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林如海事发

    京城的气氛变得沉闷。</p>

    因为太上皇病了。</p>

    真的假的，病得严不严重。</p>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可是谁家也摸不清具体的消息，因为连皇宫里的皇帝也搞不清楚。</p>

    在殿内坐立不安，一会笑一会忍住，想要在脸上挤出哀意。</p>

    “父皇病情你可打听清楚？”</p>

    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他知道皇上的心意，他自己也努力打听。</p>

    可是太妃把持后宫多年，早就把太上皇接过去亲自照看，又有心腹周老太监为其做事。</p>

    一点风声都传不出来。</p>

    而监司礼监戴权，则带着太上皇的口信，和内阁对接，如此这般，虽然太上皇没有露面，仍然把控着朝政。</p>

    一日，两日，半个月。</p>

    这般下来，谁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猜测越发狐疑。</p>

    甚至有人认为太上皇其实已经死了。</p>

    “夏守忠，此事你务必想尽办法打探清楚。”</p>

    夏太监是皇帝的心腹，知道这事有多么的重要。</p>

    “我看那裘世安态度有些摇摆，我去试探？”</p>

    裘世安也是太上皇身边的人，是总理内廷都检点太监，权利不小。</p>

    夏守忠的提议，皇帝犹豫了。</p>

    他担忧裘世安把自己打探太上皇的事，告知了太上皇。</p>

    夏守忠看在眼里。</p>

    他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对皇帝的脾性十分了解，是最不愿意承担责任的。</p>

    太上皇但凡有问责，皇帝从来都是推给下面的人。</p>

    因此夏守忠也不愿出面去打探。</p>

    不过以此堵住皇帝的口。</p>

    要是众人都料错了，太上皇是躲起来观望形势，那跳的最欢的几个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p>

    这也是夏守忠能活到如今的手段。</p>

    皇帝果然没有同意。</p>

    如此这般。</p>

    大半个月下来，皇帝对太上皇的事情一无所知，哪怕太上皇至今未露面，朝事仍然和往常照旧。</p>

    忠顺王虽然在外地，对京中的关注从来没有减少，反而因为离京，在京城留了不少亲信。</p>

    他很早就得知太上皇的异常。</p>

    原想着皇帝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总能比外面的人先得消息。</p>

    可是左等右等，忍不住派人催促了皇帝几番，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到，而且朝事也没有变化。</p>

    内心又气又无可奈何。</p>

    最后放下自己的事务，私下亲自回京。</p>

    “叔叔怎么回来了？”</p>

    皇帝大惊。</p>

    忠顺王到底也气愤不过。</p>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就回来了。”</p>

    听到亲叔叔的指责，皇帝脸色也不好意思起来。</p>

    夏守忠笑道。</p>

    “皇上担忧是太上皇的诡计，所以不敢妄动，也是稳妥之策。”</p>

    “放屁。”</p>

    忠顺王不好太过指责皇帝，听到夏守忠出头，即是骂他，也是间接怒斥皇帝。</p>

    他这些年为自己的亲侄儿奔波，这点底气还是有的。</p>

    皇帝果然不以为意，并没有不快。</p>

    他如今手里那些势力，都是自己的亲叔叔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没有他的叔叔，他啥也不是。</p>

    “不管太上皇是不是真病，我们都要说他真病。”</p>

    忠顺王紧紧的盯着皇帝。</p>

    年轻的皇帝，被忠顺王看得不自在，只能勉力笑了笑。</p>

    对自己的侄儿，忠顺王极其了解。</p>

    从小就怯弱。</p>

    不然哪怕支系远，也不会被太上皇看重。</p>

    说句不客气的。</p>

    资质极差。</p>

    “叔叔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p>

    忠顺王这才又看向夏守忠。</p>

    “你也别躲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这件事太过重要，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探清楚。”</p>

