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闻嘉玉脸色阴沉。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三天, 让闻嘉玉想不到的是，他离开李晋啄的别墅后, 李晋啄竟然真的没消息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这不应该啊。 若不是李晋啄有个亲戚在帝国科研室, 他也不会这样…… 闻嘉玉不禁咬了咬牙。 被h-310星系的科研所拉黑后，闻嘉玉虽然收到望城实验室的橄榄枝，但这个小地方, 根本不是他的目标。 他想去更好的地方做实验，他觉得自己也值得更好的。 可帝国科研室, 并不是谁都能进的。 它的入选条件非常苛刻。 一, 要有真才实学，在权威星网或者实体杂志上, 发表过20篇以上论文，研发出对社会有贡献的有效药剂。 二, 要已经在科研室内的内部人员举荐。 是的。 即便满足了第一条，也必须要人举荐。 而满足第二条，则可以酌情降低第一条的条件。 闻嘉玉第一条也并不是特别满足, 目前只发表过八篇论文, 但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这一次研发出缓解精神暴乱的药剂，以及他在李晋啄身上下的功夫，一定要是他进入帝国科研室的钥匙！ 想到这里, 闻嘉玉低声说：“我是为了科学才献身的……我是为了以后更美好的未来, 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闻嘉玉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再也不想继续待在这种小地方。 再也不想被人说是乡下来的，没见识。 他要成为人上人。 打开手环, 闻嘉玉给那人发消息：李晋啄，我上次去你家落下一件衣服，那是我妈妈生前给我买的，很珍贵，能请你帮我邮寄到学校吗？ 这条消息发完，闻嘉玉便继续计算公式。 不多时，他的手环响起，闻嘉玉立刻抬手，然而发来消息的并不是李晋啄，而是一个闻嘉玉并不想看到的号码——师浩言。 闻嘉玉蹙眉。 这人给他发消息做什么？ 自从师浩言双臂被砍，闻嘉玉就不耐烦回师浩言的消息。 他来望城给霍陵过生日时，在飞船上呆了半个月，下飞船后看到师浩言发来的几百条消息，只觉得厌烦，一条都没回，甚至没点开。 师浩言大约也感觉到了什么，所以后来两人一直都没有联络。 怎么今天…… 闻嘉玉心中狐疑，随手点开。 师浩言：还在等你的晋啄哥哥？你不用等了，那个叫李晋啄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有钱人，也并不是望城李家的少爷，他就是一个卖片的而已，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是虚假的。之前见你的别墅，是他租来的，他在帝国科研室有亲戚的消息，也是故意骗你的，就是想引你上钩。他已经用这种方法，骗过好多人了。 闻嘉玉：“！！！” 怎么可能！ 闻嘉玉大惊失色。 他头一反应是师浩言在骗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师浩言没必要编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而且…… 师浩言怎么知道李晋啄的？ 他查他？ 师浩言就像是知道闻嘉玉在想什么一样，又一条消息发过来：是不是在惊讶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因为李晋啄在房间中放了偷拍工具，想拍下他上你的视频，用来贩卖。你的视频，我这里也有一份呢，拍的确实很清楚，可以卖个好价钱。 闻嘉玉张着嘴。 没想到？你辛辛苦苦算计那么久，其实人家就是个卖簧片的。早在飞船上，他看你长得不错，查了你的资料，知道你家境一般，就盯上了你，后来你在网上大红……这片子，可不就跟着一起红了么？是不是？醉酒后科学家闻嘉玉的初次，只要这个标题一打出去，呵。 闻嘉玉大脑一片空白。 他反复看着师浩言发过来的消息，整个人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我是不是在做梦？ 闻嘉玉掐了一把自己，只感觉到大腿上一阵疼。 不行—— 如果这个视频真的流露出去，他就再也无法进入帝国科研室了！没有什么地方，会想要一个有这样污点的人！ 他必须要找人帮忙！ 谁？ 谁可以帮助他？ 师浩言可以…… 不对。 闻嘉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显然，师浩言已经明白他当初的计俩。闻嘉玉再想到当初他依靠这个，问师浩言要了多少资源，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 因为马上就要去荒星训练，所以望城大学的最后一次小月考，举办的声势浩大。 月考当天，所有参加小月考的学生监护人，基本都到场了。 包括厉燃。 两人在大礼堂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坐着。 