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傍晚，徐徐微风拂过操场，吹动五星红旗和一碧如洗的青草，落日余晖不偏不倚地照到每一个挥洒汗水的青春脸庞上。 韩黛走到操场上，伸开双臂，左右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老子终于重见天日了，再坐着我就要变成下肢瘫痪患者了。” “老大？” “真的是老大！” 篮球场上，一群正在打球的体育班男生看到韩黛，激动地拍着球跑过来，“老大，你终于来上学了？” “说的什么屁话，我不一直在学校？” “啊？那怎么一直没见你人？我们还以为你去省里陪航哥了呢。” “那是我没……”韩黛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沈知书从后面走了上来，极富威胁性的眼神简单传达出一个信号。 第一条要求。 “……” 韩黛闭上了嘴，抬手挥了挥，“你们都散了散了，让我一个人玩会。”她这日子过的，跟囚犯出来放风还被狱警盯梢似的。 “啊？” 一群人懵逼地面面相觑，就见沈知书拿着一瓶橘子味汽水走到了韩黛面前。 他拧开瓶盖递给她，韩黛自然而然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口。 “不是？老大什么时候和这个小白脸关系这么好了？” “航哥不是特讨厌他吗？还和他打过架呢。”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呗，这小子，不会是趁着航哥不在，准备挖墙脚？咱们能忍吗？” “不能忍怎么办？你没看老大现在都不让咱们靠近她了吗？指不定就是他撺掇的！” 几个男生抱着球愤愤讨论起来，篮球架下，一男一女过分出众的外表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咦，那不是会长吗？他身边站着的是……韩黛？” “那个校花女魔头，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还看见会长给她递水呢，你们说会不会……关系匪浅？” “怎么可能，你别侮辱会长了，山鸡能和凤凰相提并论吗？” 韩黛喝了一口汽水后，放下了瓶子，刚好与几个喋喋不休的女生对视。 一群小女生看见她的眼神，慌忙躲开，跑远了。 “嗤——” 韩黛轻笑一声，瞥了眼沈知书，“沈大会长，你可离我远一点。” “怎么了？” “省的有人喜欢戳脊梁骨，说我一条混子搅混了你一渊清水，毕竟近墨者黑嘛。” “你可以继续搅和我，男生黑一点没关系。” 韩黛被他说笑了，眼神上下在他身上打量着，“原来你也知道……你看起来就是个病弱的小白脸啊？” “小白脸？” 沈知书微微眯上了眼睛。 一只疾速飞来的篮球从不远处砸来，弹跳了几下后，被男生接住。 韩黛朝那里望去，几个体育班男生连忙转过去佯装打球。 “我身体很好，不信你试试？” “……这我怎么试？又不能打你一顿。”毕竟她也打不过他。 “对了！”她灵机一动，像是故意为难他似的指了指他手里的球，“有本事，你投个球看看。” 像他这样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肯定不会打篮…… “嘭！” 话落，沈知书转手投进了一个两分球。 “……” 韩黛一愣，看着那只球从球圈里钻过，嘭嘭嘭的打落地上。 她刚才，眼花了？他怎么投进去的？ “你……是巧合？” “早上跟你说过概率的问题，这个……” “打住！”韩黛听到他又要说数学，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放风时间吗？不许谈学习，我不信你能投进去，除非你当着我的面，再投一次。” “行，去把球捡过来。” “凭什么我捡球啊？” “是你要看的。” “……”韩黛一噎，看了眼旁边时不时偷觑她一眼的小弟们，当着他们的面给别人捡球，她这老大的威严何存？ 韩黛把球捡来了。 “嘭！” 沈知书接过球，直接就又投了进去。 “！”韩黛立即转脸，朝操场跑去，加入了一群夜跑的大部队，“刚才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沈知书眼角轻扬，跟了上去。 “以前城南有一所大型体育馆，放学后我经常会去那边打球，球技不比练体育的差。” 韩黛怀疑地睨了他一眼，“那怎么从来没见你打过？” “你也没说要看。” “切，感情你打球就是为了耍帅给别人看呗？” 沈知书看了她一眼，“不是给别人。” 韩黛翻了个白眼，还嘴硬！ 她跑步时说话，跑不了一圈就开始喘气了，闭上嘴又跑了两圈，最后彻底瘫倒在了青草操场上。 “起来，地上冷。” “没事儿~” 韩黛大大咧咧地躺着，只手遮住眼帘，气喘吁吁，“别管我，就这样舒服。” “那我给你铺一下。” “铺什么啊，矫情的，我又不像你有洁癖。” 韩黛微微扭了一下头，半张脸映在灿若云霞的漫天红光中，昳丽非常，雪白皓腕遮住了眼睛，只剩下一张绯红的薄唇像饥渴的鱼儿似的一张一翕，胸前高耸随着呼吸剧烈震动，看得人心荡神摇。 沈知书单膝半跪在她身旁，眼神由最初的关心渐渐到黏在上面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转移开目光，可即使是看着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也无法避免的心神震动，唇干舌燥。 