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把时念交出去
夜又深,暮色重重,四周一处静悄悄。
早早已经睡下,时念却怎么也睡不着,亲了亲女儿嫩生生的脸颊,趴在窗边,看着茫茫夜色。
她不知道如今的霍谨言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分开的这段日子,度日如年。
时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怎么走都走不出伏在她心头上的那片阴霾。
回头看看女儿熟睡的容颜,写满忧伤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一丝暖意。
随即手放在小腹部位。
那里……
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可自从时念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无刻不想弄死这个孩子。
但……
目前这个孩子是她的护身符,如果没了它,她不知道拿什么跟邵盛元抗衡,只能留下它。
时念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假如这个孩子是霍谨言的,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它。
可……
事实总是那么残忍,在你最痛苦的时候,偏偏还要给你一刀。
这个孩子不是霍谨言的,是那天她被邵盛元强迫时留下的孽种,她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然而……
眼下的情况就是,她需要用这个孩子保住自己的清白和早早的命。
因为有孩子的存在,邵盛元不能碰她,也不敢对早早怎么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念对这个孩子心存感激。
她很矛盾,也很痛苦,尤其在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上。
如果它是霍谨言的孩子,哪怕舍了她的命,也要保住它,可它偏偏是邵盛元的。
此生她最恨的人。
月亮从东边的天空慢慢爬上来,停在枝梢,便懒洋洋不再动弹了。
时念望着那一轮缺月,心头也空落落的,慌的厉害。
只要一想到她再也不能见到霍谨言了,那颗心便酸涩的厉害,喉头尽是苦涩。
都说明月千里寄相思,她这一番深情,霍谨言能知道吗?
彼时,邵盛元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催促他立刻回英国,把时念母女交给她处置。
查尔斯一直跟在他身旁,看着他沉默的表情,忍不住道:“少爷,夫人希望您尽快回去,您还是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邵盛元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坦白说,他不想把时念交出去。
在他看来,时念是他在乎的人,只有在他眼皮底下,他才放心,无论交给谁,都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全。
所以,他不愿意把时念和早早送到城堡去。
他不说话,查尔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声劝他:“少爷,夫人的话您不能不听。”
说到这里的时候,邵盛元突然侧过脸来,神情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只这么一眼,便让老管家噤了声,不敢再说。
邵盛元冷哼一声,匆匆离去。
园子很大,他回房间的时候,要经过时念的房间。
看到窗如那道人影的时候,心情一直乱糟糟的男人突然就不乱了。
他站在窗下,看着窗边那个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她怀孕了,医生说,前三个月胎儿不稳,不能有夫妻生活。
他便一直忍着,没有强迫过她。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在时念跟前,他像极了刚会走路的孝子?
不仅什么都按她的意思办,甚至还不敢伤害早早。
他就这样站在树下,看着窗口那个人儿,伫立良久。
久到腿都麻了,还舍不得离开。
念念,你可知道,为了你,我第一次违背母亲。
时念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带着早早。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愈发觉得从这里逃出去是件不可能的事。
好在,邵盛元对她还算客气,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君子的很。
在窗边叹息了一会儿之后,抵不住困意,回到床上,抱着早早睡觉。
明日愁来明日忧!
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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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谨言听陆景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只回他几个字:“时念的消息呢?”
陆景越便把他知道的一一道来。
尤其是邵盛元那幢别墅的位置,以及里面养了鳄鱼的事,说的格外清楚。
他知道,霍谨言这人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大白天跑去喂鳄鱼这种事,他肯定干的出来!
但……
他不能让他那么做。
所以便再三强调。
霍谨言听完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躺在病床上,静静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出声。
“霍二,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要知道,鳄鱼可不认人!”
陆景越生怕他跑去找时念,急忙规劝。
“跟你说,傅老大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别急啊。”
只可惜……
不管他说什么,霍谨言始终不置一词,静静看着天花板,恍若未闻。
陆景越说了舌头都酸了,也没等到他一个字,忿忿看他一眼,心有不甘离开,临走前,特意叮嘱陆白:“给我好好看着他,人要是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陆景越一走,霍谨言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挣扎着爬回轮椅上,黑沉沉的眸子盯着陆白,一言不发。
那样的眼神,吓得陆白不敢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准备辆车,低调点!”
