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面条
任鹤隐被芽哭得心里发酸。 那哭声里带着一个父亲无尽的庆幸与后怕。 任鹤隐抱着溪,等他发泄了一会,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溪也伸出舌头舔他的手背,鼻子里哼哼唧唧，“呜呜”叫着，眼里全是担心。 任鹤隐摸摸他脊背，说道：“别担心，你阿爹就是太高兴了。” 山脚下的兽人亚兽人们听到哭声跑上来看。 任鹤隐笑着对他们说道：“没事。” 有年纪大的亚兽人跟兽人看看溪跟芽，理解地点点头后慢慢也红了眼眶。 芽捂着脸，晶莹的泪水从手指缝里大地大地渗出来。 任鹤隐再次拍了拍芽的肩膀,低声道：“我带溪下去吃点东西,你在这儿静一静？” 芽呜咽着点点头。 任鹤隐抱着溪下去，顺便把族人带走。 溪今天喝放了鱼胶跟肉粒的芋头粥,不用人喂，他自己就啪嗒啪嗒吃得很香。 部落里其他人见他这样,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肚子。 兽人的恢复能力很强悍，溪断掉的腿也长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碰到地,偶尔摸一下也不会痛。 任鹤隐帮他换过好几次木板，现在用的木板跟他的腿一样长,不会突出来，不妨碍他偶尔活动着三条腿动一动。 芽哭一会儿,擦干净脸下来吃午饭。 任鹤隐将溪抱回给他，笑道：“我过去鸟圈看看。” 有人问：“隐，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就那么一点东西，我挑着过去就好了。” 任鹤隐找到扁担，挑着一担部落里不要的淮山皮跟一些带点肉的野兽下水，过去鸟圈那边。 他不确定白花鸟会不会吃这些东西，不过不吃也不要紧，就当堆在那里沤肥了，迟早都能用得上。 中午太阳有些晒，白花鸟窝在草棚附近的一棵树下午睡。 察觉到任鹤隐过来，这群白花鸟咕咕叫着撒开脚丫子跑了。 任鹤隐不理它们，直接将淮山皮倒在草棚附近的地面上，带过来的野兽下水边角料也摊开来倒在上面。 清理完箩筐，任鹤隐将箩筐放在他常休息的一棵树下，而顺着山头走了一圈，又找出七个白花鸟蛋。 哪怕是同一群白花鸟，他们的蛋也有大有小，最大的那枚估计有一斤多重，小的那枚只比鹅蛋略大。 白花鸟蛋的味道尝起来跟鸡蛋差不多，腥味不大，味道还挺好。 任鹤隐收好鸟蛋，打了个哈欠，坐在树下调出搜索框，继续搜索饲料资料。 他昨天看到青绿饲料的消息，打算种点青绿饲料给白花鸟们磨牙。 像什么生姜、大蒜、蒲公英、婆婆丁什么的，随意种一些，能种活就种活，种不活就算了。 白花鸟随意啄食，到时候能收获多少算多少。 山上种东西主要问题是肥料跟水。 肥料不用担心，白花鸟留下那么多粪便以及食物残余物要清理，这些东西随便沤一下就是很好的肥料。 水麻烦一些，得人工从下面挑上来。 任鹤隐没打算种很多，挑水也不算太困难。 看了一圈资料，任鹤隐在心里记下，打算查看一下地形，明天就过来开垦荒地，种一些姜蒜。 搜索框被云鸣碰过后，使用时间格外长。 任鹤隐看了一下右下角的时间，如果加上今天的搜索时间，他至少已经使用了半个小时，搜索框还是平平静静地浮在那里。 任鹤隐微微皱眉。 他手指一顿，从关闭处挪开，打算再查查别的资料，看搜索框究竟能用多久。 这一搜，又二十三分钟过去，搜索框才消失。 云鸣碰过搜索框之后，搜索框从五分钟延长至一个多小时。 任鹤隐长长吁一口气。 他觉得看看明天的使用时间，要是明天还是只使用五分钟的话，后天再找云鸣，看能否请他再碰一次。 任鹤隐挑着装了鸟蛋的箩筐下了山。 太阳渐渐偏西，任鹤隐准备做晚饭。 部落里的兽人亚兽人们早就期盼着吃面条，见到任鹤隐回来，大家老远就过来迎接，“隐，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做晚饭了？” “对，要开始准备了，先把晒着的粉收起来，狩猎队打猎回来了吗？” “还没有，可能要等一会儿。” “先洗大石锅，两个锅都要用，炊罐也空出来。”