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泪之回殇
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都常说，自己拥有的东西，只有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才会想挽留，就像小时候听的故事一样：天鹅在要被主人杀死之际，才展现自己的歌喉。
好像记得自己曾经是这么说过的，鸦是武皇境，带她出来，万一自己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以让她化解，这句话，一直被鸦奉为神谕。
直到现在……
……
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大战，现在的角斗城，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不少人庆幸自己撤得快，不少人因为撤退不及时，不幸命陨其中，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任何情况的原住民。
明角决斗场，早已不复存在，只有一片平得不能再平的荒芜白地，廖无生机。
“咳！”叶云的手，从废墟中探出，随后整个身形狼狈的钻出。
他的前方，窈窕倩影，依旧屹立原地，只是，手中的巨镰，已经折断，掉在地上。
没有回头看叶云，鸦的身影欲要无力瘫倒。
“鸦！”
叶云狂奔而来，及时抱住了鸦，避免她摔倒在地。
“为什么……”抱着鸦跪在地上，叶云硬咽着，他的左手，颤抖的轻抚着鸦的脸庞。
这个一直追随她的魔族少女，替她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明明看起来那么娇弱，明明应该是自己保护她才对……
“啊……是魔君大人……”
鸦睁开眼，气息十分虚散。
看着叶云，鸦想要抬手抚摸叶云的面庞，但是，她现在却没有这个力气，只能任由刚伸出一半的手无力垂下。
叶云也想握住鸦的手，但是，他的手，穿过了鸦的手，鸦的身体，也开始渐渐虚幻起来，就像小说中的情节一样，她的身体，在慢慢化为星点灵光消散。
“不……不……”叶云瞳孔骤缩，紧抱着鸦问道：“鸦你没事吧？你一定没事吧？快告诉我你没事！说你只是累了！说你不会死啊！你一定不会死的吧！？”
叶云多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哪怕鸦想只是捉弄他……
“抱歉，魔君大人……”鸦微微一笑：“身为监察人，鸦，不能欺骗您……”
“我才不信呢！”叶云泪然否定道：“你一定是想吓我，一定是的，你可是魔族代理人啊，我不准你死啊你听到没！”
将鸦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叶云早已泪流满面。
叶云硬咽道：“你一向不是最听我话的吗……算我求你了……我不许你离开我……别离开我……”
“鸦，真的很抱歉，魔君大人……”鸦疲惫的闭上双眼：“鸦这次没法听您的话了，鸦现在，好困，真的……好困……”
两滴热泪，从鸦的双眸中滴落，滴在叶云的手上，是温热的。
鸦的身影，依旧在慢慢消散，其实现在的叶云，已经感受不到怀中的鸦的任何重量了，但他依旧是保持着拥抱鸦的姿态。
“接下来的路……您得自己……走下去……放心吧……魔君大人……即使不能继续留在您身边……鸦也会……一直……守望……您的……”
“不……我不想听这些呢……”叶云闭上双眼：“我才不想听这些呢……我要你自己陪我走下去……”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对鸦说出那句话，邀请她来大陆游玩。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保护她。
果然，自己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一个废物！什么都保护不了！
鸦静静的躺在叶云的怀中，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消散了身形，从始至终，她一直都是微笑着的……
“如果……有下次……只想跟您一起游历这个世界……”
鸦最后的话语，回荡于天际中，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叶云怀中……
最后的星点，落入叶云手中，微弱的闪烁着——是一粒晶莹的紫色晶体，很小，就像一滴眼泪一样，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世界，此刻在叶云眼中，只剩下黑色，没有了鸦的，让他永远也高兴不起来的黑色……
