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江淮易不联系明笙,然而还是弄得一喜一悲的。 他关注了谢芷默的微博。求婚事件的第二天,她就更新了亲朋好友合照九宫格。里面就有一张,是明笙和林隽的合影。他们三个人是多年好友,谢芷默被求婚,林隽在场再正常不过,那张合影也是标准的亲友合影姿势。 但他看得还是很不是滋味。 三人行,都是老套路。其中一个结了婚,另外两个没点情况,可能么? 而且,他从谢芷默微博的相关推荐里,点进了明笙前男友的扒皮贴。她从前换男友的频率和他不相上下,形形色`色的照片一张张证据确凿。除开这些有名有分的,像林隽那样的还不知有多少。 除了这种自讨没趣的手欠以外,还有主动找上他的。 微信里一个备注为“许”的女人突然给他发了几张酒店的照片,一副很熟的样子,说:“我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就来了澳门,住的同一家酒店。好巧~” 他给人加备注随便且粗暴,而且重度脸盲。想不起来自己住过这家酒店,更想不起来这位许小姐是谁名甚。 恰好,对方不露痕迹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许亦淑,改名字比较频繁,江少爷不会没加备注?” 加了,然而还是想不起来。 江淮易顺手往搜索栏里一搜。原来是个戏剧学院出身的小明星,刚出道两年,发展得还不错,近期在澳门录制一档模特纪实真人秀。 在澳门录制真人秀——这就有的话说了。 江淮易回她:“你在那边待多久?” “一个月,七月底回来。” 许亦淑说:“好久没见了,回来聚聚,一起吃个饭?” 江淮易想也没想,顺手回了个好,后面她再说什么他都没留意。一个月,听着不长,细想下来却觉得很漫长。他数着数着日子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周俊和梁雨乔分手,他陪着周俊胡吃海塞了好几天,感觉像自己失了一次恋一样,把该喝的酒该发的疯都喝完了发完了。后面反而过得很平静,按部就班地呼朋引伴请客吃饭,仿佛回到了没认识明笙那会儿的时候。 周俊问他他也不说,还以为他跟明笙分手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并劝他:“趁最近有空,找个海岛散散心呗。哥陪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艳遇俩新的。” 江淮易只喝酒,不说话。 七月一天天在酒精和炎热中耗尽。 八月一来,连下了几场暴雨。 江淮易天天睡到下午,醒来时每每觉得恍若隔世,打开手机全是狐朋狗友日复一日的邀约。 这一天,他收到了许亦淑的朋友圈@,言辞暧昧,大大方方地公开请他出来玩。周俊也加过她,看见这条状态之后就截图发给江淮易:“哟。你这足不出户的,又搞上啦?” “搞你妈x。” 他没理他们,扔掉手机出门健身。回来的时候,手机还是安静的。 悠悠从房间里钻出来,摸摸他的头:“舅舅,想开点,该给我买晚饭了。” “……” 自从悠悠幼儿园放暑假之后,江淮易就住回了江家,用顾千月的话来说就是:让两个小孩互相照应。江淮易整天没精打采的,居然连这种话都没反驳他姐。 一大一小相看两厌,吃完晚饭之后就各自回各自房间。悠悠去练钢琴,江淮易躺平刷手机。谢芷默的微博又更新了几回,几乎没有关于真人秀的,看来是真的有保密协定。只是两天前更新过一条机场照,已经从澳门飞回。 全回来了。 窗外雷声隆隆,乌云遮月,不多时就降下一场倾盆大雨。闪电劈断天幕,将房间一下照得通亮。悠悠尖叫着捂着耳朵,冲进江淮易的卧室里:“舅舅舅舅,打雷啦!” 室内阒寂。 一床被揉皱的被子里,高高瘦瘦的人影侧躺着,枕边放着一只屏幕暗寂的手机,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悠悠蹑手蹑脚地走近,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小心地问:“舅舅你……也怕打雷吗?” 江淮易没反应。 蓝色的电光劈亮昏暗的房间,雷声又从云层深处轰隆隆地降下来。他背朝着满世界的电闪雷鸣,分外孤寂冷清。 悠悠趴在他床边,稚嫩的小脸就凑在他面前:“没事的舅舅,有人陪就不会害怕了。你看我在这里,就不怕打雷啦。” 他想嗤笑,嘴角一扯却无力地收回来,把脸埋得更深。悠悠看见他肩膀轻轻抽动了一下,不敢说话了。 大雨刹那间占据了整座城市。 不知过了多久,他枕边的手机亮起来。江淮易毫无反应,悠悠咬着唇看了很久,终于在第二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推了推他:“舅舅,来电话了。” 江淮易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理不睬。 悠悠只好接起来。 明笙听到她甜糯的娃娃音,说:“悠悠?让你小舅舅接电话。” 