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心死的赫尔佐格
岩流所的废墟上，巨大的玄冰被风间琉璃打碎，散落成无数的冰块。</p>
被冰封在里面的八岐大蛇，同样和玄冰一样碎成了无数块。</p>
八岐大蛇剩下的六首中，原本如风中残烛的黄金瞳彻底熄灭了。</p>
绘梨衣和风间琉璃站在废墟上，四周都是残垣断壁。</p>
他们相顾无言。</p>
八岐大蛇的死亡，并没有让天空变晴，风雨反而更大了起来。</p>
梆子声又响了起来。</p>
它自风雨中而来。</p>
公卿面具再度出现。</p>
王将手中敲着梆子。</p>
他似乎很开心，也很得意。</p>
他一边哼着年岁久远的歌曲，一边半跳着舞，转着圈踏入废墟。</p>
他就像是个在舞台上表演的舞蹈家，演奏家。</p>
“我的宝贝们，干得漂亮！”他说道。</p>
“你们知道吗，为了这一天，我足足准备了将近二十年！”他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回想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心生感慨。</p>
“从而黑天鹅港，到日本海域，到猛鬼众，到蛇岐八家，如今，我终于找到了神。”他的样子有些癫狂和激动。</p>
“你到底要干什么？”风间琉璃捂着脑袋痛苦的问道。</p>
“干什么？”王将歪着头看着风间琉璃，然后缓缓取下了脸上的公卿面具，“你不是一直想看我长什么样子吗？”</p>
“现在，我满足你这个愿望。”</p>
公顷面具被取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p>
如果源稚生等蛇岐八家的家主在场，就会发现，那张脸，和橘政宗一模一样。</p>
“你到底是谁？”风间琉璃问道，“你是橘政宗，还是王将？”</p>
“我可以是橘政宗，命令蛇岐八家，我也可以是王将，指挥猛鬼众。”他缓缓摊开手，“我还可以是邦达列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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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的真名，叫赫尔佐格！”</p>
“数十年前，我在黑天鹅港专门研究用龙类基因和人类基因制造超级战士的项目。”赫尔佐格看着风间琉璃说道，“可一切，都因为那个叫邦达列夫的人到来而改变。”</p>
“他带来了关于神的资料，假意与我合作，让我带着所有研究和他一同离开。”</p>
“我们在圣诞夜那天离开，用真空炸弹摧毁了一切。”</p>
“可是，最后，邦达列夫竟然出尔反尔，给了我一枪。”</p>
“他从来没有想过与我分享神的遗泽！”</p>
“他带着还未记事的你和你哥哥登上了‘列宁号’破冰船，开往了日本。”</p>
“他的意图就是复活神，然而窃取神的权柄！”</p>
“但我从地狱爬了回来，找到了他，把他杀死之后，我知道了他的计划，也将他的计划进行了下去。”</p>
“而你和你哥哥，本来都是作为容纳神的容器被带出来，但我有更完美的人选！”</p>
“那就是你们的妹妹，绘梨衣！”</p>
“她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我连邦达列夫都没有告知！”</p>
“我偷偷把还是胚胎的她带了出来，然后把她养大，与源稚生一起送给了蛇岐八家！”</p>
“相对于你们，绘梨衣是最好的容器，因为她的血统，已经接近了纯血龙类！”</p>
赫尔佐格筹划了将近二十年，也忍了将近二十年。</p>
如今计划终于圆满，他终于忍不住了，他需要一个听众，听他诉说这些年来的煎熬，听他诉说他的伟大计划！</p>
他用无数人的血和泪，终于唤醒了神，也终于把神都杀死！</p>
赫尔佐格来到一块破碎的冰块前。</p>
这块冰块里依然冻着八岐大蛇的一只脑袋。</p>
赫尔佐格一脚踩落，把这个冰块和八岐大蛇的脑袋一同踩碎。</p>
八岐大蛇的脑袋破碎，里面有一条粉色的，两只长的寄生虫。</p>
它只有一个眼睛，长长的身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虫脚，像是千足蜈蚣般。</p>
但它比蜈蚣更加的阴冷。</p>
它的单瞳泛着幽深的冷光。</p>
这条如同寄生虫般的东西，就是白王的圣骸！</p>
别人以为八岐大蛇已经融合了白王的圣骸，其实只不过是白王的圣骸寄生在了八岐大蛇的体内，控制着八岐大蛇。</p>
嗖！</p>
圣骸暴露在空气之中，让它感觉到强烈的不安。</p>
它直接朝着赫尔佐和飞扑过去。</p>
没有了寄生体的圣骸，其实根本没有战斗力。</p>
赫尔佐和一只手就捏住了它的纤细的脊椎，目光冰冷的盯着它看，“一只畜生！”</p>
脊椎是它的神经连接中枢，也是它的命门。</p>
