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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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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嚷的课间, 珍珍拎着包下完最后一节楼梯,从教学楼里出来。

    她径直去到车棚里开锁推上自行车,先推着出学校, 出了学校大门,再踩上踏板骑上自行车, 加起速度接往邮局去。

    停好车快着步子进邮局。

    到邮局窗口, 珍珍把汇款单递给工作人员, 取出报社给她寄的稿费。

    稿费不多, 但她拿在手里还是十分高兴,往钱包里装的时候心里更是充满了成就感。

    珍珍眉眼染笑,骑着自行车吹着初春微凉的风回到家。

    在院子里停放好自行车, 她进屋到房间里坐下来, 从钱包里掏出自己取回来的稿费,细心地把每一张钱币都整理好, 用手摊平,然后仔细地夹到本子里。

    这是她靠写文章赚的第一笔钱, 自然要留下来做个纪念。

    等孩子们长大了,可以拿出来跟她们炫耀一下,让他们听一听她这个妈妈的励志故事。

    把夹钱币的本子放起来,珍珍又翻开自己记录灵感打草稿的本子, 把那篇过稿了的文章拿出来声情并茂地朗读一遍。文学社里常有朗读活动,她有朗读功底, 自然也放得开。

    读完在床边坐下来, 她忽又啊一声说:“写得真好啊!”

    反正没有人在,自己夸自己也完全不尴尬。

    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美完了, 看一眼闹钟上的时间, 珍珍又出门去接娃娃。

    到了地方自然如常看到李爽和阿雯, 三人一起接上娃娃,带着娃说着话,沐浴着充满轻轻暖意的阳光,慢悠悠地走回家。

    进了胡同,李爽跟阿雯和珍珍说:“待会去打饭叫我一声啊。”

    阿雯接话应了,珍珍出声说:“我就不去食堂打饭了。”

    珍珍不去食堂打饭,李爽和阿雯都不意外。

    李爽看着她问:“你今晚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呀?”

    今晚可也不做好吃的。

    珍珍笑着说:“今晚我们全家一起出去下馆子。”

    哦?

    李爽和阿雯看着珍珍的脸。

    阿雯说:“看起来是有什么喜事啊。”

    珍珍还是笑,“只能说是一点点开心的事。”

    李爽看着她好奇问:“什么一点点开心的事情啊?”

    珍珍犹豫一会,“以后再跟你们说。”

    李爽:“神神秘秘的。”

    自从上大学以后,她时不时就表现得蜜滋滋的,问了又不说。

    珍珍不说,李爽和阿雯也就没有追着问。

    三人在胡同里分道,各自回家,孩子们不想分开,全都跟着丹穗来玩。

    直到侍淮铭他们下班回来,阿雯和李爽过来喊吃饭,孩子们才回自己家吃饭去。

    何子言几个孩子走了,珍珍和侍淮铭自然也就带着钟敏芬和孩子出门了。

    钟敏芬不知道什么情况,路上问:“到底什么高兴的事啊?非要到外面吃去?”

    珍珍笑着跟她说:“娘,我赚了点钱,请你们吃饭。”

    钟敏芬有些意外道:“上大学还能赚钱呢?”

    珍珍还是笑,“是啊。”

    钟敏芬觉得珍珍说了自己也听不懂,于是也没再继续往下多问。

    反正孩子们一片孝心带她出去吃好吃的,她就安心跟着去吃就是了,不能辜负了孩子们的心意。

    连孩子一家六口人,到餐馆里坐一小圆桌。

    坐下来点了菜,丹穗丹彤和兴禹坐一起巴巴地等着上菜。

    看着这三娃娃坐在一起,钟敏芬忽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珍珍和侍淮铭也看着三个娃娃,接上一句:“谁说不是呢。”

    这人啊,一个年头一个年头地过,过去的一切都埋在了岁月里。

    时间轮转,一代人一代人地过去,一代人一代人地起来,时代永远在更替当中。

    ***

    自家人出去吃饭自然不喝酒,吃饱了便回来了。

    没有娱乐活动的年岁里,天黑后能做的事情不多,晚上睡觉都是比较早的。

    相对而言,老人孩子更早睡一会,青壮年就晚睡那么一会。

    珍珍端坐在写字桌前奋笔疾书。

    侍淮铭洗漱完回来,在床边坐下来道:“又在写文章啊?”

