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以, 你真的是我高中学长？”
方之沐的手摩挲着烟盒这样问道。
边承言只是笑，好几秒，他才道：“你又为什么这样判断？”
“这家超市——”方之沐顿了下，指向罗森, “在附中里建了好多年了, 今年才迁出去, 除了我们学校的学生没人会叫他附中便利店。”
边承言手中的电子烟转来转去, 终于停下。
他道：“也许我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这家超市的名字, 却记得方位, 所以顺口说是附中的便利店呢？”
方之沐愣了，仔细想想, 好像也有道理。
她一时间结巴了下, “啊——啊？”
边承言嘴角翘了下，眉眼含笑，“不过我确实着这所学校, 所以你算歪打正着。”
“那——那！那不就是了！”
方之沐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 有些羞恼。
边承言看了眼时间, “有点晚了, 上车吧。”
“你很在意我和易今以的关系，你和我同一学校, 还是我的学长, 你刚才联谊上的行为也很过激。”
方之沐将所有细节陈述了一遍。
边承言斜睨她一眼，嘴边带点笑, “你的结论是？”
方之沐眼睛睁大，带着点得意，眸中闪烁着自信，“你觉得我还用说出来吗？”
“哦——”
边承言拖长了腔调。
他的表现实在过分气定神闲, 以至于方之沐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得尴尬地将手插进兜里上了车。
“嘭——”
车门关上。
边承言道：“不全对。”
方之沐看向他，有些迷惑，“什么？结论不对？”
边承言却轻轻松松移开了话题，只是道：“你变化很大。”
他像是在回响一样，手指指尖点着膝盖，话音很轻，“明明高中时还是个恬静温和的女孩，但我见到你时，你似乎已经变成了这样话多的样子了。”
边承言顿了下，继续道：“并且活泼了很多。”
方之沐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口，于是便只是弯着眼睛，露出一个笑来。
边承言仔细端详了一下她。
然后他发觉她的气质其
实很是寡淡，即便五官温婉漂亮，但仍然很难减去那种因冷清显出来的澄澈感。
因此，她一旦显露出笑，那必是一种温柔的，却又脆弱干净的笑容。
边承言道：“或许也没什么变化。”
两人所有的话题到此结束，车后座便只剩下一片沉默。
良久，车辆停下，目的地到了——方之沐所住的公寓门口。
方之沐打开车门下车。
临别关上车门时，她鬼使神差地扶着车门看向车内的边承言。
车内一片黑暗，只有车前灯照射出去又反射回来的光斑打在他脸颊上，显出他削尖的下颌和笔挺的鼻梁。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模糊神秘，犹如电影里刻意的打光似的。
方之沐感觉到他在这样的黑暗下，将视线转向了她。
她道：“像你这样的人，我高中时怎么会不知道你呢？”
边承言没说话，她也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边承言在笑。
于是方之沐也弯了弯嘴巴，转身关了车门。
车门关闭，车后座的男人只是坐着，好几秒后低沉的声音才响起。
他道：“直接回家吧。”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有些迷惑，“您不是在附近——”
边承言移动了下，坐到了方之沐之前坐过的位置上，默默把她半开着的车窗摇上。
他的手指点了点车窗边缘，“今天住哪里没区别。”
方之沐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她煮了点面吃了后又洗漱整理了一番，等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其实没什么睡意，给林恩报了个平安后她准备打开keep做几组运动。
