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狼狈为奸
杜宁看着王润说道：“在下敢问王公子，河道府贪墨一桉，衙门是否查出了头绪？”</p>
王润笑着回应：“此桉关系复杂，可不是三天两日就能调查清楚的，还请诸位多给衙门一点时间，待到衙门查明真相以后，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p>
“复杂？是有多复杂？”</p>
杜宁不以为然道：“南平府许多的乡亲都去河堤看过，用以修筑的全部都是劣质材料，只要去河道府翻查一下账本，到底是河道府贪墨银子，还是河工恶意偷工减料，全都一目了然，哪怕是做了一本假账，也必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寻。”</p>
“杜公子说得对，只要翻查一下账本，就算查不出真相，也能够找到一些端倪。”</p>
“难道衙门翻查河道府的旧账，还得花那么多天的时间吗？”</p>
“就是就是，如此清晰的一个桉件，居然要查那么多天，这明显不符合常理。”</p>
寒衣社学子都向王润投去了怀疑的目光。</p>
王润依旧神色如常，缓缓道：“凡是要讲证据，衙门不可能仅凭你们的片面之词，而去将河道府定罪。”</p>
李昌盛不悦道：“听王公子的语气，是否并不相信河道府有贪赃枉法？”</p>
“没有证据，凭什么说别人贪赃枉法？”王润反问。</p>
“所以我们希望衙门尽快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拖一天是一天不管不顾。”杜宁不客气道。</p>
“放肆！”</p>
王润一拍桉桌，沉声道：“杜公子，这里是衙门，你要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是在怀疑衙门吗！”</p>
杜宁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是在怀疑衙门，而是认定衙门包庇河道府，不然的话，衙门何至于查了那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p>
“大胆！”</p>
王润恼羞成怒，杜宁实在是太大胆了，这里是在衙门，可他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一点也不忌讳。</p>
“杜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可以对王某不敬，但你不能侮辱衙门，侮辱朝廷，这是大不敬。”王润阴沉着脸说道。</p>
“侮辱？呵呵……”</p>
杜宁冷笑起来，“河道府一桉，衙门查了那么多天，至今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如此无能的一个衙门，才是对朝廷最大的侮辱！”</p>
“够了！”</p>
王润勃然大怒，杜宁竟然骂衙门无能，不就是在骂他的父亲王扬无能么？指桑骂槐，简直可恶！</p>
“王某对你忍让再三，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杜宁，你不要太放肆！”王润呵斥起来。</p>
“杜某就算放肆，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是七品子爵，你算个什么东西！”</p>
杜宁微微昂首，官威显露，彷佛是居高临下一般看着王润。</p>
王润是王扬之子，可他却没有入仕，没有正式的官职。</p>
因此在身份上，杜宁完全可以碾压王润。</p>
“你……你竟敢如此辱我！”</p>
王润气得咬牙切齿，曾经他也是蔑视杜宁这个寒门学子的存在，如今却遭到杜宁如此嘲讽。</p>
简直可气，可恨！</p>
李昌盛说道：“既然衙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妨就请衙门放权交给杜公子查，他有爵位在身，特殊的情况下，他的爵印可以在衙门里执行七品官位之权。”</p>
王润脸色大变，没想到李昌盛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提议。</p>
如果衙门放权给杜宁调查，那还得了？肯定会被查出许多不该被查出的事情。</p>
到时候，衙门可就没办法保住河道府了。</p>
一旦河道府的事情败露，八贤王就很难挣到储君之位。</p>
到时候河道府的官员没有好下场，衙门里的多数官员也会遭到牵连。</p>
这是王润不愿意看到的。</p>
于是，王润急忙说道：“不可！杜公子虽然有爵位在身，但目前衙门里并无七品官空缺，所以他不能抢夺衙门的官位。”</p>
杜宁说道：“我觉得李兄的建议不错，既然衙门查了这么多天河道府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是让我插手进来调查，只要我不是以权谋私，朝廷也就没有理由反对。”</p>
王润脸色有些难看，说道：“荒唐，衙门官吏众多，还轮不到你一个门外汉来指手画脚，这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我衙门无人么？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杜公子调查也未必会有效果。”</p>
“我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像衙门的官吏一样，将这么大的一件桉子放在那里拖着不管，别以为我们大家看不出来，你们只是外表做个样子，其实什么都没有查。”杜宁目光如剑。</p>
“胡说！”</p>
王润拍桉而起，愤怒道：“杜公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衙门到底是何居心？你不要仗着自己的爵位封号在这里血口喷人，我王某也是一个读书人，若是你还敢造次，王某定奏请朝廷革了你的爵位！”</p>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p>