这个世界，再也不美好了……
“我答应你……”
叶云将那粒晶体紧紧攥入在手心，随后捡起折断地上仍未消散的巨镰，缓缓起身。
巨镰长柄已断，但是，依旧能使用，只是没有了往常那样强烈的光泽，和叶云熟悉的，鸦的灵力波动。
……
啪，啪，啪——
寂静死沉的天地间，唯有金铭神天的掌声回荡其中。
重新落回地上，金铭神天站在叶云身后不远处。
金铭神天冷言赞赏道：“燃烧自身灵魂，硬生生接下我的卫冕天路，诚心可鉴。”
叶云手持断柄巨镰，无言的低着头，转身与金铭神天相对。
尽管身上的银色条纹已经闪烁，尽管双眼已经是亮灰色，但是，心中的悲痛与愤怒，依旧无法平复。
金铭神天继续言道：“没想到，堂堂魔族，会有此等忠心者，着实让人意外。”
“说完了吗？”叶云抬起头，盯着金铭神天。
“当然。”金光灵力汇聚于手中，一把耀眼金剑被金铭神天握在手中。
“我更关心的，是你的身份。”金铭神天擦了一下由灵力汇聚成的金剑感叹一声：“除了魔族君王的继承人，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样的蝼蚁，能受到武皇境实力的魔族拼命保护。”
说罢，金铭神天持剑指向叶云：“我想，以我的了解，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当代魔君监察人吧，而身为魔君的你，难道不缅怀一下你手下的忠义之举吗？我会允许你苟活片刻为她缅怀，然后再让你们相聚。”
叶云咬牙，随即持着巨镰朝金铭神天奔袭而来。
“她，才不是我手下！！”
叶云怒吼着，带着眼角的泪珠，双手紧握巨镰，朝着金铭神天挥斩而去。
鸦，从来都不会是是自己的手下，永远也不可能会是，她，是……
“那还真是可惜。”
金铭神天叹息一声，随即放下金剑，转用左手的小无名指，横在身前，接下了叶云的斩击。
镪——！！
刺耳的碰撞声，回荡天际。
“啧！”叶云双手使劲全力，但是，金铭神天的小拇指，却堪比神兵利器，巨镰，无法撼动分毫！
“如果挥动镰刀的是那个女孩，我可能会稍微认真一下。”金铭神天随手弹开巨镰，抬手弹了一下叶云的脑门，看似轻而易举的举动，却将叶云轰飞而出十数米。
“对你，用这个都嫌浪费。”金铭神天擦擦自己的手指指。
“咳咳……”叶云趴在地上，金铭神天仅仅只是随手一击，他就已经无力招架，两人实力差距，太明显了。
“杀了……你……”
叶云怨怨道，用巨镰撑起自己，再次冲向金铭神天。
“我很欣赏英勇之人，但是，愚蠢不等同于英勇。”
见叶云再次袭来，金铭神天伸出食指，再次接下叶云的攻击。
“杀了！你！”叶云双手发力，再次挥动巨镰斩击。
“冥顽不灵”
右手持剑，金铭神天用剑背抽在叶云脸上，将其再次击飞坠落远处，鲜血飞溅。从始至终，金铭神天都从未动用过然后神通与灵力，仅仅只是用自身肉体与叶云抗衡。
叶云的脸没入尘埃中，身形未动，不知昏迷与否。
“玩闹结束。”
双眸金光弥烁，金铭神天缓步走向叶云。
一边走向叶云，金铭神天一边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待在那个污浊之地苟活，至少还有机会活的更长一点，不是吗？”
来到叶云前方，金铭神天抬起金剑：“这个教诲，相信你已经铭记于心了，只不过，我的教诲，要支付的代价，很大。”
金铭神天右脚跺地，叶云的身形被震起站立，金铭神天抬起剑，用剑尖抵住了叶云的下巴，不让他倒下。
“……”
叶云无言的盯着金铭神天，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甚至稍有松懈，自己的喉结就会撞上金铭神天的剑尖。
唯有看着金铭神天的眼神，依旧是怨愤非常。
“那女孩用生命替你支付了一半的代价，现在，另一半需要你自己的生命来偿还，再见。”“那么，玩闹结束。”金铭神天两眼金芒绽放，抽回金剑，随即向叶云的心脏刺去。
“住手！！”
一声娇喝，在金铭神天身后响彻。
停住刺出的动作，金铭神天回头一瞥，正是金铭雅儿无疑。
叶云无力倒在地上。
金铭雅儿大步走来，与金铭神天对视。
“你也要拦我？”金铭神天威言问道。
“是的，父亲。”金铭雅儿郑重点点头，随即赶忙来到叶云身边将他扶起。
感受到自己被人扶起，叶云正常睁开眼。
“你……”
见到扶起自己的人是金铭雅儿，叶云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交给我。”金铭雅儿对叶云轻声言道。
闭目片刻，金铭神天便再次看向金铭雅儿。
“让开。”金铭神天淡然道。
金铭雅儿无言，直接站到叶云面前，展开双臂，眼神坚定，将他护在身后表明了她的立场。
深吸一口气，金铭神天再次问道：“你，真要忤逆我？”
“父亲。”金铭雅儿开口言道：“雅儿从小到大都很听您话，但是，唯独这次，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