    珍珍没有转头,捏着笔道:“突然有了点灵感,得立马写下来,不然就忘掉了。”

    侍淮铭说:“等你哪天出了书,我必须得买一本珍藏。”

    听到这话,珍珍不自觉笑起来,转头看向他:“我还能出书吗?”

    侍淮铭直接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啊?人嘛,不得有点梦想?”

    珍珍想了想,然后点头,“也是,梦想总是要有一个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管梦想能不能实现,我只要埋头努力就行了。”

    侍淮铭看着她说:“有些事也不是光靠努力就行了,尤其是写文章这种事,多少沾着点才能。凭我的个人感觉,我觉得你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所以要相信自己。”

    珍珍被他夸得眼睛亮晶晶的,“是吗?”

    侍淮铭再一次反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珍珍笑,“骗我我也喜欢。”

    她可以说就是在侍淮铭的捧骗下坚持下来的,因为他一直说她写得好,所以她最初的时候就写得很有激情很有动力,从没想过放弃不干了。

    从加入文学社到文章被评选上校报,再到投稿被采用,小目标一个一个地实现,她心里底气增多,对自己也就越来越有信心了。

    写完了脑子里的东西,珍珍放下笔上床。

    侍淮铭拉掉房间里的灯,和珍珍一起躺下来。

    珍珍趴在他胸口,在夜色中放开想象,但声音还是很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侍淮铭说:“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

    顿了半天,她声音更低地接上三个字:“小作家?”

    侍淮铭笑,“大胆点,为什么不能是大作家?”

    珍珍捶他一下,“我在很认真地问你呢。”

    侍淮铭握住她的手,“我也是认真的。”

    珍珍哼一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这也不是什么好讨论的事,两人在夜色中对视一眼,没再往下说了。

    ***

    珍珍在接收到第一个过稿回复以后,接下来就像开了运一样,接二连三又收到了几个报社杂志社寄来的过稿回复。有的需要修改一下,有的则不需要。

    看到这么多过稿回复,珍珍差点喜懵了。

    因为觉得不真实,脑子里飘忽忽的,所以不确定是自己写得好,还是运气好。

    但到手的稿费是最实在的,每一分钱都是对她写的文章的充分肯定。

    飘忽感慢慢淡去之后,珍珍心里便多了更多的底气和踏实感。

    看得见的成绩在心里堆出更多的自信,她也就没再刻意瞒着李爽和阿雯。

    傍晚去食堂打完饭回来的路上,珍珍问她俩:“你们明天晚上能抽出时间来吗?”

    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李爽和阿雯一起看向她,齐声问:“怎么了?”

    珍珍笑一下说:“咱们好久没单独聚聚了,想请你们出去吃饭,吃什么随你们挑。”

    李爽和阿雯脸上一起露出笑意,阿雯揣测着说:“你肯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每次问了每次都不说,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

    珍珍这次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笑着轻声说:“我自己写东西,往报社杂志社投了点文章,过了几篇稿,赚了点稿费,所以……想和你们分享一下喜悦……”

    听到这话,李爽和阿雯眼睛都瞪起来了。

    李爽不敢相信道:“真的假的啊?”

    珍珍点头,“是真的啊。”

    阿雯:“你可以啊,这是瞒了我们多久啊?”