为了挽回她舅舅的面子,悠悠撒了谎:“舅舅他……好像睡着了。” 明笙:“睡得很熟吗?” “呃,这个……”悠悠踟蹰许久,小心地捂住麦克风,俯身在江淮易耳边道:“小舅妈的电话……” 江淮易微微翻过一点身,露出一只眼睛斜睨她。 明笙在电话里说:“算了。我等会儿再打。” “别别别别别!”悠悠气沉丹田,说,“他好像醒了!” 下一秒,江淮易伸手把电话拿了过去:“喂。” 极冷淡的一声。 明笙仿佛置若罔闻,说:“刚睡醒?” 他不吭声。 明笙静静地说:“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我先挂了。” 气血一下上涌到嗓子眼。江淮易眉心皱在一块儿,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干脆翻手把电话一按。悠悠飞速举起两只手作防御状:“舅舅!冷静!别砸手机!” 另一边,明笙听着猝不及防的“嘟”声,莫名地看了眼手机,似乎不能相信。 又哪里惹到这人了? 江淮易把手机抛一边,翻身就睡。悠悠慢慢地把手收回来,犹犹豫豫地看着他,指着枕头上的一片湿润,呆呆地说:“舅舅,你在哭欸……” 老师说男孩子都不会哭的。 手机又亮了。 悠悠拿起来,看见还是明笙的电话,这回不敢给他了。她接起来想回绝,明笙先一步,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把电话给他。” 好,立场不坚定的悠悠小朋友默默把听筒放到江淮易的耳边。 他没抗拒,听见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生气了?” “……” “为什么生气?” 沉默。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他嗓音有点哑:“你回来几天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明笙知道他心里有答案,但还是平静地回答:“刚回来。” “呵。” “没骗你。”她解释,“谢芷默工作结束得比我早,先回来陪她未婚夫。” “就你忙。” 她不予置评。 他冷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现在就失业?” “江淮易。”她的声音终于严肃了些,“你在生什么气?就因为我一直没联系你?” “那边打电话很不方便。24小时纪实,每天都很累,而且也很无聊。我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叽叽喳喳跟你聊选手八卦吗?” 明笙缓缓说:“我做不到。” 他嘴角挂着一丝凉凉的笑:“随你。” 安静半晌,明笙忽而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别扭呀?” 江淮易又要挂电话了。 她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抢在这之前说:“别挂电话。” 他真没动,不耐地听她继续说——“你出来。我们见一面,嗯?” 江淮易:“哦。” 风雨交加的天气,路况不好。明笙很少开车,遇到了几处施工维修路段,七绕八绕抵达江家,离约定时间已经晚了十几分钟。 到他楼下,江淮易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楼。 一件黑色背心,外面套一件运动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锁骨和肩线。下面穿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只到膝盖,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腿。 从来没见他穿得这么随便过。 明笙看着他撇着脸下楼,挑着下巴,步子迈得很不情愿。她下车,站在屋檐下等。 下午刚从澳门回来,她穿的还是在那边的短裙,下飞机后才发现本地接连下了好几天雨,气温只有二十度出头。她露着一双长腿,凉鞋沾到一点地上的泥水,身子好像随时会被雨水冲垮似的,显得很单薄。 彼此一个月没见,明笙端详了他一阵,说:“脸色怎么这么差。” 作息日夜颠倒的人,眼眶青黑,还有些浮肿。 他又臭着一张脸,懒得理她。 明笙伸手想要摸一下,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只好垂下手,说:“我看见许亦淑的朋友圈了。” 原来因为这事才找他。肤浅的女人。 江淮易不屑地斜她一眼。 明笙深呼吸了一下,平心静气地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其实我们也可以分……” 后半句被他凛然瞪了回去,一副她敢说分手就吃了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