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5章总教习
当晚回去,卢昌华就给王瑶打电话报喜。</p>
“柳师傅真是能人,他的巧手柳的外号没白叫,编的真好。已经完成一件了,我让他编一个一人高的大马。这个更考验技术,考验细节啊。”</p>
“那你还要待多久?”</p>
“半个月吧。”</p>
“天气变冷了,你买件棉衣穿上。”</p>
“放心,冻不着。”</p>
自此,每天卢昌华都去柳家。</p>
还把老头的整个操作手法拍摄下来。</p>
在此期间,卢昌华还有意问了他很多问题。</p>
老头也想开了,难得有这么个知己,至少欣赏自己啊!</p>
也就不隐瞒了,有问必答,有时候还多说几句。</p>
这匹马,编织的很细腻,活灵活现,尽显巧手之能是。</p>
马头,马颈,马胸,马背,马腹,马腿六个部位,用了六种不同的纹饰。</p>
三蹄踏地,一蹄腾空。</p>
圆睁双目,鬃毛飞扬,马尾横扫,筋骨肉分明。</p>
当这座一人多高的宝马横空出世,出现在卢昌华眼前的时候,他都惊呆了。</p>
虽然这半个月,卢昌华一直跟在老头的身边。</p>
可是老头是一片一片编织的,最后合成编织的时候,卢昌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p>
一根小小的柳条,竟然能编织出如此气势的艺术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p>
就凭柳大爷的这个手艺,不要说别的,就是作为技艺传承都是值得的!</p>
卢昌华二话不说,把一千块付了。</p>
柳长顺拿着一千块现金,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p>
他之所以答应卢老板的要求,还真不是为了钱。</p>
因为编织这种大型的东西,需要的手法和小物件又有不同。</p>
费工费时,也费料。</p>
可他就是想要置口气。</p>
儿子总是说柳编落伍了,不管事了。</p>
现在就是让他看看,老子这手艺还能挣钱。</p>
如今目的达到了。</p>
他心满意足了。</p>
“大爷。我跟您商量点事。”</p>
“啥事?”</p>
“我琢磨着,您这手艺得发扬光大,让更多的人跟着您学习,把巧手柳的名号传下去。”</p>
“嗨,我可没这本事。”</p>
柳长顺又拿出了他的烟袋锅。</p>
“大爷,你要你相信我,我给你办个柳编技艺传习所,让您带徒弟。”</p>
“真的?”</p>
“真的?”</p>
“目的就是把您的这个技艺传习下去,不能后继无人。”</p>
“啧啧。”</p>
老头砸了两口烟,眨眨眼问道:“这个坏了规矩啊。”</p>
“大爷,规矩是人定的。这样,我跟大哥唠唠,只要他也同意,您同意不同意吧?”</p>
“我儿要是同意我往外传,我就传!”</p>
老头磕打了两下烟袋锅,把它插在了腰间。</p>
“行,今晚,咱们爷仨好好喝一杯。”</p>
卢昌华把柳大爷扶进了屋里,跟妇人说道:“柳嫂子,我去买点菜,今晚在家跟我大哥喝一杯。”</p>
“哎呀,那怎么也好意思呢?还是我去吧。”</p>
“别,我去,很快就回来。”</p>
卢昌华直奔镇上。</p>
买了猪头肉,烧鸡,烤鸭,还割了五斤肉。</p>
拎着两瓶孔府家酒回来了。</p>
这会儿黑铁塔已经到家了。</p>
柳铁柱这半个月也跟卢昌华混熟了。</p>
见他拿着那么多东西回来,热情让座。</p>
“老弟啊,怎么好意思呢?到家了还让你破费!”</p>
“没事,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大爷投缘,跟大哥也处的好。今天,咱们好好唠唠。”</p>
“行,那就唠唠。”</p>
卢昌华散了烟,就在厅里和这爷俩聊了起来。</p>
“大哥啊。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嘴。”</p>
“可是,你看看大爷今天完成的这个作品,真是绝了!”</p>
“老弟,你这话说对了,我爹的这个手艺没的说。”</p>
卢昌华一夸老头的手艺好,柳铁柱也是眉开眼笑。</p>
做儿子的以前也是靠这个吃饭的。</p>
现在进了厂,不干这行了。</p>
可有人夸老爹,他也跟着高兴。</p>
柳长顺眯着眼睛,享受着两个后辈对自己的吹捧。</p>
还若无其事的砸巴着烟袋锅。</p>
这爷仨在屋里聊的高兴。</p>
柳嫂子在厨房里也忙活开了。</p>
很快就端上来了菜肴。</p>
“来,来,开席了。”</p>
柳长顺招呼着,三人围坐在桌前,把酒都满上。</p>
“嫂子,别忙活了,上来一起吃吧!”</p>
卢昌华招呼道。</p>
“你们先吃,我还有个菜。”</p>
“咱们吃,她还没忙完呢。”</p>
柳铁柱举起酒杯,招呼了起来。</p>
三人开怀畅饮。</p>
卢昌华也破了戒了。</p>
“柳大哥,大爷的这手艺,原先是要传给你的,是吧?”</p>
“是啊,我还编了好几年呢。”</p>
柳铁柱夹了口菜,边吃边回道。</p>
“现在大哥你另谋高就,这手艺就放弃了。”</p>
柳铁柱点点头。</p>
“可是大爷不甘心啊。”</p>
卢昌华替柳长顺叫起屈来。</p>
“老爷子编了一辈子,本想着有你能传承手艺,把祖宗留下的好玩意传下去。”</p>
“可现在,唉,没人传了。”</p>
卢昌华一脸愁苦的叹了口气。</p>
柳大爷一听,被说中了心事,也闷闷不乐起来。</p>
“呃……”</p>
