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去慧慧家的路上，顺道帮慧慧把楼下快递柜里的猫粮领了上去。 慧慧家是密码门，齐言在电梯里就已经支会了慧慧，所以到了楼上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春天的午后懒洋洋的，齐言刚进去，就听见慧慧那边传来一声哈欠声，她把猫粮放好，往客厅去。 慧慧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毛巾包着头发，她见齐言来了喊了声，把手上的电视剧按了暂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齐言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她坐下后，慧慧开口第一句就是：“过夜了？” 齐言失笑：“怎么被你一说，听起来这么严重。” 慧慧很认真：“就是很严重，你昨天是不是在冯老师家过夜了？” 齐言点头：“早上有个石像展，所以冯老师才留我过夜的。” 慧慧抿嘴看着齐言。 齐言被盯得不行了，她知道慧慧想听的是什么，只好老实交待：“见初也在，早上她送我们去的美术馆，也是她来接我们回来的。” 慧慧皱了皱眉，生气却又不太像生气地看着齐言。 齐言问：“你还讨厌她吗？” 慧慧说：“讨厌。” 齐言劝说：“你别讨厌了。” 慧慧：“我就要讨厌。” 齐言还是坚持：“别讨厌了。” 慧慧叹气。 算起来，齐言已经很久没有在慧慧面前提到沈见初了，上次还是齐言刚从她家搬走，自己一个人住进曲香苑。 那天慧慧大半夜接到齐言的电话，听齐言在那边哭，说她好想沈见初，想见她。 慧慧连夜开车过去陪她，第二天再和她一起去找她的心理医生。 齐言刚离婚的那段时间，每次在慧慧面前提到沈见初，情绪都很低落，总是看起来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今天确实不太一样，齐言说话很正常，咬字清晰，就好像沈见初是她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 慧慧见状，也无所谓起来：“好，那就不讨厌了。” 慧慧知道齐言肯定没有放下沈见初，但在她看来，齐言一直在做试着放下沈见初这件事。 之前没有沈见初时，齐言是学校里的特等奖学金学生，毕业设计也拿了奖，代表学校出国，当评委，做重要讲话。 而自从她和沈见初在一起结婚之后，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每天做的事就是等沈见初回家。 甚至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齐言和慧慧的联系都变少了。 后来再有齐言的消息，就是她和沈见初离婚了。 然后那个风风光光的齐言又回来了，现在多少人想要巴结她，邀请她出席自己的活动。 所以在慧慧看来，那个沈见初就是来拖累齐言的，甚至她还觉得齐言的病，沈见初占了大部分原因。 当然，这些她没有告诉齐言。 齐言三言两语说了这两天的事，在慧慧看来，齐言在冯老师家其实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放心下来，继续看剧去了。 齐言对慧慧的电视剧不敢兴趣，正好小拳头从客厅经过，齐言闲来无事，便把小拳头拦了下来，抱在怀里。 齐言找了个靠近阳光的地方，把短毯子拉过来，坐在了地上。 小拳头最可爱的地方就是很黏人，这会儿齐言抱着她，她感受到齐言的温度，很快就窝进了齐言的怀里，还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你妈妈说你胖了，让我摸摸。” 齐言揉揉小拳头的肚子，接着听她舒服地喵了一声。 沈见初也抱过小拳头，那时候小拳头还不大，不过也和现在一样黏人，不怕生，沈见初逗逗她，她就钻进人家怀里了。 当初齐言是从冯老师那儿打听到沈见初喜欢猫这个消息的。 问这个话前，她想过，当初第一次见面，沈见初能抱着朋友家的猫那么温柔，也一定是喜欢的。 果然，老师肯定了她的答案，还说要是见初工作没那么忙，是一定会养一只的。 齐言那天回来之后就和慧慧提了这事，慧慧立马就兴奋起来，并告诉齐言，她可以把小拳头借给她撩小姐姐。 齐言那时已经加了沈见初的微信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沈见初不常回家，齐言也不好意思天天往老师那边跑，所以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即使齐言这边很努力地和沈见初保持联系，把生活里值得聊的东西一点一滴分享给沈见初，但还是熬不住沈见初很久才回消息而导致的兴致缺失的情况。 慧慧都觉得齐言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得有个新鲜的法子。 小拳头颜值很高，可爱得没人会拒绝她。 这个小猫咪就特别新鲜。 所以下一次沈见初回冯老师家，齐言就把小拳头带了过去。 