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下套
题记:不靠谱的事情就会催生更不靠谱的事情,马明自酒醉中被算计,李锋芒很是恼火,他安排孙雅南去给权威的水库鱼要账,而后自己则在吴县长的地盘搞了个不亦乐乎,临江市东西两县像被揪住了尾巴般“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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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穿临江市,路很好走,就是总在隧道里,孙雅南问李锋芒:哥,你到底不放心什么啊?他们敢把马明自怎么样?
专心开着车,这路他也是第一次走,很操心路牌怕走错,李锋芒说这个事情我不放心,主要原因就是咱们目的不纯,拿人家的宣传费就手短,再加上我一直在背后,小马又是个没来历的人。
“没来历”是当地方言,大意就是说这个人随大流,没有自己的个性,也不坚持原则,李锋芒对马明自的评价基本到位,没脾气没血性,但总归也没歪心眼。
再过一个隧道,夕阳里青山县的路标出现,三十公里是到县城,到靠山镇就五公里,李锋芒给李江打了个电话,没说自己回来,只问姥姥的药最近缺啥?
李江已经被提拔为青山县交警中队政委,他说你就安心你的工作吧,姥姥的药我都是按照你开药方的双份买,定期也按照你的吩咐带姥姥来县城检查各项身体指标,你这又想起哪出了?
李锋芒说谢谢兄弟,我就是关心下,老人家不在身边,有时候想起来就是心惊肉跳一头汗,行了,你忙你的吧,过几天回去聚。
孙雅南看他挂了手机,不由就笑:哥,你这谎话张口就来啊,为啥不告诉人家你回来了,听口气是你好朋友吧。
“最好的朋友,”李锋芒看着路标拐弯,熟悉的路马上就在眼前,他说每次回来都得吃吃喝喝,其实大家都忙,我是要陪老人家,朋友们也有工作,不吃个饭显得不热情,吃饭又都应对的复杂,不如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这时候才能理解“再别康桥”。
噗嗤笑了,孙雅南看车窗外:哥,是不是到了?
指了指前面村镇,李锋芒说这是靠山镇,我老家雕凹村属于这个镇子,穿过镇子马上就下坡,到沟底就到了。咱先去镇里买点东西,老人家只认这里的货,所以多备点。
十多分钟后,车停在院子门口,李锋芒下车说欢迎雅南妹妹,到家了,这里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孙雅南看着小溪环绕不由就赞叹:好地方啊,我喜欢。
姥爷在弄饭,姥姥斜躺在一把椅子上,就在窑洞口,李锋芒从车上提着一堆吃的用的,孙雅南毫不见外直接就喊“姥爷好,姥姥好。”
晚饭简单,李锋芒看姥姥的病起色不大,但也没怎么变化,也欣慰,毕竟是学医的,肺泡动力不足这些毛病查不到病源,只能观察调养,姥爷说这是“老病”,老了就是老了。
跟李锋芒见面就亲一样,孙雅南跟这个家一点都不陌生,她跟姥姥姥爷几分钟就熟,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命里缺祖父母”,看见慈祥的就喜欢。
正闲聊,李锋芒手机响了,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说自己是举报原秉军的那位——这个矿不仅仅违规生产,而且污染严重,尤其是该矿下属的两个洗煤厂更是随便排放污水……
挂了电话,李锋芒说就为两块形象广告,咱新闻特稿部脸都快丢尽了,人家提供这么好的线索,现在骑虎难下,报还是不报?
孙雅南说形象广告可以不要,该报道就报道,咱回去采访就是了,李锋芒说田禾田社长出面了,不好顶着来,人家县里也没给咱难看,且是好吃好住伺候着……
正在这时候电话又响,李锋芒看是老石就接起来说:有问题?
老石笑着说问题估计没有,我就是问下你们安全到了吗?马记者跟原老板吃西餐喝洋酒,我吃不惯就到自助餐随便吃了几口。
李锋芒说到了,我们都吃过晚饭了,小马没喝多吧,现在在哪儿?
“喝多没喝多我不知道,”老石笑得有些怪味:吃完饭我回房间,找不到他就问了下,说是被原老板弄到楼顶KTV了,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愣了下,李锋芒说你上去看下,悄悄看他在干嘛,然后告诉我一下,总觉着这个姓原的是个鬼头,小马这样的不够人家填牙缝呢。
几分钟后老石电话打过来:主任,找不到马明自了,我打他手机关机,楼顶的KTV没有贵宾卡不让进。
想了想,李锋芒问你给原秉军打手机没?老石说打了,我想办法找到他手机号,拨过去也关机。
孙雅南在旁边说都喝多了吧,李锋芒说有可能,“老石,你辛苦下,就在顶楼KTV外等会,估计一会儿马明自会出来,不管是自己出来、被驾着出来还是被抬出来,你都告诉我一下。”
有些坐卧不安,姥爷抽着旱烟袋在旁边说:锋儿啊,觉着不放心你就去看看,也不是很远,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越觉着要出事就越会出事。
李锋芒点头说是,这样吧,雅南你就别跑了,明天上午有人来接你,我们这个县里有个采访,我不出面了,你去。
孙雅南说啥采访?李锋芒说你知道一个水库鱼庄一年的营业额是多少,县里相关部门欠多少?
