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意外
第1章意外 “方哥，您没事？导演我们——” 方知之眼前模模糊糊，揉着太阳穴胃里一阵翻涌。 他一把拉住助理，朝他摇了摇头：“我休息下就好，别喊人家了。” 助理把方知之扶到一旁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 “要不等下干脆请假不拍了，我送您去医院看一下。”助理担心地看着方知之，对方脸色苍白，“您都这样好久了。” “没事，你去帮我泡杯咖啡。” “哎。” 这会儿雪下得盛，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天地间。 放眼望去，皑皑一片。 细雪被风吹了进来贴在人面颊上，有些湿冷。 方知之紧了紧领子，眼睫轻颤。 上个月他的新戏《逐鹿》杀青，本以为忙了这么久总算能歇一段时间了。 哪知道在家这段时间，方知之总觉得精神不振又容易犯困，可真到了夜里又因为心神不宁的睡不安稳。 本打算抽空找医生看一下，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医院，他就被《逐鹿》导演一个电话喊回去补拍了。 方知之坐着胃里难受。想着等一下还有自己的戏，他打算找剧务要点胃药对付一下，才站起来就来了电话。 “喂，杨导？” “哎小方啊，我正找着你呢，上哪儿去了？” “刚休息了会儿，怎么了？” “哦哦好，我是想跟你说等一下不用过来了。片场这边道具组出了点事儿，等弄好估计得几天后了。回头咱们再联系。真是不好意思了哎。” 方知之难受得厉害，听到不会因自己影响到剧组进度了，他一下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方知之看了一下时间，一眼瞄到日历上的日子有些怔愣。 这么快了啊…… 方知之抿了抿唇，然后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点开拨了过去。 对面接得很快，男声有些低沉。 快一个月没听到这个声音了，方知之一时有些失神。 “喂？” “啊……你在忙？” 秦深跟边上的经纪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后台。 他这边灯光师正在调舞美，背景有些嘈杂。 “还好。有事？” “后天就一年了，方便的话今晚回来一趟。” 秦深那头忽然没了声音，方知之下意识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信号还是满格啊？ “秦深？” “好，今晚九点我回家。” “嗯。”方知之原来还打算说两句，忽然听到秦深那边有人在喊他，“你先去工作，晚上说。” “等等——” “嗯？” 秦深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问：“你……最近还好吗？” 方知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一热，正准备回答忽然一阵难受。 他赶忙随手找了个卫生间，“啪”地一声把手机扔洗手池边上。 方知之趴在台盆上头晕目眩了一阵子。 “喂，喂？” 秦深刚被手机那个刺耳的声音一震，眉头紧皱。 过了一会儿，方知之才拿起了电话，回道：“没事……没事我先挂了，晚点见。” 对方迅速挂断了电话，秦深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心中有些烦乱。 他回后台找到经纪人问自己今晚有没有安排。 “晚点公司有个年会，董事长叫你必须到场。” “我有什么好去的？”秦深有点担心方知之，不太想去。 “年终总结诶，公司台柱子怎么能不到。” …… 方知之收拾了一下自己，推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 才出门就看到自己助理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拐角处，咖啡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弄脏您的衣服的。您……您把衣服脱下来，我给您弄干净以后送过去……”助理眼睛红红的，手攥着衣角肩膀一抖一抖。 “道歉是这世上最没用的话。我要你道歉干嘛？” 背对方知之站的男人穿了件白色兜帽衫，头发带卷。望着熟悉的身影，方知之眼神微冷。 冷笑一声，他走近了两人。 “衣服多少钱？” 方林玉闻言动作一滞，他扭头看向来人。 “哟我当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大哥呀。” 方林玉今天出来谈赞助，没想到能碰上他这个便宜哥哥。 双手插进口袋，他绕着方知之走了一圈上下打量，口中啧啧有声：“和秦家结婚了就是不一样了啊，说话也硬气了不少嘛。听听，听听——这张口闭口的就是钱啊钱啊的。” 方知之听到方林玉的话，身体一僵。 “跟娱乐圈的人混久了，说话就是容易失了礼数。”方林玉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向方知之，笑道：“哦对，还没恭喜哥哥，我前几天听家里的阿姨说，你上个月拿了个什么奖来着？” 方知之刚在国际A类电影节上一举摘下了影帝桂冠，这会儿正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年轻一代佼佼者。 方林玉双手放在脑后，瞥眼望着方知之，眼角吊着一抹轻视的笑：“你说说我们家世代从事珠宝设计，圈子里亲朋好友哪个不是高奢行业的？偏偏出了你这么个一门心思做‘戏子’的大少爷，我真是替爸爸心寒。” “你说你自己想去娱乐圈挣点辛苦钱也就算了，怎么连结婚对象也挑了个抛头露面的呢？” 方林玉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听说是个什么天王？” “身份虽然差了点，不过据说家里也是娱乐圈的豪门了，和你也算相配。还好哥哥不是真傻，不然弟弟我多担心。”话没说完，他就笑了起来，笑完后，余光落在了方知之这边。 方知之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助理胆战心惊地提脚才打算跑路，方林玉就一声冷哼传了过来。 “我让他走了吗？” 方知之听这话就笑了，瞬间放松了一直僵硬的身体。 北风吹着乱雪，透骨的寒意顺着长廊大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他动了动冷得有些麻木的手，光影中骨节分明，十指纤长。