方之沐手指还未点开软件，便突然收到了蛋黄酥的消息。
他的消息一如他本人一样密集且频繁。
方之沐看了眼，小话痨絮絮叨叨了一堆打训练赛时碰到的事。
[蛋黄酥：我今天去和xdy战队打，我人被打傻了，开局五分钟没见过我家野]
[蛋黄酥：但还好我偷到两次龙到处蹭线补足了，拿的还是你蓝领打野]
[蛋黄酥：我怎么这么菜，怎么会这样]
[蛋黄酥：我不行，我什么都不行，流泪猫猫头.jpg]
[蛋黄酥：你怎
么不回消息，所以爱会消失对吗.jpg]
[蛋黄酥：喂，上号.jpg]
他似乎是着急了似的，后面直接一连串表情包刷屏了。
方之沐废了好大劲儿翻到最新的消息。
[蛋黄酥：为什么……]
方之沐：“……”
她一字一句地敲击键盘，小心翼翼地回复：[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为什么爱会让人变残缺？]
[蛋黄酥：……]
[蛋黄酥：你认真点！]
隔着屏幕，方之沐都能感受到这个小少年那炸毛的样子，她没忍住有些想笑。
方之沐手指动了下，直接一个微信电话拨了过去。
好一会儿，她听见电话被接通，率先传来的是一阵嘈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又是许久，这些嘈杂的声音才消失。
蛋黄酥的声音压得格外低，鼻音也重，话音里甚至有些气泡音，“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方之沐：“？”
她觉得别扭极了，“你说话正常点。”
蛋黄酥假装不明白似的，仍然压着低音，原本活力阳光的少年音现在变得油腻极了，“这就是我平常说话的声音啊。”
方之沐：“……”
方之沐清了清嗓子，挤出一种仿佛被人掐住嗓子抓住头发于是只能用又细又尖还喘不上气的声音道：“哥呃哥呃~你呃的儿伸因压得好好听喏，压的是八倍镜98k吗呃——”
她说完，话尾还留了个拖长的腔。
蛋黄酥：“……”
他立刻反驳，话音瞬间恢复正常，“我才没有这么说话！！！！”
方之沐扑哧笑出声来，“你有啊！”
蛋黄酥声音有些委屈，“我真的没有！”
方之沐还是说，“你就有啊！”
蛋黄酥话音变得不确定了起来，语气也有点紧张，“真的吗？”
方之沐大笑出声，抱着手机身子都在抖，眼睛弯弯，“那你为什么这么说话啊？你原来声音就挺好听啊。”
蛋黄酥鼻间“哼”了声，嘟嘟囔囔的，说的话含含糊糊的。
他自己嘟嘟囔囔一会儿，才用着小心却又有点委屈的话音道：“你是不是更喜欢不肉——”
蛋黄酥顿了顿，又补了下半截：“的打野？”
方之沐想了下，道：“如果可
以的话，我喜欢我打野。”
蛋黄酥“啧”了声，像是撒娇又像是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
“你知道昨天的打野是不肉啦？”
方之沐将手机放到一边，自己在床上翻了身。
“嗯，我问了他，他说你们现实里就认识……”
蛋黄酥话音轻了点，像是在复述事实又像是在期待她的回答。
方之沐敏锐地感受到了他不经意的试探，翻滚伸懒腰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让自己的话音显得随意且轻松，“对啊，一开始是因为打匹配知道的他，后来没想到在现实里也认识，挺巧的吧？”
电话里传来一阵沉默，随后，蛋黄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这样。”
方之沐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界面，想了下，又道：“对了，今天没回复你是因为去联谊了。”
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阵沉闷的碰撞声，接着便是被刻意压低的吃痛声。
方之沐装作没听到似的，继续道：“联谊玩得不太开心，不知道为啥都是大学生，他们让我觉得好幼稚。哎，感觉你们这种小男生真是长不大啊。”
她说着笑起来了，像是单纯地和朋友聊什么趣事一样。
