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宁缺和喻湛在房间里打游戏机, 一个盘腿坐在床上, 一个则懒散地背抵床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宁缺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很不在状态了, 但谁想接连几把下来, 都是他赢喻哥儿输。不过这赢得也是没滋没味,对方就差把“不上心”三个字写在脸上了,一看就是没认真在打。 将游戏机扔到一边,暴躁道:“不玩了不玩了。” 喻湛不置可否,将自己手上的也放到毛毯上,十分平静。 宁缺双手覆在后脑勺上,在床上平躺了下来, 凝着天花板半晌,方出声问道:“你和我姐到底怎么了?” 一个莫名的说话带刺,一个一天下来心不在焉,回家吃饭竟是连个样子都不愿意装,得有多大的矛盾啊。 喻湛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许久,淡淡道:“宁缺,我喜欢你姐。” 脸色平常地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一样。 宁缺嗤笑一声,显然没信, 拿脚踹了踹他:“老子是在问你俩吵啥架了, 没让你用这种话来搪塞老子。” 喻湛没动静,只是重复了一遍:“宁缺, 我喜欢你姐。” 宁缺脸上的笑意出现片刻的凝固,语气僵硬:“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喻湛仍是垂着眸,拇指细细摩挲自己的掌心, 声音很冷静,不容置喙:“没开玩笑。” “我艹你妈!”宁缺猛地坐起身来,一个拳头朝他背上揍去,力道大的人屈了屈身子,但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红着眼恶狠狠地揪起他的后衣领,“老子跟你说过一遍了,别特么再跟我开什么玩笑!” 喻湛被他揪着后领,扬了扬脑袋,额发凌乱,却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眼眸无波,自嘲般的道:“放心,你姐不喜欢我,我还当不了你姐夫,不用那么气。” 宁缺气得牙痒痒,一个没控制住,拳头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脸上,三下两下揪着人按坐在地上:“现在特么是我姐喜不喜欢你的事么!她是我姐也是你姐啊!你特么是禽兽么!连自己姐姐都敢喜欢!” 喻湛嘴角很快显了点淤红,脑袋被拳头冲击地微微偏过去,即使看着都让人觉得疼,却还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咸不淡道:“宁缺,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但从来没把纯溪当做姐姐过。” 宁缺又是一个拳头揍了过去:“你.他.妈别叫我姐的名字,你不配!冷战活该,吵架活该!我姐一定就是恶心你了,所以才那么阴阳怪气地对你!能答应跟你在一起才怪!做你特么的美梦去!” 喻湛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隐藏很好的痛点被人戳中了,一时间红了眼,一个翻身,揪着宁缺的领子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几乎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宁缺无所畏惧地躺在地上,冷笑一声,满脸讥诮:“你心理没点逼数,还要老子说几遍?好啊,我说给你听,我说我姐肯定瞧不上你,还讨厌你。被一个当弟弟的人喜欢,一定恶心的想吐了。” 喻湛手背的关节紧了又紧,再也没克制住地朝人殴去。 宁缺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你敢打老子!” 几乎是风驰电掣间,两人扭打在一处,焦灼不可分割,场面惨烈不已。 厨房里,宁母一边洗碗,一边絮絮叨叨的对自家女儿进行“爱的教育”。这女儿从小就没让她操过心,两个长辈不过出国几个月,就皮痒成这副德性,她把这理解为小孩子为了吸引父母注意力的小手段,因此为了满足女儿的内心需求,决定花上几个小时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和爱意”。 那边宁纯溪全程靠在酒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应和,心思早就飞远了,充满敷衍。 没等宁母洗完碗,就听到起居室那块传来一阵激烈的脏话对骂声,还有东西被撞的噼里啪啦声。 厨房里的两人迟疑了一秒,不妙地对视一眼,也没搞清楚状况,连忙循着音源赶去,就看到了宁缺和喻湛在卧室里打得不可开交的场面。 宁母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四十多岁了都没见过这般激烈的打架场面,捂着胸口简直要昏阙过去。 倒是宁纯溪反应飞快地挤身上前,想将人分开:“你们疯了吗,没事打什么!” 但宁缺和喻湛两人几乎打得六亲不认,压根不理会边上有谁,拳头该抡还是冲人抡去。 宁纯溪忍无可忍,硬生生将宁缺的拳头拦截住:“宁缺!有本事你连我也打下试试!” 宁缺的瞳孔愣怔了一秒,方回过神来,呆呆地叫了声:“姐。”眼眶却不知为何更加红了几分,像有水珠在里头攒聚。 