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六日（5）

    亚雷斯塔与B.B设下的对祈荒专用心灵迷宫，依然还在好好的运转。杀生院祈荒则接二连三吃下无数宝具攻击, 就连吞噬后还未完全消化了的两只魔神柱都从体内脱落, 还被B.B她们的宝具将最后的那点魔神柱的残渣都彻底消灭。    ——不行, 必须得逃。    目前的杀生院祈荒还不是完全的BEAST，只是尚未羽化的蛹。    ——不逃走不行！必须要躲起来, 要重新积蓄力量……然后，成为完全体的BEAST！    杀生院祈荒一边承受着多重宝具带来的伤害，一边试图钻破地面潜入深海。一旦被她成功逃脱, 躲入地幔下的核心之处, 除非直接将整个地球彻底毁灭, 否则谁也无法再次打倒杀生院祈荒。    就在这时，藤丸立夏也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Archer先生, 激光还剩多少次数？    只有最后的1发了。话说回来, 少年你的身体……    没问题, 就这样进行最后的魔弹发射。    可是！！！    就现在, 快——    灰发的年迈绅士紧了紧拳头，哪怕恶魔的第七发子弹绝不会听从使用者的意愿, 但作为从者的Archer莫里亚蒂却选择了听从少年御主的命令, 最终还是依照藤丸立夏所言开始执行。    卫星上搭载的对地面用攻击大口径激光枪开始与牛郎星Ⅱ号分离, 汇聚着魔力与激光的巨大武器自地球外轨道逐渐向下, 以一种不可抗力的态势朝着地面落下。    高速摩擦的空气开始提高武器周围的温度, 迸溅的火花也逐渐增多。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在高温下逐渐变形，但它依然以无可抵挡的迅猛势头继续向下。    恍若制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罗曼……将我……灵子转移……”    “我知道！我一直在做！但是不行！你周围的空间被完全封锁！那个Archer的武器是因果律武器！！！迦勒底这边的力量不足以解除！！！”    “……是吗，果然如此啊……”    黑发蓝眸的少年御主面部朝上, 躺在姐姐立香的怀里凝视天空。受杀生院祈荒的影响，学园都市内拟态出的天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黄色。但即便如此，那一抹直直朝着他落下的“流星”却远比任何时刻都要来的明亮。    “立夏……”    怀抱住他的姐姐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水，那双颤抖着的手捧住他的脸。而当藤丸立夏移动眼珠，看见的就是眼眶之中不住涌出微咸液体的立香的表情。    “别哭呀，姐姐。”    他想伸手抚去她的泪水，但粉碎骨折的手臂早已无法抬起。于是藤丸立夏只能勉强让自己露出一个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笑容，说：    “风险和利益总是并存的，而且多亏这一来，Archer先生的一些事情我也大致明白了。”    “Archer是说莫里亚蒂吗？那家伙又怎么了？”    “嘛，这个等到之后再说……另外姐姐，抱歉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但是想拜托你帮我个忙……”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黑发少年脸上的笑容居然开始显得狡黠起来。    “去帮我和上条当麻说一声，就说……‘现在是该你还人情的时候了哦，飞天上条君’。”    “……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另外最后那个，怎么看都是某个行动的代号！！！”    “不，这次不是危险的事情，只是为了防止我被Archer先生的魔弹命中的保险设置而已哦～”    伤痕累累的少年躺在姐姐的怀抱里，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接近崩坏程度，但他眼中闪烁的光彩却从未削减半分。    “要知道，‘危险的计划’和‘送死的计划’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啊。”    ***    上条当麻觉得自己大事不好。    而这个预感在他看见藤丸立香脸上挂着不知该说是希冀还是该说同情的微妙复杂表情向自己走来后，就显得越发深刻且浓厚。    “我家的弟弟让我跟你说……要还人情了，飞、飞天上条君……”    “………………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就是不幸的人生！！！”    