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哪个姓周的？我不认识
漆黑的街道上，周子康牵着李孝宇的手，罕有地没有出声。走到一路灯下，李孝宇停下来问：“你不开心了？” “没有。”周子康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 “在我面前装什么装？是不是因为你爸和她？”李孝宇伸手抚上他的脸。 他把李孝宇揽入怀，撒娇似地说：“我就是不开心。” “子康，我没见你爸之前可能说的话都没有说服力。但是在今天我能看得出他真的很想对你好，就是找不到方法。你以后不要那样对你爸了，好不好？” “我恨他。” “真正的恨是视若不见，你越是生气就代表你越在乎。我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出轨，但是该受的惩罚也够了。他痛苦，你也痛苦。别人都说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你们怎么还能隔了这么多年？” 周子康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脸埋在李孝宇的颈窝里寻求温暖。 不一会，李孝宇感觉颈上有些湿润，他叹了口气，若有若无地拍着周子康的背部，“都过去了，有我爱你，别哭。” 听到这句话，本来想压抑自己的周子康反而哭得更凶猛，整个肩膀都在颤抖，从李孝宇的颈窝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周边的风围绕着两人旋转，这个夏天似乎变得比以往温柔。 在北京呆了五天，李孝宇觉得该去的都去过了，是时候收拾行李回家。周子康接了一通电话后，用很纠结的语气问他：“姓周的说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顿饭。” “哪个姓周的？我不认识。”李孝宇继续在房间里折叠衣服，用屁股对着周子康。 周子康走过去拍了一记，“是我爸，行了没？” “以后说话要好好说。”李孝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外面大喊：“爸，周叔叔说要我们上他家吃饭。” “哎，好咧。那咱们赶紧出去买点水果去。”李父也已经收拾好东西，行李箱里除了自己带的衣服，还有周子康和他爷爷送的大包小包的礼物，真的快装不下了。 在周家的别墅里，周父、李父和周子康三人坐在客厅里吃水果，李孝宇则主动进厨房帮伊莲干活。 周子康切好橙子，首先递了一块给李父，“伯父，吃橙子。” “康子真客气，我自己来就行。”李父接过橙子，在吃和不吃之间犹豫着，因为对面坐着的周子康他爸还没拿到水果呢。 “你的。”周子康将另一块橙子放到周父面前。 周父绷着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吃着手里拿着的橙肉，恩，味道很甜。 厨房里，伊莲一直对手脚麻利的李孝宇赞口不绝：“现在别说男孩，连女孩也找不出几个比得上你会干活儿的，你爸教育得真好。” “穷家孩子早当家嘛，我们那边的都这样。”李孝宇不好意思地说。 “常言道莫欺少年穷，阿姨觉得你啊，将来肯定有出息。相信我。” “谢谢阿姨夸奖。我不是个聪明的人，做事最多只有一股牛劲。” “很多人就是差这股劲。郭靖够笨了，人家最还不是一样成了武林高手？” “你把我和郭靖比，真是太抬举我了。” “呵呵，阿姨觉得和你聊天特别开心。” 李孝宇帮忙洗菜切菜，伊莲负责煮。由于分了心，伊莲无意间碰到了台面上的热汤，热汤刚好洒到了准备给她递菜的李孝宇的手背。 “哎呀！”“啊！”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这时李父刚好去了卫生间，客厅里只剩下周家父子。周子康听到声音立马冲进了厨房，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伊莲又内疚又担心地说：“是我不小心烫到小宇了。别怕，房间里有烫伤膏，我现在就去拿。”说完就小步跑出了厨房。 周子康没理会她，立即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李孝宇发红的手背，冲完之后又拉到自己嘴边轻柔地吹着气，生怕李孝宇会痛。 站在厨房门口的周父看到这一切，眉头皱了起来。“小宇，没事？” 李孝宇装作自然地慢慢抽出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没事，只是烫了一下而已。” 饭桌上伊莲得空就给李孝宇夹菜以表示自己的歉意，“都是阿姨的不好，小宇，你尽量多吃点。” “我的手现在都不痛了，没事儿。” “就是，小宇从小做惯家务活，两只手都不知道烫过多少次，那皮早就糙了。”李父本来只想安慰伊莲来着，没想到惹得周子康更加心痛。 他默默地把李孝宇前面的几个虾一 一剥好，点好蘸料再放到李孝宇的碗里。 “我自己来就行了。”李孝宇小声地对他说。 “你吃！”周子康这次没听他的，继续帮他剥虾。 当看到伊莲想夹凉拌洋葱丝儿给李孝宇的时候，周子康淡淡地说：“他不喜欢吃这个。” 伊莲停在半空的手只好悻悻地收了回去，尴尬地笑道：“哦，这样啊，那我自己吃。” “康子，你够了解小宇的。我家小宇有你这个兄弟真是有福气。” 李父依旧被蒙在鼓里，周父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周父当天晚辗转反侧，搞到伊莲也被他吵醒。 “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样？” “没事，你睡觉。” “你老是动来动去叫人家怎么睡啊？” “那我去隔壁睡。” 周父真的起床走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伊莲。他这是咋了？ 送走了李小宇和李父之后，周子康开车回到了自己那套公寓里，躺在和李孝宇一起睡过的床上，鼻子似乎还能嗅到李孝宇留下来的气息。 手机响了。 周子康拿过来一看，是父亲打来的。 “喂。” “你现在在哪里？” “找我什么事？” “我有事跟你说。” “有什么不能在电话说？” “关于你和李孝宇的。” 当周子康来到茶室的时候，周父已经坐在那里细细地品味着功夫茶。他走过去坐到父亲的对面，周父便吩咐茶道服务员退下。 “说。” “先喝茶。” 周子康没他那份耐心，握起茶杯一咕咚就喝完了杯中金黄澄清的茶水。 “昨晚我想了一夜，想弄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原因，但得不到答案。”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耗。” “我问你，你和李孝宇究竟怎么了？” 周子康放下杯子，就算面对着周父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也毫不退怯。 “我爱他，他也爱我。你要是嫌我丢人，大可把我赶出家门，和我断绝关系，我不会怨你一丝一毫。” “你还有没有廉耻？居然跟一个男的谈恋爱？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好过，但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惹怒我。”周父说到激动处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周子康讽刺地笑了几声，慢条斯理地说：“不好意思，你误会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以为自己对我有多重要。就这样，你要是想跟我断了父子关系随时可以叫律师来找我。” 说完他把视线放下，只盯着近处的桌面，似乎在等待着周父的答案。 周父站了起来，在经过周子康身侧的时候停下脚步，“我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只要你能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就当是我为当年犯下的错埋单，儿子。” 周子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抬起头仰望着父亲，终于在九年里头一次喊了声：“爸，你……” 周父快步迅速离开，因为他害怕让儿子看到自己听到那声“爸”之后瞬间变红的眼睛。 周子康吸吸鼻子，拿起茶壶给自己一杯又一杯地倒茶，过往的一切都随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