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试镜
那道软软的声音一响起, 和顾生烟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人影完美的吻合。
“......”
顾生烟默了默，不是很懂明明她和白翩翩也没见过几次，怎么白翩翩在她这儿印象就已经这么深刻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都能立刻就想到她。
莫非这就是女配对女主深沉的爱？
顾生烟被自己的脑补给深深的恶寒了一下, 搓了搓手臂, 把那股不适感给驱赶开，这才抬头，看向站到她面前，一如既往清纯甜美的白翩翩。
看她面色虽然有些白, 但却看不出来憔悴的样子，眼底连点黑眼圈都没有，看来昨晚休息得还不错。
就是顾生烟这个娱乐圈老油条都不得不感慨一句, 这个白翩翩, 心态真不是一般的好, 这要换个别的人, 遇到了她那种情况，翻车翻得那么狠, 恐怕都已经急得睡不着觉了，哪里还能维持着这么完美的姿态出现在试镜现场。
只能说，真不愧是做女主的。
种种想法都只在她脑海里转了个圈，就没再继续去想这个问题, 顾生烟淡定的在位置上坐下, 两条大长腿一搭, 撩了撩垂落在脸颊两边的碎发, 红唇一挑, 笑得温和又疏离。
“你觉得, 就凭你烟烟姐这长相, 去演小白花......”
话到这里顿了顿，顾生烟睨了眼白翩翩，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看着她的眼底，是含着几分得意与炫耀的，顾生烟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得意是怎么来的了。
这个校园剧的剧本，女一号的林可可，就是一个清纯校花的角色，而白翩翩无论是形象气质，还是她平时营造的人设，也刚好就是清纯小白花这一卦的，这可不就是撞到她枪口上了么。
反观顾生烟，她那明艳到咄咄逼人的外貌，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出演林可可，因为她的容貌上自带的攻击性，不是凭借化妆就可以弥补的，所以，她出现在这里，当然也就不可能是来试镜林可可的。
所以，白翩翩这是用番位嘲讽她来了？
反应过来其中的关窍，顾生烟低眸笑了笑，这可真是有意思了，她都多少年没被人用番位压过了，时隔多年，再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新鲜。
再抬眼时，她眼里的笑意已经完全褪去，连维持面子情的礼貌疏离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眼底一片平静冷漠，唇边的笑意也冷了几分，红唇微张，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你也不看看，小白花她配么？”
“......”
白翩翩被顾生烟的这句反问给弄得愣在原地，唇边的笑容凝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在触及到顾生烟眼睛的那一瞬，失去了所有言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分明是她站着，顾生烟坐着，她是女一号，顾生烟只是试镜个不知道几番的女配角，怎么说都应该是她压制顾生烟才对。
可这一刻，她却完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反倒是坐着的顾生烟，身上的气场十分凌厉，全方面的把她给压住了，不止如此，和顾生烟对视着，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导致她连动一下嘴巴，都觉得困难。
好在这样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她们无声僵持的时候，艾琳已经拿到号码牌回来了。
“顾生烟，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艾琳直接越过白翩翩，坐到了顾生烟身边，从顾生烟手上抽走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状似才发现面前站着的白翩翩，表情有些惊讶。
“这位小姐是？”
艾琳一回来，顾生烟就已经收回了看着白翩翩的视线，意兴阑珊的查看艾琳抽到的试镜片段，听到艾琳的问话，唇角微微翘了一下，也跟着又把视线移到白翩翩身上。
艾琳身为她的经纪人，又是她姐姐一样的存在，恋爱时节的直播她都是全程跟了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白翩翩是谁，这会儿这么一问，明显就是故意的。
“这位是白翩翩小姐，恋爱时节的嘉宾之一。”
不过顾生烟倒是清楚艾琳这么做的原因，都说了艾琳是跟了直播全程的，那她当然也不可能错过昨天白翩翩对她莫名的敌意，就艾琳这个护犊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白翩翩。
果然，在顾生烟配合着介绍了白翩翩之后，艾琳也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昨天热搜上，自告奋勇帮老乡看牛，结果却不上心把牛给看丢了，害得节目组给老乡赔偿了8000块，事后还不道歉，气得李星直接罢拍的那个白翩翩吗？”