楚尘照例像是在家里一样，不顾旁人眼光，直接摊在厉燃肩膀上，他笑眯眯地问：“我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不鼓励我一下吗？” 厉燃：“怎么鼓励？” “亲亲鼓励也行，晚上摸摸鼓励也行，让厉欲出来鼓励也行。”楚尘低笑一声，“或者不让厉欲出来，你亲自鼓励我，我都可以。” 厉燃：“……” 厉燃瞥楚尘一眼，故意问：“现在？” 楚尘忍不住笑出声：“你要是能接受现在鼓励，那我也可以，毕竟我脸皮厚，我可不害臊。” 厉燃：“……” 厉燃抿着唇不说话了。 楚尘笑得肩膀抖动，过一会儿说：“我逗你的，这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不害臊。而且要真在这里，恐怕马上就要被警察带走。到时候我们两个要一起上新闻的，咱爸妈一看见，还不得气晕过去，把我们两个吊起来打。” 厉燃听着楚尘的形容，低笑一声。 月考马上开始，屏幕上已经显现出战斗场地的房间号。 楚尘扫了一眼，说：“我去了，得在五分钟内入场。” 他刚准备打开手环，手臂突然按住。 楚尘：“？” 厉燃的眸子里满是清冷，他凑过来，在楚尘唇角压了下，柔软的双唇一触及分，垂眸道：“好好打。不要慌，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楚尘眨眨眼：“好。” 这次的战斗场地和之前的训练场所并不同，是专为小月考特制。 楚尘打开手环，输入房间号，进入后，系统检测出楚尘在校身份，并进行精神检测，等评定为b+后，直接将楚尘扔到了b+类房间。 三班楚尘进入b+房间，祝您旗开得胜。 楚尘看了眼，发觉在观看视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数字1。 一想起刚刚厉燃主动亲过来的场景，楚尘的眸子便亮晶晶的。 他嘴角勾起，心道等考完试回家，一定要按着燃燃好好亲一顿。 小月考的场地并不大，但很复杂。 楚尘环顾周围的雨林环境，有种在玩全息游戏的感觉。 他之前的敌人，一直都是各种凶兽，这还是头一次将人当做对手，不过问题不大——楚尘最大的优势在于，他能看见别人的精神力风暴，而别人看不见他的。 楚尘扫到不远处有一位探头探脑的同学，嘴角一勾。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b+精神力场地都仿佛震动起来。 等一片烟尘过去，之前那名同学藏身的石头已经被轰没，连带着那位同学一起出局，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黑色的深坑。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动得手。 楚尘看了眼记牌器，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击杀人数。 楚尘继续往前走。 而在场地各地，同学们人心惶惶。 “……怎么回事？操，刚刚那个爆炸也有点太可怕了？” “哪里传来的？” “难不成场地中还放了什么凶兽吗？刚刚那个声音，不像是人类在战斗……” “轰！” “轰轰！” “轰——” 巨大的声音不住响起，场地中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少，存活下来的人精神紧绷，都在疑惑声音传来的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过去，而被击杀的人，则一窝蜂地去看杀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用的什么方法。 观看楚尘的人越来越多。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能力啊？” “不知道啊……” “他是不是作弊了？” 礼堂中响起一小股骚动。 不过很快就有工作人员上台，声称小月考的考试有星网程序监督，并无任何异状，不可能有人作弊。 望城军校中，b+精神力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一届仅仅只有四十多人，场地又不是很大，没多久，楚尘头顶上的数字变成了23。 ——足足二十三。 整个场中，一半的人都是他干掉的。 恭喜三班楚尘在b+房间中获胜，即将进入a房间，祝您旗开得胜。 楚尘一挑眉。 竟然还能升房间？ 楚尘刚反应过来，已经进入a级房间。 “卧槽，刚刚那个碾压了b+房间的人，去a房间了！” “啊？我还以为结束了呢，就从观战中退出来了。” “快来！他已经对上一名a级学生了！” “我倒觉得根本不用看，越级挑战有多难，你们又不是不知道。b+精神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战胜a精神力，系统把他送过去，估计就是为了终结——” “他赢了！” “什么？？？” 一众围观的学生以及监护人，都一窝蜂去观看楚尘的视角。 楚尘完全不在意下面观看的人数变得越来越多。 