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废太子37
太子扶着太子妃站住。须臾, 太子妃又笑了。</p>
“奶娘，没事儿了。”</p>
一大群人配合着太子妃慢慢地往回溜达。石氏要先回了寝殿, 顾氏想让她先吃饭。</p>
太子知道石氏想的是什么，对身边跟着的内侍说道：“给太子妃备水。”</p>
小内侍应声去了。</p>
顾氏着急, “太子爷，这时候不能再洗澡了。”</p>
“拿水冲吧。”</p>
石氏握紧太子的手，冲太子展颜一笑, 眼里都是你懂我的喜悦。</p>
晚膳已经送来了, 石氏到底还是先吃了个半饱，才得以去冲澡。</p>
春杏和夏荷连带顾氏一起, 帮太子妃洗了头发, 又好好地冲了几遍水。</p>
顾氏一边帮太子妃洗头发，一边嘀咕，“姑娘，这时候不该再洗的。”</p>
石氏只是笑，她知道奶娘是为她好, 但让她一个月不洗澡, 今天还不好好冲冲, 忍受不了的。</p>
“奶娘, ”春杏拉拉顾氏，“太子爷都允了的。”</p>
“男人哪里懂这些的。”顾氏到底因太子爷允了的, 不再嘟囔了。可还是等太子妃把头发都擦的差不多干了，才让石氏出了房门。</p>
圣人听说太子妃发动了，点了高院判, 带了几个精擅妇儿科的太医，去东宫候着。太医和稳婆早在产房外等了好一会儿。</p>
高院判先给太子妃诊脉，然后又有一个太医上手诊脉。都诊过了，高院判才对太子说道：“还早，可能要等到下半夜，或明晨呢。还是多走走吧。”</p>
于是太子开始扶着石氏走路。</p>
顾氏想上去搀着自己姑娘，被萧嬷嬷一手拉住。</p>
“别过去。太子愿意着呢。”</p>
顾氏讪讪地把腿收了回来。</p>
圣人在乾清宫等信，听说要等到下半夜的。想在屋子里看会儿书，看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自己看的啥。想想，还是过东宫去看着吧。</p>
圣人一边走一边想，要是皇后还在，哪里用自己过去啊！</p>
产房就设在东偏殿里。太子扶着石氏，一圈圈地在院子里转悠。俩人一边转一边聊天，别人看着，似乎不像要生的模样。只有太子和石氏知道，每次疼痛的间隔，越来越近了。而且每次疼的力度，也重了起来。</p>
这个时间和力度，太子是靠石氏掐自己手臂的间隔和力量来推测的。</p>
石氏走累了，太医就过来诊脉，歇歇，吃点东西，还得继续溜达。</p>
“明允，咱们以后不生了，就生这一个，好不好？”</p>
“好。这事儿听你的。”</p>
“不行，还是得多生两个。”石氏觉得小孩子太难养大了，只生一个，太不保险。像东宫的大哥儿，去年秋天那场病，多吓人啊。还有娘家侄子、侄女，也都有夭折的。但愿肚里的这个，像陈良娣生的二哥儿一样，白白胖胖的，结结实实的。</p>
“行，都听你的。”</p>
石氏嗔了太子一眼，这人！</p>
成亲一年了，石氏把原来未嫁时候的担心、焦虑，都抛的没影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福分不够，不能和太子长长久久地白头到老。</p>
“明允，要是一会儿，万一遇上保大保小的，你一定要保住咱们儿子。”</p>
“保你，有你在，可以再生儿子。”</p>
石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了。</p>
“保儿子吧。”石氏知道在皇家，保孩子才是正经应该可能的事情。可太子就是这么说一说，太子的心意，自己就领了。</p>
“明允，你像圣人带你那样，把儿子带大就好了。”</p>
“卿卿，你忘记那些小内侍，早几年，就开始给孤下药了？孤是太子，不是皇帝。这孩子要是没亲娘护着，可不好长大啊。”</p>
太子挺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等这波疼痛过去了，才柔声对石氏接着说：“你要好好的。这么多太医、稳婆，都守着呢，一定会母子平安的。”</p>
太子凑近石氏的耳边，继续给她鼓劲，“你还练了那么久呢。”</p>
是哦，石氏惶惶不安的心情，似乎稳定了一点儿。</p>
“卿卿，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太子估摸着石氏的阵痛间隔，差不多是一刻左右了。</p>
“好。”</p>
太子正想扶着石氏进产房，院子里的人呼啦啦都跪倒了。</p>
原来是圣人过来了。</p>
太子扶着石氏立住，想给圣人行礼。</p>
圣人忙出声，拦住太子夫妻。</p>
“明允，怎样了？”</p>
“父皇，儿臣正要扶石氏进去产房。”</p>
“去吧，去吧。石氏，莫担心害怕。”</p>
“是。谢谢父皇。”</p>
太子把石氏送到产房门口，顾氏、萧嬷嬷和春杏、冬梅上来，把石氏接了进去。高院判带着几个妇儿科的太医，已经换了罩袍，在产室隔间的外头侯着。</p>
太子朝高院判几人一拱手，吓得几人差点要给太子跪下。</p>
太子赶紧止住几人，开口说道：“请诸位费心。”</p>
几位太医赶紧连连应了，看着太子退出去，关上门，隔绝了视线，才略略平复下来。</p>
