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映照着万千星光
自结束考试后的第二天，姚絮楠就去买了报纸, 上面印有考试的参考答案。 没有谁会记不得这场考试的答案的, 除非是真的心大。 她和顾亦非对了半天, 心里也有了些底…… 何况，就算分数上不了最好的那所学校，顾亦非还愿意跟着她。 瞬间, 姚絮楠就觉得自己这和一家之主一样, 可不能辜负了某人。 成绩半个月左右就下来了, 姚絮楠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准备回乡。 移动给她发的信息, 她点开一看, 那个超水平发挥的成绩便映入眼帘。 没有什么是努力做不成的。 姚絮楠一直坚信这个鸡汤。 而群里也有同学在各自欣喜，又或者各自郁闷。 姚絮楠只围观了一会儿, 就去戳了顾亦非，当然, 顾亦非也回了她一个截图。 姚絮楠看着顾亦非那不像正常人能拿到的分数, 艳羡。 随着那截图, 顾亦非的一句话也发了过来：“你想去哪儿我都能去。” 姚絮楠心里有几分动容。 刚要打字，姚絮楠又见一条信息进来：“老公是不是很厉害。” “……” 见鬼的动容。 原主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 和两位老人家关系极好, 只是之后进了城, 阴差阳错，才走上歧路。 姚絮楠也算是给原主圆了梦，也准备去挽回她曾经失去、又或者是忽略的那些。 和几个好友和好鬼通了成绩之后，姚絮楠就准备回乡, 亲自告诉两位老人这个好消息。 临走的时候，姚父又拉着姚絮楠，塞了一千块钱。 “这次回去你多卖点东西，估计到时候还要办个酒，你先回去，通知书下来我们就回来 。”姚父说。 姚父对姚絮楠的成绩也很是长脸，要知道以前的姚絮楠最好的成绩连戴雨琳的一半都达不到，而现在不仅达到了，还超越了戴雨琳两百分—— 姚父送走了姚絮楠，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戴雨琳。 也不知道戴雨琳是怎么考的，这次发挥超级差，早上出门的时候差点儿迟到，进门的时候又差点儿没找到准考证，估计心情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这样两天考下来，竟然连平时最差的水平也没有达到。 姚父以前多心疼戴雨琳，以为她以后要考个好大学，给自己争脸面的。结果呢？ 姚父摇了摇头，又深深地看了戴母一眼。 都是将就太好了，一天天的不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戴雨琳被打击得够呛，骄傲如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分数，怎么能忍受姚絮楠压在她的头上。 当然，忍不了也得忍，现在家里可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姚絮楠坐上了回家的大巴，天气炎热，车内打着空调，倒是叫她有些晕车。 同行的还有顾亦非，给姚絮楠灌了两口藿香正气液，看着侧枕在自己肩头的少女，自己又开了一瓶喝。 喝完，才觉得心平气和了一点。 姚絮楠也没想到顾亦非会跟着自己回老家，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太熟悉乡下，直接打的车，从城区出来，就进入了郊区，水泥路修到家门口，倒是方便了姚絮楠。 下了车，就听见一阵狗叫。 乡下大多人都喂狗，一听到陌生的引擎声或者是说话声，就能跟着叫唤半天。 很快，屋里就走出来两位老人，看着姚絮楠面上还很是欣喜。 有一年没见了，两位老人看见姚絮楠都很是开心。 过年的时候姚絮楠也都在复习，也没有分心想过去如何应对不熟的爷爷奶奶，而考完之后就肆无忌惮了。 两位老人都慈眉善目，早就接到了之前姚絮楠打的电话，听说了她考了高分的事，早早地就在村里炫耀了起来。 姚絮楠还不知道，但很快就有人闻风而来。 都是邻居，住得不远。 “唷，一年不见，楠楠也长那么好看了啊。” “长大了，听说高考考很好啊，考多少分啊？