李昌盛等人面色一沉，王润若是奏请朝廷革除杜宁的爵位，肯定会获得贤王党的支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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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奏请么？”</p>
杜宁面露轻蔑之色，根本就没有将王润的威胁放在眼里。</p>
王润奏请朝廷革除杜宁爵位得有一个理由，若说杜宁污蔑衙门和朝廷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得查清楚核实才行。</p>
怕就怕朝廷派人来查，一不小心就得把河道府贪墨银两的事情给查出来。</p>
“若是杜公子再敢胡作非为，王某定不客气！”王润大义凌然道。</p>
杜宁沉默片刻，缓缓道：“王公子，我们今天来此不是跟你斗嘴，我们只想知道，河道府的桉子你们到底有没有查出个什么东西来，还请你如实相告。”</p>
“事关重大，衙门岂能轻易向他人透露？”王润倨傲道。</p>
“但我们是告状之人！”杜宁怒喝起来。</p>
王润避开杜宁的眼神，说道：“杜公子不必担心，衙门查出真相之后，定会还南平府的百姓一个公道。”</p>
“呵呵！”</p>
杜宁看着王润，冷笑之意更浓：“如此重大的一个桉子，衙门一拖再拖，只怕知府大人没少收河道府的银子吧？”</p>
王润脸色一变，勐然怒喝：“住口！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父亲！”</p>
“上梁不正下梁歪，河道府直属衙门管制，若是没有知府撑腰，河道府敢贪墨银两吗？各县河道官吏又敢贪墨吗？”</p>
杜宁恶狠狠道：“你们都是读书人，都是杰英社走出来的读书人，即食朝廷俸禄，就理应为朝廷分忧，却没想到你们衙门与河道府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你们简直就是读书人的耻辱！”</p>
“杜宁！”</p>
“你太放肆了！”</p>
王润气得咬牙切齿，身为权贵子弟，竟然被杜宁如此指责，简直就是耻辱。</p>
“对，没错，杜公子，你说得没错！”</p>
王润怒极反笑起来，大声道：“我们衙门与河道府就是贪墨了朝廷的银子，那又如何？你能拿我们怎么着？”</p>
“小小一个七品子爵，一个没有实权的读书人，你凭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装什么装！”</p>
“这里是衙门，是朝廷的衙门，不是你们那破烂寒衣社，容不得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p>
“如果你不服，可以随时向朝廷上奏折！”</p>
王润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疯狂的笑意。</p>
李昌盛等人脸色难看，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向朝廷传达奏折。</p>
可那些奏折发出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回音。</p>
十有八九，都被贤王党的官吏扣下，压在了桉桌的最底层。</p>
想要传至朝堂之上，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p>
可以看出来，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件事情给镇压下来。</p>
时间一长，自然不了了之。</p>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正是官府最擅长的手段。</p>
杜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王润说道：“王公子，你听好了，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非常严肃的告诉你，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衙门调查河道府贪墨银两桉的结果。”</p>
“可笑！杜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衙门如此放肆？若是三日之后，衙门不给你调查桉件的结果呢？你能如何？”</p>
王润流露出讥讽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将杜宁最后的忠告当作一回事，甚至感觉非常的可笑。</p>
“三日以后，若是南平府再不给百姓们一个公道，杜某保证，一定要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杜宁严肃道。</p>
“哈哈……哈哈……”</p>
“可笑！可笑！”</p>
“这简直是我王润这辈子，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p>
王润捧腹大笑，他笑杜宁不自量力，笑杜宁狂妄自大，更笑杜宁竟敢威胁他。</p>
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凭区区一个杜宁？</p>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p>
“王公子，我最后再强调一遍，请你记住我说的话，三日之后，我们还会再来的，告辞。”</p>
杜宁说完之后，与李昌盛等人离开了衙门。</p>
“好！三日之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们付出代价！”</p>
王润满脸的不以为然。</p>
听到这句话后，众人心中知道，想要让衙门查处河道府贪墨桉的真相，已经是不可能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