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说
男孩唇角的笑意蔓延到了黎湛的心尖处。 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黎湛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奇异的燥热。 想把身前男孩的墨镜摘下来。 亲眼看看。 那双眼睛是有多么勾人魂魄！ 哥哥, 我带你飞。 “好。”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沉声答应。 黎湛轻巧地踩了下直升机外头的踏板。 之后，两个人那双修长的手紧紧握住—— 他随着小王子一起坐在了最前面的副驾驶位。 和小王子同样, 黎湛也熟门熟路戴好通讯仪器，无线电, 降噪耳机, 还有扣好一系列安全措施。 两人对直升机操作的熟练程度, 不亚于经常上天的飞行员。 后排的PD, VJ, 还有飞行指导员：…… 怎么回事？ 你们会开飞机？ 安排这个环节的时候, 确实听说有些人对于怎么开飞机这个技能点‘有所涉及’。 可是看那俩人熟悉的动作！ 这是有所涉及吗？ 有所涉及的意思不应该是‘看过懂了但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嘛？ 你们俩？？？ 这是驾轻就熟！ 复杂的罗表盘指示仪在易铂的眼里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只见他指尖轻巧地在操纵盘上点了点。 卫星图在屏幕中心开启, 电流声从耳机里沙沙流过。 开启了链接飞行塔台的交流频道。 易铂按着耳机, 清澈的嗓音说出流利的英语。 “波尔多塔台早, 这里是GM2142号机, 现申请航线，飞往Auvers-sur-Oise……” 节目组面面相觑。 同时那位从飞行学校请来的指导员神情好像若有所思。 黎湛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同时贴心地帮身旁联络飞行管理处的小奶狗设置好了其他直升机设定。 节目组是听不懂法语的，但可以听得懂英语。 于是他们清清楚楚的听见, 耳机里传来了塔台工作人员毕恭毕敬的回答声。 “GM2142？请问是尊敬的墨洛温阁下吗？” 易小铂简答：“你好, 是的。” “收到墨洛温阁下的航线安排, 请稍等马上为您回复。” 很快, 在塔台人员的全力配合下，原本需要至少三十分钟的沟通协调，被安排到了最优先处理通道。 易铂淡然弯唇，在通讯耳机频道内问机舱内的节目组成员们：“都准备好了？” 黎湛轻松答：“嗯。” 扛着摄像机的VJ：“……那个啥, 那个易老师，黎神……” PD也有点慌：“不是, 等等啊。” 这就行了？ PD手肘拱了拱那飞行指导。 “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这能飞吗？” 飞行指导笑了笑：“可以啊，你看他会开。” 顿了下，他又点点黎湛，“他也会。” “他们一个安排了航线设置好行程，一个准备好了起飞程序和飞行前检查，顺便与塔台做了完美沟通——看上去，配合完美，也不需要我的帮忙。” PD：…… VJ：…… 你们这是搞真的？ 说好的嘉宾不会开飞机手忙脚乱要跪求节目组呢？ 难道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么！ 怎么到了易铂天王和黎湛天王这里，什么颤抖挑战者一点也不颤抖啊！ 什么都会！ 无所不知…… 颤抖，节目策划师！ 易铂得到了飞行许可后，推动手柄和总距杆，引擎震动，螺旋桨飞速旋转，大片的花草如同水波纹扩散般向外倒去！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明星当众展示开飞机这高级技能。 PD简直不能再激动了！ 挑战者要火啊！ 直升机喧嚣着，向着湛蓝的天空飞去。 景辉笑眯眯地向天空挥手，其他穿着侍者装扮和女仆装扮的城堡工作人员同时俯下腰，向离去的银灰色飞机致以恭敬的礼仪。 城堡与贵族在视野中逐渐变小。 偶尔换个角度看世界，一切都会变得有所不同。 短暂调整过方向以后，飞行进入了正轨。 后排坐着的工作人员也从慌乱震惊，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爱豆会开飞机的现实。 杨PD艰难地问：“易老师，您……” 易铂：“嗯？” “您进组之前，我们没听说您有这种技能啊！” 