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6 懂。
南弥收了手机,面不着色的退后两步:“林警官,有事?” 身后跟出来的郭坤看见林骁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惊慌得往回逃。 林骁自然没放过郭坤的身影,只是并不在意似的收回视线,单手撑在墙面上,没有半分务正业的样子:“想请南小姐一起喝一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说话的时候,林骁也没闲着,打量的视线往那扇紧闭的包厢门望去。 南弥站前一步,正好挡住林骁的视线。 她的脸庞冰冷,但是足够美,林骁成功的分心了,也自动默认了她的回答,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说一起喝一杯,林骁点了杯最烈的,没立即喝只是把玩在手上,聊天似的开口:“不瞒你说,刚才我已经喝过了不少,那个小姐是叫阿狸?她酒量不错,比我们部门的都强,是不是你们这儿的都这么能喝?” 最后,他得出结论:“南小姐的酒量一定不比任何人逊色。” 南弥看着台上的那杯酒,漫不经心的眼神扫向大厅,淡声回:“跟林警官比不了。” 林骁用酒杯碰了碰南弥的,磕出清脆一声低响:“试过才知道。” 南弥看向他,林骁一直在等她的视线转回来,扬起笑:“你说呢?” 南弥没心情应付林骁,郭坤的事还在那里等着,但眼前这个人摆明着不好打发。 林骁已经喝下一口,而后等着南弥的动作。 看上去他的动机真的就只是和她喝一杯这么纯粹。 南弥端起酒杯,唇刚碰触到杯口,一只手横穿过来夺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往台面上一推,因为动作谈不上轻,酒从杯口里溅出来,安静落在黑色台面上透着光。 她望过去,是骆烬阴沉的脸。 隐约间,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南弥愣了一下。 刚才她看向门口的时候,没看到熟悉的面孔。 林骁嘴角的笑意不自觉深了:“啊?这是?骆总?” 骆烬把视线扫向他,冷冽又锋利。 林骁的身上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又无畏的精神,笑着朝骆烬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我叫林骁。” 骆烬看着这只手,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骆烬鲜少在人前显露情绪,这一声呵斥,在南弥听来,感觉不单单只是没了耐心和愤怒这么简单。 感觉,用在骆烬身上并不行得通。所以这样的感觉在南弥心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林骁面做尴尬的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看来我并不受待见啊。”视线转而至南弥脸上,问:“南小姐,还赏不赏脸了?” 南弥觉得他在找死。 她看了一眼骆烬紧绷着的侧脸轮廓,走至林骁身侧,视线平视前方,声音低了些,但双方能够听清,她终于以正式的口吻对他开口:“我劝你,好自为之,现在离开还能毫发无伤。” 林骁始终都是浅笑着,南弥偏头对他说话的时候,那抹弧度更浓。 等南弥说完,他撇了撇眉毛,依旧没多大情绪。 像是不知道怕。 南弥皱了下眉头,盯着林骁。 她不是善类,而是再蠢的人都知道,一个警察在迷夜出了事后果有多严重。 她只是嫌麻烦。 林骁任南弥看了数秒后,这才做会意的点了下头,笑容谈不上绅士,而后面朝着南弥倒退着走了几步:“那,多谢南小姐。” 话落,转身离开了迷夜。 南弥再转身的时候,骆烬已经不在了。 也是,他怎么可能等。 南弥点燃一根烟,上了楼,还是去了刚才的包厢,骆烬在。 她踩着门口的光进去,静谧的包厢里响起尖细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的清声音。 包厢里没有了郭坤的身影。 满室的肃穆,旁边站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南弥问:“郭坤呢?” “跑…跑了。” 她拿烟的手顿了一下,再看向骆烬,难怪脸色会这么难看。 刚才止住郭坤的那人继续说:“他一看到警察就跟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 南弥蹙眉:“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从后门跑的,上了一辆套了车牌的车…我们…没…没追上。”说话的人心惊胆颤的观察着骆烬,全身上下都写着惧怕。 南弥脾气也上来了,吼道:“迷夜没车给你们去追?” 正要回答,男人余光扫到骆烬从沙发里起身了,顿时惊的不敢再开口,紧张兮兮的望向南弥,求救信号极浓。 骆烬起身灭了烟,南弥这才发现他今天穿了整套的休闲装,说明他今天没去办正经事。 