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神明真

    随郑和的带领。</p>

    加沙也立即示意马林迪人齐呼。</p>

    一时间，王宫大殿内，声音化为浪潮，几欲揭ding。</p>

    至此，周黎安再无逗留。</p>

    神格还需维护，不应时刻在场。</p>

    接下来就待郑和、王景弘等人将此行“神游”之事，在大明舰队中发酵。</p>

    最后确立时间，大明舰船归朝。</p>

    嗖。</p>

    一主一仆凭空消失。</p>

    几乎在同时，殿内所有人都勐地松了口气，周身压力一空。</p>

    “神明之威，远比觐见皇帝陛下还要令人紧张……”</p>

    费信低语，脸上还是心季的模样。</p>

    马欢虽也是脸色刚缓，却又调笑一句：“费兄，你难道还有幸见过今上？”</p>

    “就你话多！”</p>

    此情此景。</p>

    三方人也都如二人这般，窃窃私语。</p>

    老国主鲁巴恩目光火热，望着地上粮种书册；</p>

    即便他不在意粮种，却也知晓神祇所赐的珍贵，怎能不眼红？</p>

    不过要真论及艳羡，还在于后二者。</p>

    大地法则奥义秘典；</p>

    火药造物术。</p>

    此二者皆为神术。</p>

    不提那大地法则奥义到底有什么用……</p>

    至少火药造物术他是明晰含义的。</p>

    马林迪虽是海岸三城霸主之一，但科技力量滞后，也曾有商贾带来北方火器，展示强大威力。</p>

    可一方面是火器稀少昂贵，难以普及成军。</p>

    另一方面，火药造物补给，不得其法。</p>

    若能掌握秘术，马林迪必定能轻易一统海岸三城；</p>

    当然，如今有均衡荣耀笼罩，木骨都束已然不足为惧。</p>

    只不过想要彻底吞并，还需花费些功夫。</p>

    老国主眼球滴熘熘转，拉拢王公大臣与王子，再叫上加沙——</p>

    “加沙，虽吾主未对我等赐下神术，但我等可否请教神使，求得些许神术的皮毛？”</p>

    只这一句话，众人就知其想法。</p>

    但此刻间无人能拿主意。</p>

    压力不由自主又来到加沙身上。</p>

    加沙心下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作表态；</p>

    开玩笑。</p>

    神祇已降下均衡的荣耀笼罩，马林迪人如何还敢觊觎贪图得更多？</p>

    再者而言。</p>

    他的孙女阿迪娜，已能追随神祇、神使归返神国，今后必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p>

    无论谈及信仰问题，还是未孙女的未来考虑，加沙都不愿悖逆神祇意志，引来不喜。</p>

    可是，他如今又为国师，从平民一跃成为王国之柱，得此荣华富贵，若毫无作为，也会引鲁巴恩父子的不满。</p>

    看似漫长的思考，实则只在两三秒后就明确了利害关系——</p>

    “国主，神祇未赐，我等就不能觊觎；”</p>

    “您须知，吾主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世间万物！”</p>

    这话一出。</p>

    众人只觉浑身扫荡过一股寒气，仿佛被冥冥之中一道目光锁定，而不敢回头张望。</p>

    然而，加沙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等心思，吾主又如何不知呢？”</p>

    “吾主宽厚仁慈，而一众神使这一个月来，也都向我赐下诸多教化！”</p>