柳铁柱被卢老弟的话说的哑口无言。</p>
人家说的没错啊!</p>
当初,生活困难的时候,他可是跟着老爹一起编篮子卖的。</p>
后来他嫌弃不挣钱,这才进了厂。</p>
如今搞得老爹的手艺没人传承了,这,这确实跟自己有关系。</p>
“老弟啊。大哥也是有难处。”</p>
“你看看咱家!”</p>
柳铁柱指了指在一边抱着孩子吃饭的两个闺女。</p>
“咱家孩子多啊!还有罚款,这不进厂子拿啥生活?”</p>
他黑黢黢的脸上,也有了些情绪变化。</p>
“我是对不起爹,可我也是没办法啊。”</p>
他叹了口气,表示了无奈。</p>
“大哥,我知道你家的实际情况。”</p>
“现在,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p>
“哦?老弟有什么法子?”</p>
“我打算给大爷办个传习所,既然大哥你不稀罕这手艺了,不如让大爷把手艺教给徒弟。”</p>
“这样,这手艺也就不会失传了。”</p>
“这个……”</p>
柳铁柱刚想说祖宗规矩,可一看老爹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这句话就憋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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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也不是不可以。”</p>
柳铁柱还是犹豫。</p>
“我爹岁数大了,家里孩子多,在家还能帮着照顾一下呢,这要是走了……”</p>
“柳大爷也不白教徒弟,也是有待遇的。”</p>
卢昌华趁势说起来待遇问题。</p>
这话一出,柳长顺和柳铁柱爷俩都是眼睛一亮。</p>
也就是说,卢老板给钱啊!</p>
“每年,柳大爷有教学费。”</p>
“教学费?”</p>
老头重复了一句。</p>
“就是您老可以领工资了,每个月都有。”</p>
“是啊?!”</p>
柳长顺的眉头挑了挑。</p>
“嘿嘿,老弟啊,能有多少啊?”</p>
“一万块,每月。”</p>
“啊?这么……”</p>
柳铁柱惊讶的合不拢嘴。</p>
他怎么都没想到,老爹的这个手艺会这么说值钱。</p>
柳长顺手里快子差点掉地上。</p>
这工资比儿子的高了三四倍不止啊!</p>
不是自己听错了吧?</p>
“真的吗?不会是湖弄我老头子吧?”</p>
“不会,我们可以签合同。”</p>
卢昌华一说这话,身后就有人说道:“卢老弟如果说的是真话,一会就把合同签了。”</p>
柳嫂子端着菜盘子进来了。</p>
柳家爷俩也盯着他看。</p>
“吃完饭就签。”</p>
“那,那从啥时候开始啊?”</p>
“明年开春咋样?”</p>
“行,就开春。”</p>
柳长顺知道,现在冻手冻脚的,确实没法弄。</p>
卢昌华却有自己的苦衷。</p>
他倒是想尽快的派人来学习。</p>
可是,一是柳编公司还没成立呢。</p>
二是派谁来学习?</p>
总得招聘一批心灵手巧的人吧?</p>
这都需要时间。</p>
再说了,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在这都冻手冻脚的了,东北早就满天白雪了。</p>
现在派人来,待上个把月就得回去过年。</p>
这一来一回的费用可不少,年后还得再来,没有那个必要了。</p>
现在回去,先把公司成立了,人员招聘起来。</p>
年后,天气转暖再派人来学习。</p>
等到快入秋了,他们再和柳老爷子一起去东北,现场指导一下,这事就成了。</p>
见卢昌华答应了,柳家都很高兴。</p>
饭后,卢昌华拿出纸笔来,写了一个简易的聘任协议。</p>
聘请柳长顺为柳编传习所的总教习。</p>
传授卢昌华指定的传承人。</p>
薪水每月一万元。</p>
从一九九九年三月一号开始。</p>
先预付一个月的工资,算作定金。</p>
“明天,跟我去拿钱!”</p>
看着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p>
柳长顺老泪纵横。</p>
一种被人认可,得到尊重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p>
柳铁柱见卢昌华动真格的,犹犹豫豫的支支吾吾。</p>
柳嫂子见状骂了一句“废物”。</p>
“卢老弟啊,嫂子问你。”</p>
“既然你都请了我们家老爷子了,你看,你大哥能不能也跟着去啊?”</p>
“啊?大哥?”</p>
卢昌华被柳嫂子的说整懵了。</p>
“大哥不是在厂里干的好好的吗?”</p>
“嗨,是挺好,可,可你这儿不是更好嘛!”</p>
柳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p>
“哦!”</p>
卢昌华明白了,感情是柳铁柱见老爹能挣这么多钱,也动了心。</p>
谁在金钱面前都得动摇。</p>
如果无感,就是钱还不够多!</p>
“现在得问我们的柳总教习啊,他老人家说了算!”</p>
“啊?我,我说了算?”</p>
“可不,您老现在就说了算。”</p>
“那,是要啊,还是不要啊?”</p>
“您说呢?”</p>
老头的脸涨得通红,一时怎么开得了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