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夏以航就直接的多，不懂就问才是好孩子嘛，“什么是废弃能源回收再利用？” 夏以弦沉吟道，“是一种职业，是为人民服务的。” 夏以航哦哦一声，虽然他还是没听明白。 顾忠湛表示，他也没明白。 夏以弦避免暴露自己高大上的职业，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继续为什么打架？” 夏以航:…… 怎么又提这事了？ 不是都翻篇儿了？！ “是因为他又抢了你铅笔？”夏以弦幽幽的叹了口气，“都两年了，你还在被人抢铅笔。” 夏以航梗着脖子，“胡说，这次是不是铅笔，是练习本！” 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最后又是顾忠湛笑了出来。 夏以航脸都红透了，“夏以弦，你太讨厌了！” “这话就不对了，笑你的是你姐夫，和我没关系。” 顾忠湛收了笑，“对，刚刚是我笑的，不过小孩子还是要好好学习，不能打架。” 见了鬼了。 顾忠湛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 还好意思教育人家。 最后也没送夏以航到家门口，在拐弯处把他放下。 “别和爸妈说我回来了。” 夏以航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因为这是我们姐弟俩的秘密，这样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来我家吃饭，也不会有人打扰。” 夏以航成功被哄住，拍拍胸口保证道，“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 拍着胸口保证了之后，又盯着夏以弦看了会儿，“我发现你越来越漂亮了。” “而且，你眼角下面还有颗痣，我记得以前好像没有。” 夏以弦愣了一下，面上不显，“你观察的还挺仔细，赶紧回家。” 她记得刚来这个年代的时候，样貌每天都变，但没有一个人察觉到，现在夏以航分辨出来了，是不是说明，她终于不是这个年代夏以弦的替身？ 或者说，交换的人生会逐渐结束？ “这小孩还挺关心你的。” 夏以弦听到顾忠湛的话，侧头看他，他眉眼还笑的荡漾，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思绪。 似乎刚刚的话没让他多想半分。 “不说他了。”夏以弦坐到自行车上，“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顾忠湛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我还碰到熟人了。” “谁呀？” “当时牛棚里的那个老人，郑学博，他现在教我们专业课。” 郑学博当时见到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时村里面最游手好闲的人竟然考上了大学！ 下了课，还特意找顾忠湛问夏以弦是不是也在这个专业，后来听说她没考大学，表情很唏嘘，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忠湛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有机会上大学，却为了他没有考。 郑学博是让他好好学习。 肩膀上千斤重担。 “那挺好的，还有个熟人能照顾照顾你。” 夏以弦沉默会儿，又问他，“学校有没有女同学和你搭讪？” 顾忠湛扬扬唇角，“有啊，特别特别多，天天排队找哥哥说话呢。” “我湛哥这么受欢迎？” “那是当然。” 顾忠湛说完低头看了看小姑娘的表情，没有一点吃醋的迹象，“你就不能让哥哥哄哄你？” 夏以弦满脸茫然，“哄什么？” “吃醋啊。” “我吃醋了，哥哥快来哄我。” “…太假了。” …… 两人到家的时候，徐沫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辛苦大嫂了。” 徐沫摇摇头，“没事。” 毕竟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对了，大柱，你回来的时候，带的脏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洗？” 