双手抱头的上条当麻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蠢，但遗憾的是，刚刚从第二十三学区赶来的一方通行的心情愉快程度，则与上条当麻的绝望形成完美的正比关系。    “吵死了！比起在那里哀叹，还是尽早接受本大爷专门送你上路的这份殊荣！”    “请容我务必拒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待上条当麻拒绝，一方通行的脸上就已经挂着愉快到足以让周围人退避三舍的凶恶表情，脚底蹬向地面，通过矢量操作将上条当麻脚底的那块地面整个切下，并调整了矢量的运动方向——由于上条当麻的右手会抹消一切超能力与魔术的力量，所以白井黑子的空间移动自然无法作用于他的身上。因此只能由一方通行通过矢量操作对上条当麻脚下的地面进行间接控制，将他主动送向那块绝对会取走藤丸立夏性命的“流星”。    “……真的飞天了……啊，这个不是重点……”藤丸立香抽了抽嘴角，随后将视线移向白井黑子与御坂美琴。“那个，我家的弟弟应该有跟你们说过这个……计划……？”    不知道是因为丢脸还是因为尴尬，御坂美琴僵硬着脸部肌肉，麻木地点了点头，说：“说倒是说了，但这个名字……我一直以为只是在开玩笑……”    “抱歉，之后我会教训他的。”    “也、也不必做到那种程度啦……大概……”御坂美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随后伸手揽住白井黑子的肩膀。“嘛，总之！黑子，我们也出发！”    “咦？是的！没问题！请尽管包在我白井黑子的身上！姐姐大人～”    说完，绑着双马尾的风纪委员便扑过去抱住御坂美琴，同时发动了空间移动。    她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即是“流星”的所在。    ***    上条当麻最初在听到藤丸立夏私下找他商谈的这个“飞天上条当麻”计划的时候，无论是内心还是外在全部都是疯狂拒绝的。    “不不不不这个我绝对做不到！！！藤丸君你还是去找你的从者们来，这种事情我……”    “所以，上条当麻君就打算这样避开你一次性搞丢我三枚令咒的巨大事故损失吗？”    “………………你这恶魔！”    “哪里哪里～而且上条君因为你的幻想杀手欠下我的人情，现在也由于你的幻想杀手还上这份人情，不是刚好功过相抵嘛～”    ***    上条当麻还记得，那个时候坐在矮桌边的藤丸立夏，笑起来的样子轻松又愉快。而由他制定的计划，更是周到详细连最挑剔的一方通行都默认了由他进行调度安排。    所以，所有人也都默认这个笑起来乖巧又温驯的少年是军师，而非一个能够拿着从者的武器跳楼玩自杀式攻击的战士。    直到他做出那番惊天动地的壮举后，上条当麻若说内心没有触动是完全不可能的。    炽热的空气是由空气加速摩擦，因此上条当麻的右手也无法将这物理行为消除。至于包裹在大型激光武器周围的火焰更不必说，同样也是上条当麻完全无法抹消的东西。    但是，他却义无反顾对着“流星”伸出了手。    藤丸立夏都能冒着死亡的风险向敌人伸出锐利的长|枪，即便手臂粉碎性骨折也在所不惜。那么，上条当麻又为何不能将自己的右手伸向火焰与魔力并存的“流星”呢？    “不管是和恶魔还是别的什么而契约的魔弹，那份幻想就都由我的这只右手抹杀——”    火焰烧灼人类躯体的滚烫温度与刺激性的痛苦全都在瞬间窜进上条当麻的脑子里，身体情不自禁想要抽回手臂，但上条当麻却硬是咬着牙，将自己的手臂乃至半个身体继续向前探去。    ——不能输。    ——这场战斗绝对要赢！    他忍受着火焰的钻心疼痛，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右手穿过那片火海，最终将指尖的那一点地方放到了大型激光武器的外壳上。    就在这个瞬间，附着在激光武器上的、属于Archer莫里亚蒂的魔力消失了。    ***    白井黑子的空间移动的能力极限为“距离81.5米，质量130.7公斤”。不过这个数值中的距离与质量之间并没有相对关系，质量小也没办法移动得更远。因此白井黑子与御坂美琴，是以连续不间断的向上81.5米的极限距离进行空间移动的。    而当她们终于抵达那颗“流星”时，看见的就是大半个身体都被火焰毫不留情烧灼过的上条当麻的模样。    “……接下来就拜托你们啦。”    他开始下落，尽管御坂美琴按捺不住自己想要伸手拉住他的欲|望，但近在咫尺的“流星”却容不得她分心。    更何况，自她们下方，在背后生出旋涡状气流而飞行起来的一方通行，也已经过来准备去接住上条当麻了。    茶色短发的LV.5扭过头，而在她身边，白井黑子无需她多言，就已经将她再次移动到了最完美的距离。    “姐姐大人，我们上！”    “……啊。”    