骆烬有个特牛逼的本事,能够驾驭不同的身份,穿插在不同的圈子,带着资本和他骆烬的大名,到哪都是如鱼得水。 而他,也把每个角色拿捏的恰到好处,比如他演起商圈龙头大佬的时候,永远都是西装革履不会有半分差错,其余时间里,他都是个恶人,穿着看似只是一身随意的休闲服,一如既往的黑色往他身上一套,哪里还有半分轻松的意味 。 后者恶人的身份,或许才是贴近真正的骆烬。 南弥也把烟灭了,烟头砸在黑色地面上,微小的火花闪了一下,然后被她踩住辗灭,化作一团乌黑。 下巴被人抬起,她的脸高高扬起,视线落入骆烬犹如无尽深渊的双眸。 “查?”一个字,一句话,像把冷刀子似的砸过来,力度全都集中在她的下巴处。 骆烬的质问里有责怪的意思,南弥听出来了。 这件事情说查的的确是她,最后也的确是在她手上搞砸的。 骆烬垂下视线盯着她精致到妖娆的脸颊,指腹的力度加重,将她的两颊掐至深陷,怒意明显:“查到别的男人身上去了?” “没有。”她答的很快。 跟了骆烬之后,她没再有过第二个男人。 她没兴趣,更不敢。 这一点,骆烬该比谁都清楚。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郭坤跑了,骆烬才会看什么都不顺眼。 从以前开始,骆烬发起火来,最顺手的就是拿身边的人出气,而他身边最近的人,不就是她么。 她习惯了。 包厢内的其他人视线都紧盯在骆烬和南弥身上,看到南弥贴在后背上那只手的动作,自觉的相互示意了一个眼神,速度从包厢撤离了。 剩下的画面,他们心照不宣。 骆烬直接压着南弥在地板上做的,三五下就把她扒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前.戏。 “嗯...” 哼出一声后,骆烬堵住了她的唇,也没让她再发出声音。 这次,骆烬是真的发了狠的要她,每一下都贯.穿到了底,就连平时都不见有异样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细微汗渍。 她没看见,骆烬从她颈间抬起头的时候,肌肤感受到了。 南弥已经虚脱了,双臂大敞着,整个人依旧平躺在地面上,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动作过于激烈,身下的地面都摩擦出了温度。 她闭着眼睛,用最后的力气开口:“郭坤是你动的手么?” 骆烬结束后就起了身,没管她,简单扯好自己的衣服就去找烟。 她在黑暗中听到他打燃打火机的动作。 骆烬听到了她的话,没回。 视线从沙发处斜望过去,落在南弥一.丝.不.挂的身上,肌肤上的青青紫紫很明显,新的旧的都有,都是他造出来的。 他盯着她裸.露的肌肤,如平波的眼底冷如洞窖,就这么看着,眸色越发的沉。 手中的烟都燃了过半,骆烬起身。 南弥能够感受到骆烬在身侧停下的气势,他俯身,冰冷的望着她,她的体型很美,皮肤不是普遍大众都泛滥喜好的白,而是像是裹了层蜜汁似的浅麦色。 正好,他没有循规蹈矩的审美,所以还算满意。 他伸手,指腹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又停住,视线一冷,上移,落在她爬满红晕还在维持重呼吸的脸上,无声的凝望着,将指间最后一口烟抽尽,缓缓的开口:“南弥。” “你给我离警察越远越好。” 最后四个字,被着重放慢了速度,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她还有力气开口,就说明她的脑子还在线。 她睁开眼睛,循着刚才的声音偏过头,对上骆烬的眼睛:“你不能回答一次我的问题么?”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在对话上根本没有占半分气势。 骆烬收回视线,将烟灭在了手边,正好在刚才南弥的那只烟蒂旁边。 他起身,更加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迷夜的事情,自己掂量清楚哪些能管哪些不能管,懂了?” 骆烬冷漠的口吻和刚才迫切钻进她身体里的,宛如不是同一个人。 她闭上眼睛,明白了骆烬的意思。 机会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 只要他不想,她就永远无法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南弥不是一个光明积极的人,所以她对争强好胜并不感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从郭坤身上查出点什么,会有一种很大的挫败感。 或许,只差最后一点就出结果了,有点可惜而已。 她深吸了口气,那对胸脯高高起伏又平息,数妙后,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头发垂下来遮住脸上的情绪,只能看见吃力的动作和听到她泛哑的嗓音响起:“懂了。” 她正欲再起身,手臂倏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往上一提,站了起来。 