    珍珍这会都交代:“从去年就开始尝试投稿了,投出去的多,被退的也多。今年感觉运气一下子变好了,突然过了好几篇稿子。”

    李爽和阿雯脸上仍全是意外和惊喜。

    她俩互看彼此一眼,然后李爽说:“那文章都登报了吗?”

    珍珍又冲她们点点头,“都刊登在报纸和杂志上了。”

    李爽没再多问,一把拉上珍珍的手腕,加快步子道:“快走,快点回去,把报纸和杂志都拿出来,让我看看你写的文章。”

    珍珍倒是没这个准备,啊一声道:“不看不行吗?怪尴尬的。”

    李爽和阿雯异口同声:“不行!”

    李爽更硬:“瞒了我们这么长时间,还敢不让看?!”

    珍珍不敢说话。

    那就,那就让她们看吧。

    反正只要写下去,迟早都是要让她们看到的。

    三个人快着步子走进胡同,李爽和阿雯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拎着饭盒跟珍珍去了她家。孩子们刚好都在这里玩,待会直接喊回家吃饭就好了。

    进了院子门,李爽和阿雯跟钟敏芬打声招呼,然后“押着”珍珍进房间。

    珍珍完全没有反抗,从抽屉里拿出她收集起来的报纸和杂志。

    翻开报纸杂志,找到自己的文章,指给李爽和阿雯看。

    李爽和阿雯交换着看,看的时候都很认真,谁都没有出声说话。

    等全部看完了,李爽和阿雯同步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珍珍。

    珍珍被她们看得不是很自在,有些气虚地出声说:“写得……不是很好……”

    “这还不好?”阿雯率先出声。

    “不好报纸和杂志能登?”李爽立马接上。

    把手里的报纸放下来,李爽看着珍珍说:“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呀,大作家。”

    听到“大作家”三个字,珍珍脸刷一下红了,拍一下李爽道:“不要瞎叫,我可够不上作家这个称呼,我就是随便写着玩嘛,文采和思想深度都很有限。”

    阿雯说:“我觉得都挺好的啊,你这大学还真没白去。”

    珍珍又笑起来,“是没有白去,在我的世界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李爽和阿雯都为她感到自豪和高兴。

    但两人没有过分表达,李爽说:“这饭我必须得去吃!吃西餐!”

    阿雯跟着道:“那我当然也得去,我还得喝红酒!”

    珍珍笑,“全都管够。”

    ***

    四月的天,最是温暖舒适。

    李爽阿雯和珍珍各自打扮一番,穿着裙子一起出门去西餐厅。

    这场景与七年前相似,但又非常不一样,微风从裙摆上带走的是七年的时光。

    三个人到西餐厅里坐下来点菜喝酒,谈天说地。

    借着酒意说话最多的还是阿雯,因为比起李爽和珍珍,她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最苦最憋闷。要不是珍珍搬过来陪着她,她这辈子可能早完了。

    珍珍和李爽让她痛快倾诉,并跟着她一起同批她的婆婆。

    把兴致给说起来了,自然也一起痛批柳志,毕竟阿雯之前受的那些委屈,说他一点责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了,该肯定的地方还是要肯定的。

    痛快地说完了,心里也就完全舒服了。

    三个人喝得微醺地出西餐厅,牵着手往家回。

    在月光的照拂下,三个人趁着酒兴唱点欢快的歌,歌颂友谊万岁!

    阿雯是三个人里最小的,也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她拉着珍珍和李爽的手一遍遍地问:“再说一遍,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啊?”

    珍珍和李爽看着她一遍遍地回答:“是!必须是!”

    人啊,一辈子能遇到掏真心的人就那么几个。

    如果遇到了,不管是爱人还是朋友,就握起手走一辈子吧。

    ***

    一辈子有多长呢?