他忽然庆幸，她此时捂住了眼睛。 不然，人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可能会做什么…… 塑胶跑道里的假草被人连根拔起，韩黛喘了一会儿，气息终于归于平稳。 云霞消褪，天光黯淡，她微微拿开遮住眼睛的手，看着身边的人儿正极目远眺。 从这个仰视的角度看他，好像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 周身的温和好像被肃清了，只剩下眉宇间淡淡的矜贵疏离，唇瓣紧抿，像是在控制着什么，神秘的让人想一探究竟。 韩黛正看着，沈知书忽然低下头，黑漆漆的温柔眸光落在她脸上，“在看什么？” “小狗。” 沈知书眉心微动，韩黛意识到自己现在躺在地上处于下风，要是他扑过来把她揍一顿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便赶紧指着天上的云彩，“云朵像小狗。” 沈知书正要抬头，韩黛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诶，放风时间是不是快要到了？” “还没打铃。” “今天慈悲心大发啊？这么久。” “你学的比较快，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是~”韩黛微微勾着唇，翘着腿嘚瑟起来，“也不看看我是谁，江城一中小黛王！” “你很聪明，平常人十分钟做完的事情，你只需要一分钟，记忆、理解和举一反三能力也很强，其实很适合考试。” “哟~”韩黛见他滔滔不绝夸了起来，有些受宠若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嘴抹了蜜啊？说话这么动听？” “实话实说。”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优秀啊~”被年级第一夸成这样，韩黛有些飘飘然了~ “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沈知书看着她，“所以你不需要艺考或者考艺术学院。” “？”听到下一句，韩黛愣了，“谁告诉你我要艺考或者考艺术学院的？” “难道不是吗？” 沈知书定定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紧张地试探。 “当然不是，我压根就没想这么远过。” “那你画画？” “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画画，最早是喜欢跳舞。” 沈知书听到‘跳舞’两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 “但是后来……” 韩黛望着雾霭沉沉的天，声色喃喃。 “发现画画会让人的心很静，静到可以忘记一切……” 一切痛苦的，难以忘怀的。 原来是这样。 沈知书垂下眸，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别着凉了。” 韩黛回过神来，“你呢？以后准备考什么大学？出国吗？还是保送清大？” “不会出国，我爸的情况不允许。” 爸？ 韩黛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他爸，之前碰碎他的杯子和去知客人家，她还以为他爸…… “你爸……” “班长！” 韩黛刚准备问，彭飞从教学楼跑了过来。 “什么事？” “你妈来学校了，现在就在办公室。” …… 晚自习，沈知书给韩黛布置了一张综合温习试卷，韩黛不出一会儿就做好了，收了笔，目光不由顺着窗外朝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望去。 张姨来学校干嘛？ 还在办公室待了那么久，沈知书也不出来，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下课铃敲响，韩黛刚走进厕所，就听到了隔间外的讨论。 “嗨，我跟你说，刚才我去办公室抱作业，听到班长妈妈和雷公正在讨论给班长换位的事。” “换位？” “是啊，你想，班长可是年级第一，哪一个年级第一的家长不是把孩子捧在手掌心当宝的？怎么可能会允许他和倒数第一做一位呢？” “就是就是，我早就看不过眼了，最近班长还给她补课，都没时间给咱们讲题了，每次我拿着试卷去问都吃闭门羹，果然雷公不管，会有人管的。” “没错，班长妈妈的态度看着特别坚决，说是不给换就调班。” “这么狠啊？哈哈哈，那班长铁定要换位了……” “绝对啊，而且真不明白班长为什么要给她补课，一看她那花瓶的样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别说半年了，就算是半个世纪，她也不见得能考及格，今天我这话就放在这了，她要是能考及格，我就自掌自嘴。” “嘭——” 说完，厕所门蓦地被人踢开了。 女生猛不防看着面前满脸讥寒的韩黛，吓得脸都白了。 “你说的，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