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孝顺
题记:屯里县这个稿子在李锋芒北江的采访中,只是小小一环,他的重心肯定是豹哥犯罪团伙,只是那样的稿子怎么发,温青云都在反复琢磨。腿上的擦伤引起孙继全关注,这个年龄越来越大的父亲不顾身份去了晚报,虽然理解但这让李锋芒不开心,他在报社尤其避讳这个身份关系,自己是靠写稿子不是靠裙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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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特稿是从那个不孝子开始的,然后很快带出这次屯里县的专项打击,抓捕这个不孝子很简单,李锋芒也没参与,小王警察后来说就是在面馆后面的小棚子里抓住的,他蜷缩在那里面正在吞云吐雾。
这个不孝子的母亲,也就是那位开面馆的退休老师说的话李锋芒直接引用,他在稿子里提到:吸毒者被天下不容,让一位母亲这样说了话:如果你能说上话,就给警察、给政府说说,别再放我儿子出来了……
很多时候望子成龙是父母最大愿望,而子真成龙便是最大的孝顺,反之便是最大的不孝了。当然吸毒者的伤心病狂是人见人恨,父母被折磨久了也是如此,李锋芒这么写就是反衬贩毒者的罪恶。
一直断断续续在写,其实稿子头天晚上就弄的差不多了,当天采访加进去,需要丰满的地方补充一些细节,还有,把抓捕的现场感及民警们的大无畏都细化了。
二十分钟左右过去,甄青梅看他忙得头都不抬,站起来到他办公桌前:“主任,人都通知了,没有请假都能参加。对了,你记得换药,医院急诊室24小时有人。”
李锋芒抬头笑了下说谢谢,甄青梅很满足这个笑容,道声“拜拜”扭身就走了。本来聚精会神,被提起随即觉着伤口火辣辣的疼,李锋芒皱了下眉头,叹口气对李天说你去帮我买点药吧:双氧水、棉签,纱布,外用消炎粉。
李天答应着就出去了,把受伤的腿放舒服些,再喝口水,赶紧继续弄稿子,订了头条的稿子一般不会太急着催,但温青云是急性子,慢一点都会发火。
一个小时左右主消息终于弄完,他又校对修改一遍刚点了发送,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拿起来就是温青云呵斥:“你不是说写差不多了,只是补充吗?下蛋呢?”
李锋芒马上回答说主消息我刚内部采编网传给您了,侧记马上写,标题没有细想。
“哦,”温青云马上就挂了电话,李锋芒笑了笑对刚进来的李天学了句:“下蛋呢……”
伸伸腰,扭转椅子,李锋芒把受伤的腿架在茶几上,刚解开绷带,就有人敲门,李天说请进,以为是夜班来催稿子,但很意外进来的是孙继全及孙雅南。
药棉粘在伤口上,用双氧水浸湿刚剥下来,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孙继全俯下身子问了句“去医院了吗,”孙雅南已经是惊呼连连:哥啊,你这是咋了,采访一次受伤一次,手上的疤没好腿上这又是咋了?走,去医院!
知道是黄长河“告密”,但孙继全是第一次进他这个办公室,有些尴尬,于是笑了笑说:没事的,蹭了层皮而已,你们不用担心。
听李锋芒把“你们”咬字很重,李天手里捏着药笑了笑,他知道这个叔叔不愿意叫孙继全“爸”,怕场面不好看,他就叫了声:老姑父,您怎么来了,我刚买回来药,我叔说自己换药,明天发他头条,赶稿子,要不一会交了稿子我带他去医院吧。
大致知道这个李天是李锋芒家远房亲戚,但这一声“老姑父”实在刺耳,孙继全明白这是按照叫李锋芒母亲李楔“姑姑”带出的,于是苦笑了下:我就不信了,再急迫的稿子需要这么血淋淋的写啊。
话音未落,门外传进个声音:孙老师啊,是我不好,是我催促。
听着是温青云,李锋芒想这是咋了,怎么都凑到一起来了,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原来孙继全进晚报楼,晚报保安有个认识的马上就给黄长河打了电话,不敢迟疑黄长河就给温青云汇报了。
