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约会这件小事

    千禧年，是唱片影碟的辉煌，最多的时候，一条街能有二三十家音像店。</p>

    西单，东南角。</p>

    1800平的音像大世界坐落在此，是燕京乃至全国最大最全的音像店，专营各种音像制品的批发零售。</p>

    陆飞站在路边，提着两杯奶茶，目送一对对情侣进进出出，显得他很呆。</p>

    “对不起，对不起，等不到公交车。”</p>

    高媛媛小跑而来，樱桃裙随风飘扬，粉色的斜挎小包一抖一抖。</p>

    陆飞瞄下腿，凉鞋白丝袜，这该死的甜美小清新扑面而来，算了，我原谅你了。</p>

    “本来想给你喝这杯珍珠奶茶，算了，罚你喝这杯没珍珠的香芋吧。”</p>

    高媛媛伸手一接，不冷不热，并没有想象的烫手，浅浅吸一口，的确没有珍珠，可有滑熘的椰果，还有一团软绵绵的湖湖。</p>

    她眨了眨眼，十分奇怪。</p>

    陆飞道：“是荔浦芋头做的芋头泥，混着紫薯。”</p>

    高媛媛慢慢回味出芋头紫薯的清甜：“咦，真的诶，怎么有这种香芋奶茶，和我喝过的都不一样。”</p>

    “当然咯，我自己做的，拿你当小白鼠试验，不好喝也得喝。”</p>

    冷漠的语气说出温暖的话，高媛媛嘴上挂笑，斜眼再看他的珍珠奶茶，很特么寒碜！</p>

    心里在奶茶滋润下，顿时乐开了花，男人就会口是心非！</p>

    默默地喝着奶茶，默默地跟着他进店。</p>

    唱片区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排排货架前面，腾出的空间设置了一个音像试听处，有几台磁带、cd的试听机。</p>

    上面摆放着各种磁带，王飞的《寓言》、梁静如的《勇气》，还有郭富成、刘德桦、谢霆峰、程奕迅、阿杜……</p>

    这特么才是华语乐坛的巅峰，就差周杰轮横空出世。</p>

    陆飞瞄了眼专辑封面穿着粉色长款背心蹲着拍照的孙燕紫，高媛媛凑了过去，看向《yanzi》：</p>

    “这个女歌手没有见过。”</p>

    “一个冷门歌手而已，不过歌蛮好听的。”</p>

    陆飞勾勾嘴唇，把磁带放入试听机，然后把耳机轻轻地给高媛媛戴在耳朵上。</p>

    她犹如受惊的小鹿，愣在原地，耳畔里，孙燕紫干脆纯粹的声音从磁带里穿透：</p>

    “我们为爱还在学……</p>

    等到我们学会飞，飞跃黑夜和考验。</p>

    日子要从孤单里毕业。</p>

    我们用多一点点的辛苦，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p>

    这爱情一定会有张证书，证明从此不孤独。”</p>

    陆飞看到高媛媛摘下耳机，“怎么样，不错吧？”</p>

    她眯着眼凝视，“你怎么敢，谁给你的勇气？”</p>

    他以为是戴耳机的事，总不能交底偷学《初吻》的苏菲玛索吧，眼珠一转，拿起《勇气》专辑。</p>

    “梁静如啊。”</p>

    高媛媛噗嗤一笑，爽快地要买下这两张磁带，“咦，你不买吗？”</p>

    “我买碟片。”</p>

    陆飞转战影像区，扫一眼货架，《创世纪》、《洗冤录》、《鹿鼎记》、《妙手仁心》、《我和僵尸有个约会》……</p>

    港片港剧、好来坞、内地电视剧电影，排的满满当当。</p>

    凭着记忆筛选，挑的最多的是周星池的电影，《九品芝麻官》、《唐伯虎点秋香》，特别是《国产凌凌漆》这种没法在内地上映的……</p>

    “咦，我问一下，《大话西游》是卖光了吗？”他找了两遍没找到，只能找店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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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买《大话西游》？”店员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彷佛在看奇葩。</p>

    “有问题吗？”</p>

    “没，没有，《大话西游》放在那边，你们跟我来。”</p>

    店员领着两人，到偏僻的犄角旮旯，碟片赫然压在货架的最底下，也就是最不起眼的位置。</p>

    高媛媛惊疑道：“你真要买啊？我哥哥说，这是部烂片，文化垃圾，糟蹋经典。”</p>

    陆飞一愣，现在是2000年吧，《大话西游》的口碑还没反转？</p>

    “你看过吗？”</p>

    “没有，但我相信我哥。”高媛媛道。</p>

    陆飞拿上两份，连同其他的18份影碟到前台付款，借结账的工夫，跟老板闲聊，才知道《大话西游》还是赔钱货。</p>

    发行商订了10万套，几年才卖出去不足2万套，根本卖不动，他家的也堆在仓库吃尘。</p>

    卧槽，雷布斯、程年还没行动？</p>

    他勐然灵光一现，一个点子在大脑里闪耀，果断向老板索要发行商西影音像社的联系方式。</p>

    走出大楼，高媛媛好奇道：“怎么了，这么高兴？”</p>

    “想到一些开心的事。”</p>

    陆飞嘴角疯狂上扬，把《大话西游》全套递了上去，“送你的，你信我，绝对是好电影。”</p>

    高媛媛没有拒绝，珍重地放进包里。</p>

    “你买这么多碟片干什么？”</p>

    回到网吧，萧红梅问出同样的疑惑，陆云却猜到陆飞要搞影碟出租。</p>

    现在的电影院少，票价贵的惊人，四五十块，设备也老，镭射片的画质和音效一塌湖涂，看片的主要途径还是租碟。</p>

    这几年，是vcd、dvd最火的时候，催生出影碟出租店，遍地都是，押金5块、10块，租金每天1块。</p>

    陆飞记得自己就没少租碟，跟老板认识久了，老板还会搬出自己的秘密仓库，发福利，特别是fbi认证的霓虹大片。</p>

    “大哥，嫂子，暂时不对外出租，免费给来咱们网吧上网的看。”</p>

    他把碟片摆在墙壁上的架子，只填满两排，摸摸下巴，“影碟+网咖”，如果效果不错，就考虑去一趟黑市淘碟。</p>

    “随你折腾吧。”陆云道。</p>

    陆飞说：“大哥，网管招得怎么样？”</p>

    陆云道：“照韩宇的说法，都不行，都是二把混子（滥竽充数的人），对电脑半懂不懂，他干脆帮忙找几个人。”</p>

    ………</p>

    云岗，航天三院职工楼。</p>

    “高团，媛媛，出来吃饭。”</p>

    餐厅里，高母端出饭菜，摆在桌上，余光里就瞅见高媛媛蜷缩在沙发，双手抱着膝盖，抹着眼泪，垃圾桶里堆满了纸巾。</p>

    高父疑惑道：“媛媛，怎么了？你今天跟人出去，出事了？”</p>

    “爸，没出事，她呀，是因为这个电影。”高团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伸懒腰，“谁给你的《大话西游》，干嘛看这个啊？”</p>

    高媛媛抽泣道：“哥，你骗人，这个电影一点都不烂！”</p>

    就在此时，电视里播放着至尊宝戴金箍的画面：“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p>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p>

    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p>

    她立马拿起遥控器，摁后退键倒回，重新又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哭着带笑。</p>

    高团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吗的有人偷他们家的小白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