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是啊，谁知道呢（4000字）

    苏离手中的长剑朝着面前的这一只穷奇噼了下来。</p>

    在这一只穷奇的眼中，这一把长剑不停的变大。</p>

    穷奇想要躲开。</p>

    来自与灵魂深处的本能告诉着他，他必须要躲开。</p>

    可是一切已经是来不及了。</p>

    一剑而过！</p>

    这是最为纯粹的一剑，干净的像是那千年雪山冰池中的水，没有丝毫的杂质。</p>

    于苏离的面前，天地之间被破开。</p>

    那是一个大大的“一”字。</p>

    这一个大大的“一”字以一道绚烂的光芒划破了长空，划破了所有。</p>

    它如同一道光波，往着遥遥无际的天边扩散。</p>

    这一个“一”字是巨大的，大到世间的一切在苏离的面前是那么的渺小。</p>

    虚无被苏离斩开，虚无之中是混沌，没有光，没有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那黑暗都没有。</p>

    你说不清道不明。</p>

    好像着一些东西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是这个世界的本质！</p>

    穷奇以眉心为界限，逐渐分离，他的眼睛睁开的很大，他的童孔倒映着苏离平静的模样。</p>

    这是他“活着的时候”看着的最后一幅景象。</p>

    很快，如同一根细线将一块豆腐给切开一般，这一只穷奇完全对称的两面在不停地分离。</p>

    没有鲜血飚飞，有的只是死气从他的体内不停的蔓延而出。</p>

    “哗啦......”</p>

    残留在穷奇身体之上的剑气变成了火焰。</p>

    这一道火焰将穷奇的身体迅速地点燃，给他举行最为隆重的火葬！</p>

    顷刻间，这一只穷奇被燃烧成了灰尽，灰尽化为了万千的灵力在天空之中飘散，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的存在。</p>

    就好像，这一只穷奇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p>

    围绕在天线谷四周的云柱缓缓消散，一阵风吹过，这一些云柱子如同薄雾一般刮散。</p>

    结束了。</p>

    苏离解决了穷奇，保住了几十万将士的性命，但是，苏离也知道，穷奇解决了自己。</p>

    这是代价。</p>

    苏离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p>

    苏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那无数细沙堆积而成的沙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化为无数沙尘在空中飘散。</p>

    这将会是自己最后的结局。</p>

    对于自己在一次的死去，苏离并没有太多的感慨。</p>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p>

    而且苏离其实挺庆幸的，因为自己的死不会有丝毫的痛苦，就像是缓缓的睡着一般。</p>

    但是就当苏离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死亡之时。</p>

    突然，苏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在稳定。</p>

    无论是神魂还是肉体，亦或者是自己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p>

    他们在不停的稳定。</p>

    像是本来要碎裂的一个沙人，这一些沙子凝聚一起，这一些沙子最终将会凝聚成一块岩石。</p>

    苏离转过了身，看着的是一个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p>

    女子的岁数已经是不小了，足足是有两三千岁的高龄了。</p>

    女子长得并不算是非常的好看，只能说是中等偏上。</p>

    但是在她的身上，苏离总是能够感受到一种恬静的气质，一直超脱于世俗的平和。</p>

    这一种气质与平和，只有内心世界极为丰富的人才能够拥有。</p>

    这一种气质是柔和的，如水一般，可以包容万物。</p>

    “你是怎么做到的.......”</p>

    这是苏离问向画眉的第一个问题。</p>

    画眉的左手抓住着苏离的手腕。</p>

    苏离感觉到自己一切都在恢复正常，自己的生命越发的稳固，可是对方的脸颊如同干裂的大地一般出现着裂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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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即将化为风中沙的人，是这个女子。</p>

    “很简单。”</p>

    女子温柔一笑，正如同她的画一般。</p>

    “每一个上五境的修士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本领，做为沉浸于画道一声的我，自然如此。</p>

    在你们看来，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画是假的。</p>

    而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是假的，可是我手中的画是真实。</p>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切都是那么的模湖。</p>

    而我掌握的这个秘法，便是将你身上的伤势转化为虚无的，你好好活着，才是真实的。</p>

    只不过代价是我的性命而已。</p>

    因为世间的一切都是平衡的。</p>

    既然我救了你，那我就要付出代价。”</p>

    “停下来......”苏离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语气之中却是带着不可置疑。</p>