    对于狗来说,一辈子也就是十来年而已。

    这一年入春了以后,大白的老态较之之前更加明显了。

    大概越老越像个小孩儿,它近来变得越来越粘人。

    白天只要珍珍在家,它就匍匐在珍珍的脚边,安安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响。

    珍珍知道它老了不爱玩儿了,便就以这样的方式和它互相陪伴。

    她坐在桌子边看书写东西,累的时候就去摸一摸大白,大白会冲她摇摇尾巴。

    ***

    四月临尾。

    时间逼近初夏。

    校园里的学习氛围越来越差了。

    和那些年轻大学生比起来,珍珍毕竟年龄大,心态更沉稳一些。

    她不让自己受学校里氛围的影响,仍旧按着课表上课,做自己该做的事。

    再普通不过的一日,珍珍推着自行车卡着点出门去学校。

    大白迈着缓慢的步子送她到胡同口。

    珍珍上车之前,照常回头跟大白说一句:“我走了,快回去吧。”

    说完她上车走人,但在骑车出军属院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大白没有回去。

    回头看到大白的身影,珍珍忙捏住刹车停下来。

    她下了车回过头,仍是跟大白说:“快回去呀,不要乱跑。”

    结果大白还是没有听她的话,眼神愣愣地看着她,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不动。

    每次珍珍都卡着点去上课。

    眼见着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没办法把大白送回去关起来,只好就带着了。

    带到学校附近,珍珍让大白在一棵柳树下坐下。

    等大白在柳树下坐好了,珍珍又看着它说:“哪都别去,在这里等我行吗?”

    大白看着她歪歪头,自然是吐不出什么话来。

    珍珍推起车尝试着往学校去。

    看大白没再跟上来,她放下心,便先赶紧上课去了。

    但因为大白在外面等她,她上课的时候就没平时那么专心专注。

    上完课她立马收拾好课本,拎上包跑出了教室。

    推着自行车出学校大门。

    小跑到柳树前,看到大白仍趴在柳树下等着她,她也就松了口气。

    珍珍看着大白笑一下,叫它:“走吧,咱们回家。”

    因为大白跑得慢,珍珍骑车也便骑得慢。

    骑着车转头看大白,珍珍笑着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粘人了,那以后我来上课的话,你都要来学校外面等着我呀?”

    大白小跑着不发出声响。

    因为累,到家后它直接蜷进窝里休息去了。

    中午,珍珍去带了丹穗丹彤和兴禹回来。

    孩子一回来,家里便就热闹起来了,叽叽喳喳全是娃娃的声音。

    大白趴在窝里不动,只有眼睛带着密密的睫毛在眨动。

    它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家里的人,走来走去的大人,跑来跑去的小孩儿。

    兴禹跑不稳,轰动一下趴在地上,摔个狗啃泥。

    钟敏芬心疼坏了,嘴里叫着“哎哟乖乖”,忙上去把兴禹抱起来。

    兴禹在钟敏芬怀里哇哇哭。

    珍珍却说:“小孩子摔跤是难免的,得让他自己爬起来。”

    钟敏芬说:“娃娃们娇贵,可不比你们小时候。”

    侍淮铭说:“娘,你不能太惯着他们了。”

    钟敏芬:“有条件为什么不惯着?”

    ……

    大白又有些累了,慢眨两下眼,把眼睛闭上。

    等下午家里的人都走了,只剩下珍珍,它又爬起来去屋里,卧在珍珍脚边。

    卧一会忽又悄悄起来,迈着缓慢的步子出门去了。

    珍珍一直在桌边专心写东西。

    灵感充沛的时候,恨不得能两只手一起拿钢笔写字。

    写好这篇稿子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傍晚接孩子的时间。

    起身发现大白没在自己脚边,珍珍也没多在意。

    她把桌子上的稿子收拾起来放好,出门往学校去。

    带了孩子回来,她仍与往常无异,和李爽阿雯去食堂打饭回来。

    打饭回来后,就等着侍淮铭他们下班,接着便是吃晚饭。

    要吃晚饭的时候还是不见大白回来,珍珍便出去到门外喊了两声。

    大白以前常有出去玩的时候,基本上唤上几声它就回来了。

    但今天珍珍唤了好几声,大白也没有出现。

    珍珍心里犯嘀咕,回到屋里坐下来,嘀咕一句:“去哪了?”