屏幕对面的人也发出了不自然的笑声，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似的，一直笑着。
蛋黄酥笑着笑着，声音骤然停止。
他话音高昂地应了一声什么似的，随后急急忙忙地挂电话，“啊，啊先不说了，队友找我有事哈哈，有空再开黑啊哈哈。”
方之沐尚未告别，便听到电话被挂的忙音。
她将手机熄灭，关灯准备睡觉。
方之沐想：难怪他故意压着声音，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声音显得磁性，真是小孩子。
她毫无拒绝一个小少年心意的愧疚，安然入睡。
“打吐了呀，这都什么废物队友啊？”
晚上的直播，方之沐开播两个小时六连跪，把把败方mvp，她实在顶不住了，打了个哈欠道：“算了，太他妈累了，找个人双排混一混吧。”
她点开好友列表扫了一眼，发现和自己常玩的没一个在线，甚至连陪玩也不在线。
不
是吧，就今天想混几把结果一个大腿都没有？
方之沐烦躁地“啧”了声。
“去大厅d个野王呗”
“cpdd，王者主播传统艺能”
“想看主播撒娇骗工具人上分”
“想多了，木木这狂野的人设不允许她cpdd”
方之沐扫了眼弹幕，一下子有点上头了，“嗨呀，我当初搞网骗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当初玩剑三也算是个阵营女神，多少剑纯军爷为我开团，后来我中考了。”
“我在网上舔了十年的女神有可能是初中生，赚了！”
“木木一开口，就是老吹牛人了”
“属实牛批嗷，要真网恋成功岂不是钓鱼执法”
方之沐故作豪迈地打开世界频道，“来看我的。”
说着，她伸手捂住麦克风，咬着嘴巴，话音又轻又软。
“单排好无聊，来个人双排呀。”
语音发出去没几秒，方之沐的好友列表瞬间闪烁起了红点。
方之沐点开好友栏，一大片申请加好友信息刷满了屏幕。
“干，我发语音他们叫我男人婆滚？？”
“好羡慕啊，这就是选妃的快乐吗？”
“双手放在键盘上以示清白”
“这声音，我嗯了”
她随手下翻好友列表，看着名字和验证信息开始点评，“杀戮天神，不行，太非了。温柔给小柠檬？一看就知道cp叫小柠檬。哦豁，这不是情头吗？怎么也来加我？摸妹妹奶奶，呕，什么傻逼猥琐男。2020年了怎么还有人用什么爱情不能等待cpdd就现在的文案？怎么还有小废物问我要不要青铜小娇夫？睿智？”
方之沐一路翻一路吐槽，感觉自己竟是碰不到正常的人。
她正翻着，突然弹出一条好友消息。
[一刀一个野怪：啊，原来是你啊]
[一刀一个野怪：我是谢**]
方之沐：“……？”
[海盐柑桔：？]
[一刀一个野怪：**]
[一刀一个野怪：怎么屏蔽了]
方之沐盯着谢**三个字，福至心灵，立刻掏出手机给谢濯玉发了个信息。
[想睡觉的木木：？？？你就是上次那个韩信]
[濯：对，我刚刚才想起来，你名字好眼熟]
[想睡觉的木木：你反应真快【拇指】]
[想
睡觉的木木：我直播呢，你干什么]
[濯：我无聊，我想打游戏]
[想睡觉的木木：？]
[想睡觉的木木：管我什么事]
[濯：我是你老板]
[想睡觉的木木：……请问你想玩什么模式？]
发完微信，谢濯玉突然不回了。
方之沐等了几分钟，仍是没见他回复，只好继续直播，“刚刚有事啊，让我继续——”
王者荣耀的游戏界面又震动了下。
方之沐点开信息。
[一刀一个野怪：我想练辅助]
方之沐：“……”
她看着弹幕打出来的问号，连忙解释，“啊，这是我……哥哥哈哈哈，他以前就出去打工给我挣学费了，对，最近才有力气休息，所以想跟我一起玩游戏，我都没认出来啊哈哈哈。”
方之沐一边说着，一边打字。
[海盐柑桔：你想玩什么啊？]
[一刀一个野怪：点击连接立刻畅玩【黄金矿工联机双人版】游戏￥%#￥#￥%;&%;&*;&）;&*（#@%￥）4399;&%;&*;&）;&flash/388%;&%;&*;&）;&htm]
[海盐柑桔：？]
[一刀一个野怪：钟馗]
方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