顾生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艾琳这小嘴跟机.关.枪似的，嘚吧嘚的就已经把话给说完了，让白翩翩想打岔截断都不能，瞧瞧，白翩翩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此时已经变得五颜六色的了。
白翩翩是真的想冲上去撕了艾琳的嘴，但此时她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许多的视线，艾琳的话本来就已经让众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如果她这会儿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她昨天的失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捏紧了拳头，白翩翩深深吸了口气，下一瞬，眼眶里就聚起了一团水雾，原本就白净的脸蛋，也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发着抖，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又在极尽全力的努力隐忍，我见犹怜。
“我承认伯伯的牛丢了，是我的过失，但我是道歉了的，那位伯伯也接受了我的歉意，只不过不是当着镜头的面而已，在昨天可以联系经纪人后，我也在第一时间把赔偿款还给了节目组，并发表了微博表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请这位小姐在发表言论之前先了解清楚事情的全部，不要人云亦云，我做过的错事我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不是这位小姐拿它来侮辱攻击我的理由！”
白翩翩的这番话，委屈中带着隐忍，隐忍中带着不屈，坚韧不拔小白花的形象，一瞬间就立住了，不止如此，就连一件足以把她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她抹不去的黑历史的黑料，也在这番话中，被解释得清清楚楚，洗白得干干净净，黑料反倒成了她勇于承认错误，知错就改的例证，可谓是相当漂亮。
顾生烟都想要为她鼓鼓掌了，所以她就说，她是真的看不透白翩翩了，说她聪明吧，她总是在不合适的地点，做不合时宜的事情，凭白给自己找麻烦，说她蠢吧，她又总能在事后想到办法补救，挽回自己的形象。
不过艾琳也不是吃素的，面对白翩翩这样委委屈屈，不尖锐，却十分犀利的指责，艾琳只是淡淡一笑，站起身，给白翩翩递了张纸巾。
“不好意思，我工作很忙，十一点工作结束累得不行就休息了，起了又得忙着给手底下的艺人安排行程，没那么多时间去盯着微博，没能第一时间看到白小姐的申明是我的错。”
艾琳这四两拨千斤，毫不反抗麻溜认错的态度，让白翩翩蓄在眼里打转的泪水都停了一瞬，突然间就委屈不下去了，而艾琳却还在继续。
“不过白小姐说得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美德了，我想白小姐把老祖宗留下来的美德记得这么牢固，应该也记得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的哈？”
艾琳的话刚落，周围想起一阵闷笑，气得白翩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她还不能驳斥什么，只抖着唇说了一个“你！”，就被艾琳轻飘飘的挡了回去。
“嗯？我有哪里说错了吗，还是......读完《左传》，白小姐就只记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一句，反倒不记得同样出自《左传》的力能则进这一句？”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白翩翩眼眸暗了暗，最终还是没和艾琳吵起来，狠狠掐了一下掌心，把心底腾升起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又扯起了一个柔弱凄惨的微笑。
“看来烟烟姐和你的经纪人是真的不喜欢我，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烟烟姐，有机会的话，我们剧组见。”
艾琳还想继续再说，却被顾生烟拉了一下，给拦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顾生烟，就见顾生烟回了白翩翩一个微笑，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几分无辜和疑惑。
“嗯？艾琳姐和白小姐不是一直在谈论《左传》里的名言么？怎么突然就提到喜不喜欢了？”
没给白翩翩说话的机会，顾生烟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停留，发表完疑问，就接着释然一样跳过了这个话题，回答了白翩翩的后一句。
“既然白小姐有事儿，那我们就剧组见吧，白小姐慢走。”
顾生烟都送客了，白翩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憋屈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一走出大楼，白翩翩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那双盛满了无辜的眼睛里，写满了阴沉。