什么法语，活地图，历史通，红酒品鉴家。 能不能给别人一点活路。 易铂淡淡笑了笑，“没人问我啊。” 杨PD怀疑人生，“是谁安排您这个节目的？” 听了这问题，易铂轻飘飘睨了眼身旁兀自欣赏风景的黎湛。 顿了下，易铂说：“孙小花……天风娱乐？” “噢~”杨PD恍然大悟，“您跟韩总很熟吗？” 大家都是天风娱乐的，CEO韩景晟是杨PD的老板！ 他知道。 《偶像猜猜猜》就是易天王回归第一站！咳咳，韩总，韩总指派的吗…… 不料易铂没回答，黎湛反倒先开了口。 “他跟韩景晟不认识。” 影帝语气淡淡的，好像不太喜欢那个问题。 不认识？ 杨PD听着男人连名带姓地提自己老板的大名有点不适应。 但他还是有点八卦。 那脸上全是‘求知，求解，求八卦’！ 可惜黎湛没好心给他往下讲。 求知欲快把杨PD憋死了。 易铂左手随心扶着直升机操纵杆，往后回头看了眼杨PD。 “我确实不认识你们韩总。” 大男孩勾勾嘴角。 “不过，我认识……” 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无声地比划了个口型。 萧总。 别人不知道，易小铂可太知道了。 天风娱乐名声大噪的韩景晟年轻有为又帅气。 只不过，他只是个表面的老板而已。 真正的老板坐在你们身边呢。 黎湛挑挑眉，看懂了男孩那个口型，“嗯？” 易铂：“嗯，认识哥哥。” 节目组成员：…… 慢着，黎神那眼神怎么不对？ 哦，话说回来，好像是啊？当时老板安排的时候特意说明是黎湛首次上综艺节目的！ 是孙小花来谈的。 新晋影帝，人气最高内地男明星，从未唱过歌跳过舞，除了影视宣传通告以外，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做的神秘影帝。 要出演演艺生涯第一次室外真人秀节目！ 出演条件挺简单的，正常出场费以外，附加条件是他要再多带一个人。 …… 然后，就带来了个刚刚回归的一代顶流铂金王子。 …… 还因为这期节目录制费用的严重超支，直接加了不少投资。 杨PD：…… 我圈内多年的八卦、不，工作经验告诉我，此事有鬼。 他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黎湛挑了挑眉，恶趣味道，“你说什么？刚才螺旋桨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 易铂内心‘啧’了声，心道别惹我，惹我爆你马甲。 不过嘴上倒是挺老实的，“我说认识哥哥……嗯，认识哥哥还不够？” 这话说得。 太甜了！ 黎湛非常满意，补充了三个字：“就够了。” 认识哥哥，就够了。 ——谁说不是呢？ 易小铂腹诽着 四九城第一世家公子，你说什么是什么。 …… 直升机一路向北飞去。 起初，是沿着蔚蓝的海岸。 海面风平浪静，一望无际。 易铂往飞机玻璃上点了点，示意镜头。 “你们看这是比斯开湾，水质很好，就是风浪比较偶尔猛烈，因为地形的原因有的时候风很厉害。” 黎湛支着下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风好浪更好，冲浪怎么样？” 易铂听了回看过来，上下打量黎湛，而后挑挑眉。 “我还可以，最近几年夏天都会去冲浪。” ……然后他探究的目光盯着黎湛，问，“你也会吗？” 黎湛可是在陆地城市长大的。 黎湛：“基础的或许没问题。” 眨眨眼，黎湛补充，“以前，十几岁，在那边上学的时候。” 他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易铂知道，是指的萧少爷十六到十八那两年，在伊顿公学交换的时期。 男人指的方向，是距离法国不太远的英国伦敦。 他了然的笑笑。 自己是在给哥哥讲这些年的事情。 而哥哥何尝不是在讲以前没来得及说的故事。 ——是了，他们错过了其实不止四年。 易铂和萧和相差四岁。 他在十一岁的时候，进入了B市最顶尖淮青私学。 读预备班。 同时那时候的萧少爷十五岁，正读高中一年级。 那年过的很开心，偶尔两人会一起上下学。 一起回家。 第二年，易铂正式进入淮青私学的初中部。 而萧少爷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开淮青，到英国的伊顿公学学习。 因此，在这两三年里，两人隔着半个地球…… 除了寒暑假以外，几乎没有太多交流。 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远。 直到十四岁，易铂跑去当了练习生，天天不着家。 同样那一年，从伊顿公学归来的十八岁的萧和，拒绝了剑桥牛津哈佛耶鲁的offer，回国进入T大。 