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花未往龙床边缘挪动。 没一会儿邵宸便见他身侧突然冒了个脑袋出来。 长发垂在两侧,或许是动作太大,不小心压着一截,疼得她张牙咧嘴。 见状,邵宸侧身,轻轻地抱起她,将被她压在手腕下的青丝拿了出来。 脑袋上的疼痛缓解了,花未对着他笑了笑,随后将那一缕长发丢在背后,喃喃自语,“回去就剪了。” 花未麻溜地下床,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饿了?” 邵宸以为她是饿了才这么着急。 花未摇头,“我要回宫。” 随后提声道:“香兰。” 屋子里的动静殿外自然听到了,只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唤人,所以就都安静的候在殿外。 此时听到皇后娘娘唤人,香兰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自觉的伺候花未更衣洗漱。 皇帝自然也有人伺候着。 不过花未的动作快些,没一会儿便收拾妥当了,花未看了一眼还在更衣的皇帝,含笑道:“皇帝哥哥,我先回宫了啊。” 邵宸侧眸,沉默地睇着她,一声不吭。 见他并不言语,花未以为他是默认了,转身便走了。 背影极其潇洒。 替皇上更衣的福顺瞧了一眼皇后娘娘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种错觉,皇后娘娘才是来宠幸皇上的。 这般毫不犹豫洒脱的姿态,那不是往日里皇上对待后妃的态度吗?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皇上竟然也能面临着这副场面。 福顺突然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概。 待她走出殿后,邵宸才收回眼,心有疑惑她今日为何这么着急回宫。 像是有什么要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福顺开口道:“奴才听闻昨晚皇后娘娘在宴会上收了一名舞女入凤鸾宫。” 舞女? 邵宸看向了福顺。 见皇上注意了,福顺暗自乐了乐,继续道:“听说皇后娘娘挺喜欢这舞女的,这不,小海一早便去思舞房接人去了。” 一个舞女还派人去接? 邵宸皱了皱眉,想起她方才急急忙忙回宫的背影,心沉了下来。 见皇上脸色,福顺自觉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 另一边。 待出了承乾宫后花未几次侧眸看向香兰,像是在回忆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后,花未想起来了。 “棠衣接回来了吗?” 香兰道:“早接了,小海去的。” 闻言,花未放下了心。 香兰虽不知娘娘为何如此关心那舞女,不过她却不太高兴。 “娘娘,您当真要收那舞女?” 那舞女长相不凡,身段诱人,留在凤鸾宫里若是哪一日起了什么歹心,娘娘可就是为别人做嫁衣了。 花未点头,“自然是真的。” 人都接回来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花未看她一眼,见她眉眼一片愁容,些许意外,“怎么了?” 香兰抿了抿唇,说了实话,“娘娘,奴婢见那舞女样貌不凡,留在凤鸾宫里会不会不太妥当。” 样貌不凡为何会不太妥当? 花未笑了,“就是因她长得美我才留的。” 闻言,香兰竟然无话可说。 见她年龄不大却整日愁容,花未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想什么呢?走了,回去了。” 见娘娘步子加快,香兰无奈也只能跟着加快了步子。 只道那舞女不要是个忘恩负义的才好。 ———— 凤鸾宫。 午时,正是用膳的时候。 刘嬷嬷本以为娘娘回来后会第一时间便要用膳,却没想到,是见那舞女。 不过听刘嬷嬷道午膳备好了,花未想了想,“那用午膳。” “那棠衣?” 小海躬身询问。 花未侧眸道:“也叫来啊!” 闻言,小海退了出去。 棠衣刚来凤鸾宫,此时正在自个儿房里收拾东西,他们也没想到娘娘会这么快便回来了,还以为会在承乾宫用了午膳后才回。 所以便没让棠衣候着,让她先回房收拾。 待棠衣上来后,花未的午膳也上来了。 今日的棠衣不如昨晚见的那般美艳,脱下了华丽的舞服,褪去了美艳的妆容,今日见她多了几分温婉与仙气。 不过,同样的都是长在花未审美上的美人。 花未见她有些拘束,笑得更为和善了。 “别怕,起身。” 棠衣闻声站了起来。 她们做舞女的,宫里的这些主子们接触的极少,对主子的了解也只是从传闻而来。 