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人情世故
在改造了24个吸血鬼后，贾修意识到，这其实是个体力活。
连续抽元素再调用元素，还挺累的。
他就好像个cpu，调用着资源在内存里进进出出。
人生在世，没想到有一天能和计算机共情。
...
银蓝色的光在意识域中如潮水般扩散，每一道波纹都携带着贾修的记忆碎片??童年的雪原、实验室的冷光、莉娜指尖绕发的动作、她哭时左眼先落泪的习惯。这些细节不再是零散的影像，而是被某种更高阶的逻辑串联起来，形成一条通往核心的路径。他的意识像一串代码，在混沌的数据流中自我校正、迭代、逼近目标。
“莉娜。”他再次呼唤，声音不带情绪，却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切入神经，“我知道你在听。你一直在等这个信号，就像我一直在找这条路。现在，三源之质已聚，封印可以松动七秒。只要七秒，我就能把你拉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整片意识空间的心跳。那颗悬浮于虚空中央的巨大眼球缓缓转动，瞳孔收缩成一道竖线，映出贾修的倒影??但那不是现在的他，而是三千年前，穿着星卫长袍、手持审判之钥的初代守门人。
“你不该回来。”一个声音响起，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震荡，“每一次靠近，都会加速噬理者的苏醒。你以为你在拯救我？你只是在重演轮回。”
“我不是来救你的。”贾修的声音平静，“我是来兑现契约的。共生契约不是单向束缚，是双向绑定。你替我承受了三千年的侵蚀，现在轮到我走进风暴中心。”
话音未落，他的意识体突然分裂??并非崩溃，而是主动解构。一部分化作银白色符文链，缠绕向巨眼周围的黑色触须；另一部分则凝成蓝光人形，径直冲向被锁链贯穿的高塔。那座倒悬之城的影像再度浮现，街道扭曲如肠，建筑崩塌又重组，仿佛现实本身在这里失去了定义权。
高塔顶层，女子依旧背对而立，长发垂落如银河。但她此刻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内里涌动着无数尖叫的人脸与破碎星体??那是被吞噬的文明残响，是噬理者消化失败的梦境残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贾修走近她，脚步踏在虚空中发出金属回响，“在第七研究所地下三层，你穿着白大褂，正在调试‘跨维度情感共鸣仪’。你说：‘如果痛苦能传递，爱是不是也能？’”
女子肩头微颤。
“你说实验失败了九百七十二次，因为人类无法共感超越自身经验的情绪。可当我走进房间，仪器突然爆表。你说……找到了唯一能与你共振的频率。”
“闭嘴。”她的声音沙哑，“别用虚假记忆蛊惑我。那些都是系统模拟出来的温情陷阱！真正的莉娜早在第一轮封印时就死了！我现在只是残留意志，是程序错误生成的幻象！”
“那你告诉我，”贾修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她，“为什么你会怕黑？为什么每次雷雨夜都会无意识哼唱那首摇篮曲？为什么你左手小指的伤疤形状，和我在吉莲门前捡到的那片陶瓷碎片完全吻合？”
空气凝固。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仍是空白镜面，但镜中倒影变了??不再是流泪的贾修，而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破损的实验服，眼角有痣，嘴角常含笑意。她怀里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正在播放一段模糊音频：
> “记录日志：第3017天。今天他又来了，站在隔离窗外看我。我知道他在尝试唤醒我，可我不敢回应……一旦链接建立，噬理者就会顺着通道反向入侵。所以我只能假装冷漠，只能让他以为我已经忘了他。对不起……但我必须活着，才能等你完成最后一步。”
音频戛然而止。
镜面轰然碎裂。
女子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呜咽。“贾修……我真的好累……三千年了，我一直看着你一次次重生，一次次忘记我，又一次次找到我。我想喊你名字，可每次开口都会撕裂封印；我想拥抱你，可我的身体早已不属于人类……”
贾修上前一步，伸手触碰她的发丝。指尖穿过虚影，却引动一圈涟漪，将两人包裹进一个微型现实泡??这里是一间简陋公寓，墙上贴满星空手绘图，桌上摆着两个咖啡杯，其中一个杯底刻着“给未来的你”。
“这不是幻觉。”他说，“这是我们的家，2189年地球北纬45度的研究站旁。我们曾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一年。后来维度坍缩，整个基地沉入亚空间裂缝。但记忆不会消失，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它就是真实的。”
莉娜抬起头，眼中终于有了泪水。“可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人了。我是容器，是牢笼，是被强行缝合进封印机制的活祭品。你带走我，等于释放噬理者。”
“所以我不会‘带走’你。”贾修微笑，“我要把整个封印系统重构。用星辰残骨提供能量基准，终焉之泪承载情感权重，无言之誓作为权限密钥??三源之质不是用来打破枷锁的锤子，而是重写规则的编译器。”
他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立方体，由三种颜色交织而成：银白、幽蓝、金红。那是他对三源之质的融合算法，一种前所未有的邪术-秩序混合编程语言。
“我要让封印从‘囚禁’变为‘共生’，让噬理者不再是需要消灭的灾厄，而是可调控的能量源。就像人体内的病毒被改造为基因载体，混乱也可以成为稳定的基石??前提是，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双核处理器。”
“你是说……我们两个？”