    “停不下来了，法术已经是发动了，若是苏离你强行拒绝我的法术，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一起死而已。”</p>

    画眉弯眸一笑。</p>

    “怎么？你要最后我们两人谁都活不下来，我白白的死去吗?”</p>

    苏离：“......”</p>

    “苏离，思思需要你。</p>

    这个世界需要你。</p>

    我可以看得出来，万法天下是否能够击败万妖国，下界是否能够击落那所谓高高在上的天庭，只有你能够做到。</p>

    如果说性命是等价的，但是，很明显，以我的命换你的命，是我赚了。”</p>

    画眉握住苏离的手腕，缓缓走到苏离的面前，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弹了弹苏离的额头：</p>

    “小家伙，好好走下去吧。</p>

    告诉思思，就说，为师相信她，她想要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p>

    只不过思思缺乏如此的自信。</p>

    她一直都是为师的骄傲。</p>

    苏离......</p>

    思思就，拜托你了......</p>

    对了，你小时候的那副画，其实挺糟糕的~”</p>

    画眉话语刚落，那一只小手从苏离的眉宇间缓缓放下。</p>

    苏离眼童皱缩，伸出手要去抓住画眉的小手。</p>

    可是就当苏离握住画眉小手的一瞬间，画眉瞬间破散，化为了灵力的沙，随风散尽。</p>

    灵力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在苏离的身边不停地飘荡，飞舞，直至消散。</p>

    苏离的思绪不由飘荡，飘荡到二十年前，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小男孩拿着画卷，敲响了一个女子的大门。</p>

    “小道友，你要干嘛呀?”房间中，走出来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微笑道。</p>

    “我......”小男孩咽了咽口水，“我想要卖我的画.......”</p>

    “好的，让我看看吧。”女子如此说道。</p>

    至始至终，小男孩都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女子也没有问。</p>

    小男孩长大了，依旧是记得那一个女子买了自己的画，自己和师妹有了七天的伙食费。</p>

    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小男孩再次见到女子，并没有提起当年，只以为她忘记了。</p>

    但是，只是小男孩以为而已。</p>

    ......</p>

    这一场大战，渲嚣一军输了。</p>

    但是苏离并没有任何获胜的喜悦。</p>

    天线谷之中，所有的将士们高呼着苏离的名字，可是苏离却是感觉这呼喊声距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p>

    天空逐渐破晓。</p>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p>

    可苏离却感觉是过了百年。</p>

    苏离看着这如同往常一般照常升起的朝阳，看了不知多久。</p>

    很快，赵灵雪与庄眸所带领着的军队赶到了天线谷。</p>

    看着天线谷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赵灵雪和庄眸皆是皱起了柳眉。</p>

    她们知道这一场大战将会极为的惨烈。</p>

    可是当真正的看到战场的“余韵”之时，这一切依旧是超乎了对于她们的想象。</p>

    所有的将士们正在打扫着战场，救治着伤员。</p>

    一切都是那么的忙碌。</p>

    这一切都是有人指挥，暂时是不需要苏离了。</p>

    苏离并没有离开天线谷，依旧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一片的苍穹，谁也不知道苏离在想着一些什么。</p>

    赵灵雪和庄眸从王勐的口中得知了一切。</p>

    庄眸看着苏离那孤单的身影，想要走过去，但是却被赵灵雪轻轻地拉住。</p>

    “赵前辈？”</p>

    庄眸不解地看着赵灵雪。</p>

    赵灵雪并没有多做回答，只是对着庄眸摇了摇头：“我们先不要打扰他了，让他一个人静静吧。”</p>

    ......</p>

    时间又是过了一天，天线谷伤员的救治以及战场的清扫依旧是在继续着。</p>

    而苏离已经是站在空中一动不动。</p>

    此时的苏离就像是一座凋像一般。</p>

    而就在第二天的一个夜晚，苏离的神色缓缓平复，那一双眼睛好像终于是带着一点的色泽。</p>

    当有谷神城的将士抬起头，想要看着自家的将军是不是依旧一动不动的时候。</p>

    他发现，空中的那一个如铜凋塑一般的人影，已经是消失不见了。</p>

    ......</p>

    苏离在夜空之中慢步，天空上的繁星距离苏离很近，好像苏离一伸手，就可以将这一片星空攥在手心。</p>

    最终，苏离在一座山峰的峰ding停住了脚步。</p>

    这一山峰其实就是天线谷两边山峰的其中一座，距离天线谷很近。</p>

    坐在山峰上，放眼望去，你甚至还可以看到天线谷之中那火把的火光。</p>

    “坐吧。”</p>

    在山峰ding部的这一座悬崖之上，一个人安稳地坐着，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是这一片天线谷的方向。</p>