当年温青云刚进报社时,孙继全是他部门的副主任,算是带过他的老师,现在虽然在一个班子里平起平坐,温青云提拔成常务副总编排名都在孙继全前头,但他很是尊重这位老师,刚正不阿、业务能力强。
对于孙继全与李锋芒的关系,温青云也一清二楚,但他觉着李锋芒从不提也从不用这个,所以去年挽留时都没有给孙继全提起,这么晚孙继全的到来温青云也理解,毕竟是自己儿子受伤,所以这个“道歉”也是真诚的,是该先安排去医院看下。
听声辨认扭头,孙继全直起腰:青云啊,你看下孩子这伤口,我觉着该处理下,要不然发炎化脓就麻烦了。
“是是,”温青云马上回头对跟着的黄长河说:让夜班司机在楼下等,马上去医院急诊科给李锋芒处理下伤口。
哭笑不得,看屋里六个人,除了温青云都是孙继全“一家”,自己是儿子,雅南是女儿,黄长河是“准女婿”,李天是远房侄孙,李锋芒觉着太过于当回事了,这是单位不是家。
拨开黄长河要扶他的手,深吸一口气,李锋芒开口第一次当面驳了温青云面子,且口气强硬:不用去!我在医学院就是学外科的,皮外伤,县医院也拍片检查过了。这不都买回来药了,我自己处理下就行。
温青云从来不提这层关系,当着孙继全面他也不好拉下脸训斥李锋芒,但心里是更加喜欢。孙雅南看情形马上圆场:哥,那你赶紧处理啊,这么晾着有细菌进去就麻烦了。爸,你去云总办公室坐会吧,我来照顾。
孙继全看了眼李锋芒,见他拿起棉签沾着双氧水开始清理伤口,不由又皱了下眉头,只是孩子都发狠了,他就对温青云说走吧,到你的“地盘”参观参观,晚报搬到这边我还没来过呢。
清洗着伤口,听孙继全跟温青云出去走远,李锋芒伸手点了下孙雅南额头:怎么都过来了,就这么个小伤,多尴尬啊。
孙雅南撅了撅嘴:刚才我在家呢,长河给我打电话,爸就在旁边,听说你受伤他起身穿衣服就往过走,怎么怪上我了?你行不行啊,看你疼得都冒汗了,我觉着还是去下医院吧。
摇摇头,李锋芒对李天说,你给我腿下铺两张报纸,等铺好,拿起一瓶双氧水就往伤口缓缓倒了一股——棉签清理实在慢也疼,长痛不如短痛,这一股子基本就都清洗过了。
拿块药棉擦拭个大概,再撒上外用消炎粉,裹上消毒纱布,孙雅南赶紧上前帮他包扎好,李天给他拿过毛巾擦汗,李锋芒笑了笑说:看你们这样,就是个皮外伤至于吗?
孙雅南冷笑一声:身在福中不知福吧,都不管你就好了。
处理完伤口,李天收拾了报纸及换下来的纱布绷带,看孙雅南在沙发上坐下,知道有话说,就笑了笑:“孙主任,叔,你写稿子吧,我给你的车换机油去,这几天忙得没时间,看好像有些缺机油,约了今晚九点。”
孙雅南比李天还小半岁,所以这个姑李天叫不出口,就以热线部副主任称呼。李锋芒说我给你钱,还没掏出来,李天说了一句不用就出去了,孙雅南问稿子还有多少,他说主消息写完了,还有个侧记,你回吧,我赶紧写完。
“哥啊,”孙雅南没有动:你敬业我佩服,但你不能只要你的事业不要家吧,我估计你早忘了——下周六是文秀嫂子生日。
刚扭身坐到电脑前,闻言扭头看了眼孙雅南:我这个人没这么多仪式感,搞对象的时候都没怎么过过生日,她给你打电话了?
轻轻哼了一声,孙雅南说没有,我在手机备忘录记着,提前几天就有铃声通知,“所谓仪式感是女人很在乎的,搞对象我不管,但人家跟你领了结婚证后的第一个生日不该忘,”
想也好久没打电话了,李锋芒有些不好意思,且两个人莫名其妙就僵硬了关系,于是叹口气:这样吧,下周你跟我去趟南江,周五去,周日回来,不耽误工作。
孙雅南站起来说好,你写稿子吧。知道有苦衷,但你们推迟婚礼应该给爸说一声,他为这个事情求爷爷告奶奶的订了酒店,你们可好说不办就不办了,这几天爸一直不开心,你明天中午回家吃饭,跟他聊聊。
心里有愧,但嘴上不说,含糊一声转身继续写稿子,孙雅南走到跟前给他把茶水续满杯,“你想吃啥,明天上午我准备。”
“都行,”李锋芒心里很麻烦,想起张文秀就是如此,但又不能给妹妹生气,突然想起从北江回来拿了些土特产,于是指了指对孙雅南说:你到里间,行军床旁有俩箱子北江特产,我记得,嗯,我记得爸爱吃,看到就买了。
孙雅南闻言非常高兴,进去提出来笑呵呵说:老头今晚能睡着了。
知道潜台词是说他李锋芒知道孝顺了,没接话看孙雅南出去才叹口气,想也好久没见姥爷了,准备忙过这个稿子回去把老人家接到省城住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