太医院的这几位，对太子的印象都很好，源于太子去年组织编写《妇儿百日篇》，不仅仅在编写的过程中，向他们咨询的时候有礼，而且最后付印的时候，只要是对那百日篇有过建言的，名字都刊印在上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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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仁心，又不居功自喜。能让自己名扬天下的储君，哪个人，都是心怀感激的。</p>
“父皇，”太子把媳妇送进产室，然后就到圣人跟前扮演孝顺儿子。</p>
“夜已深了，高院判说可能要等到明早呢。父皇您先回去歇着吧。”</p>
“无妨，朕陪你一起等吧。”</p>
太子笑笑，请圣人去自己的书房院子里坐。</p>
圣人想想说道：“就到前殿吧。书房那里，远了一些。”</p>
太子随着圣人在前殿坐下，让人取了围棋来。父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着棋子。</p>
“成贤，你倒是沉得住气啊。”</p>
圣人看着还能稳稳地捏着棋子，和自己对弈的儿子，开口揶揄。</p>
“父皇，有您在，儿子就什么也不用担心的。”</p>
“噢？是这样？！”圣人心里一暖，“可石氏生产这事儿，父皇心里也没底啊。”</p>
“父皇，”太子立即换了一付焦急神色，“父皇？”眼底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p>
圣人看儿子真急了，又有点心疼了，原来这孩子不是能沉住气，是把自己当依赖、当靠山，以为自己这父皇是无所不能啊！</p>
“成贤，莫急莫急。没事儿的，那么多太医呢。祖宗也会保佑徒家的嫡子嫡孙的。”</p>
太子放松了一些脸色，眼睛略垂，赌气地说：“父皇好好的，做什么要吓儿臣。”</p>
“看你，看你，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是这幅小儿模样。朕该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以后等你儿子长大了看。”</p>
“父皇，是儿子和你最亲最近吧？”</p>
“哦？这是什么意思？”</p>
“儿子和父皇最亲最近，父皇可要在所有人跟前，维护儿子的形象。”</p>
太子诚恳地看着圣人要求，那眼神，让圣人想起太子小时候。</p>
“成贤啊，你小时候也常常这样看着朕。好，答应你了。”</p>
“父皇最好了。”太子笑起来，那是种从心里往外的笑，深深地感染了圣人。</p>
赤子之心啊！圣人在心里这样评自己的儿子。</p>
然后吧，又发愁，这么大的人了，怎不见长点别的心眼儿。这么相信自己这个做父亲还好，要是对别人也是这样，以后可怎么办？那些朝臣和勋贵、宗室的，个ding个，心眼子多的啊，拔根眼睫毛，都能当吹火筒的人。就是后宫这些人，心眼儿也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狡诈的。</p>
得想个法子，好好练练儿子，多少也得长点心眼啊。</p>
等圣人低头再看棋局，发现自己那条快成形的大龙，被太子断了。心疼的啊！收拾起精神头，全力下棋，最后险险地赢了太子三目半。</p>
“父皇！儿臣本该能赢的。又是父皇赢了。”太子不满意地嘟囔着。</p>
“成贤，你这棋力，增强了很多啊。假以时日，会有赢了父皇的那天。”</p>
“真的吗？儿臣怕是这辈子，都赢不了父皇了。”</p>
圣人赢了棋，心里舒爽。尤其是以为要输的棋局，辛苦努力下，最终赢了，比那些一番风顺的赢棋，还要让人痛快。</p>
圣人瞥了收拾棋子的儿子，看儿子输棋的小模样，有点不服气，还有点沮丧，圣人有点后悔赢了儿子了。哈，不就是一个下棋嘛，何必和儿子认真呢。</p>
“再来？”</p>
“不下了。儿子要多读几本棋谱，再找父皇决一胜败。”</p>
“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输了也不气馁。</p>
太子收拾了棋子，给圣人换了盏热水。</p>
“父皇，喝点热水，您眯一会儿。儿臣去后面看看。”</p>
圣人接过热水，温度适宜，喝了几口。</p>
站起来说道：“朕和你一块去。”</p>
父子俩站在偏殿外面，已经快寅正时分了，东方隐隐出现一点儿鱼肚白。</p>
太子把披风给圣人拢好，握握圣人的手，尚且算暖的。他转回头看向偏殿，那目光里的迫切，仿佛要把整个人，化到目光里，进到产房里去。</p>
“成贤，莫担心。”</p>
圣人拍拍儿子开始厚实的肩膀，小声地安慰儿子。</p>
产房里传来石氏隐隐约约的呻/吟，还有稳婆和顾氏的说话声。太子凑到窗前，大声喊道：“卿卿，孤在外面呢。”</p>
屋子里的太子妃，抓住顾氏的手，红了眼圈。</p>
顾氏赶紧说道：“娘娘，刚刚已经露头了，一会儿，可不能松气。这一气儿，生下来就好了。”</p>
正说着话，稳婆放在石氏肚皮上的手，觉出了动静。</p>
“娘娘，听老身的。吸气，吸气，憋住，憋住。”</p>
石氏就觉得木木的下面一滑，整个人瞬间轻松了。</p>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p>
新生儿的响亮的哭声，一下子从产房里传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