夏以弦都愣了，徐沫这么太热情了点。 “不麻烦大嫂了，我帮他洗就行。” “那也行。” 徐沫也有些尴尬，她就是觉得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还让夏以弦给她补习，心里过意不去，但话出口就知道不合适了。 顾忠湛:…… 他还用不用说，自己的脏衣服已经在学校里解决了？ 晚上的时候，夏以弦坐在顾忠湛身边，看他哄儿子。 顾忠湛把双胞胎哄睡，“以弦，你最近在家都做什么？无聊吗？” “不无聊啊。” “有没有想哥哥？” “没有。” “不行，你得说想。” 夏以弦弯弯唇角，眸子里都是细碎的笑意，“你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那你想哥哥没有？” “想了，天天都在想。” “哥哥也想你。” 顾忠湛抱着小姑娘倒在大床上，不知道是床软还是人软。 星期天过的很快，反正一眨眼就过去，顾忠湛回学校之后，夏以弦才想起来收破烂的事。 她忘记和顾忠湛说了！ 算了，等他下次回来再说。 夏以弦颠颠的跑到胡同口去等王明，见他来了，笑的春暖花开，“叔。” 王明眼皮跳了跳，啥也没说，把家伙递给夏以弦，带着她又开始走街串巷。 夏以弦跟着走了一路，最后觉得还是得自己坦白，“那天的那个男人是我老公。” 王明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么小就结婚了。 “背着他来收破烂的？” “我只是还没告诉他。” 性质都差不多。 王明想了想又问她，“为什么想来收破烂？” “劳动不分贵贱嘛。” 王明:…… 行，这理由可以。 夏以弦是想收破烂的时候淘淘宝，只不过，也并不是只要收破烂就能淘到宝。 不过收破烂倒是挺有意思。 主要是…真的挺赚钱。 果然她的眼光是独到的！ 王明看了看身边莫名骄傲的女同志，表情一言难尽，“我到家了，你要跟我进家门？” 夏以弦借着他推开的缝隙看了眼里面的景色，“好呀。” 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王明:……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哥，你回来了？”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见他们进屋热切的打招呼，“这位是？” “捡的丫头片子。” 夏以弦:…… 夏以弦弯弯眉眼，“你好，我叫夏以弦。” 女人是王明的妹妹，看着二十四五的年纪，“你好，我叫王恬。” 夏以弦的目光落在王恬手里的小铜镜上，慢慢收回视线，回头就见王明审视的盯着他。 堆出笑容，“叔。” “看完了就赶紧回去。” “……” 待客之道呢？！ 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吃个饭？！ 她还没看清王恬手里的小铜镜是不是乾隆年的！ 夏以弦被王明赶出去之后冲着门叹了口气，“叔，我在隔壁街道住，有空来玩。” “赶紧滚。” “……” 脾气这么差，怪不得找不到媳妇！ 夏以弦摸清路之后颠颠的回家了。 徐沫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最后问道，“以弦，你最近干嘛去了？” “找了个工作。” “真的吗？”徐沫眼神一亮，“做什么的？” “废弃能源回收再利用。” 夏以弦面不改色的回答到，瞥了旁边正在学拿筷子的双胞胎。 小宝举着自己的小肥手，“妈妈，我学会了！” “嗯，小宝真棒。”夏以弦揉揉他的小脑袋，大宝还在和筷子奋斗，瘪着嘴就要哭了，“大宝也很棒呢，都没有放弃。” “小宝去帮帮哥哥好吗？” “好！” 小宝脆脆的应了声。 徐沫看夏以弦和双胞胎的互动，想起她和顾忠义，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 注意力被转移之后，果断忘记了要问夏以弦废弃能源回收再利用到底是什么。 每天日子的模式基本固定，回家，收破烂，回家，夏以航大概是忘了她，或者是没找到机会，反正没有再来找过她。 顾忠湛每周回来一次，夏以弦有旁敲侧击的问过他，对收破烂怎么看。 顾忠湛当时回答是，“劳动不分贵贱。” 去了趟学校，说话水平都提高了不少。 