被赫尔佐格捏住脊椎，圣骸顿时嘶嘶的叫了起来，声音无比的刺耳，让人灵魂都觉得十分不适。</p>
赫尔佐格捏着圣骸，朝着绘梨衣走去，便走边说，</p>
“知道吗，想要进化为完整的白王，是需要圣骸和圣婴一起结合的！”</p>
“只有圣骸没有圣婴，是不完整的。”</p>
赫尔佐格来到绘梨衣面前，看着瞳孔没有焦距的绘梨衣说道，“而我的宝贝绘梨衣，就是最完美的圣婴！”</p>
“她的体内，流淌着白王的血统，她是拥有白王血统最纯的人！”</p>
“而我能控制绘梨衣，只要圣骸进入绘梨衣的体内，进化为白王，那我就能控制白王！”</p>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必将属于我！”</p>
如此靠近绘梨衣，圣骸也是疯狂的挣扎了起来。</p>
它那只单瞳，看向绘梨衣时，也是露出了贪婪之色，显得迫不及待。</p>
“稚女，让我们一同见证，最伟大的造物吧！”赫尔佐格把圣骸递向了绘梨衣。</p>
只不过，赫尔佐格还没碰到绘梨衣，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p>
他甚至没察觉到这人的出现。</p>
“你知道吗，我等你等得好辛苦，我都差点以为你不会出来了。”路明非抓住赫尔佐格的说，语气冷漠，“你这只阴沟里的老鼠，藏得可真深！”</p>
路明非说完，手腕一用力，直接把赫尔佐格的手折断！</p>
剧痛让赫尔佐格松开了手上的圣骸。</p>
圣骸没了束缚，刚想要窜出去，就被路明非捏住了脊柱。</p>
“这就是白王圣骸么？”路明非把圣骸递给了走来的诺顿。</p>
诺顿接过圣骸，仔细的瞧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见，很难想象，白王圣骸居然会这么弱。”</p>
“是你们！”赫尔佐和捂着被折断的手，盯着路明非，诺顿，康斯坦丁几人。</p>
“不然呢？”康斯坦丁走过去，直接一脚踹在赫尔佐格的腿上，把他的退都踢断了去，“就是你想要控制绘梨衣姐姐吗？”</p>
“我姐姐的主意你也敢打？”康斯坦丁说着，又是一脚把赫尔佐格的另一条腿踢断。</p>
路明非并不解恨，上去把赫尔佐格的另一只也给折断。</p>
四肢被折断，钻心的痛楚让赫尔佐格涕泪横流。</p>
他完全没想到还会出现变故！</p>
更没想到的时候，风间琉璃居然什么也没做！</p>
“杀了他们！”赫尔佐格凄厉的命令道，他的声音是那般的尖锐。</p>
赫尔佐格的声音刚刚落下，风间琉璃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p>
风间琉璃的那张脸，是如此的冰冷。</p>
他低头瞧着赫尔佐和，然后抬起脚，狠狠的踩在了赫尔佐格的脸上，表情有些狰狞，“一切都是你害的！”</p>
“为什么，为什么！”</p>
被风间琉璃把脸狠狠的踩在地上，赫尔佐格眼中满是不解，他又朝着绘梨衣看去。</p>
绘梨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p>
“把这些人都杀光啊！”他朝着绘梨衣低吼。</p>
可赫尔佐格的命令并没有生效，绘梨衣原本呆滞的瞳孔，缓缓明亮了起来，有了焦距。</p>
她看向路明非，拿出本子写道，“累。”</p>
路明非朝着四周看了一下，并没有能够休息的地方。</p>
绘梨衣见状，继续写道，“背我。”</p>
路明非见状，眨了眨眼睛。</p>
绘梨衣就这么看着他，明亮的瞳孔泛起光泽。</p>
于是，路明非半蹲下来。</p>
这个要求，路明非怎么能拒绝呢？</p>
绘梨衣似乎真的很累了，之前连续动用言灵让她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如同不是长剑支撑着她，她可能就要站不稳了。</p>
四周太乱太脏了，她是个爱干净的女孩。</p>
她趴在路明非的背上，双手抱着路明非的脖子，把脸贴着路明非的肩上就轻轻闭上了眼睛，休息起来。</p>
路明非双手抱着绘梨衣的后膝背着她站了起来。</p>
“你怎么这么轻？”绘梨衣比路明非想象中的还要轻一些。</p>
绘梨衣没有回答路明非，只是均匀的呼吸着。</p>
路明非能够感受到绘梨衣温热的气息，也能感受到她确实很累很累。</p>
她不仅要陪着赫尔佐格演戏，还保住了南宫志雄，甚至还杀了八岐大蛇这条二代种。</p>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不容易。</p>
她的言灵是审判，那是触及神明的力量没错。</p>
可强大的力量，也代表着使用那种力量需要付出更多的体力。</p>
“辛苦啦。”路明非轻声说道。</p>
绘梨衣闻言，只是抱紧了路明非的脖子。</p>
其实她很想回一句的，可是她不能。</p>
因为她不能开口说话，所以只能用额头轻轻的敲了敲路明非的肩膀，表示自己听到了。</p>
