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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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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里,沈默的指尖在录音机金属外壳上停顿了半秒。

    老式机器的棱角硌着掌心,像二十年前那具无名尸的肋骨——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解剖灯照在白骨上泛着冷光,助手说这骨头硬得反常,他用骨钳敲了三次才撬开。

    此刻录音机卡槽的金属齿轻轻咬合录音带,发出极轻的&quot;咔嗒&quot;,和记忆里骨钳碰撞的脆响重叠。

    &quot;验证身份:请说出第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因。&quot;

    电子音突然响起时,苏晚萤的手指在色带纸上顿住。

    她正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记录线索,冷不丁被这机械声惊得笔尖戳破了纸。

    阿彩蹲在桌角的动作僵住,沾着磷光颜料的指尖悬在录音机上方,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

    只有小舟依然保持着双手贴地的姿势,喉结动了动——他听不见声音,但能通过地面震动感知到空气的震颤。

    沈默的呼吸几乎没乱。

    他盯着录音机暗红的屏幕,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第一具尸体,是二十年前林秋棠档案里夹着的无名女尸照片,颅骨凹陷如被钝器砸出的坑。&quot;枕骨骨折,贯穿性颅脑损伤,致伤工具为钝边金属构件,符合高空坠落特征——但死者指甲缝中有混凝土碎屑,说明坠落前曾剧烈挣扎。&quot;他说得很慢,每个字像解剖刀划开组织般精准,尾音却比平时低了半度,像是怕惊醒什么沉睡的东西。

    屏幕突然亮起绿光时,苏晚萤的色带纸&quot;唰&quot;地抖了一下。

    她迅速低头在纸上写:&quot;它认的是'职位',不是'人'。&quot;字迹歪斜却有力,笔芯在纸面压出凹痕。

    作为林秋棠记忆的继承者,她能感觉到残响系统的规则在皮肤下游走——那不是鬼怪的恶意,更像一套被扭曲的司法程序,只认&quot;官方认证的调查者&quot;。

    林秋棠当年以项目经理兼第一发现人身份介入,所以被系统接纳为&quot;临时主检&quot;,现在...她抬眼看向沈默,对方白大褂口袋里还别着法医证,金属别针在绿光里闪了一下。

    &quot;补检程序。&quot;她把纸条推过去,指尖点在&quot;补检&quot;两个字上。

    这是她刚从记忆碎片里翻出的关键词——林秋棠曾在日记里写,要&quot;用正式流程覆盖原有叙事&quot;。

    残响系统本质是信息的法庭,只有主检法医的结论能改写判决。

    阿彩突然抓住录音机外壳。

    磷光颜料在她指腹晕开,像团将熄的鬼火。

    她涂的是燃烧的档案袋与竖起的中指,这是她能想到最狠的干扰——系统最害怕的不是暴力,是&quot;噪音&quot;。&quot;这次...&quot;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炸开,&quot;别让它把你说的话变成它的命令。&quot;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机器吐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在金属表面凝成白雾。

    录音机指示灯&quot;滋啦&quot;一声由绿转红,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像被无形的手攥碎的玻璃。

    沈默的指节抵在桌沿,能摸到木纹里嵌着的旧钉头——和二十年前解剖室的操作台一样,总有些不平整的小刺,提醒他&quot;真实世界从不完美&quot;。

    &quot;信息流转向了。&quot;

    声音从地面传来。

    小舟的手掌仍紧贴铜缆,额角的汗滴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是感知者,能尝到信息流的味道——刚才还是铁锈味的&quot;被动监听&quot;,现在突然变甜,像浸了蜜的钢丝,正等着缠住什么。

    他闭了闭眼,调动所有神经模拟多人大脑同时思考的混乱:父亲骂他&quot;哑巴别多管闲事&quot;的吼,街头小混混推搡时的体温,还有第一次摸到沈墨盲文笔记时,那些凸起的点线在掌心跳的舞。

    三秒。

    足够了。

    沈默按下录音键的瞬间,办公室的空气突然变得很轻,像被抽走了所有重量。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不,是机器在震。&quot;关于第一具无名尸的补检结论:死因为谋杀,凶手利用'残响'系统掩盖罪行,而该系统本身,系由未结案死亡事件积累而成的信息癌变体。&quot;

    录音机屏幕开始疯狂闪烁,红与绿的光斑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苏晚萤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办公桌边缘——那是林秋棠的位置。

    她看见墙壁裂缝里渗出黑色胶状物,像融化的沥青,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凝成恐吓的文字,反而&quot;滋滋&quot;响着往地底倒流,在地面留下蜿蜒的痕迹,像某种被扯断的血管。

    &quot;本案所有后续死亡,均为系统自卫性扩张所致。&quot;沈默的声音突然拔高,尾音撞在天花板上又弹回来。

    他看见抽屉里的林秋棠手指在抽搐,指甲盖泛着青,像是要抓住什么。

    二十年前的解剖灯在记忆里亮起,他听见自己说&quot;死者生前有剧烈挣扎&quot;,现在他要说&quot;这些挣扎不该被系统吞噬&quot;。

    &quot;现依法宣布:原'死亡认证'无效,所有相关记录进入重新验定程序。&quot;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录音机&quot;啪&quot;地弹出磁带。

    背面的字迹是新的,用某种发亮的液体写就,像是血,又像是磷光颜料:&quot;接下来,你想烧掉谁的报告?&quot;

    沈默的手指悬在磁带上方,没碰。

    他能听见窗外传来隐约的鸣响——不是警笛,是电子屏切换的蜂鸣。

    苏晚萤的手机突然亮了,她低头看,瞳孔猛地收缩。

    阿彩凑过去,就着屏幕光看见照片里殡仪馆的电子屏,八个大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quot;验骨者立,伪死者止&quot;。

    抽屉里传来极轻的&quot;咔&quot;声。

    沈默低头,看见林秋棠的手指终于抬起来,食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她的皮肤还是冷的,像停尸房的金属台面,但那点温度透过白大褂布料传来,像是某种接力的仪式。

    窗外的光突然大亮。

    不知道哪栋楼的电子屏同时亮起,白色的光透进办公室,在录音机背面的字迹上流转。

    沈默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解剖时,导师说&quot;法医的笔比解剖刀更锋利&quot;,现在他知道了——有时候,需要烧点什么,才能让笔锋更利。

    &quot;阿彩。&quot;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quot;你带火柴了吗?&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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