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瘟疫（5）
林校咆哮道：“守住！”
他心生悲痛，一个又一个战友在眼前倒下，仿佛只有死光，怪物才会停止疯狂的进攻。
机枪手魏延，外号铁男，端起机枪猛烈扫射，十几个黑铁骷髅被炙热的弹丸瓦解，但更多的黑铁骷髅蜂拥而至。
“队长，没子弹了！”铁男失声呐喊，抽出手枪射击。
弹尽粮绝变成队伍的催命符，缺弹声此起彼伏，转眼间枪声哑了一半。
娘炮手很稳，狙击枪喷出愤怒的子弹，击杀一串骷髅。恶劣的消息仿佛与他无关，冷静的持续射击。
娘炮是他的外号，本名叫张无风，雪豹特种旅最好的狙击手之一，拥有泰山崩于前而不瞬卒然临之而不惊的过硬心理素质。
林校迅速作出命令，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必须保留传承的火种。
“集中手榴弹，集中弹药，除了本队，其他小队立刻撤退。”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仅剩的弹药和手榴弹是战士最后保命手段，他们毫不犹豫统统上缴，毅然转身离开。
机枪手铁男，狙击手娘炮，队长林校，以及昏迷不醒的突击手大将。所面对的是密密麻麻涌过来的骷髅群。
有好几个战士主动要求留下来断后，被林校严厉拒绝。他为其他战友的生死着想，每一个人都看在心里，怀着感激之情离开。
“兄弟们，你们不会怪我把你们留下来断后吧？”
严重的问题，林校却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因为他心中已经知道答案。
铁男不以死亡为惧，好爽叫道：“一日是战友，一辈子的兄弟。”他的声音压过机枪扫射的声音。
“嗯。”
娘炮半天憋出一个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淡定的开枪射击。
话少情深，是最重的信任，最坚定的支持。
林校心领神会，战斗状态的娘炮几乎是个哑巴，或许他就是把自己当作一块会扣下扳机的石头，正是因为这份变态的专注，成就最好的狙击手。能让他憋出一个字，不容易啊。
骷髅群迫近，两颗手榴弹在骷髅群中猛烈爆炸，冲击波将骷髅放倒，炙热的弹片呼啸横飞。
“走，”林校再次丢出两颗手榴弹，道：“边打边退。”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哪怕是多活一会会儿。
娘炮顾不得大将身上的瘟疫，背起来就跑。惹上瘟疫，眼下不过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瘟疫要命之前，骷髅群会把他们撕成碎片，所以瘟疫变得一点都不可怕。
大将触碰散发瘟疫的尸体，病情格外严重，满脸黑气，浑身都是黑色的疹子，看起来十分吓人，而他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可能活不了多久。身上的黑气不知不觉入侵娘炮。
骷髅群不知死亡为何物，无畏无惧。倒地的摸索着爬起来，浑然不顾死去的骷髅，抬腿直追，一些缺胳膊少腿的骷髅起身的速度慢了一点，立刻被后面冲上来的骷髅群踩在脚下，活活踩死。手榴弹的弹坑迅速填满骨头，骷髅群嗜血追击。
95式轻机枪喷出一道火舌，75发子弹呼啸而出。
机枪手铁男看都不敢看结果，拖着空弹夹的机枪转身狂跑，特种兵精湛的格斗术在骷髅群面前如同纸张一样脆弱，绝对不能被追上。
林校的手榴弹敲在骷髅群中爆炸，骷髅群的速度为之一顿，争得一丝喘息之机。
“一挺机枪起不了作用，走！”
铁男听了林校的话，放弃转身射击的想法，端着装填完毕的机枪撒腿就跑。
跑出两百多米，每一个人都是一头热汗，气喘吁吁，娘炮胸前跨着狙击枪，背上还有一个人，脸涨的通红。没有人敢因为累而停下来，被骷髅群追上唯一结果就是死亡。
死亡长跑一千米，娘炮脚下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
林校大叫一声，招呼铁男，上前搀扶娘炮，看到他布满黑气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短短几分钟，大将身上的瘟疫入侵娘炮身体，使他成为第二个大将。
“娘炮，我命令你不许死。”
林校不顾娘炮身上的瘟疫，背起来就跑。
铁男视大将身上的瘟疫如无物，二话不说，扛起他奋起直追。
“若有来生，还做兄弟。”铁男低吟。
林校往身上一摸，手僵住了，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个手榴弹。他悲壮道：“老铁，看来我们只能一起走到这里了。”
深邃的隧道蔓延向远方，脚下的路走到了尽头，生命悄然倒计时。
铁男脸色一怔，露出释然的微笑，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垫了垫背上的赵云，点了点头。