“没错。”贾修眼神坚定，“你不必再独自承担。从今往后，你的痛归我一半，我的命归你一半。我们可以轮流清醒，轮流沉睡，像昼夜交替一样自然。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维持这种动态平衡。”
莉娜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中带血。“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着一人扛下所有。可这次不一样，贾修。噬理者已经进化出了集体潜意识，它不止想逃，它还想报复。它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们家族为何被称为‘始源背叛者’。”
“我知道。”贾修点头，“我的祖先参与了初启之战，协助原初者击杀流浪恒星。所以它恨我，视我为仇敌血脉。但它忽略了一点??我不是为了赎罪才走到这里，我是为了创造新规则。”
他猛然挥手，立方体炸裂成万千光点，洒向四周。每一粒光都携带一段代码，开始修复断裂的锁链、净化污染的触须、重建崩塌的城市结构。倒悬之城逐渐稳定，街道恢复秩序，光芒重新流动。
巨眼发出怒吼，黑色黏液从眼角溢出，化作无数扭曲生物扑杀而来。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兽，全是由被腐蚀的记忆聚合而成。贾修不动如山，身后却升起一道虚影??那是贾斯、米娅、安卡之丝、布布、伊丽莎白……所有支持者的意识投影，通过探针网络远程接入，形成一道精神防线。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米娅的声音传来，“我们早就说过，这不只是你的实验，是我们共同的课题。”
“况且，”贾斯冷笑，“谁说邪术师不能搞团队协作？老子可是兼职数据安全官。”
防线挡住第一波冲击。与此同时，贾修将最后一段代码注入高塔基座。整座建筑开始下沉，与地面融合，化作一座巨大的环形装置，中央凹槽正好容纳星辰残骨的位置。
“准备好了吗？”他问莉娜。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身上枷锁寸寸断裂。“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如果系统失控，如果你发现我开始侵蚀你……立刻切断链接，启动自毁协议。不要犹豫，不要心软。你可以重建一切，但不能再失去自己。”
“我拒绝。”贾修握住她的手，“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当年相信我能找到你一样。”
两人的手掌相贴，烙印共鸣。银白与幽蓝的纹路顺着皮肤蔓延，最终在胸口交汇，形成一颗跳动的光核。刹那间，整个意识域安静下来。
环形装置启动。
星辰残骨嵌入核心，终焉之泪悬浮上方，无言之誓化作金色丝线缠绕其周。三股力量开始交融，生成一种全新的频率??既非纯粹秩序，也非绝对混乱，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临界谐振**。
巨眼剧烈抽搐，发出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尖啸。它的“微笑”扭曲成痛苦的弧度，黑色躯体开始龟裂，内部透出纯净白光。那是被压抑已久的原始星灵，终于挣脱了仇恨的桎梏。
“放它走。”贾修低声道，“让它回家。”
随着指令下达，环形装置射出一道光柱，直通维度夹层。那是一条临时开辟的归乡之路，以三源之质为燃料，仅能维持三十秒。巨眼挣扎着升空，最终化作一颗微小光点，消失在通道尽头。
寂静降临。
莉娜的身体开始淡化，像是完成了使命的程序即将关闭。贾修紧紧抱住她，不让那缕意识消散。
“别走。”他说，“系统已经重构，你可以留下来。”
“我只是备份。”她轻声笑，“真正醒来的，是你心里那个一直不肯承认的部分。记住，共生不是依赖，是平等。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那你就变成我的操作系统。”贾修咬破指尖，在她额上画下一个符文，“永不卸载，自动更新。”
符文亮起，她的身影重新凝实，不再是囚徒，也不再是幽灵，而是一位独立的意识体，拥有选择停留或离去的自由。
“真拿你没办法。”她靠在他肩上，“下次别一个人扛这么多了……我们一起写代码，好吗？”
“嗯。”他点头，“下个版本叫‘黎明协议’。”
外界，吉莲门前。
贾修的身体猛然抽搐，双眼睁开。左瞳银灰，右瞳湛蓝，如今二者之间流淌着细密电光，仿佛星辰在眸中诞生。他缓缓坐起，感受到体内多了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波动??那是莉娜的意识链接，稳定而清晰，不再需要探针中介。
米娅扑上来检查生命体征：“天啊！你回来了！而且……你的脑波图谱变了！以前是双频交替，现在是三频共振！第三种频率……是她？”
贾修摸了摸胸口，那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极淡的印记，形状像交错的钥匙。“她没走。我们达成了新协议。”
安卡之丝捧着玉瓶走来：“终焉之泪消耗了一半，但还剩足够剂量。接下来呢？”
“去南方废墟。”贾修站起身，目光投向 horizon，“传说中‘沉默图书馆’埋藏着初源语完整语法体系。我们需要读懂真正的创世铭文，才能启动最终门禁。”
贾斯甩了甩刀刃：“也就是说，还得打架？”
“不止。”贾修望向天空，七日之限只剩一日，“明天日出时分，十二座浮空城残骸将同步移动至交点轨道。那是唯一能激活全域重启的窗口期。我们必须在那时抵达中央平台，插入三源之质，完成仪式。”
伊丽莎白轻声问：“你会成功吗？”
贾修回头，看向众人??科学家、战士、术士、猫型助手、失忆守护者。他们脸上有疲惫，有恐惧，也有毫不动摇的信任。
“我不知道。”他坦然道，“但这场实验的意义，从来不在结果，而在过程。我们改变了变量，修正了模型，甚至重新定义了‘邪术’这个词。哪怕失败，也会留下数据供后来者继续研究。”
他笑了笑，像一名真正的研究员那样平静地说：
“科学，本就是无数次试错的累积。而现在，我们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混乱，是可以被编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