所以面前的这个皇后娘娘,棠衣的了解也都是听别人讲起。 她听闻这个皇后娘娘是在这几月才翻的身,能从一个将死之人在短短几月便翻了身,将管理后宫的权利又从淑妃手中夺了回来,可见手段十分高明。 棠衣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会收她入凤鸾宫伺候,所以棠衣有些紧张。 虽然这凤鸾宫内的氛围与她所想的有所差异。她本以为凤鸾宫会是规矩森严、极其肃穆的地方,可自她来了这凤鸾宫将近半日,她似乎都没感觉到什么紧张的氛围,宫人们也都极为自由舒坦。 似乎比她以往待的思舞房还轻松些。 可此时这么近距离见皇后娘娘,棠衣难免还是有一丝紧张。 花未咬了一口包子,回眸询问:“吃午膳吗?” 别把美人饿瘦了。 棠衣紧张地摇了摇头。 摇头后似乎察觉自己在拒绝皇后娘娘,棠衣忙道:“奴婢不敢。” 闻言,花未笑了笑,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也不为难她,说了其他的,“你以后就近身伺候我。” 棠衣喜出望外,能近身伺候主子的,那都是贴身宫女,地位不同于一般的宫女。 她本以为来了凤鸾宫也只是做些洒扫的活儿,没想到竟然能近身伺候皇后娘娘。 棠衣跪了下去,语气诚恳,“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见她如此,花未心疼坏了,忙俯身扶起了她,“跪什么啊?” 怕语气太重吓坏了美人,花未道:“给我夹个鸡肉包子。” 棠衣起身,净了手后拿了木筷,夹了一个包子放入了花未盘中。 花未看着眼前那双雪白的纤纤玉手,满意极了。 吃了包子后,花未又开口道:“再夹一个鸡肉烧饼。” 棠衣照做。 见她低眉顺眼,温顺极了,一身的气质不同于常人,哪怕是夹烧饼,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举止婀娜。 花未被眼底这双雪白的玉手吸引了目光,片刻后,花未拿起锦帕擦了擦手,随后极其自然的握住了棠衣的手,抬眸道:“棠衣,你这名儿是谁取的?” 被握住了手,棠衣并没有对皇后娘娘的动作感到奇怪,垂眸乖乖回应花未的话,“是……” 话音刚出,殿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皇上驾到。” 花未愣了愣。 太监的通报声还未退去,花未的耳边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花未虽疑惑他为何突然来了,不过却也站了起来,手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棠衣手上拿开。 这一幕刚好落入邵宸眼底,目光漫不经心的从棠衣身上扫过。 棠衣似乎有所察觉,在皇上明显不善的眼神下颤了颤。 紧接着,便随着众人一道跪下去请安。旧时光整理 “奴婢拜见皇上。” 花未也跟着请安,弯曲膝盖蹲了下去,柔声道:“参见皇帝哥哥。” 邵宸看她一眼,并不言语,越过她走了过去,坐在她方才坐的地方,见她还蹲在那,沉声道:“过来。” 花未起身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皇帝哥哥用午膳了吗?” 花未随口寒暄,却突然想起来她从承乾宫回来不过半个时辰,按照时辰推算,他应该没有时间用午膳。 想明白后,花未换了个说法,“皇帝哥哥不妨与我一起用午膳?” 邵宸没有回应她,而是看向了跪在身侧的女子,沉声道:“她是谁?” 花未顺着眼神看了过去,回应,“棠衣。” 闻言,邵宸突然回眸看向了花未,眼神暗了下去。 “是昨晚那个舞女?” 花未不知他为何询问,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邵宸的脸色沉了下去,突然厉声道:“都退出去。” 皇上发怒了,殿内的宫人们哪敢继续停留,不过一瞬便都退了出去。 殿内又只剩下花未和皇帝了。 见他脸色难看,花未心有疑惑,开口询问:“皇帝哥哥怎么了?” 邵宸抬眸看她,见她脸色迷茫,根本不知他为何发怒,邵宸的脸色越发难看,终究还是开口询问:“你是不是喜欢……” 喜欢什么? 花未静静听他询问。 可口中的那两个字怎么也问不出口。 邵宸握紧了拳,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良久后,邵宸绷紧了弦,“朕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见他纠结半天,就问了这个,花未笑了,缓缓道:“喜欢啊。” 一语落地,邵宸绷紧的弦终于断了,脸色难看至极。 