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方知之抬眼看向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好弟弟，双眸中盛着淡淡笑意，“怎么，方氏小少爷已经落魄到连一件衣服都要斤斤计较了？” “还是说，你们方氏拿了秦家的钱救急，短短一年又败光了，以至于你都买不起新衣服了？”方知之将额前被吹乱的发拨开，眼尾一颗小痣若隐若现。 “你！” 方林玉这个火被方知之三言两语就挑了起来，他正打算骂回去，突然有人跑过来喊他。 “小少爷，钱董那边找您。” 方林玉狠狠地瞪了一眼方知之，口中念念有词直说让他等着。 方知之笑着应下了。 跟这种让人倒胃口的家伙说了几句话，方知之压了好久的那股呕吐感，忽然就翻倍涌了上来，一阵窒息。 他正打算揉揉胸口缓一下，忽然走到一半的方林玉又折了回来。 方林玉凑到方知之耳边，小声道：“大哥，你可要赶快给秦家生个孩子，赶紧绑定秦家这条船。你看看都结婚一年了，秦深对外还是隐婚？虽说你俩商业联姻，但有了孩子以后就不一样了嘛。这以后啊……”方林玉的话没说完，他就冲着方知之投以一个微妙的表情，然后才和秘书离开了。 方知之心中气血翻涌。 他干脆回洗手间又打开了水龙头接点水泼在脸上。 十年了，方林玉这一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要脸。 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因病离世，很快他父亲便领着另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儿子进了家门。 他父亲和所谓的初恋情人你侬我侬，一家子父慈子孝，多么温馨，多么让人羡慕。 而他呢？他作为珠宝行业知名世家的继承人，一门心思只想着学表演。 从前母亲在的时候，他是可以肆意逐梦的浪漫少年。 母亲一走，父亲就说他的那些是痴人说梦，简直有辱家门。 为了后继有人，父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那个小儿子身上。 想到方林玉这个人，方知之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父亲把人当个宝似的捧在手里，盼星星盼月亮地期待着方林玉早日成才。 可惜了，他方知之是不学无术的混账。 方林玉也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本以为他们这一家这辈子就这样貌合神离地过下去了，谁知道一年前方家生意出了问题，资金链出现断缺。 方家做珠宝生意的，平时偶尔也会请一些艺人代言，一来二去和娱乐圈也不算太陌生。他那个继母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秦家正在给大儿子张罗相亲的事。 秦家是娱乐圈的高门大户，说是坐拥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方知之知道秦深，准确说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他。 十五岁出道，十六岁红遍亚洲，他的巅峰一直在刷新。 如今三十五岁的秦深已经是国际知名音乐教父了。 接着他被家里逼着坐到了秦深的对面，秦深一眼就相中了方知之。 这是方家的幸运，却是方知之的不幸。 他本以为人生就此灰暗了，但也许是上天垂怜，结婚前秦深便送了一纸协议过来。 两人约好了结婚一年，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一年后和平离婚。 闭了闭眼，方知之平复了一下心绪，他让助理开车送自己去了私人医院。 一路上方知之都不舒服，闭目养神也静不下心。 “方哥我陪您进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辛苦了。” 方知之整理了一下衣服，敲了敲门。 “请进。” “方影帝最近不是应该接通告接到手软嘛，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我都跟你说几百遍了，没事少来找我，我这小地方万一被狗仔端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你传绯闻。” 医生是方知之的老朋友，平时有空他也会来找人聊聊天。 方知之走过去也没客气，伸手就掐了把对方的婴儿肥。 “哎哎哎你快给我住手！” “我跟你说今天我可是带着八个狗仔过来的，就在你这窗外蹲着。”方知之弯了弯眼睛，凑过去贴着对方，“咱们近一点，他们好拍照。” 徐西陆一听吓得手里笔都掉了，睁大眼睛问：“真假的啊？” 方知之忍笑：“真的。”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徐西陆赶紧把人推开：“你离我远点远点，我可不想跟你传出轨八卦。你都结婚了好吗？” 方知之看他样子好玩，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骗你的啊。”一时笑得急了头有些晕，他赶紧坐了下来。 “我这个婚你还不知道，过两天就自由人了。” 徐西陆撇撇嘴：“也不知道天王他图什么？跟你结婚又不睡你……” 方知之脸上一热。 “还给你家那几个渣填窟窿。你说眼看着马上要离婚了，这一年他到底为什么呢？” 方知之摇了摇头，他也很好奇。不过他和秦深结婚以来聚少离多，真要算起来两人压根就不熟。 “估计就是跟我一样，为了应付家里。”不去想这些，方知之换了个话题，“我这段时间都不太舒服，所以来找你看看。” 徐西陆神色一正：“说说看。” “就是白天犯困，夜里又睡不着，老觉得心神不宁。”方知之想了想，“还有今天特别想吐，头晕。” 徐西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他问方知之：“那你……胃口怎么样，浮肿吗？头疼？” “你提醒我了，我确实不想吃东西。浮肿和头疼还好。”看徐西陆的脸色不太对，方知之一颗心提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我这是绝症，我好歹也是念过书的。” 徐西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觉得和绝症也差不多了。”说话间，手里刷刷刷给徐西陆开了张单子，他站起来把方知之领了出去。 “之之啊，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嗯？” “你这是有□□……是有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