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8章 赈灾银是怎么消失的?
整座大营安置得十分规整。
以主帐为中心,各个营帐错落有致。
帐外陈列着空荡荡的兵器架,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箭矢、甲片,可见禁军走得匆忙,连随身军备都来不及收整齐全。
营地地面坑洼不平,交杂着脚印、蹄印和轮印。
营地河边,放着几个盛米、菜的大木桶,旁边则是成堆的锅碗、餐具。
厨余垃圾没来得及清理,经过几天早已腐坏恶臭,引来大量蚊虫。
黄先生在营地里走了一圈,眉头越皱越深。
他刚才特意去存放赈灾银的营帐看过,里面只有十几个箱子压在地面的深印,并无任何移动的痕迹。
仿佛这些装满银钱的箱子真是凭空消失!
“除非全营上千军士全都是瞎子,不然怎么会看不见巨寇搬走这么多大箱!”
黄先生暗暗咬紧牙关,苦心思索赈灾银消失的所有可能。
可是就算他绞尽脑汁,终究是无用功。
等他抬头之际,哪里还有江屿的影子。
“该死的小子,这时候又跑到哪里去了?”
“江屿!江屿!”
黄先生叫了几声,只见江屿从掀开主账帘子,探出脑袋:“叫啥叫,我在这儿呢!”
“你去主帐干什么!”
黄先生快步走去,冷声问道:“难不成你怀疑秦朔贼喊捉贼?”
“不不不,此事肯定不是秦将军干的。”江屿早就排除了秦朔监守自盗的嫌疑。
且不说他对大夏的忠诚度。
就算是个贪儿,只需稍稍权衡一下利弊都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那你在那里做什么?”
“随便看看。”
江屿把黄先生请进营帐。
营帐里很简陋,一张简易的行军木床,上面还铺着破旧棉垫,可见秦朔并非贪图享乐之人。
床边架上是一套铠甲和一柄宝剑,也没来得及收。
帐中央,摆着矮小的餐桌,饭碗扣在桌上,餐盘落在地上。
虽然饭菜已经腐坏,但可以看出他的食谱很简单,跟其他士兵吃得一样。
秦朔之所以得江父看重,就是因为他以身作则,治军严谨。
往往巡视完营地后,他是全军最后一批用饭的。
营帐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应该是刚准备下嘴,就有人进来汇报赈灾银消失。
黄先生好奇道:“江屿,你能从这里看出什么端倪?”
江屿托着下巴,笑道:“我已大致推算出赈灾银消失的时间节点了。”
“恩?”黄先生一惊。
之前按照秦朔的汇报,赈灾银是在酉时到戌时之间,也就是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
他最后一次检查赈灾银是在七点左右,九点发现赈灾银不见。
具体何时不见的,无人知晓。
“江屿,你快说说看,是何时不见的?”黄先生连忙追问。
江屿神秘一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在戌时六刻!”
一个时辰分为八刻,戌时六刻就是晚上八点半。
他基本可以确定,晚上八点半就是赈灾银消失的时间点!
或者说,是盗贼动手的时间!
整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恐怕连十五分钟都不到。
“你如何确定?”黄先生的呼吸渐渐急促。
“因为再晚……就没人吃饭了!”江屿的笑容愈发神秘。
“吃饭?”黄先生不解,“什么意思?”
江屿整理了一下思绪,低声说道:“全营之中除了将军,只有他们允许在那个时间段随意走动,且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黄先生先是一愣,双眸顺着江屿的目光,定格在地上的饭菜上。
他猛地一惊,脱口而出:“伙头军!”
“聪明!”江屿竖起大拇指。
“是军中伙头军干的?”黄先生在惊愕后,陷入沉思:“可是,他们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十几箱的赈灾银?”
大夏以五百之数为一营军马,千人禁卫是两营,配备的火头军只有二十人。
二十人想抬走十几个大箱子,不异于痴人说梦!
哪怕他们蚂蚁搬家,藏在衣里一兜一兜的偷出营地,也得跑上百趟!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论他们的行动如何隐蔽,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光靠人力搬是不可能的,他们绝对用了其他手段。只是具体怎么用的,还需细细探查!”
江屿目光转向两河汇流,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营地外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他的思绪。
两人心头一惊,连忙走出主帐。
大营门口,百夫长羞恼的盯着眼前一群年轻子弟。
原来,这群小年轻想进营观赏两河汇流的江景。
百夫长认出他们之中不乏兖州豪族的公子和小姐,故而想去讨个喜,说不定又能蹭点好处。
谁知,为首的公子哥直接一巴掌摔在他脸上,厉声大喝。
“粗劣兵痞也敢勒索到贵人头上,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百夫长没想到同是大族出身的公子爷,做人差距竟如此之大!
虽然那吴郡公子也眼高于顶,但对他们这些当兵的态度还算不错,而且出手阔绰,把人砸得心悦诚服。
反观他们兖州的大族公子,霸道无礼小器蛮横。
这种人谁特么乐意伺候?
百夫长心中倍感屈辱,沉声拱手:“蒋公子,小人哪敢勒索您呐?只是小人奉将军之命,严加看管此处营地。
不论是谁进出,都要有将军或太守大人授命。
若是蒋公子能得二位大人的亲笔书信,小人自当放各位公子、小姐进去。
职责所在,还望蒋公子恕罪!”
蒋欢神色一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喝道:“你胆敢不放我们进去?”
一旁的灰袍公子哥沉声道:“若是蒋家的分量不够,那再加上我马家呢?”
“两位公子,恕难从命!”百夫长狠狠一咬牙,躬身抱拳。
他的态度十分坚定,仿佛一个尽忠职守的边防战士。
马川冷笑起来,“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也敢这般跟我说话?
你信不信,我就算将你杀了,回头跟太守赔个不是就能揭过去。
你死就白死了,申冤都找不到地方!”
蒋欢和马川把草菅人命说得如此轻易,冷血的态度让人感到不适。
他们身后的那些小姐、公子,纷纷皱起眉头。
“蒋兄,马兄,不必如此。”一个白袍公子哥将他们拉开,“悦珺是第一次来兖州,别让她初入此地便见血腥。”
“赵兄此言不妥!在这兖州地界,即便是太守也得给我们蒋、马两家面子!”
蒋欢面色阴沉,指着百夫长哼道:“他一个卑贱的军汉胆敢违逆我等,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今后我们还有何颜面在此立足!”
“……”赵慕白无语得直翻白眼。
合着你们两个兖州大族子弟,得靠刁难当兵的才能混得下去?
“两位公子,可是遇到了麻烦?”
这时,一道倩影款款走来,对蒋欢和马川盈盈一礼。
两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瞬间变换笑脸。
“柳小姐,你怎么下马车了?这种小事儿交给我们就好,还请小姐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