却突然又听她道:“长的好看的女子我都喜欢,我还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子,比如像皇帝哥哥这种。” 闻言,邵宸突然愣了。 良久,邵宸才开口缓缓询问:“你说你喜欢朕。” “喜欢啊!” 得她回应,邵宸方才电闪雷鸣般的脸色突然间风和日丽,眼角的笑意掩饰不住。 可没一会儿,却突然板起了脸,厉声道:“身为女子要知羞耻,以后不准把喜欢挂在嘴边。” 哦。 见他的脸色一会儿一个样,花未不懂他们这些人,无奈道:“那就不喜欢了。” 喜欢还不能说出来,还不如不喜欢。 闻言,邵宸厉声反驳,“不准。” 见他突然激动,花未茫然的看着他。 邵宸沉着脸道:“皇后与朕是夫妻,所以说说喜欢无伤大雅。” 那你方才还那么说? “不过,既然皇后已经身为人.妻,那就应该谨言慎行,恪守妻道,以后除了朕,谁也不准喜欢。” 邵宸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接了一句话,“男子女子都不行。” 花未一愣,“谁都不行?” “不行。” “棠衣呢?” “不行。” “兰亭呢?” 兰亭是谁? 邵宸的脸色黑了下去,咬牙切齿,“不行。” “那娴……” 只说了一个字,花未便知趣的没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这个肯定不行。 只有邵宸眯了眯眼,暗自揣摩,闲什么? 冷笑了两声,她果真忙,比他这个皇帝还忙,喜欢的人真多。 一长串的不行,花未点了点头,也不争论了,不行就不行呗。 大不了她就暗地里喜欢。 花未想的简单。 可待皇帝走后不久,福顺又来了凤鸾宫。 福顺笑的意味深长。 “娘娘,皇上说这个名唤棠衣的宫女手脚挺麻利的,刚好清茶房少个煮茶的宫女,皇上让奴才来带棠衣过去。” 花未脸上的笑意没了,缓缓道:“其实后宫里手脚麻利的宫女还有很多,如果皇帝哥哥需要,我可以去给他找几个手脚更麻利的。” 棠衣就不要了! 福顺不紧不慢的回应,“皇上说了,就要这个宫女。” 自己寻的宝贝,哪能拱手让人。 花未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哪知福顺突然道:“哦,对了,皇上让奴才提醒娘娘,凤鸾宫的这些宫人都还是承乾宫的。” 花未:“……” 一句话把花未堵的哑口无言。 花未长叹一声气,侧眸询问:“棠衣你可愿去?” 花未担心棠衣不愿。 若是她想回思舞房花未也可以送她回去。 棠衣哪敢挑剔,能为宫女都是福分了,不能留在凤鸾宫是她没福气,去清茶房她很满足。 忙垂眸道:“奴婢都听皇后娘娘的。” 闻言,花未扶了扶额,回眸询问:“清茶房在哪?” 福顺道:“御膳房旁边。” “离凤鸾宫远吗?” 福顺想了想,笑得和善,“不远。” 闻言,身后的小海瘪了瘪嘴,这老东西又在忽悠人了。 “清茶房煮茶这差事忙吗?” “不忙。” 闻言,花未点了点头,回眸道:“棠衣,你随福顺去。”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花未实属无奈。 棠衣俯身行了礼,便走了过去。 福顺笑的灿烂,花未如今见不得他笑,见了就手痒。 侧过脸,不愿看他。 见棠衣过来了,福顺却也没急着走,而是道:“娘娘,皇上还说,以后不准娘娘再随便带人回凤鸾宫,如果要带需经皇上同意后才可。” 花未不可置信的回眸,气笑了,“我不是皇后吗?” 这当的是哪门子皇后? 福顺悠悠道:“娘娘自然是皇后娘娘,不过皇上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好,担心皇后娘娘过于操劳,于身子不利。所以日后若是凤鸾宫缺人了,娘娘只需说一声即可,奴才会替娘娘分忧。” 花未感觉全身无力,这种无力是从精神蔓延至身体。 花未站了起来,“不必分忧了,我现在去见皇帝。” 福顺提高了音,“皇后娘娘,皇上说若是娘娘能在皇上画的那幅画上题字,那便一切都可由着娘娘。” 花未的步子顿了。 福顺笑了笑,带着棠衣退了出去。 花未叹了声气。 皇帝果然是皇帝,连她想什么做什么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不,福顺这一来二来的,一一堵的她什么办法也没有。 什么题字! 他就是仗着她不会写字。 花未气笑了,皇帝果然能耐,气得她竟然想学写字了。 花未深吸一口气,回眸道:“这宫里可有什么放书的地方?” 虽然看不懂书,不过她要去那些放书的地方找些习字的初本。 先习字。 刘嬷嬷想了想,“娘娘您说的是藏书楼?” 闻言,花未转身,“带我去瞧瞧。” 不就是题字? 他既然都不心疼自己作的画,敢让她题字,那她也不怕,反正已经露馅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