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老大不小
中军营地的道路很宽，最大最宽的横竖两道营道，甚至夯实过土地，碰到雨天不会很快就变成烂泥地。</p>
陈凯武和李胜虎两人并肩而行，他们的亲卫们，牵着马等待在远处。</p>
以前李胜虎这小子，一脸的目中无人，让人恨得牙痒痒。几年的时光，两人各自担任重任，见面的机会不多。</p>
今日给陈凯武的感觉不同。</p>
对方身上的锋芒收敛许多，不在让人下不来台，也谈不上好说话，也就是能正常的交流。</p>
默默的观察李胜虎的变化。</p>
突然。</p>
“听闻将军当众夸赞过黑九和大山，是出自拉拢的意图，还是两人真材实料？”</p>
陈凯武愣了愣。</p>
万没有想到，李胜虎竟然会询问自己，太阳从西边出来啦。</p>
三部义军分到了北门，还有几部朝鲜卫所军，分到了李胜虎旗下。</p>
果然是成长了。</p>
醒悟过来，陈凯武露出欣慰的笑容。</p>
这小子当年的脾性，可不会如此。</p>
难怪将军转变了态度，重用起了李胜虎，看来这些年，李胜虎成长的很快。</p>
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不过陈凯武不会说出来。</p>
说出来犯了大忌，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p>
“有拉拢的意图，但这两人的确能打，是朝鲜卫所军中，难得的勐将，可以放心用，不会耽搁大事。”</p>
李胜虎点点头。</p>
“既然如此，我安排他们二部加入到攻城队伍。”</p>
很信任自己啊。</p>
听完李胜虎的话，陈凯武竟觉得有些感动，又觉得很奇怪，差点笑了出来，连忙忍住了。</p>
亲卫们迎了上来，陈凯武叫住正要翻身上马的李胜虎。</p>
“你也老大不小了，和你关系好的刘总兵，都已经成亲，你有没有看重哪家的姑娘？”</p>
李胜虎今年刚好三十岁，刘承敏比将军小几个月，又小李胜虎四岁。</p>
放在之前。</p>
陈凯武不会和李胜虎谈这种亲密的事，以免自讨没趣。</p>
李胜虎的父亲是自己的老长官。</p>
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父亲牺牲了，族人失散于蛮族手中，而他也算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p>
听到陈凯武长辈的语气，李胜虎怔了怔。</p>
“蛮族未灭，何以为家。”</p>
“驾。”</p>
李胜虎缰绳一提，胯下的战马马蹄扬起，带着主人飞奔离去，身后紧紧的跟上一群亲卫，</p>
“三十岁的人了，还会害羞儿女情长。”</p>
望着李胜虎慌忙的背影，陈凯武忍不住露出笑容。</p>
“得得得。”</p>
半道，陈凯武忍不住回头，望着李胜虎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中感慨万分。</p>
李胜虎这小子，越来越稳重了。</p>
从小习练武艺，学习兵事，家传的本领，乃至出海作战八年，历经丧父之痛。</p>
他的起点高，天赋高，加上他自己的努力，虽然才三十岁，前途却比自己更远大。</p>
回过头，盘算哪家的姑娘合适。</p>
他没有了长辈，婚姻大事关乎家族，哪怕看在他父亲的情面上，自己也该用用心。</p>
李彪千户虽然陋习不少，但是能第一个应召北镇，是陈凯武没有料到的。</p>
而且在千户所，两人都是世袭的武官，虽为上下级，李彪对自己也还不错。</p>
“得得得。”</p>
回到自己的营地，李胜虎已经忘却了刚才的事，满脑子都是关乎接下来的战事。</p>
此时。</p>
火炮营的炮兵们，正在垒土台子。</p>
弗朗机炮的威力，射程皆不如红夷大炮，红夷大炮刚开始从澳门引进的时候。</p>
射程才一里出头，而且炮口很低。</p>
野战中难以运输，往往错过战机，不能加入到战场中，且攻城时，也只能对准城墙。</p>
随着金州军匠和夷和尚带来的外国工匠的研究后，射程已经超过了两里。</p>
甚至十数门重达万斤的大炮，射程达到了三四里之遥。</p>
炮口的角度，也比原来能提高些许。</p>
不过沉阳城墙高大，炮弹很难飞跃过城墙，无法轻易摧毁城墙上的工事。</p>
“李参将。”</p>
炮兵营的将领，看到李胜虎来巡视，主动上前行礼。</p>
李胜虎点了点头，回应了对方，然后指向前方的几处土台，人们正高举石墩，砸实地面。</p>
一层层铺上去，让土台坚固，能扛得住火炮的后坐力。</p>
“抬高基座后，能射到女墙上吗？”</p>
当年蛮族迅速占领了辽东，获得了不可计量的积蓄，除了众多的铠甲武器外，也送去了很多先进的工器。</p>
弩车，床子弩，抛石机等。</p>
城墙上的墙垛，战棚，弩台，门口，角楼等工事中，摆放了大量的器具。</p>
如果不解决掉这些器具，会对金江军造成额外的伤亡。</p>
“可以射击到，不过炮弹却很难落到墙头，十发中能落到两三发，准头更不用提。”</p>