    “所以，想要探寻高深奥义，或许不行，但求神使教化皮毛，也是我等向学之心的体现。”</p>

    加沙这一个月可没闲着，不断请教跳鱼等人，探寻世间法则真知。</p>

    也就得知吾主赐下诸多箴言。</p>

    吾主教化世人，令蛮夷子民开化启智，而子民之中越是向学者，越是与吾主意志共鸣。</p>

    如，农人向学，可知农物生长规律。</p>

    猎人向学，知万物生灵习性，驯化野牛山羊，划地为圈，饲养肉食，亦可做畜力，大兴土木。</p>

    匠人向学，通测量结构，造物万千……</p>

    所以，若能求得来的，皆是他们可以接受的，若为密辛，神使也不会轻传。</p>

    老国主心中也有算计：“加沙，那此事交予你如何？”</p>

    加沙这次没再犹豫，笑着道：“国主对我有大恩，我怎能不为国主尽心尽力呢？”</p>

    “哈哈哈，加沙，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p>

    这边是皆大欢喜。</p>

    另一边大明众人已是围聚粮种前，叹服唏嘘。</p>

    “此物真能亩产20石？”</p>

    “耕种饲育之法是否会较为苛刻？”</p>

    “……”</p>

    对于这些问题，王景弘径直给了解答：“吾主真神所赐之仙种，怎可被你等凡俗眼光轻易度量？”</p>

    郑和颔首，而在二人身旁，一群太监少监都是笃信的模样。</p>

    这也让他们愈发好奇，这诸位大人所去一月，到底都经历了什么。</p>

    后方，跳鱼等人所在之处，亦是吵杂。</p>

    “这么说，我三人与跳鱼大哥皆要远行大明？”</p>

    “如此看来，吾主与巫定是早有了此番安排，才会特意从火药小组中选拔我等随行。”</p>

    “那印刷研究小组那边呢？”</p>

    众人望向跳鱼。</p>

    他是为均衡新闻报与印刷研究小组负责人，如他空缺，肯定还须人来填补。</p>

    可跳鱼不答，他正手捧“大地法则奥义秘典”，全心全意沉浸其中。</p>

    周望山想了想道：“年底法则大圆满考核，各研究小组序列都要重新排位，我倒不是说跳鱼不达一品，而是既然吾主另有安排，应以吾主意志为主。”</p>

    “是这个道理！”周若男颔首赞同。</p>

    一旁，又传来周若愚的叫嚷：“等会，等会……”</p>

    “说来说去，也就你们四个去呗？”</p>

    “那我们剩下的人呢？”</p>

    周鱼绳道：“我们船舶研究小组需归返神国，造物船舶。”</p>

    周望山道：“吾主早对我等医术法则修士有了安排。”</p>

    周若愚又指着自己：“那我呢？我又没什么事，不应该也去大明，向那神弃之民，传吾主的教义，重燃均衡之火吗？”</p>

    “就你？”周若男翻了白眼，“你低阶上品考核都迟迟不能通过，还不返回努力修习，乱跑什么啊？”</p>

    “哎哟哟。”周若愚直接不乐意了，“周若男，你是开心了，追随服侍吾主一个月，你知道我在马林迪的日子有多无聊吗？”</p>

    “更何况，大明繁荣强盛，我听那唐敬说，大明各城池都比这马林迪大数倍……”</p>

    “仅应天府一城，就有超百万子民！”</p>

    “以此为计，大明各城之盛景，远超我均衡神国。”</p>

    周若男道：“那不过都是虚假的繁荣！”</p>

    “对啊。”</p>

    “我正是知道那是虚假的繁荣，才要前往大明，洒播均衡的荣耀，让他们转眼不看虚假！”</p>

    “我等初到非洲那一夜，与吾主对奏之言，你们都忘了吗？”</p>

    “世上强国无数，以我均衡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足，就该取长补短，不断进境！”</p>