    夏守忠被忠顺王点破，连忙答应不敢拒绝。</p>

    “朝廷上也要闹点动静出来，不能让那帮人舒舒服服的静观其变，等着尘埃落定，哪里有这等好事。”</p>

    忠顺王路上早就想好了对策。</p>

    挑个重要，背景又不强的人出来杀鸡儆猴。</p>

    即可试探太上皇，又能让朝堂看清楚形势，逼他们趁早下场投注。</p>

    “林如海。”</p>

    忠顺王点出了这个名字。</p>

    他需要钱。</p>

    拉拢军中势力，无法升官或者钱财。</p>

    升官之道，他极难做到。</p>

    那就大把钱财开道。</p>

    每年不可计数的钱，都花在了将领身上，这些将领又养着家丁。</p>

    没有朝廷的税赋，只靠他走私商道，每年赚多少钱，也是都不够填进去。</p>

    这些军门本来就胃口极大，又知道他需要他们的支持，在银钱上从来不客气。</p>

    而金州这两年竞争人参和皮毛贸易，打压内地市场价格，让他越发入不敷出。</p>

    林如海家族衰落，靠着他中了探花，得太上皇提拔，从兰台寺大夫到扬州巡盐御史。</p>

    这等肥的流油的地方，忠顺王不信林如海没捞银子。</p>

    即可逼迫朝廷官员站队，又可抄家获得银子。</p>

    一箭双凋。</p>

    太上皇病了，没病也病。</p>

    该是朝廷官员们认清形势的时候了。</p>

    皇帝虽怯弱。</p>

    可是他有名器器，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p>

    他虽傻，下面的人却不傻。</p>

    忠顺王不提，刘一儒，史鼎都是能做事之人。</p>

    因此忠顺王的计策，众人一拍即合。</p>

    史鼎知道如今的形势，忠顺王也知道史鼎和贾府的关系，而林如海又是贾府的姑爷。</p>

    皇权斗争到了这等局面，史鼎也顾不上林如海了。</p>

    先是御史弹劾巡盐御史贪污等。</p>

    不等林如海上疏争辩，朝廷就派了锦衣军去扬州缉拿核查。</p>

    这不合规矩。</p>

    可是刘一儒在内阁推动，各方朝官都知道形势，不敢谏言，因此锦衣军缉拿官员之事，竟然没有引起波澜。</p>

    大周也是有锦衣军的。</p>

    红楼梦中查抄贾府，就是出动的锦衣军。</p>

    承袭大明。</p>

    不过名字还是有些变化，不叫锦衣卫，叫做锦衣军，衙门也不叫南北镇抚司。</p>

    而是锦衣府。</p>

    不过相同的是，仍然是天子爪牙。</p>

    锦衣军能被皇帝调动。</p>

    可见锦衣府官员，有人选择投靠了皇帝。</p>

    越是这般，朝官们越是不敢抗拒。</p>

    这是皇权的斗争，不是朝堂之间的斗争，他们看得清楚。</p>

    兵部上疏的关于辽东军事，乃至金州战事，皇上顾不上，忠顺王更顾不上。</p>

    而太妃处的太上皇，一直未见动静。</p>

    勋贵没有想到，文官竟然会放纵锦衣军，百年奇闻，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因为林如海，和勋贵关系不深。</p>

    贾政在外地，贾赦和军方关系深，贾珍和勋贵关系深，哪怕贾政在，他们在朝堂都没有太多身影。</p>

    面对文官和锦衣军的配合，想救也不知道如何出手。</p>

    贾敬点出破局之法，林如海也是勋贵之后，虽然走得科举之道，也算是勋贵一系。</p>

    如果勋贵在此事上同仇敌忾，面对如此多勋贵的反对，也能抗衡。</p>

    可是贾珍愚笨，贾赦不服贾敬。</p>

    气的一向具有城府的贾敬，当着陈德言的面破口大骂。</p>

    “此法不易，林老爷即不得文官信任，又不得勋贵视为自家，面对如此迫害，终难免逃。”</p>

    陈德言为他们解释道。</p>

    贾敬瞪了眼陈德言。</p>

    所以才要引起勋贵同仇敌忾，不过贾府之人难当大任，搅不动言论。</p>

    到底让后辈看了笑话。</p>

    老爷们都无法，贾母急的痛骂贾珍和贾赦，外间不提。</p>

    里间。</p>

    林黛玉哭哭啼啼，容貌令人可怜。</p>

    迎春，宝钗，探春，惜春等人都在劝，李纨也在一旁。</p>

    因为史鼎的原因，史湘云这些日子都没来贾府，她本就和林黛玉有些小女儿之间的不愉快。</p>

    越发不愿来了，倒不是得意，只是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面对她。</p>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好好的帮家里的姑爷开脱。”</p>

    贾母的话。</p>

    贾赦，贾珍只能勉勉笑对。</p>

    他二人如何有这本事。</p>

    “要不要请唐兄弟出面？”</p>

    贾珍辈分低，出面提议道。</p>

    “他都自身难保，如何能救林如海。”</p>

    贾赦眼光还是有一些的，立马否决了。</p>

    贾珍没了下文。</p>

    贾赦看到贾母看向自己，后悔，不该言。</p>

    “唉。”</p>

    贾母叹了口气。</p>

    贾敬在的话，哪怕任何事，他都能想出办法，不管能不能成，总是有出力的方向。</p>

    就算是多年前那皇权站错队，如此可怕的局面，他还是能一一化解。</p>

    虽然贾府付出了极大的代价。</p>

    可是外人眼里，贾府是逃过一劫。</p>

    同样的石府，如今可已经烟消云灭了。</p>

    哪里像现在，局面远不如旧事，贾府其余人连怎么办都不知道。</p>

    不到两个月。</p>

    林如海就被枷送入京，还没有定罪，就一副罪臣的模样，在扬州的宅子，更是已经被抄家。</p>

    贾珍奉命出面，在牢中见了林如海。</p>

    林如海虽然憔悴，却并没有惊慌失措。</p>

    他看得很清楚。</p>

    朝廷御史弹劾他的罪名，其实无关紧要，他的身份和背景，以及所担任的职位，最适合用来做筏子。</p>

    他当扬州巡盐御史多年。</p>

    这个位置，他是无法不收礼的，不收礼他就坐不稳，办不成事。</p>

    要么死罪，要么发配。</p>

    见贾珍翻来覆去都是安慰的话，却没有丁点有用的办法。</p>

    “请金州唐清安出面。”</p>

    “啊？”</p>

    听到林如海的话，贾珍愣了愣。</p>

    “他自身都难保，如何出面保你？”</p>

    多年未见林如海，贾珍对林如海不怎么熟悉，他自己原来出了这个主意，被贾赦否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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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林如海和他一样的想法，反而鄙视对方无才。</p>

    林如海看到贾珍的样子，露出无奈的笑容。</p>

    他现在是不可能脱罪的了。</p>

    结局多半是抄家死罪。</p>

    罪名还没定，家却被抄了，可见死罪难逃。</p>

    除非太上皇出面。</p>

    而皇上这般动静，都没有让太上皇出面，这已经不是手段能解释的了。</p>

    所以太上皇的确病重。</p>

    “我想要发配金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