而这边，白翩翩离开后，艾琳却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顾生烟，直把顾生烟看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才感慨的开口：“行啊顾生烟，谈个恋爱脑袋瓜也开窍了，都知道反唇相讥了！”
顾生烟心头一跳，猛然反应过来，她又崩人设了，如果是原主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已经开始怒斥白翩翩了，哪里会像她这样使软刀子。
不过顾生烟也没慌，只一瞬就稳住了心神，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骄傲的神情，眼神飘忽，又带着一些小得意，顺着艾琳的话，就把锅推到了祁修禾身上。
“那是，怎么样，表现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继续保持！”艾琳欣慰的拍了拍顾生烟的肩膀，“早知道你谈个恋爱就能开窍，我早在你第一次说喜欢祁修禾的时候就把他给你绑来了，也不至于因为你那个狗脾气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
对此，顾生烟也只能干笑着低下头，逃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和艾琳聊起了白翩翩，她之前不说，是因为她并没有想过要回到那个圈子，她和白翩翩，自然也就没什么竞争了，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既然已经决定要重新拍戏，而且第一部 戏，就即将和白翩翩同处一个剧组，以后她和白翩翩之间的交集，应该也是少不了避不开的，艾琳身为她的经纪人，当然就得清楚她和白翩翩之间的恩怨。
对于顾生烟想不通看不透的，艾琳却心里门清，嗤笑了一声，神情中透着几分不喜。
“你好好想想，她是不是每一次犯蠢自毁形象，又挽救形象成功之后，她的粉丝看似减少了，但剩下的这些却更加的有凝聚力，战斗力也更加的强悍？这就是娱乐圈里最常见的虐粉固粉提纯的手段而已，只不过她的做法，要更加激进也更加冒险一些，但效果也是显著的，你还没正式接触到这个圈子，不了解，等你对这个圈子熟悉了，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懂了。”
艾琳的话，让顾生烟恍然，仔细一想，还确实是，最简单也最直观的，就拿昨天微博上的撕逼事件来说，白翩翩的粉丝群体肯定是不如李星这个流量爱豆的，但她的粉丝却愣是没被李星的粉丝给压制住。
她其实也知道这种手段，可惜，她上辈子一直埋头拍戏，对娱乐圈那些炒作营销什么的都不感兴趣，甚至是排斥，不愿意去接触，所以很多事情都只是听说过，却没经历过，所以这次遇到，才会看不透。
两人聊了一会儿，很快就叫到了顾生烟的号，把包交给艾琳，就进了试镜间。
没去看评委席的人，直接走到舞台中央站好，对评委席鞠了一躬：“各位老师好，我叫顾生烟，这次试镜的是女二柯萌。”
顾生烟一进来，就吸引了评委席众人的视线，导演看着不四处乱看，全身放松，看不出任何紧张感的顾生烟，脸上的表情缓了缓，视线上移，挪到顾生烟的脸上，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容貌，一直紧绷着的唇终于展露出了笑容。
“开始你的表演吧。”
导演的态度，让其余几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收起了懒散的姿态，开始认真的打量起站在台上的顾生烟。
评委席上几人的表现，顾生烟都看在眼里，却没在意，她很清楚，现在的她，初初踏入这个圈子，没有任何的作品，有点人气，但那人气却都是因为和祁修禾的恋情而带来的，就犹如海市蜃楼，一戳就破，对他们而言就，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还能指望他们对她尊敬有加不成？
冲着评委席笑了一下，顾生烟低下头，回忆了一下抽到的试镜片段，是柯蔼用了柯萌给的提议，带林可可出去飙车，没能撩到林可可，反倒是把林可可这个乖乖女给吓得不轻，生气的删了柯蔼，不再搭理柯蔼后，被柯蔼强行拉着去找林可可道歉的片段。
等她再抬头时，她身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此时她眉心微微皱着，唇角向下耷拉，左手胳膊小幅度的曲着，身子却轻微往后仰，脚步拖沓，以龟速在前行，浑身都充满了不情愿，即使台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也能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此时正在被人强行拽着胳膊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儿，她停下了脚步，那只曲着的手依然保持着弯曲的状态，但身子却马上站直了，眼神飘忽，时不时瞥一眼身边，却又在下一秒立刻移开，假装再看周围的风景，但脑袋却是偏向左边的，表明着她虽然目光在四处乱撇，却有在听身边的人说话。
在下一刻，顾生烟低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正了正身体，眼神依旧飘忽，笑容有些尴尬，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心虚。
“呵呵......那个，确实是我的主意啦......”