纵然和之前不同，两人又回到了同一座城市…… 可惜，因为更多的现实原因，他们的见面次数甚至比隔着半个地球的时候还要少。 又过了两年，十六岁的易铂正式出道。 同年，仅用一年半就从T大心理系毕业的高材生萧和，又拒绝了各种世界高校的研究生入学邀请，哪儿也没去，反倒申请了电影V大…… 又去读了个表演系。 别人说他闲的，就连萧正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 不过萧和也懒得解释。 说来可能有些变态。 他就是想能离易铂近点儿。 因为他早就觉得…… 他好像有点不想放开家里那个弟弟。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他按在身边。 拴住，捆着，天天看着自己。 ——可惜不行，弟弟还小。 他得忍着。 时光如梭。 他们两个好像总是在错过。 从易铂的十二岁到二十二岁。 还有萧和的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这大约十年的时间，其中的空隙要怎么才能补得回来？ …… 飞行沿途路过了不少风情小镇。 还有大片大片的花园，麦田，绿地以及森林。 飞高以后，如果一直往西看，可以隐约看到天际线的那一边有依稀可见的城市。 易铂又点了点窗户，说：“你们看，那边就是英国了。” 杨PD：“啊啊终于有到了欧洲的感觉，说实话，总听人说在欧洲，晚上吃饱出去遛个弯都能到隔壁国家。” VJ：“说的是啊，这脚下法国，那边看到英国的感觉实在是太牛了。” 杨PD：“不像现实，我好像活在梦里。” 易铂轻轻笑了声。 “谁说不是呢。” 黎湛也点点头，沉吟一会儿，低沉道：“我偶尔会厌恶英国的食物，你知道为什么么？” 易铂头一回听说。 “为什么？” 黎湛凝视着他，漫不经心道：“或许是因为自己吃无聊？” 以前在萧家，他自己做很多事。 学习，绘画，练习马术，还有各种…… 直到他有了个‘弟弟’。 和他一起养宝宝，打网球，画画，跳华尔兹…… 还有在学校里违背规则，偷偷捣乱，做坏事…… 那时才觉得，他是个活着的人。 做那些事情，有趣。 自己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的模范表率。 就是个哥哥而已。 谁还没有自己的脾气。 易铂垂下眼睫敛起眸光。 “我们要到了。” 他操纵着驾驶杆，轻轻出声。 “梵高小镇除了画作和咖啡馆著名以外，其实也有一些著名的法餐好吃的。怎么样，既然英国的饭不好吃，那……哥哥，我请你吃法餐？” 黎湛静静听着易铂说着话。 “法餐的话，让我想想，海鲜……法国生蚝？不过这个应该在海边吃才好！哦，小镇里好像有个做鹅肝的不错，我想想那家店叫什么来着？” 易小铂嘟着嘴自己叨叨。 黎湛听着却笑了。 “不用那么复杂。” 黎湛说。 “Fish & Chip’s good enough.” 就炸鱼和薯条，他说了句英语。 易铂：“啊？炸鱼和薯条，那不是英国经典吗=口=” “嗯。”黎湛小幅度点头，笑着说，“试试两个人吃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 易铂有点无奈。 倒也没反对。 “好……”他有点心不在焉，“炸鱼和炸薯条，啧，会不会胖啊？” 螺旋桨带来的巨大噪音中，降噪耳机通讯器的电流声，竟然在这种场景下，给了那些貌似日常对话染上了平凡的味道。 像是小时候陪伴在每个家庭的收音机。 还有家人絮絮叨叨的唠叨声。 “不会胖啊。” “我昨晚就吃多了。” “昨晚你吃了什么？” “吃了……鹅肝法棍羊小排三文鱼草莓慕斯QAQ” “……好，听上去是有点多——不过偶尔放纵一顿也没事。” “不瞒你说，我今早就觉得已经胖了。” “水肿。” “你是在替我说自我安慰的话吗？” “没有，卡路里刚才‘锄地’都消耗了。” “……说的也是。” “嗯，所以还是和我去吃炸鱼薯条怎么样。” “……好好好。” 要命。 不给买冰淇淋吃就要吵闹的和宝宝上线了！ ——但是，这种平凡的对话。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 不知各自等待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慢慢来，你给我讲你的故事。 嗯，我一定会好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啧，萧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