宁纯溪一肚子的憋闷瞬间没了,冷着脸将两人拉离分开一段距离。 喻湛脚步颓然地往后退了退,抓了把额发,似乎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后悔,背过身去,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好不瞩目。 宁缺脸上看上去只有一处伤口,不过估计肚子腹部也不好受。 宁纯溪给宁缺整了整衣襟,操心地顺了顺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揩揩他眼角欲流不流的眼泪,低训道:“打架了还有脸给我哭。” 宁缺吸吸鼻子,委屈地别开眼,别扭不说话。 宁纯溪用指腹轻碰了一下他眼角的淤青,叹道:“你们不是好兄弟吗,没事打什么?” 宁缺轻哼一声:“我们已经绝交了,日后有我没他。” 宁纯溪瞥了眼边上喻湛僵硬的背影,无奈抚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打架。” “还不是因为你……”宁缺瞪她,因为看到边上还有老妈在,飞快止住话梢。 宁纯溪愣怔。不过好在边上的宁母并没有察觉他们这边的对话,而是朝喻湛走去,一阵心疼抚慰:“哎哟诶,我的湛湛啊,脸上是不是很疼?伯母替缺缺跟你说声对不起啊,这小子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 这边宁缺还很疼意,轻嗤一声:“就是要疼到你哭!”却被宁纯溪一个脚尖踩下去,不甘心地蔫了火。 喻湛疏离颔首:“没事伯母,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下午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宁母手足无措,挽留的话还没组措好,对方已经径直走了出去,只得对边上的女儿叫道:“纯溪,你跟着湛湛,我担心他会出事。” 宁缺反应激烈地大叫一声:“我不准!” “什么准不准!”宁母一把拽过儿子的胳膊到床边坐下,就要翻找药箱,不忘道,“纯溪你快去。” 宁纯溪安抚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听话,我没事的。” 说着就跟着走出了房间。 喻湛的速度很快,宁纯溪赶到走廊时,他已经坐电梯下去了,好在边上的另一座电梯也停了下来,连忙搭上去,总算在小区的花园里追到人。 她一把扣住人的手腕:“你脸现在这个样子,还想到哪里去。” 喻湛虽然止住了脚步,但还是抿着唇,没跟她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让人感叹,在这种时候都还没忘要跟她冷战。 宁纯溪拽着他的手,径直找到花园稍微偏僻一点位置的长椅,按着人坐下,板着脸叮嘱道:“好好呆着别动。要是我回来你人不在了……我就和缺缺一样,和你绝交。” 说着也不去看他脸上的反应,直接转身朝别处走去。 跑到小区的药店里买了酒精棉签药膏,一边肉疼地感慨小区里的物价太杀猪,一边隐隐不安对方会不会乖乖呆在哪里等她。 走到花坛的转弯处,看到那个长椅上端坐的笔直身影,总算松了口气。 在人边上坐下,拿了几根棉签,蘸了些酒精,指挥道:“把脸转过来。” 语气算不上好,后者顿了两秒,还是乖乖将脸侧了过来。 纵使先前已经看了好几次,还是难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宁缺这臭小子,打人怎么光往脸上招呼呢,没一个星期估计都退不下去,接下来一个礼拜的节目怕是都要录不了了。 嘴角几处都磨出了点血丝,酒精附上去可想而知的痛,但喻湛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不过宁纯溪还是竭尽可能放轻了力道。 “干嘛要因为我和宁缺吵架。”两人那么好的关系,简直就像是共生的双胞胎,如今却因为她翻脸,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喻湛抿了抿唇,唇线的弧度特别好看。 “他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了。” 宁纯溪眼睛一瞬不眨,还在给他擦拭酒精:“实话实说什么了。” 喻湛瞳孔蓦的幽深,琥珀色像沉淀下来一般,格外的邃远,薄唇上下一开一合,哑声道:“我喜欢你。” 宁纯溪表情淡淡,既不惊讶,也没有厌恶,只是静静陈述道:“你早上不是还说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喻湛眼睑突然难堪地敛了敛,视线低垂:“你明知道的,我想做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 宁纯溪愣怔,心间微动,可她……确实没想到这层啊……她一直当他是真的不想跟她好了。 “那你想要我做你的什么?”她的喉咙莫名有些干涩,诱哄着人回答。 喻湛不知预想到了什么,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抬眸看她:“你说什么?” 宁纯溪舔着唇,一字一句地答道:“我说,那你想要我做你的什么,只要你说了,我就答应你。” 喻湛瞳孔皱缩,像是没反应过来。 宁纯溪见他不说话,难得有些烦躁。指尖按捺地紧了紧,鬼迷心窍般的率先覆身贴上了他的唇。 能怎么办呢,这个男人今天被揍的样子该死的帅气,就算是一时兴起,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