有三百没啊？” “还是不要去念那三本了，又费钱又费力，那电子厂招工，我侄儿在里面做小管理，一个月工资做得多得多……” “而且电子厂里面女孩子也少，楠楠你长得好，找个男朋友也不愁。” 姚絮楠给这群长舌妇说得面露嘲讽。 这些人别的不会，拉踩却是一套一套的。 “不劳你们费心了，楠楠又不是垃圾桶，你们自己收着就好。”顾亦非打断众人的话道。 姚絮楠看向顾亦非，她以为要自己发威了，却没想到顾亦非说话了。 而这群打量了他们半天的人，也才明目张胆得把目光放在顾亦非的身上。 “这是谁啊？” 长得就跟家里小姑娘追的明星一样的人物，从电视里走了出来一样。 但他们绝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和姚絮楠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个人帮姚絮楠说话了。 两人挨着站着，也没有什么避嫌的想法。 姚絮楠的爷爷奶奶也才把注意力放在姚絮楠身边的人身上。 他们也疑惑地看着顾亦非。 顾亦非也看姚絮楠，似乎等她给自己一个身份。 姚絮楠就先笑着跟人说：“我朋友，没到乡下玩过，这次跟着我来见识见识。” “朋友啊。我就说嘛，肯定不是你男朋友。” 姚絮楠礼貌微笑。 顾亦非不太满意，但也接受了这个说辞。 姚絮楠笑笑，没说话，这个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才好，这些人太八卦了，她说得多，错得多。 很快邻居们也都议论开来，顾亦非本人的光芒甚至压过了姚絮楠的成绩。 爷爷见人多了，就让姚絮楠把朋友带回家，不让这群闲人说。 还有人拉住了奶奶，跟她说要把姚絮楠管好哦，这都把人给带回来了，是不是在学校不学好。 奶奶没好气得把人给骂了回去。 这些人也太不像话了。 一群人看好戏地也都散了，但流言却热闹地飞起。 没多久，这沾亲带故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姚絮楠把男朋友带了回来。 爷爷盘问了姚絮楠半天，姚絮楠才点头道：“是我男朋友。” 爷爷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顾亦非。 顾亦非觉得压力有些大，但还是规规矩矩跟着奶奶身后，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算不帮，他也插手去做。 在家里也是没做过什么家务的大少爷，把袖子一卷，就开始帮着淘米洗菜。 吃过午饭后，顾亦非也差不多了解了一些姚絮楠的情况。 大约就是姚絮楠缺点很多…… 比如成绩差，可能还有些奇怪的能力。 顾亦非干脆直接了当地交了底，说自己也能看见。 之前他和两位老人通过电话，也知道他们都是关心姚絮楠的，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排斥。 于是，两位老人还真的在惊诧中接受了。 奶奶问：“你也能看见，那你家里也是搞这个的？” “不是。”顾亦非又把家里的事给交代了一遍，捡着可怜的说：“我家里是做生意的，父母早就离婚了，我跟着一个阿姨长大的。” 两位老人看看他，多少有些同情。 毕竟姚絮楠也是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爱的。 这样的情况下，两位老人也都对顾亦非少了点敌意。 他们又说起楠楠的生母，以前都是同村的，楠楠妈家里是搞这个的，但新时代那么多年，许多人都不太信。 后来两家结了亲，姚父是念过高中的，在外面工作，楠楠还小，楠楠妈在家带孩子，但楠楠的生母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子没了。 之后姚父就留在了城里，娶妻，他们就一直把姚絮楠养大。 顾亦非沉默了许久，又看了看姚絮楠。 姚絮楠在当故事在听，见顾亦非看过来，又冲他笑了笑。 顾亦非要留下来住，推拒了家里的一些活动，也准备在这边完事儿之后，差不多八月的时候，把姚絮楠带回家去。 到时候就算家里再有什么动作，他们也都进学校了。 姚絮楠和顾亦非各自收拾了两间屋子。 