突然来的动作拉扯到她身上的痛处,她没去理会,而后扭头看向骆烬,对他的行为有点意外,只是她还没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冷冽的嗓音在耳侧低沉响起:“别跟警察打交道。” ☆、追。 骆烬那天从迷夜离开后,经常会有不明不白的人来找。 来找骆烬的人都有一个相似点,先找南弥。 光是这种一问姓名、二问来处、三问做什么都不肯真实透露的人不下五个,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 而恰巧,骆烬这次半个月都没有来迷夜,也没要找南弥的意思。 南弥琢磨过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骆烬,等第三个人再次来过之后,她才给骆烬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电话她只打过一个,而后她也不管了,直接告诉那些人她也联系不上骆烬,让他们自己去找。 三番五次,别提南弥已经烦了,来找骆烬的那些人也没了耐心,其中有一个从一早就开始坐在会所大厅的客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凶神恶煞。 似是等不到骆烬就不罢休,那人一等就等到凌晨。 南弥离开的时候看他还在,走近,就站着的姿势开口:“你在这,影响到我做生意了。” 男人怒瞪向南弥,一言不发的起身。 南弥也不惧,点燃指间的烟,悠然的抽起来。 烟还没进肺里,腰上被抵上一个冰冷又坚硬的器物。 她垂下视线扫了一眼,而后呼出那口青烟。 男人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在她耳侧开口:“老子今天一定要见到骆烬。” 南弥脸上的表情有点犯愁,扭头看了一眼男人褐色的脸,还是之前的语调:“我说了,联系不上,找我也没用。” 男人对着空气啐了一口,枪口又往她腰上抵了抵:“你少废话,谁不知道骆烬就惯着你这□□,你找不到谁找得到?” 南弥不自觉的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快到察觉不出来刚才的存在,她倏然笑出一声:“是啊,我也想知道。” 她找不到,有谁能找到。 男人被南弥激怒了,脸色红胀着,暴戾的因子在眼中窜动。 “南小姐。”突然一声从门口传来的呼唤,带着点纨绔,带着点欢快。 如果南弥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太久了,她甚至有一种放学回家门口有人来接的错觉。 她望过去,看到扬着笑大步朝这边走近的林骁。 身后的那只手颤了一下,很快就收了手,把枪藏进外衣口袋,转身背对着林骁。 真奇怪,每个不明不白的人都认识林骁这张脸。 她突然想起来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林骁直接摊开警官证给她看。 难怪了。 这样的人做警察,能让人躲着点的怕也只有这个身份了。 林骁在南弥跟前停下,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笑着问:“有事儿啊?” 他这句有事儿听上去没那么简单,语调是找茬的那种,但因为他的身份,这个时候听上去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勇。 南弥扭头望向那个男人,后者不敢转过身,视线斜对上南弥,脸上的警告意味很浓,话却说的像样:“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就改天再来。” 南弥:“不送。” 林骁看着男人一直不敢以正脸看他也不以为意,男人离开后,他这才又问:“不知道南小姐今天有没有空啊?” 南弥的脸依旧很冷,对林骁的问题没做出回答。 手上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触感,只刹那,林骁拿走了她手上已经快要燃到头的烟。 林骁笑着碾灭,熟络的口吻似乎他们真的已经很熟了:“你看你,烟都燃没了还不知道灭。” 南弥皱眉。 林骁笑得落拓大方,视线点了一下南弥的手,嘴角的深意很浓:“南小姐的手很凉啊。” “一起喝杯酒暖和一下?” 南弥的手指不自觉得动了动,慢慢收成一个空拳,她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虚汗。 当枪抵上来的时候,面上再镇定都是假象,哪有真不怕的。 她负责骆烬的生意正常运行,又不是为他卖命。 经过刚才那一出,本就不太平的心情此时更是躁意满满。 “没时间。”她对林骁说完,就往门口走。 “南弥。”林骁拔高了音量,喊住南弥的背影。 “你就这么报答我的路见不平?” 台前。 林骁依旧点了两杯最烈的酒,他笑着呷一口:“南小姐,有心事?” 南弥平静的看着他,他虽然在笑,但是这个笑容背后似乎总藏着什么。 就如,刚才他应该是知道枪的事情,但是他没说起,那她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南小姐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冷淡吗?”