a级房间，比之前楚尘所在的b+房间要大很多，主要是因为a级精神力的学生也多，差不多是b+房间人数的三倍。 楚尘干掉两名a级精神力的学生后，精神力有些不济。 他干脆随便找了处草地，躺下歇一会儿。 不多时，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尘一抬头，便见不远处出现一位紧张兮兮，躲在树后，往另外一个方向看的同学。 这位同学身形微胖，脸圆圆的，看着十分讨人喜欢。 他似乎很紧张，脑袋不停在周围转来转去，不过周围的草丛灌木太茂盛，他并未看到躺在地上休憩的楚尘。 楚尘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好，同学？” “啊——”那同学尖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见楚尘，下意识在周遭围起一道精神屏障，但楚尘却迟迟未攻击。 他微微一愣，松了口气，不过并未撤掉屏障，而是语气带上丝惊讶，问，“是你？你不是楚家那个谁么？我记得你精神力b+？为什么会来a房间？” “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来到这里了。” 楚尘一脸无辜。 围观群众们：“……” 我呸。 你竟然好意思说你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把b+房间的人清光了！ 你这么说，良心不会痛吗？？ “哦，应该是房间bug了。这种情况之前倒是从未见过。”那位同学见楚尘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便试探性地将周身的精神力屏障去掉。 他同样也没有攻击楚尘，而是同情道，“你竟然这么惨，那你岂不就是过来送分的？” 楚尘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是啊。可我不想那么早死，我第一次来a房间呢。” 同学尴尬道：“虽然我很想帮你，可我也没有办法。我精神力虽然评定为a，但控制能力和持续能力都特别差，这里随便来个人都比我厉害……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这周围一直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真是吓死人了……” “是啊，好吓人。” 楚尘说。 “对了，我叫贝通。”这人自我介绍。 楚尘张嘴，刚准备也说自己的名字，就听贝通笑道：“没事，你不用介绍，我想起来了，你叫楚尘不是？” “是。”楚尘笑道。 贝通周身放松许多，但仍旧和楚尘保持一定安全距离。 他看了眼周围，说：“像我们这种菜鸡，就算是聊天，也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万一被人看到，会被直接弄死的。” 贝通说完，转头问楚尘：“我可以相信你吗？” “什么？” “你不会在背后偷袭我？” “怎么会呢？” 楚尘睁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无辜，“我的精神力只有b+，而你是a，再怎么样你也比我厉害呀。我还怕你杀了我呢。” 贝通摆摆手：“不会的，你是不小心进这个房间的，我不会对你动手。也幸好我认出你了，不然你可就倒霉了。” “是啊，你人真好。” 楚尘微笑。 贝通被楚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拉着楚尘往一处比较高的灌木丛里藏。 楚尘问：“我们这样见了面不打架，会不会算违规？” “不算。” 贝通摇头，“你刚转来，不是很清楚情况？其实小月考不但考验精神力，也考别的，有些人一进来就拉帮结伙，形成小团体，这样杀的人比较多，分数就会高。” “那不会因为分数吵起来吗？” “不会啊，大家均分，这个分数其实是可以赠送的。” 楚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那你们还挺和谐的。” “那可不是，只要分数好看就行了，而且这也说明你平时人缘不错，不然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你组队。”贝通叹气，“我就是那个被放弃的。” 楚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还有我。” “也是，我们两个菜鸡一起，说不定还能阴到什么人呢。”贝通很乐观，楚尘一说，他就立刻高兴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楚尘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他说：“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无聊？要不我们一起玩个游戏？” 贝通：“什么游戏？” 楚尘：“你追我跑。” 贝通有点没反应过来。 楚尘已经伸手拉着贝通起身，一起往场中央跑。 