    周若男再道：“那也与你无关，有跳鱼大哥他们在，完全足够了。”</p>

    “周若男！！”</p>

    周若愚大喊，“你个没良心的，忘了是谁带你来的吗？”</p>

    周若男不甘示弱：“此为吾主与巫的恩典！”</p>

    “你胡说，明明是你求我，我才去求的吾主……”</p>

    “你……”</p>

    二人争吵不休。</p>

    也惊醒了沉浸秘典中的跳鱼。</p>

    他一皱眉，呵斥道：“不准吵了，否则待吾主降临，我必向巫秉明你二人的顽劣！”</p>

    一听这话，两小只瞬间噤声。</p>

    可正当周望山要问询跳鱼之后的安排时，却见他转身走向郑和等人的所在，神色肃重。</p>

    几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p>

    “不知，过去看看！”</p>

    一行人跟跳鱼前往。</p>

    此举自然惊动了殿内众人，马林迪人只在旁远观。</p>

    郑和、王景弘等人则立即对跳鱼拱手作礼：“见过神使大人。”</p>

    跳鱼摆手：“不必称呼我为大人，叫我族名跳鱼也可，或叫我周建业也行。”</p>

    “此为吾主所赐大地法则奥义秘典，你先看看，看你能看懂几分。”</p>

    他将书卷递出。</p>

    众人目光也跟随其上。</p>

    书册入手，郑和第一反应是精致珍贵，这样洁白光滑的纸质是他们前所未见。</p>

    而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内容上。</p>

    线条优美、规整的图画，组合成大陆、海洋的轮廓。</p>

    上面亦有文字标注。</p>

    整体画风简洁，让人一目了然。</p>

    “这文字为何缺旁少部？”</p>

    “但也能勉强辨认……”</p>

    “只是这地图所描绘是何地？”</p>

    跳鱼来之前，已经组织好措辞，道：“此‘大地图册’，我也是第一次得见！”</p>

    他指着以澹蓝色波纹为标记的海域，道：“这里，名为‘第三大洋’！”</p>

    “法则秘典上说，西方大秦人，将此地称为厄立特里亚海。”</p>

    “也就是你们所知的‘西洋’。”</p>

    如果转作现代定名，则为印度洋。</p>

    不过在如今均衡时空，世间万物遵行的法度、规则，都由周黎安说的算。</p>

    四大洋完全可以序号排列。</p>

    太平洋为第一、大西洋为第二、第三就是印度洋；北冰洋为末端。</p>

    均衡坐拥两大洲土地，西岸为第一大洋，东岸为第二大洋。</p>

    这也是为凸显均衡的地位不凡。</p>

    再看大明，出内海也可见第一大洋，因此均衡、大明皆为神明赐福之地。</p>

    而欧洲诸国，只有地中海一处，想入大洋须经过直布罗陀海峡，才可到第二大洋，便为次等。</p>

    如今再谈第三大洋，就更好理解了。</p>

    非洲、中亚、马来、印尼等地，如今都是文明层级吊车尾的存在。</p>

    那么，将第三大洋周遭国度，统称为第三世界国家也并不算辱没他们。</p>

    当然，大海航时代尚未到来，世人还不知世界轮廓，未有密切接触而分层级。</p>

    周黎安在书中就没有多余编写相关内容。</p>

    待今后大航海时代到来，各国自然会清楚他们的实力强弱，所处地位的高低。</p>

    此时。</p>

    经过跳鱼的点拨，又引来郑和等人惊呼——</p>

    “这怎会是西洋？”</p>

    “为何不见岛屿、陆地……”</p>

    “这与我等所持海图描绘，大相径庭。”</p>

    跳鱼道：“怎会不见岛屿陆地？这里就是大明，秘典已标注你等行船轨迹，走沿岸至占城、真腊……”</p>

    “又顺流南下，到爪哇、苏门答腊。”</p>

    “此地，就是苏门答腊。”</p>

    众人不可思议，因现代地图的呈现，超出他们认知。</p>

    跳鱼知晓，关乎于这世界模样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白的，便暂时略过，继续向西指去——</p>

    “过苏门答腊，你们就到锡兰、古里等地，从此再出发，便是波斯湾沿岸。”</p>

    “这时再贴边南下，就到了如今的非洲，木骨都束、马林迪……”</p>

    “此处，就是我们如今所在之地。”</p>

    跳鱼沿着标记线路，一点点将他们行船轨迹揭开。</p>

    大明众人即便已知晓神明洞彻世间万物，此时也浑身毛孔舒张，感到寒意席卷，瑟瑟发抖。</p>

    “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神明眼中？”</p>

    “否则，这秘典上又如何知晓，我等行船的路线！”</p>

    “世上诸国都在这一册书上，你们再看，这不就是我大明各个布政司所在……”</p>

    “原来，我们一直延续陆地沿岸航行，唯去往波斯航路费时最久，迟迟不见陆地，正因我们跨越了一片辽阔水域。”</p>

    “……”</p>

    随着他们回忆航行过往，与这图册所述渐渐吻合，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p>

    王景弘更是一把抢过郑和手中的书册高呼：“这是‘真图’，这是‘神明真图’；世上一切都已囊括其中，应献于陛下观这世间真正的模样！”</p>

    “我大明虽然辽阔，可在这图中，也不足十之一二！”</p>

    不止他们。</p>

    这海外陆地大洋图册秘典，周望山、周若男等人也是第一次得见。</p>

    他们一路飞跃非洲，早已知晓非洲大地浩瀚，而如今缩略图上，才真正明白这世间天地真正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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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若男眼中有光，呢喃出声：“大明舰队一路到来，竟跨越一座大洋！即便是沿岸航行，也是伟迹！”</p>

    “更别提它们途径各地各国，游览大地湖海，便能体悟世间真知……”</p>

    周若愚一见她这幅表情，立即凑了过去，低语道：“周若男，你要想清楚，这次机会没把握住，下次什么时候能去大明，就是未知了！”</p>

    “我等若能前往，既能洒播均衡荣耀，也可行走万里长路，增长眼界知识，未来归返神国再作法则修行，必然可事半功倍。”</p>

    “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三姐，她也没有造访各国的经历，眼界只局限神国一地啊！”</p>

    “你不是以我三姐为榜样吗？那若你有此番经历，待你到她的年纪，说不定可超过她的成就。”</p>

    随着周若愚的尽力蛊惑。</p>

    周若愚的目光都已渐渐迷离。</p>

    另一旁。</p>

    跳鱼又将法则秘典从王景弘手中取出，翻开另一页：“此图，是第三大洋海流季风图！”</p>

    “得此海图，便可知风去向，知海势缓急，纵横海上，乘风而行，顺水而渡……”</p>

    “如遇无主之地，便可插下旗帜，立为国土！”</p>

    嗡——</p>

    众人脑中都炸开一片空白。</p>

    可在他们胸腹之间，却积成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焚出野心与抱负的模样，烙印在了心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