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人，相守的理由
那一日，是年后第九天，公历2月14日，气温零度，S市的街头巷尾弥漫着粉色的味道，花店的音乐比平时还要浪漫暧昧。当宋清欢打车赶到市中心广场的时候，看见一个长相十分惹眼的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便立刻冲过去。
“你搞什么？居然让我打车在后面跟来，自己却开车扬长而去。”宋清欢凶狠地看着皇甫幽。
早上皇甫幽同她商量好一起看电影，她高兴地答应下来，结果出了皇甫家的别墅，这个男人略一沉吟，竟然开着车就先跑了，丢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跺脚。
宋清欢正要气呼呼地回家，皇甫幽打过来一个电话约她在这里见面……然后，她竟然毫不计较地赶来了。
“我错了。”总裁大人温柔地笑。
宋清欢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收回了气势：“不是说看电影吗？来这里做什么……”
“突然想在看电影之前送你点礼物，我怕时间来不及就先走一步。”
“什么啊……”
皇甫幽站在她十几步远的地方，他打了个响指，只听“砰”的一声，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像烟花一样炸开——广播里响起一个优雅而清冽的男声：“抱歉了，占用这里一天的时间，我想将这样一份礼物送给我最爱的女人，她最美的钢琴曲《卡农》送给大家，我爱你，清欢。”
话音刚落，整个喷泉随钢琴的音符开始柔和地起落，许多人驻足聆听着这首安静优美的曲子，感受着被这份浪漫渲染的景致……宋清欢惊讶地看向皇甫幽，她看见随着钢琴声响起时，他身后的HF购物广场那面巨大的LED大屏如同幻灯片一样切过她的一张张侧脸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镌刻着一句简单的英文“Unfailinglove,Mygirl”。
至死不渝的爱……
宋清欢匆匆走到皇甫幽身边，拉着他就走：“丢脸死了……那些照片是什么？你偷拍的吗？你什么时候偷拍的？伯母伯父今天也在外面过节，如果让他们看到了怎么办……”
宋清欢步子很快，恨不得变成一只兔子，一溜烟就闪身消失。
总裁抚眉，无奈地拉住她：“我还以为你会很惊喜。”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惊喜，”宋清欢忸怩地承认，“你怎么做到的？”
“你指什么？”皇甫幽揽着宋清欢的肩膀。
“就是那个……照片……我听云儿说过在那面墙上做广告的都是国内外顶尖的品牌，每天都要砸进去大把大把的金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个喷泉……会单曲循环一天吗？”
“清欢你想干嘛……我钱已经花出去了。”你休想让我撤了音乐……
“万恶的资本主义！”宋清欢咬牙切齿。
“亲爱的，你也站在这个万恶的阶层。”
宋清欢扶额，她从来不知道皇甫幽还可以这样无赖……无赖紧紧牵着她的右手，他悄声问她：“清欢，你说过的想和我在电影院里接吻吧？”
清欢含泪。
两人到了影院时，双双捧着满满的爆米花和大杯可乐进厅，宋清欢看着皇甫幽眼底雀跃万分的样子，诧异道：“幽，你很爱看恐怖片？”
皇甫幽哪里注意到宋清欢买的什么票，他靠近她，压低音量：“这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电影。”
清欢大窘，觉得着总裁实在语出惊人：“皇甫幽，你作为一个年近而立的大叔，竟然是第一次来电影院？”
“白烨也没来过。”他漠然地瞥了眼宋清欢。
“吾俯首称奇。”
“你忘了他家里整面墙那么大的影幕么。”总裁嗤笑。
“那……”
“别想了，别墅里没有什么观影厅，你相公确然是第一次。”总裁看穿，继续嗤笑。
旁座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忽然“啧”了声，附加一声厌烦的咳嗽，宋清欢忙将食指压在皇甫幽的唇上，递了个眼色示意安静。
皇甫幽轻怔，舌尖一伸，宋清欢的食指瞬时发烫似的缩了回去……后者猛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影院里漆黑一片，总裁毫无羞愧之意，偏过头，吻上她的唇，轻轻压了一会便放开，然后正襟危坐地看起电影，仿佛刚才的吻只是宋清欢的幻觉。
电影院里好像格外热呢……宋清欢想。
陈云儿挂了电话，加拿大那边将近9点了吧……明明已经起床了的时间，可是打过去永远是无人接听啊……
她将电话随手扔到地板上，赤脚坐在阳台，月光清冷地洒下来，陈云儿想：真他丫像个大披萨……她勾起唇角，跑去厨房准备食材做披萨。她总是这样，想到什么做什么，奇怪而胆大的女人。