沈见初果然很喜欢，那天她们两个在阳台待了一个下午，话题从小拳头聊到沈见初朋友的猫，再聊到齐言，再聊到沈见初自己。 那天之后，沈见初和齐言的关系近了很多步，沈见初开始会主动找齐言聊天。 当然，沈见初也经常提到小拳头，她还给小拳头买了礼物，让齐言吃了很久的醋，并觉得沈见初好像是因为小拳头才和她这样密切联系的。 慧慧那时候笑她，叫她不要有这种想法，天下的猫那么多，为什么沈见初单单这么喜欢齐言朋友的猫，齐老师你想不明白吗？ 齐言当时稍稍有想过，但她只想了一瞬，因为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那时觉得能靠近沈见初已经很满足很不错了，让沈见初也喜欢她，天方夜谭。 她好像也明白沈见初终究会属于她的可能性不大，她听冯老师说过的，那么多人喜欢过沈见初。沈见初的朋友暂且不谈，光是冯老师的学生，喜欢过沈见初的就有许多。 那么多人，就表示沈见初拒绝过许多。 不过她还是想试试。 她喜欢沈见初喜欢到，觉得如果被沈见初拒绝，也会是一种在未来生活里值得回忆的事。 当初为了吸引沈见初的目光，每次遇见沈见初，她做的事都不太像自己，像个年轻了十岁的活泼小女生，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尽各种小动作，只为了吸引那个人的目光。 然后晚上再反省，告诉自己不要再这样了，实在是太幼稚了。 但下次遇见沈见初，齐言又忍不住。 渐渐的，她去冯老师家的频率高了起来，沈见初那段时间也很巧的，经常回家，而冯老师也并不是很巧的，经常不在家。 两人的独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齐言和沈见初聊得也多了。 聊到自己平常看的书，沈见初便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在书房的桌上，齐言无意见看见了沈见初的名片，并默默背下了号码。 那天回去之后，她就给沈见初打了电话。 电话是她咬牙冲动打过去的，没有忐忑多久，但嘟声响起，齐言却紧张得要命。 那时她们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她觉得沈见初似乎知道她在喜欢她追她，又觉得沈见初好像还不知道。 “喂，你好。”齐言声音很小。 沈见初那头也：“你好。” “呃，那个，我是……” “齐言。”沈见初帮她回答了。 齐言欣喜：“啊？你怎么知道的？” 沈见初说：“我有你手机号，声音我也听出来了。” 齐言心跳加速，开心道：“是嘛。” 沈见初问她：“怎么了？” 齐言傻笑：“没事，就是确定一下这个是不是你手机号。” 沈见初在那头笑了笑：“你没事我有事，我正打算给你打电话。” 齐言心跳更快了：“啊？怎么了？” 沈见初说：“你知道你的笔记本落我书房了吗？” 齐言疑惑：“什么笔记本？” 沈见初说：“浅蓝色的，封面上只有一句英文，for the same reason you like me, I like you, too。” 齐言啊了一声：“是我的。” 但那本笔记本，她记得她明明是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的，什么时候在沈见初书房了？ 沈见初又说：“我书房门锁了，我帮你拿出来了。” 齐言立马说：“谢谢。” 正当她想说，放客厅，她过几天过去带走，沈见初又开口了。 她说：“重要吗？我一会儿会路过你的学校，可以给你带过去。” 齐言反应迅速：“重要的。”她想了想又补了句：“晚上就要用。” 沈见初那边笑起来：“好。” 沈见初果然把重要的笔记本送到了学校，送到了齐言的宿舍楼下，齐言小跑到沈见初到车旁，等她把车窗落下来，把笔记本递过来。 但齐言伸手接时，沈见初却把手缩了回去。 沈见初问：“要说什么？” 齐言笑：“谢谢。” 沈见初又递过去，齐言再伸手去接，沈见初又缩了。 沈见初眉眼带笑：“谢谁？” “谢谢……”她拉长音，好像不太明白。 沈见初给她提示：“第一次见面，你叫我什么？” 齐言难得的脑袋灵光：“见初姐姐。”她笑得很开心：“谢谢见初姐姐。” 沈见初这下才肯把笔记本还给她。 齐言和沈见初道别，目送她的车子离开。 回到宿舍，齐言首先就把这件事分享给了慧慧。 慧慧那头甜得不能自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话里带了满满都笑，问齐言：“沈见初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啊？啊？不然她为什么这样？啊？啊？你说啊。” 齐言开心得要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在二十四岁春日到夏日的那段时光里，齐言的年岁往回走了许多年，也有许多和沈见初的回忆。 终于在八月二十日，一个小镇的山脚下，沈见初给了她回应。 而后，她们很快在一起，谈恋爱，接吻，上床，那年十月，结了婚。 齐言有许多事瞒着小雅，自然也有许多事瞒着慧慧。 那些试图放下沈见初，全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