看着这一幕的赫尔佐格，一时间目光呆滞了下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么样？”</p>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都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他大叫了起来，甚至短暂的忘记了断掉四肢的痛楚。</p>
他最完美的作品，竟然已经不再接受他的命令了？！</p>
是什么时候开始，是怎么做到的？</p>
“没有人能够接管我的控制权！”赫尔佐格眼神凶狠的盯着路明非，“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p>
控制人格的手段，明明只有他的梆子声能够做得到。</p>
为什么，绘梨衣和风间琉璃，都没有被控制？</p>
相对于死，这个疯子更不能接受计划出现了错误！</p>
他那么完美的计划，竟然从一开始就出错了！</p>
对于赫尔佐格这样的疯子来说，此刻绘梨衣所表现出来对路明非的依赖，让他比死还难受。</p>
因为，那是出自内心的依赖感。</p>
可明明是他陪伴绘梨衣最长时间啊！</p>
绘梨衣还是他一手带大的，没人比他更了解绘梨衣才是！</p>
凭什么，绘梨衣对路明非这么信任？！</p>
难道就因为路明非带着她翘家了几次吗？</p>
赫尔佐格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p>
他可以接受死亡，也可以接受计划失败，唯独不能接受他最完美的作品，对其他人产生这种他从未得到过的感情！</p>
明明他才应该是绘梨衣最信任，最依赖的人才对！</p>
路明非没有去管疯了一般的赫尔佐格，只是看向诺顿，“这白王的圣骸你拿来有作用么？”</p>
诺顿闻言点了点头，“有倒是有，这毕竟是白王圣骸，我把它用炼金术练出来，能够制造出很多有用的药物，就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毕竟没有尝试过。”</p>
“要活的还是死的？”路明非问。</p>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玩意我也不想留活的，要是哪天不小心跑出去了，那可是很大的麻烦。”诺顿说道，“我把它烧死吧，留着躯体就行。”</p>
听到诺顿的话，赫尔佐格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你不能这么做！”</p>
“你不能这么对待神！”</p>
“那可是神啊，我有让你代替神的方法，你不要杀它，我把方法给你！”赫尔佐格顾不上痛楚，使劲的朝着诺顿叫道。</p>
“神啊？”诺顿看了一眼赫尔佐格，摇头说道，“我对神不感兴趣！”</p>
嘭！</p>
诺顿说完，一簇火焰瞬间从他的手中升起，把白王圣骸包裹在里面。</p>
白王圣骸在火焰中不断的扭曲，不断的嘶叫挣扎，发出痛苦的哀鸣。</p>
只是，没有了寄生体的白王圣骸，终究只是一个寄生虫，弱的可怜。</p>
它在诺顿的火焰中没能成过三秒，它的意识就已经被杀死。</p>
“不！”赫尔佐格看着已经没了生机的白王圣骸，顿时目龇欲裂，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p>
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灵魂一般，双眼呆滞，像是条死狗般躺在地上，脸上神情木然。</p>
将近二十年的计划以失败告终。</p>
唾手可得的神之权柄在他眼前如云烟散尽。</p>
他的心，在神死去的那一刻，也跟着死了。</p>
“咦？”就在白王圣骸意识彻底消失之时，诺顿的脸上微微一变。</p>
诺顿的异样，也是引得路明非几人看了过去。</p>
“怎么了？”路明非问道。</p>
诺顿抬头看向天空，轻声呢喃，“我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p>
闻言，路明非也是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之上，一只又一只庞大的龙类亚种朝着他们飞扑下来。</p>
这并不是最恐怖的。</p>
最恐怖的是他们竟然在这里能够看到大海！</p>
而大海上，一头如山般的庞然大物漂浮在海面上，如同一座小型岛屿！</p>
他拥有八首八尾，他的身躯有如八座山峰和八条山谷般巨大。</p>
这才是真正的八岐大蛇！</p>
“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脸色骤然一变，时间倒流之前，并没有这一幕！</p>
“日本神话中的夜之食原，打开了！”诺顿看着扭曲的空间和四周早已开始变幻的环境缓缓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