陈云儿调面粉打鸡蛋的动作一气呵成，她甚至能将水果丁切成大小均匀的黄金立方体，将烤盘送进烤箱后她能算出口感最完美的烘焙时间……陈云儿时常想，如果不是她的爱好是珠宝设计，或许她去考一个厨师资格证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烤箱“叮”的一声连着玄关处“丁零”的门铃声一同响起，陈云儿先戴着手套取出了披萨，然后跑去开门，一个穿着帅气眼风撩人的男子冲她挑了挑眉：“哥带你出去兜风如何……什么味道？”
陈云儿白了一眼白烨口水都快流下来的表情，冷声道：“貌似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家里的地址。”
“所以，像我这么不请自来的好人值得你珍惜。”白烨说着，脱鞋进门，直奔香味的来源。
白烨瞥了眼几乎算是空空荡荡的公寓……脚步慢下来……
“最近家里要装修，该扔的都扔了，”陈云儿不自然地解释道，她走到厨房，拿出两只圆盘和两套刀叉，“兜风就算了，最近我总提不起精神来。”
白烨笑嘻嘻地接过餐具，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刚出炉的披萨诱人的香味：“喂女人，没看出来啊，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你能看出我什么？”陈云儿冷笑，在他对面坐下。
“肤白貌美，胸大无脑。”
“承让，不如白少爷您人间尤物，倾城祸水。”
祸水竖起好看的眉，抗议道：“大爷我是气宇轩昂！你怎么了……”
白烨看着陈云儿咽了一口食物，却立即皱紧了眉，一只手按在胸口，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他连忙凑近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他妈告诉你到底是什么病……告诉我，我们去医院好吗！”
陈云儿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噗”地笑起来：“我刚才是逗你的。”
“你个……疯女人！”白烨气结，剜了她一眼，忽然，抱着尝试的语气，“你说你只有一年的寿命了，不会也是……”
“那倒不是，那天在酒店你都看见了……你一巴掌打得我喷出去那么多血，显然那不是番茄酱。”陈云儿嘴角溢着笑意，毫不客气地拆他的台。
“对……不起……”白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难过，尤其是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那刺眼的笑容。
“吃披萨吧，一会儿该凉了。”
白烨乖乖坐回位置，两人静默了一会，他终于扯出一丝笑：“你不知道在我来你家的路上，路过中心广场的时候竟然听见音乐喷泉里冒出了皇甫幽的声音，那闷骚竟然给清欢点了一首《卡农》循环一整天……”
“那是清欢自己弹的，你白痴么。”
“你怎么知道的？”白烨睁大了那双桃花眼。
“白天出去了一趟。”
“你一个人？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不叫上我陪你去……”
陈云儿咀嚼着食物，之前的反胃感并没有消除，偏偏这个男人一直在耳边聒噪着，她感到莫名地心烦，将刀叉摔在瓷盘里：“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你陪着？既非朋友，也非情人，你凭什么进入到我世界里指手画脚？”
白烨愣住。
是啊……从知道她的秘密开始，他甚至不再追问她为什么要同路小瑶交好，为什么要陷害宋清欢……他竟然只是想陪着她……
他看见陈云儿冷冰冰地启唇，像是毫无感情地道：“白烨，你难道爱上我了？”
“我有病吗！”白烨立即否认。
“那么，用完餐请离开吧，我吃饱了。”陈云儿起身准备上楼。
白烨无力反驳，他一个人切着披萨，叉起，细细的嚼……那女人做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好吃……
他对着空气，假设起对面是宋清欢，如果她安宁地笑着告诉自己：“白烨，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白烨抖了抖小心脏，果然……还是死不了心……
他对着空气，假设陈云儿还坐在对面，如果她目光妖娆犹如罂粟，略带风情的嗓音：“白烨，我看上你了。”
白烨抖了抖鸡皮疙瘩，妈的……一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还爱个屁……
所以，她到底是他白烨什么人啊……凭什么让他如此地舍不得……
情人节，世上一定再也没有这样两条孤魂，裹挟着同样的悲哀，背负着各自的往事，同一屋檐，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