任鹤隐说道：“我去上面抱一坛酸芋秆下来，大家把菜干、干蘑菇拿出来泡着，今天采集到的各种蔬菜也拿出来，我看看有哪些能用。” 任鹤隐发号施令，大家都忙了起来。 任鹤隐有心教他们，给每个人都分了活，连小孩们都要在一旁剥蒜。 任鹤隐带着亚兽人们将淮山粉放到木盆里，加入水、盐跟鸡蛋和面。 他来把控水跟盐的量，配好了之后就让亚兽人们在一旁和面。 大家力气都很大，揉几个大面团并不在话下。 十大盆面，任鹤隐让大家轮流使劲揉。 面不需要发，只要揉光滑柔韧就行。 任鹤隐自己不会揉面，不过他看的资料多，知道揉成什么样就算合格。 面揉出来都是自己部落吃，揉好一点坏一点都没关系，他并不介意。 大家一边揉面一边笑。 揉面跟前几天做陶的时候揉泥巴挺像。 有小兽人跟小亚兽人眼馋也想过来揉面玩，家长们都嫌弃他们的小脏爪子。 任鹤隐笑着让大一点的亚兽人带他们去洗菜池那边，用洗洗果洗干净手，手背手面手指甲都要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让他们过来，分了他们每人一个小面团玩。 “哈！”小孩们垫起脚尖，用尽全部力气使劲揉手底下的面团。 任鹤隐他们脸涨得通红，笑着夸奖，“揉得真棒。” 小孩们被这么一夸，揉得更起劲了。 揉完面之后，任鹤隐教他们拉面。 “面团一下不用拿太多，把它拉开，像这样，然后对折，沾一下盆子里的淮山粉，再拉。对——就是这样。” 任鹤隐笑眯眯巡视着学生们的成果。 大家拉完一团面，把拉出来的面条沾了粉之后放到木盆里，手底下剩下的小面团活到下一个面团去继续拉！ “狩猎队回来啦！”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里洋溢着高兴。 任鹤隐抬头看，发现部落里两队狩猎队赶到一起，汇合着回来了。 狩猎队的兽人们明显有些心急，大老远就能感觉到兽人们跑动所引起的地面颤动。 任鹤隐低着头继续整理面条，脸上笑意愈深。 狩猎队成员们今天回来得比昨天早，大家都知道今天要吃面条，打猎也没什么心思，打到差不多的猎物就赶紧回来了。 一只只大老虎、大狮子、大豹子叼着猎物跑到河边，洗干净嘴跟脚爪上的血迹，几步跃上山去，他们要回各自的山洞里变回人形，再穿上衣服。 部落里的亚兽人们看他们一个猴急的样子，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任鹤隐等他们放好猎物后，洗干净手过来查看猎物，笑问：“今天都什么好吃的猎物？” “有鲜鹿跟野牛。” “那先给我割两大块鲜鹿肉跟野牛肉下来，骨头也要，砍六条鲜鹿腿跟四条野牛腿。” 旁边负责砍肉的老兽人们笑呵呵地按任鹤隐的要求，用石刀砍下了他想要的部位，并且敲破了骨头中间的位置。 任鹤隐跟青用木盆抬着大盆骨头，走到炊罐前，下锅加入姜片，大火煮开，慢慢撇浮沫。 与此同时，大石锅加了大半锅水，底下也升级火来，开始煮汤。 等这边用炊罐给肉焯好水后，将骨头跟肉捞到大石锅里继续大火煮。 骨汤的香味很快飘散出来。 任鹤隐指挥大家将片下来的鲜鹿肉跟牛肉用淮山粉调浆，加上鸟蛋、盐跟各种香料腌好。 自己则去炒各种各样的料。 肥瘦各半的肉切成肉丁，大量放油，加上蘑菇碎，熬了两大盆油汪汪的面卤。 野菜烫一下，放到凉开水里过水，然后放入盆中码好。 酸芋秆炒干水分，加上姜丝蒜叶，用肥瘦各半的肉炒好。 菜干切碎，用宽油加肉丁炒，出锅前撒一把蒜末。 鸟蛋炒好切丝，放在木盆里。 姜切末，蒜粒切末，蒜叶切段，分别放到木盆里。 骨汤咕嘟咕嘟，很快煮成了奶白色。 任鹤隐招呼，“搬面条过来，可以开始煮面了。” 大家连忙合伙搬面条过来。 一次性往每个石锅里倒入两大盆面条，拿长筷子搅动，等汤继续沸腾。 任鹤隐站在石锅前，等汤锅沸腾了一会儿，面条断生的时候，他指挥人往里面舀腌好的大片肉。 肉一入汤就变成褐色，任鹤隐搅动了一下，扬着嗓子喊：“面条可以吃了，大家快过来排队。” “来啦！” “隐哥哥，我要吃面条！” 面条熟得太快，一个锅需要三个人一起打饭。 