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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槟榔加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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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啊!正到痹啊!阿仔你劲到爆啊!比你老豆劲多啦!”

    普宁乡,刘家大爷外室别院。

    香闺暖帐之中,刘成栋搂着老爹刚刚收房不久的戏班粉头小彩蝶,两个人脸色潮红,不亦乐乎。

    “阿妈仔,你嘅窿好水,好夹,好正啊!简直系神仙洞府!我就算死喺你身上都抵啊!”

    鸡翅木的雕花床像推磨一样被晃得哗哗直响。

    “老爷,你不能进去!大少爷真的不在里面!”

    二人正酣畅淋漓之际,门外响起丫鬟刻意拔高的声音,紧接着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坏了……老豆来了!”

    刘成栋慌忙从被窝里抽身,捡起地上的裤子匆忙往腿上套,小彩蝶则是急忙用被子遮住身子,脸上香汗淋漓,满脸惊恐慌乱……

    看着出现在门口,两鬓斑白,脸色阴沉的老者,刘成栋想要解释,但这时候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老豆,你,你听我讲……我和阿妈仔……我们……只是在讲戏。”

    本以为老爹会大发雷霆,却不料,刘家大爷只是沉着脸,冷声说了一句:“阿栋,你弟弟出事了!”

    “啊?他又犯什么事了?”

    见老爹不是为追究自己和小妈乱来的事情而来,刘成栋顿时松了口气。

    对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猪头胞弟犯事,刘成栋并不觉得稀奇,反正他已经不是头一回给那个猪头三擦屁股了。

    他索性在黄花梨椅子上坐下,摸出鼻烟壶,往掌心里倒出一点鼻烟粉,一口气吸进了鼻腔,舒服得一哆嗦,这才慢悠悠问道:

    “他是不是杀人啦?”

    刘家大爷不答话。

    “那就是强上人家老婆咯?这种小事情,没关系的啦。”

    刘成栋满不在乎。

    在普宁乡,刘家就是天,弄弄别人老婆,杀个把人,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谁料刘家大爷脸色愈发阴沉,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茶具茶水四溅:

    “你知咩啊?!你弟弟他死啦!”

    “连同刘横手底下十五个民壮,全部叫人杀死在大街上啊,全尸都没收回来!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寻欢作乐!”

    “啊?!”

    刘成栋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豆,你不是跟我说笑吧?我刘家在普宁乡向来说一不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们的人!周家还是陈家?该不会是黑鲨岛的海盗吧?”

    刘家大爷长满铜钱斑的老脸上,法令纹因极度气愤而抖动,缓了缓,口中方才冷冷迸出一个名字:

    “杨骁!”

    “谁?”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刘成栋有些懵,他本以为敢对刘家下手的,再不济也是其他几家大族的人,没想到只是个根本没听说过的小角色。

    刘家大爷身边随从武师洪铁脚,开口补充道:

    “大少爷,我们方才已经查明,那杨骁本是临海村农户出身,在靖海堡当辅兵,半月前新任了乙队战兵伍长!他只带了四个兵,当街杀我刘家十七口,连刘横都死在他们手里!”

    “顶你个肺啊!老虎唔发威,当我系病猫啊?!”

    刘成栋取下腰刀,满脸杀气,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语气强硬:

    “老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那几个当兵的扑街仔,血债血还!”

    刘成栋前脚刚走,刘家大爷阴冷目光扫向床上瑟瑟发抖的小彩蝶,转身出门之际,拍了拍身边洪铁脚的肩膀:

    “阿洪老弟,将呢个姣婆斩去手脚,丢落海喂鱼!”

    “系,大佬!”

    洪铁脚用力点头,随即一瘸一拐,面无表情上前,一把将光着身子的小彩蝶从床上拽了下来。

    左腿刀状铁脚在半空中如灵蛇一般挥舞,虎虎生风,而后猛地如刀劈下,噶擦,竟是一脚劈断了小彩蝶的腿骨。

    “呀啊啊啊!”

    血色染红了床上蚊帐!

    女人的凄厉惨叫之声,回荡于深宅大院之中,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

    “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骨太弱,喝些蜜水便好。”

    郎中背着药箱走后不久,林慧娘便从柴小娥的闺床上醒了过来。

    “嫂子,你可算醒了!”

    柴小娥端着一小碗蜂蜜水,勺子递到林慧娘唇边:“快,再多喝几口,大夫说你身子太弱了……”

    “小娥,我这是在哪儿?我们不是被刘成良那个大虫抓住了吗?”

    林慧娘轻抿了一口蜜水,清澈眼眸中满是疑惑。

    “嫂嫂醒了?”

    就在这时,杨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虎子?”

    看见杨骁提刀挎弓推门进入,林慧娘眸子陡然亮了起来。

    半个月不见,杨骁比往日壮了不少,个子也稍稍拔高,身上破旧辅兵兵服也已经换作战兵暗红棉甲,腰悬战刀,可谓是意气风发,满脸少年锐气。

    林慧娘眸光闪烁,简直不敢相认。

    这还是自家那个小叔子吗?

    短短半个月不见,怎么长这么大只了!

    “虎子,快过来坐下,让嫂嫂好好看看你!”

    “诶!”

    杨骁应了一声,紧挨着嫂子身边坐下,由嫂子握着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哎呀!我家虎子真是出息了,说要当战兵,就真的当上战兵了!”