    苏离坐在了他的身边。</p>

    这一个人的全身散发着一种萤火虫的光芒，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通透，就像是幽灵一般。</p>

    这一个人便是渲嚣。</p>

    渲嚣不用解释，苏离就知道渲嚣如今的状态。</p>

    此时的渲嚣是一种灵体。</p>

    在穷奇死后，那残余的力量以及战场上的血气，最后再加上渲嚣的执念，让渲嚣的一抹残魂凝聚成现在的这个模样。</p>

    如果不出意外，只有几天的时间，渲嚣的残魂就会消散，可能还不用几天。</p>

    “之前的你站在那个地方干什么？是有什么好看的吗？”渲嚣问向身边的苏离。</p>

    苏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好看的，只不过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p>

    “因为你的两个副将死去的事情？”渲嚣问道。</p>

    “是，”苏离没有隐瞒，“但又不完全是。”</p>

    在苏离的眼中，闪出一抹深邃。</p>

    “那让我猜猜，你是在为部下的死而感觉到心痛，无论这个部下与你的关系如何，哪怕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士兵，你也依旧是在为他们感觉到悲哀。”</p>

    此时渲嚣竟然像是一个心理医生。</p>

    “可是苏离，那两个副将叫什么来着，马林和画眉？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死得其所。</p>

    马林给你争取了最后的时间，你得以挥出那一剑。</p>

    画眉以性命为代价，让你活着，你的存在确实更有价值。</p>

    而谷神城的那一些将士们，他们死在这壮阔的战场上，也是他们最后的归宿。”</p>

    “这不是他们的归宿。”苏离摇了摇头，否认了渲嚣的看法，“没有一个人的归宿，是死在战场上的。”</p>

    苏离伸出手，指着天线谷的方向：“他们之中，还有很多人很年轻，还有很多人都没有娶到老婆，他们本还可以走着更长的路。”</p>

    “如果你硬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p>

    渲嚣苦笑一声。</p>

    “但这就是战场，你是胜利者，而我则是失败者，后世的史书上，一定会出现这一场战役，可我将是你的背景板。”</p>

    “你很在乎这个？”苏离问道。</p>

    “是的，我很在乎。”渲嚣点了点头，“但是，也不在乎了。”</p>

    “......”</p>

    苏离没有回答。</p>

    二人保持了沉默。</p>

    “苏离，你是怎么看穿我布置的那一些内奸的？”许久，渲嚣再次开口道，问出了这一个一直困恼他的问题。</p>

    “我算的。”苏离看着这一片星空，“你们有我的资料，肯定知道，我卜卦之术，还是很出名的。”</p>

    “知道的，圣女痴汉嘛。”渲嚣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信了吧，这场战役当作我的倒霉，心里也好受一点。”</p>

    “嗯。”苏离点了点头。</p>

    渲嚣看了苏离一眼：“我真要走了，你没什么要问的吗？”</p>

    苏离想了一想：“你觉得，这一场大战，有必要吗？”</p>

    渲嚣想了想：“没有必要，但是这一场大战一定会发生，所以，很多人一定会死。”</p>

    苏离：“这是人族与妖族融合的代价？”</p>

    “谁知道呢？”渲嚣摊了摊手。</p>

    一问一答后，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直至渲嚣再次开口：</p>

    “苏离，你知道传说中的失传二境吗？”</p>

    “知道，第十四境叫做炼神境，第十五境为合道境。”</p>

    “是啊......传说中的合道境啊......”</p>

    在喧嚣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憧憬。</p>

    “听说达到了合道境，就可以掌控生死，制定法则了，你说，是真的吗？”</p>

    “谁知道呢？”</p>

    “是啊，谁知道呢......”</p>

    夜晚的寒风从山ding轻轻刮过，随着最后声音的落地。</p>

    山ding之上，只是剩下了苏离一人眺望着黑夜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