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貌美的小太监
宫中,翊坤宫。
沈莞听玉茗低声说完沈府发生的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她屏退左右,独自抱着雪团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雪团柔软的长毛,思绪却飘远了。
她为明妍嫂子感到心疼和不平,也气恼堂兄的糊涂和优柔。
更让她心中泛起细微波澜的,是那种同为女子,在婚后情爱中可能面临的被动与无奈。
即便如明妍嫂子那般爽利明艳的女子,遇到丈夫心思动摇、带回来一个恩人时,似乎也瞬间陷入了困局,打落牙齿和血吞,为了孩子,为了家,不得不隐忍。
那自己呢?
沈莞低头,看着怀中无忧无虑的雪团。她现在拥有萧彻全部的宠爱,几乎算是后宫独一份。
可这份宠爱能持续多久?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如今他爱她,视若珍宝。可将来呢?会不会也有别的恩人,别的不得已,别的一时糊涂?
她正出神,身后忽然一暖,整个人被拥入一个坚实熟悉的怀抱,清冽的龙涎香将她包裹。
“朕的阿愿,一个人在这里伤春悲秋,替人忧心?”萧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他进来时便看到她抱着猫发呆,眉宇间笼着淡淡的轻愁。
沈莞回过神来,扭头看他,露出笑容:“阿兄来啦。”她将雪团轻轻放到榻上,转身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闷闷道:“没有伤春悲秋,只是……有些想家了,也想不明白一些事。”
萧彻抚着她的背,眸光微动。
沈家的事,赵德胜早已禀报给他。他自然明白她因何烦闷。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萧彻牵起她的手,走到书案前,“来,陪朕画幅画,散散心。”
他将她带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润笔,却将笔塞到她手里:“阿愿来画。”
沈莞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提起笔。画什么呢?
她心念微动,笔下勾勒,不一会儿,一株并蒂莲便在纸上娉婷而立,两朵莲花紧紧依偎,同根同生,共享一池春水。
萧彻看着她画完,眼中笑意加深。他接过笔,在画旁提字。
他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写下的却是最缱绻的句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提完,他又在下方补了一行略小的字:
“惟愿与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莞看着那两行字,心尖狠狠一颤。她抬头看向萧彻,他正垂眸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坚定。
他不是在说沈铮,他是在对她说。
他在用这种方式,安她的心,给她承诺。
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上心头,沈莞眼眶微微发热,心中那点因沈家事而起的惆怅和隐忧,像是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渐渐消散。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忽然起身,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阿兄……”她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释然和欢喜。
萧彻稳稳接住她,抱着她坐到窗边的软榻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像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傻阿愿,朕不是沈铮。朕说过的话,许下的诺,此生必践。”
沈莞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阿兄,你不必承诺的。若是……若是真有那么一天,阿兄不爱阿愿了,或者……或者不得不有别人了,阿兄能否给阿愿一个恩典?”
萧彻眸色微沉,捏了捏她的脸颊:“胡思乱想什么?不会有那一天。”
“我是说如果嘛……”沈莞不依不饶,偷偷抬起手,拉住他的一角衣袖,轻轻晃了晃,“就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关在冷宫,把我送到行宫去就好?”
沈莞小声说,眼神期待,“像西山的温泉行宫就不错,清静,风景也好。”
萧彻挑眉:“然后呢?”
沈莞眨眨眼:“然后……不要克扣我的衣食住行!阿愿虽然不奢靡,但也要吃饱穿暖,有点闲钱买点喜欢的小玩意儿。”
萧彻气笑了:“朕是那种人?”他低头逼近她,鼻尖几乎碰到她的,“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
沈莞摇摇头:“没有了,这样就很好。”
萧彻却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缓,带着诱哄:“就这些?”
沈莞被他圈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脑子似乎有点转不动。
又或许是被他难得的温柔纵容壮了胆,竟真的顺着他的话,豁出去般小声道:“那……那就再拨十个……哦不,八个!八个貌美,嗯,清秀顺眼的小太监给我,本宫……我看着也开心。”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骤然收紧,头顶传来的气息也瞬间变得危险。
“谁给你出的这主意?”萧彻的声音沉了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骤然变得幽深锐利的眼眸,“嗯?还貌美太监?还看着也开心?”
沈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玩脱了!
她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没……没人出主意,我自己瞎想的……”
“自己想的?”萧彻冷笑一声,不再给她辩解的机会,低头狠狠吻住了她这张气死人的小嘴。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强势,攻城略地,不容抗拒。沈莞被他亲得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咽。
沈莞预感不妙,忙着求饶:“阿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想了……”
萧彻将她放在椅子上,俯身压下,双手撑在她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错哪儿了?”
“不该……不该要小太监……”沈莞脸颊绯红,眼波潋滟。
“还有呢?”