实话实说。</p>
红夷大炮射速本来就慢，效率还这么低，李胜虎皱起眉头。</p>
那将领担忧李胜虎埋怨，连忙又解释道。</p>
“很多炮弹落到城内，摧毁了不少的房屋，而且投过火油，引燃了很多房子。”</p>
李胜虎没有责怪。</p>
沉阳城内的大火他也看到过，烟雾冲天。</p>
不过他认为用处不大，的确引起了很多蛮族百姓的伤亡，换个角度想，反而为蛮军节省了粮食。</p>
“要是有能抛射的大炮就好了。”</p>
李胜虎感叹道。</p>
“将军也曾将说过这种炮，军械所的军匠们，已经研究了年余，相信很快有眉目。”</p>
火炮营将领小心翼翼的神态，李胜虎知道自己恶名在外，对方是担忧自己的斥责。</p>
自己在乎的是沉阳战事，对方却连未成的事都拿出来讲，可见其心中的忧虑。</p>
“接下来还是靠你们了，能摧毁多少城墙上的工事，我们就能越快的拿下沉阳。”</p>
“理应之事。”</p>
那将领送走了李胜虎，松了口气。</p>
“头儿，将军最重视我们炮兵营，我们又不归李参将管，你也太谨慎了吧。”</p>
一名炮兵军官上前，不满的说道。</p>
“你懂个屁，李参将年轻气盛，是军中最难说话的参将，这次竟能担任主攻，可见深的将军厚爱，咱们何必得罪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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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了一眼，几人转身督促军士们，加快营造土台的速度。</p>
沉阳城。</p>
还未成为蛮族都城的时候，城池的周长高达十里，后来蛮族几经扩建。</p>
不光城墙加高了九尺，达到了近四丈，也扩宽了城池，加上修葺后的羊马墙，新扩的护城河等。</p>
周长达到近二十里。</p>
大周百姓身体素质低下，普通百姓围着城墙，一口气不停歇的跑完，需要一个时辰。</p>
如此大的城池，四个方向进攻的军队，看不到别的方向的友军动静，需要靠骑兵的联络。</p>
中军大帐，更是往来骑兵不断。</p>
军司的官员，由徐辉带头，奔赴各营，亲自观望战事，以便军司的后续布置。</p>
帐中。</p>
谢友成，贾鉴，商议如何应对拿下沉阳城后的局势。</p>
沉阳城坚，蛮族用尽了力量来加固和布置，但是皇台吉犯了大错。</p>
他不愿意退回奴儿干司，以免导致蛮国烟消云散，重回部落的形势，犹如当年的大元。</p>
大元失去了中原，很快恢复为部落旧态。</p>
如果蛮族失去了辽东，大元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p>
所以他采用以沉阳城为根基，联络科尔沁部落，联络忠顺王等等，以达到保住沉阳城的目的。</p>
保住了沉阳城，就保住了后方的田亩，做到人口密集，便于统治。</p>
也就保住蛮族目前的局面，还能算为国家。</p>
可惜。</p>
科尔沁没有出兵，忠顺王遇挫，那么沉阳就成了孤城，迟早会被金江军拿下。</p>
目前战事缓慢，因为唐清安不想金江军有太大的伤亡，所以按部就班的调兵遣将。</p>
反而是拿下沉阳城后，才是值得唐清安重视的事。</p>
金江镇要面对的情形越来越复杂，不在向以往一般，只需要面对蛮族，京城有勋贵支持即可。</p>
至少。</p>
沉阳拿下后，该以如何态度面对朝廷。</p>
“李胜虎这小子，因为我是走后门得到的百户职位，当年对我很不满，没给过我好脸色呢。”</p>
唐清安笑了。</p>
关起门来，有些话可以说的随意些。</p>
李胜虎的年龄，比将军还要大，不过将军称对方为小子，却不显突兀。</p>
谢友成，贾鉴二人第一次听到还有这等事，皆感到好笑。</p>
“将军爱惜人才，胸怀宽广，才能做到不计前嫌。”</p>
贾鉴说道。</p>
闻言，唐清安摇了摇手。</p>
“也不至于此，也是他态度的转变吧，目前的表现，是心向金江镇的。”</p>
“金江军的将领，肯定是心向金江镇的。”</p>
谢友成接过将军的话，肯定的说道。</p>
将军的基本盘是东海营。</p>
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p>
军中辽东出身的中低级将领，已经占了大多数，加上身居高位的辽东将领也越来越多。</p>
辽东将领占据绝大多数，有利于将军分裂辽东，并且军中让将军自立为王的呼声也多了起来。</p>
只是将军不支持。</p>
就算要称王，也得是大周朝廷封王。</p>
将军无论是接触蒙古，还是接触朝鲜，或者西方的国家，还有琉球，日本等。</p>
皆用的大周旗号。</p>
乃至和巴图鲁汗商议诸事，实际上和金江镇结盟，名义上却是巴图鲁汗归顺大周。</p>
唐清安不愿深谈某些事。</p>
“巴图鲁汗何时抵达沉阳？”</p>
“按照路程应该快了。”</p>
贾鉴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