陆白刚要开口劝他别去,便被打断:“什么话也不许说!如果你害怕,可以留在这里!”
男人眸色沉的可怕,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上几分。
陆白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规劝他的话,默默退出病房,找车去了。
一个小时后,两道黑影出现在邵盛元新买的别墅外。
只不过……
一条站着,一条坐在轮椅上。
两人并没有翻墙进院子,而是在院子外徘徊,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时念做了一个恶梦,梦到霍谨言来找自己,却不慎掉入水中,被几条鳄鱼争相撕咬,尸体都没留下。
被恶梦中的场景惊醒,满是冷汗,捂着胸口坐在床上,心悸不已。
那个梦太过真实,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
心跳紊乱。
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之后,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女儿,长吁一口气,披衣下床。
站在窗边,望向拉了电网的高墙。
早在买这幢院子的时候,邵盛元就算计好了吧?
外面的人只能从正门进来,里面的人也只能从正门出去。
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和早早放在这里,根本不怕有人来救她们母女。
她不知道霍谨言是不是知道了她被关在这里的事,只想着把早早送出去,护女儿安好。
至于她自己……
死了倒也干净!
湖水倒映着月光,使得湖面愈发清澈,喜爱在夜间活动觅食的鳄鱼们纷纷出来玩耍,绿幽幽的眼睛漂泊在水面上,格外瘆人。
时念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心脏突突直跳,急忙退回房内。
就在她心有余悸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吓得她魂飞魄散。
“你……是谁?”
自打被关在这里的那天起,一到入夜,她就不敢安睡,不仅把门反锁,还用桌子抵住门。
如今,突然听到声音,吓得不轻,登时跌坐在地,脸色怪白如纸,好半天没爬起来。
角落里的一盏台灯亮起来,有道黑影慢慢显现在光影下。
碧蓝色的眼珠看向时念,笑的格外诡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念看着恍若鬼魅的来者,强行压下心头的害怕,冷冷看着他,说话间,手里已然抓了一个花瓶。
只要他敢靠近,她就用这个花瓶砸他!
查尔斯轻轻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看她一眼:“时小姐,我来是想跟你谈谈,并没有恶意。”
随即,将钥匙放回口袋里,一副人畜无害模样。
既然是认识的人,只是跟自己谈谈,时念便不怕了,抱着花瓶站起来,指指外间的沙发:“坐过去谈吧。”
查尔斯点点头,率先走过去,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
时念则是去看女儿,见早早睡的香甜,这才松了一口气。
坐到查尔斯对面的沙发上,冷眼睨着他:“查尔斯管家这么喜欢半夜偷进别人的房间么?”
“不怕我告诉邵先生?”
起先的时候,她不是没怀疑过他的目的。
但如果这人想对她做什么,绝不会安安静静到现在。
而且,他一个人来,没有来助手,也没有来仆人,并不像是要为难她的样子。
查尔斯笑的有些尴尬:“时小姐,请听我解释,白天人太多,眼睛多,我没法接近你,只能等到晚上。”
既然只是单纯的谈谈而已,时念便没什么好怕的。
看他一眼:“管家先生还是早点把话说完回去的好!免得被人看到。”
她的门外是有人把守的,看样子,查尔斯应该和那两个女仆关系不错。
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进来。
查尔斯看看她,点点头,用生硬的汉语说道:“那我长话短说!”
“听说叶婉仪女士死前见过时小姐,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罗斯柴尔德家族族徽的事?”
族徽?
叶婉仪只说了霍谨言的身世,还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事,并没有提到族徽。
但……
她曾经给过她一条项链,就是现在她戴在脖子上的这条,尽管外人看不出来,但时念知道,这就是查尔斯要找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她惊讶,但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查尔斯先生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