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表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祈祷下一个会被公开处刑的人不是自己。 乔旭魏翻开他让郑行从家里拿来的材料，在冷寂的会议室里开了口：“本来应该三月份竣工的嘉诚广场，为什么现在还属于在建状态？” “王经理？” 会议室有一个空位，不知道是谁的？ 负责签到的秘书在乔旭魏身后，耳语了一句：“乔总，王经理今天请假了。” 请假了？ 乔旭魏冷笑一声，不错，看来是有人透露风声了，那他就直奔主题。 “杜经理？” 杜正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似乎这件事也困扰他了很久：“软装还没有结束。” 乔旭魏挑挑眉，这个杜正比他的父亲们小不了几岁，但是就跟个七八岁的孩童一样，在同一件事情上，总能找到无数种客观原因推脱。 他拿着钢笔敲击着桌面，哒哒的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回荡：“已经签订入住协议的商铺的损失谁来负责？” 随手把手里那厚厚一沓联名投诉书摔在会议桌上，这些还只是这一个月收到的，没送来的和没送成还不知道有多少。 秘书见状，起身把投诉书整理好，送到杜正面前，杜正随手翻看了几页，他已经派人去游说商户，没想到尽然还有漏网之鱼。 “争取尽快完成。” 乔旭魏双手交叠组成一个金字塔，下了最后通碟：“给我一个时间。” “十二月底。” 十二月底？ 四年前为了安抚刚刚退休的杜老，乔旭魏将杜整调到了负责房地产的子公司，这个项目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运行的。 这明明是肥缺，却让杜正一手好牌打个稀烂。 先是把工程私包给自己的傍家，谁成想傍家拿到预付的工程款带着自己的正房跑路了，留下一个烂尾工程停摆一年，碍于脸面他又不敢报警，不过好在杜正自己把那个窟窿给堵上了，现如今又在想尽借口拖延工期。 “本月底！” 这是他的最后通碟，如果杜正完成不了，董事会那边，他就没必要替他兜着了。 本月底，还剩二十天。 “乔总，时间来不够啊。” 杜正说的理直气壮，二十天时间，让广场竣工，如果是让众多工程队同一时间施工倒是可行，可是他已经堵了那个窟窿，公司账面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乔旭魏伸出指节分明的食指，让他停止发声：“这本来就你需要解决的问题。” 会议结束后，杜正一直总裁办公室门口转悠。 “我要见乔总。” 秘书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一遍一遍鞠躬道歉，职业性的笑容变得僵硬：“杜总，乔总今天真的没有时间。” 郑行正从茶水间回来，杜正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就像拉住了救命稻草，嗓门高尔尖：“唉～郑特助，你跟乔总说一下我要见他。” 秘书苦瓜脸摇摇头，乔旭魏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把杜正放进去，人力里面就会立马当面给办理离职手续。 郑行放过手中的咖啡险些撒出去的咖啡，也是公事公办：“杜总，既然乔总说了，您还是请回。” 杜正急得满头大汗，月底完成这不是难为人吗？本以为最近开的那几个项目足够把这个事掩盖过去，谁知道乔旭魏死活盯着这个事不放。 “郑特助，我就进去跟乔总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杜总，抱歉。” 重新端起咖啡，郑行又要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郑行！我这个特别助理怎么当的，让你传个话都不行……” 他活了那么久，才跟过几个人这么说话过，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怎么这个郑行一点人事也不懂，让他捎个话都不肯。 杜正在乔旭魏的办公室门口就这么闹着，已经引来不少工作人员侧目，这次郑行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伸出左手指向电梯间：“杜总，请……” 郑行一直是一块铁板，今天他又给踢到了，见找乔旭魏这条路行不通，杜正骂骂咧咧的走了。 “什么玩意，跟乔旭魏那个小崽子后面屁股久了，还真把自己当王八了。” 看着，现在也就是丁老太太在，等她一死，他当上总裁，第一个就把这个不识好歹的郑行开了。 这些话，郑行逐字逐句听到自己的耳朵里，但是也没什么反应，作为从小听别人喊着野种长大的人来说，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晚上，郑行还是把乔旭魏送到了他家楼下。 他启唇喊住了乔旭魏：“乔总。” 