“一辈子的兄弟，说多显得见外。虽然当初没立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今天却成真了，老天对我们不薄了。”
铁男本就是豪爽汉子，对义结金兰从小就有情结，言下之意，同生共死也是一种恩赐。
林校被他的开朗所感染，嘴角掀起一丝微笑，笑骂道：“你这乌鸦嘴，按你意思，一个坑把兄弟几个埋一起，我特码还想给第七小队留点火种，续写辉煌篇章。逢年过节总得要几个人惦记我们哥几个。”
骷髅群刺耳的嘶鸣此起彼伏，胜利触手可及般，兴奋的发起冲锋。
铁男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头骂骂咧咧道：“去它娘的死人骨头，就该好好呆在地下，跑出来祸害生人，算个什么玩意。”
“走吧，能走几步算几步。”
话落，林校紧咬牙关，背起娘炮撒腿就跑。铁男向骷髅群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背起赵云紧随其后，他身强体壮，很快追上林校的步伐。
骷髅群越来越近，迫近十米，高举兵器，一边尖啸一边奋起冲锋。
林校脸色发白，知死期将至，看向铁男。
铁男脸色大变，露出不甘的眼神，和林校对视。
“老铁，来世再做兄弟。”
“队长，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兄弟。”
林校和铁男彼此承诺，重重的点头应诺，相约做来世兄弟。
林校脚下不知被什么一拌，重重摔倒。
铁男伸手去扶，脚不稳，重重摔倒。
两人躺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彼此安全，纷纷露出一丝苦笑，也懒得挣扎，趴在地上等候骷髅群的攻击。
尖锐的尖啸从未停止，嘈杂而恐怖，折磨着两人的神经。
一分一秒消逝，死亡戏弄他们一样姗姗来迟，像一个调皮的孝子，迟迟不肯露面。
林校抬起头，狐疑的张望。
骷髅群不知为何在三十米外戛然止步，凶狠的挥动兵器，嘴里发出恐怖的尖啸，猎物近在咫尺，踌躇不前。
“老铁，快看，这些傻逼中邪了吗？”
铁男盯着古怪的骷髅发楞，骷髅本身就是邪物，不可能中邪。追了那么远，就差这临门一脚，为什么不过来？真他妈邪门。
“队长，我们似乎还能抢救一下，要不，继续跑？”
林校顾不得摔倒的疼痛，一骨碌爬起来，背起娘炮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发现骷髅依旧踌躇不前。
铁男动作也不慢，扛起赵云就跑。
深邃的隧道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两人同时放缓脚步，提心吊胆。壮着胆靠近，正是那列布满瘟疫尸体列车。
脱轨的列车侧翻在地上，和第一次相见没有一丝变化，地上的尸体依旧，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铁男和林校对尸体怀着恐惧之心，正是这些尸体，他们感染上可怕的瘟疫，生命受到致命威胁。
“别动任何东西，我们穿过去。”林校提醒。
四人全部感染瘟疫，其中赵云最为严重，娘炮次之，林校和铁男比肩。即便不去触碰尸体，也无法改变什么。
穿过列车，两人期待的装甲车失去了踪影。
林校没有感到意外，连他自己都认为不可能在骷髅群的追击下逃出生天，这是一个奇迹。战友将装甲车开走是理所当然，尽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噩耗。
“这群小王八犊子，”直肠子的铁男张口大骂：“老子给他们殿后，连一俩车都留。”
难怪他如此愤怒，走到人民广场站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平常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身重瘟疫，肩上还有不能放弃的战友，就算他们抛弃所有装备，也走不出去。
“休息一下吧。”
林校将娘炮平放在地上，背靠隧道席地而坐，一路逃亡下来，身体确实吃不消。看到手掌上扩散的黑气，无力的摇了摇头。
“老铁，我猜你手掌发黑。”
“哎呀，队长你真是神了，真他妈黑。”
铁男骂了一句，看到跟锅底一般黑的赵云，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悲伤叹息道：“哎，逃得了骷髅的屠刀，逃不过这黑气。大将脉搏虚弱，活不过半天了吧。你我或许能活久一点，终归过不了今天。不走了，兄弟几个就死在一起吧。”
“我也懒得折腾，出去不小心传染他人，后果不堪设想。第七小队以后只能靠疯子和呆瓜，也不知他们会在新兵面前怎么评论我们？”
“肯定是英雄，至少也是烈士…………”
话落，良久无声。
铁男和林校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各自躺下，静待死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