林骁这个问题问的很单纯,只是想要抱怨一下自己每次都没得到南弥的正眼:“还是只对我没好感?” 南弥回:“我不接客。” 林骁恍然大悟:“哦,也是,南小姐是骆烬身边的人。” 这还是南弥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直呼骆烬的名字。 她也扯出笑:“林警官对每位小姐都这么热情好奇?”她稍停数秒,扬起的红唇和眼角都是撩人的风尘:“还是,只对我?” 林骁差点就陷进她的这双眉眼里出不来了,后笑出一声,承认的落落大方:“只对你。” 四目相对,林骁的眼神里都写着赤.裸.裸的轻佻。 这样的眼神,南弥看得不少。 所以她分的出来真假。 她从高脚椅上起身,收了笑:“酒也喝了,不送了。” 似是想起什么,她顿住,又说:“对了,我们这里庙小,经不起林警官这样的大佛常光顾,希望我们没有下一次见面。” 林骁对她的冷习以为常了,也起身走至她面前,看着她说:“你不叫我林警官,谁知道我的身份,再说,警察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私生活?” 林骁自动忽略南弥不好看的脸色,笑得灿烂,且正式:“我想追求你。” “所以,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来找你,直到你不再生疏的叫我林警官为止。” 林骁说完,也不等南弥开口,径直走了。 走得很快,因为他知道,如果再晚一步,南弥就不给他后路了。 南弥觉得可笑,她又不是个傻子,林骁的意图她能猜出来好几个。 她眼下不想去在意,掏出手机拨通那个如同石沉大海般的号码。 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南弥放弃了。 南弥摁灭了手机屏幕,推开厚重的玻璃旋转门,打算去地下车库取车,不远处的一辆SUV正对着她打双闪,强烈的灯光晃得她抬手挡了挡。 看不清楚车牌,车子看外形也并没有见过,她没打算要过去。 那辆车上的主人狂摁了摁喇叭,震得凌晨的深空撕开一道口子,周围越发的黑。 南弥明白车上人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并不打算配合。 能这么招摇来迷夜门口堵她的,不是骆烬,就是来找骆烬的人。 综合最近的情况来看,她能确定为后者的几率为百分之百。 南弥掉转步伐,还是走自己的路,往地下专属停车场走。 在入口处,突然从墙口的一侧钻出一个身影,伸手就堵住了她的嘴,她奋力的挣扎,与此同时能够感受到身体正在发软,她闻到捂住她嘴巴的这块布上染着浓烈药味。 身后的人见她还要再做挣扎,干脆一个手砍刀劈在她的脖子上,让她霎时安静了下来。 男人从身后接住她虚软下来的身子,直接扛起来往外走,那辆打着双闪的车子关了灯,后座上的门从内被推开,男人将南弥扔了进去,而后自己也佝身上车。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紧接着就发动离开了。 车子呼啸而后,在路灯下只留有一缕尾气。 迷夜门口嘴角路的分叉小道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阴影里同样也停了一辆车。 车内灯昏黄又微弱,烟雾缭绕的,此时让本就狭窄的空间变得更逼仄。 “追不追?”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望了一眼副驾驶位上的那位,从上车之后烟就没停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工作压力太大,到了不得不烟不离手的地步。 “我说你在不在状态?烟都抽多少了,年纪轻轻就烟瘾了,以后可还怎么成。”一副语重心长的说教口吻,同时一股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的无奈。 这不,林骁只听进去了前一句话,答:“先不追。” “不追?不追我们守在这里等是为了什么?” 林骁沉眸看着指尖燃起的袅袅青烟,没做声。 旁边的人看了眼手腕的时间,虽说人民警察为了破案义不容辞,该牺牲的时候就牺牲,可是跟着林骁大凌晨的这么折腾还无功而返,搁谁都不乐意。 “我说你小子不是闲着的,这不追?人都被带走了,还不追!” 今晚在这守着是林骁的主意,但是人虽然等到了,事也跟林骁预料的一样发生了,他居然说停就停了。 林骁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没受到旁边说话人的影响,自顾沉思。 “喂。”旁边人撞了撞他的肩膀:“你是想到了什么?” “再不追就真的来不及了!” 林骁收回思绪,在车载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视线穿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向刚才南弥被带走的方向,声音里三分遗憾,七分疏冷:“女人又不是我的,我着什么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