都是老房子了，床也都是爷爷自己做的，家里是出过读书先生的，后来生活所迫，爷爷去当兵，回来又学起了木匠。 一个房间是姚絮楠的，衣柜是雕花的，床也是木雕的。 另一个是姚絮楠她爸妈的，床也是漆的红色。 家里是老房子了，顾亦非转了一圈，就定了些家电，今天就能送到。 还没到晚上，一货车就上门了。 还有不少人来在路上看。 包装完好的一件件大家电往家里塞，比人高的冰箱，洗衣机，液晶电视，空调。 送货的人也特别的愉悦，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大方的客人了，买东西都是只挑贵的。 家电一样一样地拆开，工人往里面搬，许多人又开始指指点点。 这老姚家发了？ 多少人都有些不高兴。 老姚家老实，早些年饿饭的时候，还有人专门跑他们地里去割麦子，但这些年都好了，大家都披上了人皮，也都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 而现在，眼看着老姚家要发了，多少人又有些不乐意了，语气中各种酸溜溜的。 爷爷也不太高兴，但也没冲着姚絮楠发火。 反而看了装孙子的顾亦非几眼，没好气道：“那么费电。” 但也没说买的不对。 其实按照顾亦非的想法，这两位要不跟着接城里去住，又或者直接在乡下也修一栋房子。他不穷，姚絮楠也不穷，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倒是奶奶看了顾亦非半晌，觉得顾亦非长得也挺好看的，配楠楠正合适。 两人住了两个星期，村里的人都爱上老姚家来凑热闹。 顾亦非刚开始对着这些人还不太乐意，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别人问他家那里的，顾亦非大方道：“我B市的。” 别人又问他家里做什么的，顾亦非也随口道：“妈妈教授，爸爸老板。” 一群人交换个眼神，看上去好像有点钱，也不知道是在哪个野鸡学校当教授，随随便便路上摆个摊也是小老板了。 就算心里这样想，但嘴上还是要说：“你们家里还挺有钱啊。” 又冲两老的羡慕地说：“你们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姚絮楠见顾亦非还能跟人聊，还挺郁闷的。 她对这群人都没脾气了，顾亦非还那么有耐心？！ 然而，很快，这群人的八卦也就到头了。 通知书下来了。 还是两张。 通知书是先送到学校，再发过来的，也都怕弄丢了。 而且还都是全国最高学府。 姚絮楠松口气，这总算是录取上了。 顾亦非也不轻松，为了能确保和姚絮楠同校，他一没控制好，拿了全省最高分，成了这一届的理科省状元。 这些天顾亦非拒绝了好些学校的电话，以及一些采访，就连老段都劝了他好几次。 最后无果。 顾亦非也觉得老段的头发不容易，给老段发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照片，到时候张贴到学校的光荣榜上去，也算是给学校一个宣传了。 通知书一落实，一群八卦的人也不敢再胡说八道了，反而是顾亦非和人商量过，爷爷戴着老花眼镜，高兴地选了一个日子，办酒。 顾亦非本来还想定一个酒店，刚好，他们这边有风景区，酒店办一桌就两千以上，顾亦非觉得自己的零花钱完全能负担得起。 然而老爷子固执，一定要在村里办。 顾亦非无法，打通关系，让酒店的大厨空出一天来这边做菜。 于是，办酒当天，一群村里人就看见了酒店最高规格的酒宴，以及格格不入的大棚环境。 姚父也带着继妻回来，戴雨琳死活不来，他也没坚持。 他这多风光啊，女儿考了大学，还是名校中的名校。 一群好事者问姚父，这几十桌多少钱。 姚父啧了一声，随口道：“也就十来万。” 那人看姚父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在外面赚了钱啊。” 姚父笑呵呵道：“都是我女婿办的。” 这话传开，又有人想起之前顾亦非说的，他爸当老板，他妈是教授的事了。 可能……这老板不是一般的老板，教授也不是一般的教授了。 当天还来了顾亦非的几个好友同学，姚絮楠这边认识的孟家父子，以及裴家夫妇，几个科任老师也都来了一次，就是到的时候刚好饭点，坐不了多久又要去坐回去的车。 