左手腕那么空，他是真的不是那么适应，根据他的推测，他应该把手表落在了乔旭魏的家里了。 乔旭魏还没有把车门关上：“嗯？” “没事，乔总再见。” 算了，取手表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说完这话，郑行扬长而去。 “乔总，你回来了。” 王姐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乐呵呵的。 顾橙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听到乔旭魏进门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他头一次，在乔旭魏回来的时候没有迎接，而且不仅没有迎接还表现的特别冷漠。 乔旭魏淡淡的看了顾橙一眼，又转向王姐：“嗯，王姐，你怎么回来了？” 他明明批了王姐一整天的假。 王姐脱下围裙，心情很好：“孩子退烧了，现在您跟顾先生都不会做饭，我也就回来给你们做晚饭了，紧赶慢赶，还好赶上了。” 刚退烧，那应该就是刚回来了。 顾橙不会做饭，那他是不是饿了一天？ 哼！ 饿了一天，也该学乖了。 一想到顾橙可能是一天没吃饭，乔旭魏回到房间潜意识的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以至于犯了系错位扣子的低级错误。 反观顾橙，动作慢悠悠的关上电视，对于晚饭一点期望值都没有，哪像是饿了一天的人。 王姐伸出一块腕表递到乔旭魏面前：“乔总，刚刚我在厨房找到一块手表，不知道是不是您的？” 那是一块中档腕表，价格并不算昂贵，有一定的磨损，但是看得出来他的主人很爱护他。 实际上这是郑行进入集团以来，用自己第一个月工资为自己买的腕表，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虽然这些年来，他的工资翻了少说十倍，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换掉那块手表。 顾橙咽下嘴里的东西，乔旭魏说过，含着东西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放下筷子，接过那块手表，把他放进家居服的口袋里。 “不是乔旭魏的。” 可能是郑行忙着出门忘带走了，改天就由他亲自交给他，顺便感谢他做了那顿饭。 发现乔旭魏只是吃饭，对他一句话也不说，虽然平日里乔旭魏在饭桌上不爱说话，但是气氛也没有像现在那样尴尬。 随手扒了几口米饭，或许是中午吃的太饱，顾橙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进食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到最近直接把剩了大半的米饭推开了自己。 “王姐，替我收了，我没胃口。” 说完，顾橙没有继续看电视，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给关上了。 其实他今天是故作冷淡的，一直遏制着跟乔旭魏说话的念头，他等了一天乔旭魏，就等乔旭魏回来，只要乔旭魏给自己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他也会原谅乔旭魏。 可是他没有。 就连他今天一不小心把头发剪出一个小豁口，他都没有发现。 他摸着自己头上的豁口的头发，短短的，有点扎手，一直以来，他的兽性一直都在驱使着他证明乔旭魏是他自己的。 所以他真的把剪下来的头发，逐个放在了乔旭魏的衣服上，当他放完最后一根的时候，他如释重负。 顾橙走后，乔旭魏没吃几口也把筷子搭在了碗上，扳倒了杜正一城，也就是意味着正式向杜老宣战，确实应该心情不快。 但是乔旭魏的内心在告诉他，他的不悦不是因为这件事，倒是跟那件紧闭房门里的人有关。 连续两个人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王姐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厨艺退步。 “乔总，你也不吃了？” “嗯。” 回想着今天白天郑行看他自己手腕的习惯性动作，想着郑行鲜少会晚到，对晚到原因也只是一语带过，一个构想自乔旭魏的脑海里展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块手表是郑行的。 可是，郑行向来形影不离的手表，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呢？ 乔旭魏没有意识到，心里从未被触碰到的一角，正在缓缓裂开，他正在沦陷自己进入一个此生再也逃不掉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感谢葵梵难煮的月票，下一章有神助攻！！！你们猜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