夏以弦继续问，“那如果我去收破烂呢？” “你去做那些事做什么？风吹雨打还累的，重点是脏。” “你刚刚还说劳动不分贵贱呢。” 顾忠湛很认真的对她说，“劳动确实不分贵贱，但你在我心里是最高贵的，所以你可以去做喜欢的事，不要想着工作赚钱养家，这些交给我就行。” 夏以弦就闭嘴了，她要是告诉顾忠湛她去收破烂，估计顾忠湛连学都不会上，直接在家好好教育她了。 不过，说到底，她还挺喜欢收破烂这个工作的。 尤其是，她后来经常去王明家串门。 一地的古董！ 一地！ 她竟然才知道，王明所谓的成分不好指的是，他祖宗是皇室！ 当初的小铜镜，确实是乾隆甲辰年制品，还是在宫里面用的，不过是用于祭祀祈福的。 她当时还傻儿唧的想这东西是不是什么特殊交易得到的，“这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明截了过去，“我拿自己家的东西也不行？” 行行行，你家的你厉害。 反正这些年也没人在意这些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夏以弦才知道王明的身世。 王恬在家没有工作，夏以弦想了想就花钱雇王恬当保姆了。 毕竟她也确实需要保姆，人徐沫是来学习准备高考的，总不能让她天天做老妈子做的事情。 王恬当时连思考都没思考就同意了，因为家庭成分连工作都找不到，天天闲在家里，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作，她高兴还来不及。 要不是夏以弦年纪太小，又已经结婚，她都想撮合撮合夏以弦和她哥了！ 步入夏季的时候，夏以弦收破烂已经挣了不少钱，主要是因为跟着王明，他识货还会说话，街坊邻居还有他常去的街道，有破烂了都给他留着。 夏以弦拿着最近挣得钱给顾忠湛买了好几套衣服。 从头到脚，基本上能一星期不重样。 顾忠湛都惊了，拿着新衣服笑的像二百斤的孩子，“媳妇，衣服挺好，就是你得多给自己买点好的，咱家不缺钱。” “我不用，你每星期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我有的挺多了。” 这句话是真的，顾忠湛每星期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礼物，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穿的，总之，他觉得好的都给她带回来了。 顾忠湛这星期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夏以弦让她不要再在他身上花钱了，应该给自己买点东西。 回到学校宿舍，室友有一个叫张华的，见顾忠湛这星期回来拿这么多东西，啧了两声。 “你这趟回家是拿好吃的过来了？东西这么多？” “没有，是我媳妇给我准备的。” “听听，又开始说他媳妇了，天天说自己媳妇多好，酸不酸？” 宿舍里嘻嘻哈哈的。 晚上张华又跑到顾忠湛身边，“这星期来我家玩？我让你瞧个东西。” “不去，我得回家陪我媳妇。”顾忠湛拒绝的干脆。 张华恨铁不成钢的，“什么时候陪媳妇不行？再说这周五下午咱们没课，你先来我家看看，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保准你到时候回家的时候和平常一样。” 说完见顾忠湛还有些犹豫，“怎么这么墨迹，还是不是兄弟？” “行，我去，不过到时间我就得走了。” “得嘞！” 顾忠湛到张华家就后悔了，哪有什么好东西让他看，分明就是同学聚会。 他们这个专业的女生少，数来数去也超不过三个，最后还是张华从别的学院请过来了几个女同学。 当然，专挑漂亮的请。 其中一个还总朝他身边凑的，虽然他连人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 宋佳佳盯着顾忠湛看了好久，她入学的时候就注意到顾忠湛了，当时心跳都无法控制，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后来又了解到他学习好，做人稳重踏实，虽然是农村来的，但这不正说明他勤奋朴素吗？ 走到顾忠湛身边，“你好。” 顾忠湛点点头，心里想着趁机和张华说一声，他好赶紧回家陪夏以弦。 宋佳佳见他一句话都不说，想个陌生人一样，心里又气又急，只能没话找话。 “以前都没见你来过聚会呢。” “嗯，我对这种聚会不是很感兴趣。” “我也是，我……” “我结婚了。” 