他们来了又走，但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群人是哪里来的。 一中啊。 他们市里最好的中学。 而且听说顾亦非还是状元呢。 这能上大学在他们村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竟然还能考了全省第一。 这多光宗耀祖的事。 顾亦非还是头一次操办这样的事，从头盯到尾，很是新鲜。 一大早，酒店的服务员、大厨、洗碗的、摘菜的、来了十几号人。 忙到中午，人来得差不多了，姚絮楠和顾亦非的手上都系了根红绸带，看上去就特别的打眼。 顾亦非觉得这挺村的，但手上的红绸带是奶奶亲手给他绑的，姚絮楠也戴了一根。 他挺嫌弃，但还是忍了。 吃饭的时候又按习俗和众人敬酒，他不是这里的人，敬酒的时候，旁人还多看他一眼。 一天忙下来，等到天黑才有个消停。 夜晚的乡间没了白日的喧嚣，静谧着，田间小道传来蛙鸣，和虫叫，满天星辰下，偶尔能看见两只绝迹的萤火虫飘飞。 两人拿了小凳子，坐在不远的灯光下，脚边放着一盘香，烟熏缭绕的。 顾亦非伸着长腿，坐在凳子上，身体仰倒，脑袋枕在姚絮楠的腿上。 本来他是想让姚絮楠枕着他，但姚絮楠死活不同意。 顾亦非也不是偏要姚絮楠同意，他就是想跟姚絮楠挨近点，自己枕着，还能闻到衣服上传来的淡淡的洗衣粉味儿。 顾亦非突然问：“有什么感想？” 姚絮楠心跳着，还想装作自然地去摸摸顾亦非的脑袋，听人问道，收回手，又说：“钱花得有些多。” 顾亦非喟叹道：“是我不对，这钱以后还得你来管。” “……” 顾亦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唏嘘一阵，往日里嚣张的眉眼也染上一层抹不掉的幽怨。 “怎么了？”姚絮楠也没跟人客气道：“你又不想了？” 顾亦非伸手，仰着下巴，笑着揪了一下姚絮楠的小鼻尖：“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小财迷呢。” 姚絮楠脸颊稍稍发烫：“嗯，反正你答应了。” 顾亦非唉地长叹一声，声音哀怨道：“怎么办，我发现，我还没你能赚钱。” 姚絮楠摸了摸鼻子。 她之前帮孟家和裴家两次，就攒了几十万，后来她考上大学，两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给她打了大笔钱，当做奖励。 看上去，她是挺赚的。 姚絮楠没忍住，扬起了唇角。 “那要不我来养你。”顾亦非见姚絮楠志向远大，笑起来。 姚絮楠摸了摸鼻头，觉得自己实在不用担心。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以后学校的事，顾亦非突然说：“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我们系着红绸布，有点像那个。” “嗯？”姚絮楠疑惑地看着他。 顾亦非好整以暇道：“就像是结婚办酒。” “……” 姚絮楠无语地看着顾亦非。 说起来，是有些像。 就差没换衣服了。 姚絮楠视线垂落，在顾亦非脸上扫视了一眼，又猛地抬头。 不知道从哪儿看的，说低头看人显脸大。 姚絮楠希望顾亦非眼神不那么好。 然而她的脸刚撤开，腿上一轻，顾亦非也蹭得起来，显出绝佳的腰腹力量，让姚絮楠呼地吓了跳。 “老婆，表示下。”顾亦非腆着脸，凑到姚絮楠面前。 姚絮楠色迷了心窍，看着顾亦非的脸，迅速啾了一下，又立马撤开。 顾亦非还真没想到能骗到，浅色的瞳孔在灯光照耀下越是星光熠熠。 姚絮楠心还在狂跳，斜眼睨着顾亦非的反应。 顾亦非声音伴着虫鸣，充满蛊惑道：“那老公再表示下。” 姚絮楠看着顾亦非越靠越近，近到呼吸缠绵，温度也被同化，她缓缓闭上眼。 “顾亦非！”却在此时，门口一声厉喝突兀而至，打断两人的动作。 是爷爷中气十足的叫喊。 搅扰了一池蛙鸣，破碎的水波粼粼，映照着万千星光，又沉入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凑不到70章了。 晚安，晋江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