贝通虽然脚步跟上，但明显很着急，大喊：“你不要命啦？虽然我们躲在那里也杀不到人，拿不到分，但万一有人过去，我们能背后偷袭呢？” 楚尘轻笑一声，他瞥到前面有个人影，问：“你不是说，周围一直有轰鸣声，但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 贝通：“？” 楚尘只轻轻一点那个方向，精神力精准地瞄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小蘑菇云升腾起，下一秒，楚尘的击杀人数又变了，而刚刚有人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深坑。 贝通：“！！！” 贝通惊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就只见楚尘手那么一伸——人咋就没了？ 为什么！！！ 贝通吃惊地看着楚尘。 楚尘微微一笑：“你觉得，是这个声音吗？” 贝通一脸呆滞：“……是的呢。” 楚尘忍不住笑起来。 他伸手将刚刚获得的一分给贝通，说：“我刚来a房间，确实不太熟悉这里，没想到竟然还能拉帮结派，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还挺用，这一分给你。不过我精神力没多少了，只能再玩一小会儿，你是跟我一起，还是？” “……我、我就不跟了。” 贝通往后退两步。 楚尘一脸理解：“也是，这种血腥暴力的画面确实让人感觉不适，你不想看也是正常的。” 贝通：“……”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难道不是你这个人比较恐怖吗！ 明明是b+精神力，但为什么能一下就将a级精神力的人弄死啊？？？ 这不科学！！ 不过这样的人，竟然没杀他…… 贝通心里想着，也这么问出了口。 楚尘轻笑一声：“本来我是打算直接把你干掉，不过你看见我，知道我是楚尘，也知道我的精神力只有b+，竟然没攻击，还愿意带我玩……我刚刚也说谎骗你了，你不生气吗？” 贝通偷看楚尘，小声说：“你又不是想害我，才说的这些话。” 楚尘一愣。 他笑起来：“加个好友？认识一下？我以后不会这样逗你玩了。” “好好好。” 两人互通好友后，楚尘还要去捅别人赚分，就先走了。 贝通虽然嘴上说着不跟楚尘，但地图统共就这么大，他刚上一个高地，便看见楚尘像是个大魔王一样，追着各类学生跑了将近两圈地图…… “啊啊啊啊——救命啊——” “他在我这边！！你们快来帮帮我啊——” 贝通：“……” 楚尘玩了一会儿，体力不支，精神力也有些枯竭，追不下去了。他微微喘着气，知道接下来就是死的份儿，干脆直接离开了房间。 眼睛上的虹膜瞬间消失，楚尘从房间中出来，一眼便见坐在前面的几个人频频回头看他。 楚尘眼睛一扫，冲他们友好的笑了下。 他转头看厉燃，眼睛亮晶晶的，邀功道：“燃燃，我表现怎么样？” 厉燃颔首：“不错。” 楚尘：“那你到时候要怎么奖励我？” 厉燃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楚尘。 楚尘突然想起厉燃之前那个轻柔的吻来，他心中微动，凑过去，贴在厉燃的耳边说：“就是我刚刚说的，和鼓励差不多的那些奖励，你挑哪一个？” 厉燃：“……” 厉燃哑声道：“回去再说。” “好。”楚尘眼眸弯起来。 小月考的成绩一目了然。 楚尘是b+第一名，a等级第三名，虽然后者只是第三，但楚尘是在解决完整个b+房间后，才进入的a房间，他的精神力评测又只有b+，这在整个学校，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经此一役，楚尘的名头算是响了。 “他竟然这么牛逼吗？我想起来了！刚开学那会儿，星网上不就发了楚尘的视频么？那时候好多人在下面喊牛逼呢，只不过那个视频好像只存在了一夜，就被删掉了。”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 “楚尘明明只是b+啊？为什么？” “有人录视频了吗？给我也看看——” 礼堂中到处都是声音。 楚尘推着厉燃，从一旁的侧门溜了。 两人刚出来，楚尘便笑起来，眉飞色舞道：“你看到了吗？那个闻嘉玉，在考试期间还找了一堆护花使者围着他，我恰好跟他们撞上，闻嘉玉还在惊讶我为什么在这里，他身边好几个人就直接被我轰出局了，然后我就追着他跑，看他到处东躲西藏——这就是强者的快乐吗？” 厉燃嘴角勾了勾。 闻嘉玉当初暗示师浩言对楚尘动手，师浩言特意找人给楚尘下药，要不是当时那个牛郎不敢对楚尘下手，楚尘就被人强了。 闻嘉玉自认为做得很隐秘，可师浩言和楚尘无冤无仇，他会对楚尘动手，闻嘉玉绝对不无辜。 在厉燃看来，楚尘再怎么针对闻嘉玉都行。 楚尘畅快输出，心情非常好。 他哼着歌，正打算带厉燃回家，做一些快乐的事，刚到校门口，便见闻嘉玉在围堵霍陵。 楚尘：“？” 楚尘下意识想见死不救，赶紧离开，不过霍陵却很眼尖，已经看到楚尘和厉燃，他立刻大喊：“楚尘——” 楚尘：“……” 害。 都怪我跑路不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