他让打饭的亚兽人给小孩子们一人夹了一筷子面条，夹几片肉，又舀小半碗面汤，指挥他们，“过去木盆那边加面卤。” 小孩们捧着碗小心翼翼去了，眼睛一会儿看面碗，一会儿看地面，嘴里一直咕嘟咕嘟咽着口水。 青他们守着一个大面盆给大家加调料。 排着队过去，先加葱蒜末，再加蒜叶，而后一勺肥瘦得宜的肉酱，一勺肉沫菜干，一筷子鸟蛋丝，一筷子酸芋秆，两根野菜，端到旁边就可以吃。 一大碗连汤带水的食物。 伸筷子轻轻一搅，各类食物融在一起，先夹一筷子面，吹一吹，裹挟着佐料的爽滑面条进入口中，微带一点柔韧，咀嚼起来又香又甜。 吃完面，再吸一口汤。 大骨面汤鲜美滚烫，略带咸味与酸味，喝下肚里去，直熨帖得想叫人叹息一声。 肉片鲜嫩，蛋丝柔韧，芋秆酸香，吃到嘴里口舌生津。 那野菜咬一口，清脆肥嫩，略带一丝青菜特有的涩味，刚好中和各种佐料的味道。 这面条别说没尝过这种滋味的兽人亚兽人们，就是任鹤隐坐在晚风中，吃下一碗，身上微微发汗后，也感动得险些落泪。 面条太好吃了，各种料头香喷喷暖融融，将心中各种难言滋味全都抚平了。 滚蛋饺子进门面。 这种必须要花心思才做得出来的食物饱含了家的温暖。 任鹤隐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 云鸣也端着一大碗面，尝了两筷子之后，他突然觉得，没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无论任鹤隐怎么会来这里，他没带恶意，反而大家带来各种各样的食物，让大家生活得更好，那已经足够了。 “太好吃了！” 部落里大家几乎顾不上说话，大家都你一碗我一碗努力吃起来。 吃完一碗自觉去接替煮面打面卤的人继续干活。 任鹤隐预料到大家能吃，准备材料时特地往宽里算。 面条加上面卤，起码有几百斤。 石锅旁边腌着十大盆鲜鹿肉跟牛肉，炊罐里一直烧着水。 石锅里汤舀得差不多后，立即从炊罐里倒开水进去煮。 面条跟肉片放下去一煮，迅速将一锅掺了开水的水重新煮成浓郁的面汤。 大家人手换了好几轮，面条吃了一碗又一碗，吃到最后，所有面卤跟配料都吃空了，天也早黑了下来，整个部落依篝火跟旁边插着的火把照明。 尽管这样，大家还是不愿意上山去休息，而是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喝着最后剩下的面汤，一边跟身边的同伴聊着天。 任鹤隐也在人群之中，一边给小孩们讲故事一边慢吞吞地吃着打面亚兽人们特地给他多塞的肉片。 这肉片腌制得极好，有种卤味的感觉。 旁边大人们也在旁边笑眯眯地听他讲。 讲完第三个故事，大家还是意犹未尽。 任鹤隐端着面碗，伸了个懒腰，催促这些要求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的小家伙，“不讲了，下次再讲，走，洗碗去。” 大家意犹未尽，“隐，面条真好吃，我们明天再做。” “我采集的时候看到还有许多淮山，不然我们再挖点淮山？” 这淮山可真好吃啊，既可以做饼，又可以做面条，还能用来做调料。 再挖一点放着也行。 任鹤隐笑：“还有小半个山洞淮山呢，我们明天再抽空把淮山粉洗出来。石锅洗干净了没有？我再做点卤味。” “什么是卤味？” “就是加调料煮肉跟蛋，煮好了放一夜，就是卤味。” 任鹤隐上午打到的那只大兔子已经处理成净肉了，他今天不吃，只能烤好或者腌上。 兔子肉比较腥，也比较柴，烤了并不好吃，但要是卤的话，就别有风味了。 旁边的兽人亚兽人们听说他又要做美食，摸一摸肚子感觉又饿了。 任鹤隐笑笑，指挥大家拿各种调料。 卤肉很简单，只要焯水，放香料，多卤煮一会就行。 这边材料不足，任鹤隐再怎么能干，也变不出花来。 连他自己的兔肉带部落里各种肉，一共煮了两个炊罐两个石锅。 部落里今晚找出所有竹匾晒了上百竹匾淮山粉，满满当当摆在空地上，显得十分壮观。 任鹤隐看了一下，道：“大家早点睡，明早吃卤肉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