“不该,不该想着去行宫……”沈莞声音越来越小。
“还有呢?”萧彻不依不饶,指尖开始解她的衣带。
他的吻沿着她的脖颈下滑,留下湿热的痕迹,手上也开始不规矩。
沈莞被他弄得又羞又慌,浑身发软,理智都快飞走了。
“没有了……”她徒劳地否认,声音却软得像水。
萧彻却不放过她,动作越发卖力,非要逼她交代清楚谁出的主意。
沈莞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便丢盔弃甲,意识迷蒙间,断断续续地招供:“是……是姑母……姑母闲聊时提过一嘴,说前朝有个太妃,在行宫,养了几个清秀内侍解闷”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惜为时已晚。
萧彻动作一顿,随即,沈莞感觉天旋地转,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内室。
“阿兄!我错了!我再也不乱想了!”沈莞慌忙求饶。
萧彻将她放在床上,俯身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和泫然欲泣的眼眸,眸色深沉如夜,嘴角却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姑母只是随口一提……”沈莞试图做最后挣扎。
“随口一提,你便记住了,还活学活用,想要八个?”萧彻慢条斯理地解着她的衣带,声音低哑,“看来是朕平日不够努力,才让阿愿有闲心琢磨这些。”
这一夜,乾清宫的烛火,又亮到了很晚。赵德胜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动静,默默算了算叫水的次数。
心里对那位随口一提的太后娘娘,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陛下这醋劲儿,看来又得持续好几天了。
翌日,慈宁宫。
太后正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燕窝粥,还在烦心沈家那档子糟心事,想着该如何敲打沈铮,又该如何安抚明妍。正琢磨着,赵德胜满脸堆笑地进来了。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可是皇帝有什么事?”太后放下粥碗。
赵德胜躬身笑道:“陛下惦记太后娘娘,说近日天寒,怕娘娘宫中伺候的人手不够周全,特意让内务府挑了几个机灵勤快的太监,送来给娘娘使唤,娘娘看看可还合意?”
说着,他朝身后一招手。
只见五个穿着崭新太监服色的人,低着头,鱼贯而入,在太后面前跪成一排。
“抬起头来,让太后娘娘瞧瞧。”赵德胜道。
五人依言抬起头。
太后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去,下一刻,差点被嘴里的燕窝呛到。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第一个,满脸麻子,坑坑洼洼,不忍直视。
第二个,斗鸡眼,看人时眼神飘忽,十分诡异。
第三个,鼻子奇大,几乎占了半张脸。
第四个,嘴角歪斜,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第五个……太后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只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
这哪里是机灵勤快?这分明是各有特色,特色到让人过目不忘,且绝不想看第二眼!
“赵德胜!”太后缓过气来,哭笑不得,“皇帝这是抽的什么风?送这么些个……人来哀家这儿?”她实在无法用清秀来形容。
赵德胜一脸无辜:“回太后娘娘,陛下说了,这些人虽然相貌……独特了些,但手脚勤快,忠心可靠,放在娘娘宫里,定能醒目提神,让娘娘心情松快”
太后何等精明,看着赵德胜那憋笑的表情,再联想之前和侄女提过的话,心中忽然福至心灵!该不会是……
她正要细问,外头通传,宸皇贵妃来了。
沈莞进殿,先给太后请安,一抬头,也看见了那五个鹤立鸡群的小太监。
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眼神飘忽,不敢看太后,更不敢看赵德胜。
太后一看她这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这丫头昨日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貌美小太监的浑话,被皇帝记下了,今日特意送来这五个堵她的嘴,顺便也来警示自己这个教坏儿媳的母后!
“阿愿啊,”太后拉长了语调,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莞,“你来看看,皇帝新送来给哀家使唤的这几个小太监,如何啊?可还貌美?”
沈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臊得耳朵尖都红了,她快步走到太后身边。
挽住她的胳膊,把小脸埋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讨饶:“姑母……您就别取笑阿愿了……阿愿知错了……”
太后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现在知道错了?”
她又看向那五个垂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太监,叹了口气,对苏嬷嬷道:“带下去吧,按赵总管说的,安排些不近前的粗使活计。”
苏嬷嬷忍着笑,领了那五人下去。
赵德胜也功成身退,憋着笑告退了。
殿内只剩姑侄二人,沈莞还在撒娇讨饶。
太后看着她绯红的脸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也只能叹道:“罢了罢了,皇帝这是把你放在心上,才这般……嗯,别出心裁。”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阿愿,皇帝待你之心,哀家看在眼里。你也要惜福,那些有的没的,少胡思乱想。至于沈家的事……”
太后眼神微冷:“有哀家在,断不会让明妍受了委屈。你哥哥若再犯糊涂,哀家自有家法!”
沈莞心中稍安,抱着太后的胳膊蹭了蹭:“谢谢姑母。”
只是,想着那五个被带下去的太监,沈莞心中暗暗叫苦。萧彻这醋劲儿和报复心……也太强了吧!以后可千万不能再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