摇头,孙雅南说能卖十多万,欠两三万?
李锋芒笑了笑说:“妹妹啊,你低估一个富裕县的消费能力了。这个老板说起来是姥爷的徒孙,从学唢呐这里论起来,他是我晚辈。干这个水库鱼收入是不错,但都是欠条,白条,水库在的乡政府都能欠下两万多,县里各个部门也都有,一年欠了十大几万,可怕不可怕!”
孙雅南不由就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啊?欠下就去要啊!”
叹口气,李锋芒说:“雅南,这起码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公款吃喝有多严重。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能吃出十大几万;第二,官僚主义有多严重。先不说县里,就是水库在的一个小小乡镇,摆谱请客,请谁?一顿饭三二百在这里吃的哪儿都是了,两万块是多少顿饭?一百顿啊,一年平均三天请一次,镇里还有农家饭馆,还有个火锅店,换换口味,我们镇衙门的大爷们该怎样的花天酒地?我觉着你可以当个题材,采访下,肯定是个好稿子!”
孙雅南说我记下了,在其位谋其政,作为一名记者,得有这个敏感。明天上午谁来接我?
李锋芒说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好,明天你跟着他,他会安排的,你要注意安全,就是跟着去要一圈账便可,如实记录,“雅南,水库不但养鱼还倒影着一个政府,必须有能够拴住他的船桩,要不还不定飘到哪了呢,咱们记者就得看到这个船桩还有飘走的船。”
说话间拿出手机拨打了权威的手机号,接通后对方非常客气:师叔,您有啥吩咐,我前几天还给师爷送鱼了。
李锋芒说谢谢你了,姥爷说经常能吃上你的鱼,还有冰箱很好用,我记得你曾让我帮你要欠账,现在还需要吗?
“需要,当然需要,”权威说这话两年前了,如今债务越滚越大,我已经撑不住了,师叔你说怎么要,找县长还是书记出面,需要多少我们马上借。
想这个权威就是这么个心思,李锋芒说:你想用我的身份吓唬他们给你钱,估计不奏效,我给你想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怕事不怕事?
“怕事?”权威还以为是找领导:“和气生财,这么多年我不容易啊,不来生意担忧,来了生意也担忧……”
李锋芒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思就是给你解决这个担忧,也就是把欠条、白条给你要回来,并且从此后没人敢再欠!”
权威马上就惊喜叫起来,李锋芒相信如果在跟前,让他下跪马上就能跪下:“师叔啊,如您能解决这个问题,自此您啥时候来,我啥时候全程陪同,吃喝免费!”李锋芒说不用,权威接着说:“我也知道您不媳这几个钱,可是您知道这两年把我憋成个啥了,我连这水库里的鳖都不如啊!伸脑袋一刀,不伸脑袋也是一刀,各方神仙都得敬,都说我赚钱了,不就一叠白条吗,难听话说擦屁股都嫌硬,我是粗人,可粗人也得养家糊口啊……”
说到动情处,权威电话里哭腔十足:“师叔,我失态了,您吩咐吧!”
李锋芒说好,你明天一早到雕凹来,“权总,我说话算数,你把白条拿来,这里有个记者在等着你,保证一张不落给你兑现了!”
权威将信将疑,但知道这个师叔的气派,在青山县诸多局长听到他的名字都头疼,他还知道李锋芒这个师叔现在是记者的头了,不过记者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惹出事情也麻烦?但,越压越多,自己已经挺不住了,所以没有再往下想,横了横心,咬着牙回答说“行”,明天一早我准到。
李锋芒说你听孙记者的,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我就回来了。
挂了权威电话,李锋芒又嘱咐了孙雅南几句,“不要跟人家发生冲突!你跟着少说话,观察、纪录这些欠钱者的嘴脸即可,如可以弄一些对方是公款吃喝的证据。”
孙雅南掏出录音笔:“哥,我也不是新手了,放心吧。”
出门上车,李锋芒刚到靠山镇,老石电话打进来,他声音压得很低:主任,马明自被两个女人驾着出来了,还有人暗地里拍照。
咬了咬牙李锋芒说你跟着,肯定是去他房间了,你要把女人赶走,然后开着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