从地上支撑起身子，彷若是这具躯体让他倍感疲劳。</p>
“不用了。”</p>
“我们直接进入川之国。”</p>
“...为什么？”</p>
如果是早就计划好要进入川之国...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p>
诚一不想带‘他们’回家了吗？</p>
“你不觉得，造成这一切的罪人...不该有那么完美的结局吗？”</p>
“诚一...我没有那个意思...”</p>
“我知道...”</p>
诚一的嘴角像是在哂笑，哂笑自己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想要追求自己的‘完美’。</p>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p>
他从未想过要刻意加害这些无辜的生灵...但他们却因他而死，不容置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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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些时间冷静一下吧...我们，继续任务。”</p>
...</p>
对于他而言，执行一个有着既定目标的任务，相比起这股让他肠肚痉挛的纠葛而言。</p>
反倒只会让他会感受到平静。</p>
不用思考对与错只是思考成与败的感觉...其实很轻松。</p>
他甚至有些羡慕像斑那样的死不悔改...甚至需要死两次才会悔悟的强大精神。</p>
当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p>
离去之前，诚一再度回望那片记录着‘神迹’，述说着他罪恶的山谷。</p>
他像是在视野之中找寻那块被他咬过一口的烧饼。</p>
但他没能找到...</p>
不借助写轮眼，也不用白金之星的话...</p>
他的目光比起常人，又能好上多少？</p>
宇智波诚一站在‘祭品’前并指如剑，像是轻轻点在自己眉心。</p>
他也彷如在祷告，就像那些对着神明祈祷的众人那样。</p>
...</p>
那不是神明。</p>
那是我。</p>
我不是神明...</p>
我无力拯救，也无力弥补，更无法予你们以恩赐...</p>
...</p>
但你的愿望，你的祭品...</p>
我确实，已然收到。</p>
...</p>
这不是神的恩赐。</p>
这只是...</p>
我的忏悔。</p>
是我，将前往赎罪的道路。</p>
我会让这片天下再无纷争...</p>
给我些时间。</p>
我向你们保证。</p>
...</p>
山谷之中，像是有丝丝微风泛起。</p>
被大日覆盖的微光...就跟天上的太阳一般，同样散发着阵阵温热。</p>
缺了一角的烧饼，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p>
它跌跌撞撞，滚到了那血泊之中...</p>
它缺憾了一角看见了...</p>
老人的脸上，像是有着丝丝笑意。</p>
她的‘神明大人’究竟又给了她怎样的恩赐呢...</p>
她究竟，又在入梦之前看见了何种光景？</p>
她的嘴唇仿佛微微蠕动，好似在梦呓...</p>
像是在说...</p>
‘真暖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