    钟敏芬拿起筷子揣测说:“可能跑远了,被一起玩的狗绊住脚了。”

    珍珍心里还是不踏实,刚拿起筷子又放下,“我再到门上去唤两声。”

    但她还没走到院子大门上,忽听到两声喊:“婶子!婶子!”

    走到院门上一看,只见喊婶子的是何子然和程陈。

    两男孩正是最淘气的年龄,每天放学都不按时回来,在外面玩一圈才会回来。

    而这次他俩不止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好几个同龄男孩和大白。

    何子然和程陈两人抬着担架一样的东西,担架上就躺着奄奄一息的大白。

    看到大白的样子,珍珍惊了一跳,“大白怎么了?”

    何子然喘着粗气说:“我们在小树林里玩枪战,看到大白躺在树林里快要死了,叫了也没反应,我们就用我们的担架把它抬回来了。”

    担架是他们自己搞的,玩枪战的时候用来抬“伤员”的。

    听到“死”这个字,珍珍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程陈这又接着说:“我们都检查过了,大白身上没有伤,嘴里也没有吐白沫,应该也没有吃到老鼠药。”

    珍珍心跳猛急还没说出话来,一起出来的侍淮铭忽出声说了句:“麻烦你们了,把大白抬进来吧。”

    “是,首长!”何子然和程陈应一声,忙把大白抬进院子里,放到它的窝前。

    看是出事了,钟敏芬和三个娃娃也起身出来了。

    何子然带来的几个男孩也都跟进来看热闹。

    男孩七嘴八舌道:

    “它应该就是要死了。”

    “还没有死,还喘着气呢。”

    “我说的是要死了,你听不懂呀?”

    “我听说过,狗要死的时候,都会自己偷偷跑出去,躲起来自己死。”

    ……

    原来今天那样粘着她,非要跟着她去学校,是在跟她告别吗?

    珍珍屈膝在大白面前蹲下来,连喘气都不大敢,好半天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大白……”

    大白听到了她的呼唤,眼皮微微动了几下,费力地睁开眼睛。

    但它只睁了一下,很快就又慢慢闭上了。

    看大白这样。

    有个男孩说:“我们叫它它就没反应,你叫它它就有反应。”

    听着男孩子这话,珍珍眼眶刷一下就湿了。

    她连忙把脸埋进膝盖里,好片刻忍下眼泪又抬起头来。

    她红着眼眶看大白。

    努力地忍住,微笑着冲大白伸出手,颤着声音又说一句:“大白,握手……”

    大白躺着不动,呼吸已然很浅。

    有男孩又大声说:“它肯定抬不动啦,握不了了。”

    结果他刚一说完,大白忽一下抬起爪子放到了珍珍的手心里。

    而这一下,用光了它生命中最后的全部力气。

    珍珍瞬间泪崩。

    世界在泪水中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看到了一起走过的七年。

    那一年她刚到熙城,在家里忘了关门。

    抬起头猛地看到对面有只毛茸茸的大脑袋,大脑袋搁在桌面上,圆溜溜的眼睛里露出清澈懵懂的憨,歪着脑袋正盯着她看。

    第二次她从乡下来熙城。

    刚进学校大门不久,大白便如火箭一般冲她飞奔而来。

    它猛冲到她面前,满脸兴奋地蹭她扑她,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离开学校那一年,它默默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它不叫,也不过分上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那样不舍地跟着。

    直到珍珍出声唤它,它才像风一样冲上来,跳上车摆出大大的笑脸。

    它在胡同口等她。

    她摸一下它的狗头说:“走,大白我们回家。”

    大白摇着扫帚一般的大尾巴跟在她身旁,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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