她的声音，相比起介绍自己时的温和沉稳，此时却很小声，还有些含糊，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是底气不足。
这句话结束，她又仰了仰身子，离一直不动的左胳膊远了些，声音加大：“但是！我只是提了个建议！我也没想到他会真的这么干啊！”
眼神也从飘忽状态，随着说的话而逐渐稳定，再这话结束时，那一直闪烁着的目光，已经变得格外坚定，自由的右手，抓住了衣角，自我肯定般的点了点头，看向了侧面。
“场地、车子、流程全是他自主准备的，我全程没有参与，所以还是他的锅，不关我的事儿啊！”
表演结束，顾生烟把那理不直气也壮，强词夺理的小表情一收，一直弯曲着的左胳膊也放了下来，一个转身，又恢复了那个礼貌疏离的明艳美人，与刚才那个心虚、没底气、表情灵动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表演完了。”
这个片段很短，但却和前期那个带着点中二病，又疯又飒的柯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算是柯萌在剧中的一个比较大的萌点，不过说实话，这个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只要注意不要为了表现柯萌的那种灵动而五官乱飞就行。
反正顾生烟自己再表演的时候，挺意兴阑珊的。
但导演却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和身边坐着的几个人小声交流了几句，时不时的点点头。
“好，你回去等通知吧，结果出来我们会联系你的经纪人的。”
“好的，辛苦各位老师了。”
顾生烟出去后，坐在导演身边的副导演翻着手上的资料，笑了一下：“这点片段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但她台词不错。”
就台上这么点内容，也确实是看不出什么内容来，顾生烟即便是有演技的，也会被剧本的下限所限制，不过就她在台上那短短的几句台词，无论是语气，还是吐词，都拿捏得十分的好，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却完全找不到顾生烟的影子。
“而且真人比照片视频还漂亮，怎么样，你们现在不反驳我了吧？”
这句，是制片人说的，这个制片人是投资商那边的，也是她给艾琳递的剧本，她虽然对拍戏什么的不懂，但她懂得欣赏美人，当她在直播间看到顾生烟的第一眼，就知道如果让她来饰演柯萌，就凭她的颜值和祁修禾女朋友的热度，一定能为这部剧带来不少流量。
导演只是瞪了得意洋洋的制片人一眼，笑骂了一句，也点头同意了。
而这边，顾生烟从进去到出来，全程不超过五分钟，艾琳看到她出来的时候，还怀疑的看了眼手机。
“这么快？怎么样了？”
“出去说。”
艾琳愣了下，也注意到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拍了把脑门，拉着顾生烟就往电梯走：“瞧我！走走走！”
出了电梯，艾琳就又开始催问了。
“快说，怎么样怎么样？”
面对艾琳这么紧急的逼问，顾生烟有点无奈，不过也能理解，艾琳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她心里其实挺着急的，就怕顾生烟又故态复萌，开始作妖，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给作没了。
从她居然在顾生烟刚出来的时候就上来追问，完全忘记了当时的环境就可以看出来了。
顾生烟也没藏着掖着，轻笑了一下，从艾琳手中拿过自己的包：“等通知，不过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次稳了，你就放心吧！”
这个特殊情况，指的自然就是被人截胡了，但就这么一个女二的戏份，而她又挂着祁修禾女朋友的光环，被截胡的可能性不大。
“谢天谢地！”看顾生烟这么轻松，艾琳也狠狠松了口气，跟着笑了起来，“走走走，请你吃大餐去！”
“吃大餐是必须的，但跟你一起，恐怕是不行了。”
“嗯？”
艾琳顺着顾生烟的视线看去，就见戴着墨镜，一身休闲装的祁修禾，正单手插兜，垂头靠在她的车上，艾琳无语了一下，翻着白眼走上前。
“不是吧祁影帝，这么黏着我们家烟烟啊，才分开多久啊就找上门来了，禾苗知道你这么黏人么？”
祁修禾抬头看了眼婊里婊气的艾琳，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顾生烟的神色，确定两人都挺轻松，才笑着开口。
“嗯，早晚会知道的，不差这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会中午12:00更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