    林慧娘满脸慈爱,玉手抚摸着杨骁身上的棉甲:“瞧瞧这身行头,多气派呀,真像个大将军!”

    “表嫂,表哥不止是战兵,还是战兵伍长呢!”

    柴小娥插了句嘴。

    “真的?”

    林慧娘双眸瞬间睁大,不敢相信。

    “是真的嫂子。”

    杨骁取下自己的腰牌,递给林慧娘,林慧娘摸着腰牌上刻着的字,有些难为情:

    “嫂子不识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柴小娥凑了过来,指着腰牌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林慧娘听。

    “靖海堡战兵营乙队伍长?天呐,我家虎子真的当上官儿了,老杨家祖坟冒青烟了!”

    林慧娘高兴得抹起了眼泪,拿腰牌的手都激动得抖了起来:

    “娘要是知道他儿子当了官,那可不得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她听人说过,当了战兵,每月有五钱饷银,九斗粮米。

    而伍长管五个战兵,每个月可领足足一两饷银,一石粮米。

    这笔收入,在那些大户人家眼中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挣扎在温饱线边缘的普通农家而言,却足以让全家得以温饱,度过灾年。

    高兴之余,林慧娘不免又有些担忧:

    “虎子,你当上伍长本是好事,但如今世道乱,保不齐哪天就要打仗,你又不懂带兵打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嫂子你别担心!你是不知道,刚才在大街上,表哥有多威风……”

    柴小娥把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幕,绘声绘色讲给林慧娘听。

    当听到杨骁一箭射翻刘成良,带着四个战兵,杀穿刘家十七口时,林慧娘惊得合不拢嘴。

    见两个女人聊得兴起,杨骁笑了笑,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

    柴家铁匠铺后院里,几名战兵各忙各的。

    孙振武蹲在屋檐下的石墩上,使劲儿叭他的桉树杆子,弄得周围云雾缭绕,没人敢靠近。

    罗怀义抓着两只狗爪子,在教柴小娥养的大黄狗学人走路,嘴里一口一个:“嘞幺儿好灵性哦。”

    刘大傻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多了,在旁边旱厕里拉屎,即便隔着一道布帘子,也能听见他在里面稀里哗啦一通狂飙,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嗯嗯啊啊的闷哼。

    只有柳青不见踪影。

    “你老抽这玩意儿,不觉得辣喉咙吗?”

    杨骁拍了拍孙振武的肩膀。

    桉树杆子里含有大量桉油,闻起来清凉刺鼻,燃烧时则会释放大量辛辣、呛喉的浓烟,比烟草刺激得多。

    寻常人来上一口得头痛半天,孙振武却用这玩意儿提神,也是个狠人。

    “冇事!我长期搞惯了滴!”

    孙振武却是不以为意,咧开一口黄牙冲杨骁一笑:

    “要是有麻叶,就更如法咯!那个逮起来才攒劲!”

    “……”

    杨骁嘴角轻抽。

    这家伙,要是放在现代,都够判了。

    “你还是悠着点吧!这东西有毒,偶尔抽一下冇事,抽多了当心倒沫子哟!”

    杨骁学着孙振武的口音,在另外一个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杨骁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几颗槟榔干果。

    前几日闹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饮食不洁长了寄生虫,他特地找马景天要了一把槟榔杀虫,吃了之后还剩下几颗。

    “试试这个咯!”

    “么子东西?”

    孙振武从杨骁手里接过槟榔,却是不认得这种黑乎乎的小果果。

    “这个东西,攒劲得很,试试看嘛!”

    杨骁说着,拿起一颗槟榔干果放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孙振武愣了愣,随即也学着杨骁的样子往嘴里塞了一颗,嚼得腮帮子鼓鼓的。

    在大炎,槟榔属于四大南药之一,常被郎中入药用于杀虫避瘴,消积化痰,除了杨骁,并没有人直接用来嚼食。

    原始的槟榔干果并不像现代槟榔经过软化处理,只经过简单烘烤,跟木头一样坚硬难嚼,也没有加香精和任何调味品,没有甜味。

    嚼起来又苦又涩,而后便是一股子辛辣味在口腔里狂轰烂炸,让人舌尖发麻,喉咙发紧!

    直到最后才会有一丝类似陈皮的微弱香气。

    “嗯,这个东西有劲!”

    孙振武越嚼眼睛越亮,一口槟榔,一口烟,整个中枢神经都在槟榔碱麻黄碱的刺激下亢奋了起来。

    杀敌后浑身的疲乏沉重之感,瞬间烟消云散。

    “杨伍长,这是么子东西啊?”

    孙振武一下就爱上了这种黑色小果果:

    “还有没有哇?”

    这时候,罗怀义和刚卸完货的刘大傻,也闻着味儿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杨骁手里的槟榔干果。

    “这个东西叫做槟榔,累的时候嚼上一颗,可以解乏提神。”

    杨骁把剩下的槟榔干果分给了几人:

    “不过,千万不能多吃!这东西硬,嚼多了烂嘴巴!只是比桉树杆子好一点,至少毒性没那么大!”

    几个人嚼着榔子,都来了精神,话也多了起来。

    咣当,柴铁山从前面铺子里提着一包东西,走了过来,甩手将那包东西丢在杨骁脚边,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小子,你要的东西,全在这儿了。”

    柴铁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如往常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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