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未来
苏二到医院的时候，并没有联系上丁晓佐。
当然，更没有联系上顾言痕。
因为这两个人都再急救室，一个施救，一个被施救。
具体的情况也没有人清楚，苏二只能坐在急救室外，神色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像曾经他也曾站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急救室内的人被送出。
是……什么时候呢？
苏二努力去想，最后却疲惫地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嘴角扬起无奈的笑，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上一次他这么站在急救室外的时候，是苏女士待产的时候。
怎么，顾言痕什么能跟他家苏女士相提并论了？
想到苏女士，苏二的眼底又划过了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他抬头看着急救室的灯，甩去了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自他醒来后，就一直忙得团团转，难得有时间这么静坐下来，苏二也不想浪费，将脑海里自己之前形成的计划又大概勾勒了一遍。
当丁晓佐手术完一脸疲惫地出现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韧着眸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的样子。
他的侧脸还跟记忆中一样，三分温润，三分温雅，三分温和，剩下一分，有半分贵气，还有半分，是独属于苏二的从容疏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丁晓佐觉得，就是那半分疏离，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跟她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这个人……似乎不再是是她记忆中二哥的样子。
但……他分明就是二哥不是吗？
丁晓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她知道，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亲近不起来了。
当初她一度想要放弃学医的时候，是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去见了一位病人。
那是一个孩子，身患白血病，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一直苦苦撑着。
她应该很难受，眉眼间偶尔能泄露一丁点的痛苦之色。
可她还是在努力的笑着，眼睛明亮得，像是里面藏满了星星。
苏二带着她上前，女孩似乎认识苏二，有些开心：
“哥哥你又来看我啦？”
那时候的苏二，是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柔：
“对啊，阿来朋友想哥哥吗？”
“想！”
女孩回答得脆生生的。
她又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丁晓佐，目光中有惊艳：
“哇，这位姐姐好漂亮啊，跟哥哥一样漂亮！”
女孩好像就会用漂亮来形容长得好看的人。
苏二也没在意，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这位是丁姐姐，阿来跟姐姐介绍一下自己好不好？”
女孩很乖，露出牙齿笑得很开心地跟丁晓佐打着招呼：
“丁姐姐你好，我叫卫来！你可以跟哥哥一样，叫我阿来！”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听到女孩的这个名字，丁晓佐就忍不嘴了眼眶。
卫来，未来。
从名字里，就能听到女孩父母对她的无限期许。
为了不打扰卫来休息，他们并没有陪她玩多久，但卫来从头到尾都是笑的，甚至他们走的时候，卫来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出了那个病房，丁晓佐就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巨石，让她无法呼吸。
那个人还在话：
“卫来是单亲家庭，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她的爸爸在她一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是因病。她的妈妈一个人将卫来拉扯大，前不久，卫来突然查出白血病，给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致命一击。”
“卫来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的妈妈了，医院里只有护士姐姐在轮流陪她玩，但是卫来从来不哭着要找妈妈，面对每一位来跟她玩的护士姐姐，她都笑得很开心。”
“因为她知道，妈妈不来，不是丢下了她，是为了她的治疗费，在每辛苦的奔波，你能想象吗？一位单亲妈妈，一最多的时候，身上有七份兼职，睡觉时间都不够的。”
“我认识卫来那会儿，她正望着窗外发呆，她好像很痛苦，可是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你要很仔细去听，才能听到一点点的呻吟。可是当病房一被推开的时候，她立即就笑了。”
“后来趁着护士离开的空档，我问卫来为什么要假装开心，妮子一开始还不肯告诉我。”
苏二到这儿，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笑出了泪光，透着宠溺和心疼。
“后面我威胁她，我她不告诉我，我就去跟护士姐姐告状，这里有个不诚实的坏孩子。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卑鄙得可以，这么欺负一个孩子。”
“卫来当时一听就急了，眼角都挂上了泪珠子，委屈地跟我，她没有不诚实，她只是不想让妈妈担心而已。”
“她上次无意间知道，妈妈虽然不常来陪她，但是一有空就会跟医院的护士姐姐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她有一有哭，护士姐姐就老老实实了，后来她听到妈妈也哭了。”
“卫来当时着着就扁起了嘴，她问我，【哥哥，卫来是不是真的很坏，先弄哭了妈妈，又骗了护士姐姐，以后会不会没有人喜欢卫来了？】”
苏二抬手扶额，下巴微抬，丁晓佐分明看见他将手指移向了自己的眼角。
“当时就是恨自己，怎么能这么去逗一个孩子呢？虽然后面迅速补救，可是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卫来在面对护士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忐忑。”
“我后来因为愧疚，也常来看她，卫来学四年级了，能认很多很多的字，我也经常给她带一些书来给她打发时间，毕竟护士不可能二十四时陪着她。”
“直到有，我再回来的时候，她拽着我的袖子，滔滔不绝地跟我讲她刚看完的一本书——海伦丶凯勒的《假如给我三光明》。”
“卫来，【哥哥，我好贪心啊，三不够我用的，我想要好多好多年，只要我活得久一点，再长大一点，妈妈就不用那么累了，我也可以出去赚钱的……】”
“那一，卫来了很多，着着大哭了一场，然后，【可是我知道，我可能不会有那很多很多年了，妈妈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