宋佳佳话没说完就被顾忠湛截了过去。 顾忠湛侧头看着她又说了一遍，“我结婚了。” 宋佳佳脸上的笑都挂不住，这算什么，她还什么都没说，就拒绝的这么彻底？！ 而且，结婚，为什么没人告诉她，顾忠湛已经结婚了？！ 勉强笑了笑，“我就是想交个朋友。” 顾忠湛嗯了一声就再也不回话了。 宋佳佳尴尬的要死，好在张华拿出来了个东西缓解了尴尬。 “你们看。” “看什么？一个搪瓷杯有什么好看的？” 张华拍拍说话人的肩膀，满脸神秘莫测，“这可不是普通的搪瓷杯。” “这是兄弟追女孩的神器。” “你就吹！” 张华见他不信，“我给你说，我们家门口每天都会过一个收破烂的，女的，长的特别好看，那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 “只要她来，我就会拿着我们家没用的东西去找她，每次就拿一件，每星期都去，这细水长流的，你懂的。” “这招真是高。” “厉害厉害。” 宋佳佳还在顾忠湛身边，小声嘟囔了句，“不就是个收破烂的嘛，能有多好。” 顾忠湛越听越觉得无聊，正想和张华说他得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收破烂的吆喝声。 “来了。” “这是男人的声音啊。” “旁边不还跟着个女同志？” 张华拿着茶杯就朝门口跑，速度快的都能掀起一阵风。 “走，咱们也去看看长的多好看。” “走走走。” 夏天天热又有太阳，夏以弦跟着王明，虽然带了帽子但小脸还是晒的有些微粉，果真是面若桃花娇艳欲滴。 “我准备明年把前面的那栋楼买下来，倒是开个饭店。” 王明看了眼旁边明显累了的丫头，“开饭店也好，比天天跑着收破烂好多了。” “对，到时候请你来当老板。” “你开饭店还请人当老板？”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什么事？” “买下四九城！” 王明眼皮抽了抽，野心倒是不小。 还买下四九城。 他爷爷当年都没敢这么说！ 夏以弦想了想又说，“我们可以先谈个小梦想。” “？？？” “买个三轮子那个脚蹬车。” 收破烂专用，省时又省力。 王明沉默了两秒，思考了一会儿，“行。” 确实该买一个了。 夏以弦还没来得及欢呼，后面就传来叫喊声。 “王叔！” 王明看了看夏以弦，“他叫张华是？” 夏以弦点点头。 “还挺执着。” 王明他们回身，“今天又要卖什么？” “这个。”张华举了举手中的搪瓷杯，目光却一直看着夏以弦，“夏同志饿不饿，喝不喝？今天太阳可真大，累不累？” 王明挡在夏以弦身前，“行了，卖了东西就赶紧回家，人都结婚了，哪那么多废话。” 张华还嘻嘻哈哈的，“王叔，您又骗我不是，这年纪轻轻的哪里像结过婚的？” “她结婚了。” 突然插进一道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像是压抑着什么。 张华回头，愣了一下又笑道，“忠湛，你别闹。” “我没开玩笑。” 顾忠湛手握成拳，握的紧紧的，抿着薄唇，眸子里含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见过王明，他们家保姆的哥哥。 当时夏以弦说，他们一起工作，都是干废弃能源回收再利用的。 谁知道是收破烂？！ 他以为自己给了夏以弦好的生活，让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结果呢？ 顾忠湛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想明白的，夏以弦从来都不喜欢坐吃山空，更何况，他们的存款，又是请保姆又是买东西，加上日常的开销，最多支撑两年。 所以她要找工作，要兑现当初说过的赚钱养家，哪怕他们有存款。 他身上还穿着她收破烂挣来的钱给他买的衣服。 心口闷闷的像破了个洞，深不见底难以填补。 夏以弦和顾忠湛对视的时候就准备装不认识，这种情况，周围应该都是他的同学，自己媳妇是收破烂的，也太丢人了！ 正准备朝王明身后躲躲，让王明说两句漂亮话掩护掩护，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顾忠湛直接走到她身边，语气是她难以想象的坚定。 “她是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