她点点头，随后自她的掌心与周身开始噼里啪啦浮现出大量的电流，形成的电磁场则自动将大型激光武器的下落角度进行修正调整。在那之后，则是仅此一次的、以“地面攻击用大口径激光枪”为导体而发射|出的【超电磁炮】。    “给我——吃下这一击！！！！！”    ***    仰面朝上躺在藤丸立香怀里的藤丸立夏，依然看着这片青色与黄色交织的天空。但随着“流星”逐渐落下，意识到它的角度发生偏移了的少年御主，则终于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看啊，姐姐……我、不，我们做到了。”    雷电与火焰交织的“流星”略过迦勒底的两位人类御主，笔直朝着杀生院祈荒所在的位置重重落下。而一方通行则拎着半死不活的上条当麻的后衣领，像是拎着只脏兮兮流浪猫一样将他丢回地面。同一时刻，完成了目标的白井黑子与御坂美琴也从空中通过空间移动回到这里。    由那枚“流星”造成的巨大陨坑，其中蕴含的力量绝非人力能够抗衡。    但杀生院祈荒也已经不算是普通的人类了。    “该死！被她逃了！！！”    陨坑之中逐渐渗出海水。    那是遭受了攻击的杀生院祈荒向下逃走的坑洞的最佳证明。    “但是，怎能让你得逞——”    纯白花嫁的Alter Ego望着那块不断涌出碧蓝色海水的坑洞，随后毫不犹豫向下跳去。    与此同时，就在黑色的Archer卫宫alter跟着迈步前去的时候，他的衣服下摆被藤丸立香伸手拽住。    “带我去。”    那个体内的魔术回路几乎燃烧过度到连丁点魔力都榨不出来的少女御主，就这样瞪着她金色的眸子直直望进卫宫alter的眼睛。    “带我去！”    “……”    片刻后，黑色的Archer叹了口气。    “你只是个人类，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有没有用’这种事情，总要做了才知道！”    那双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某种东西在。哪怕卫宫alter已经将自己过去的种种全都忘却，但藤丸立香的那双眼睛却蓦地让他产生了点类似于“怀念”的情感。    “……我知道了。”    他说。    “带你去的后果，你自己负责。”    “没问题！”    ***    海水是如此冰冷刺骨，但溶解莉莉丝的灵魂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有预感。    这次的她，绝不会再面临需要冲回过去的绝望结局。    因为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莉普！”    “是的！我知道的！”    有着巨大爪子的少女从者跟在她的身后一跃而下，她们两人长长的紫发在海水中飘摇，若是不看她们各自异常的双臂与双足，任谁看了都会将她们错以为是海中的人鱼公主。    但与选择化作泡沫的小美人鱼不同，就在莉莉丝即将靠近莉普的瞬间，另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莉莉丝依靠水流的推力将白色花嫁的莉莉丝轻巧推开。    “？！”    “已经够了……和已经灵基再临的你不同，维持着这种身体的我，对那个人完全派不上用场。但是为什么呢？看着她战斗的身姿，这股自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意志却完全无法抑制。”    黑色衣服的莉莉丝对白色礼裙的莉莉丝露出微笑，而后转身游向莉普。    “那个人的未来，就交给你来守护了。”    ***    当藤丸立香被卫宫alter带入海中，看见的便是一道足以照亮整片大海的璀璨光芒。    以莉普废弃&崩溃的空间压缩当作发射装置，再将借由流体变化而全身宝具化的梅尔特莉莉丝射|出，是只有莉普与莉莉丝两人合体才能完成的的超远距离狙击宝具——帕拉迪昂（Palladion）。    “『这份爱乐犹如流星／这份痛楚犹如星辰（Virgin Laser Palladion）』！”    黑色衣服的莉莉丝，亮出自己银白色的金属双足。整个人犹如雅典娜女神手中的胜利之枪，一击下去，便能将眼前的敌人彻底粉碎。    就在藤丸立香被那道光辉吸引了全部心神的时候，她的耳中却听见了类似玻璃物品破碎的清脆声音。    “喀啦。”    “喀啦……喀啦……”    当黑色衣服的莉莉丝全身宝具化刺向杀生院祈荒的时候，随着周围水流的涌动，有类似陶瓷碎片一样的东西逐渐向后脱落。    鬼使神差的，藤丸立香试图伸手捞起一片。但就在她抬起手臂的瞬间，一簇淡淡的光团从她的腰间亮起。    “诶？这个是……？”    低下头的藤丸立香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那个从她腰间绽放出微弱光芒的物品。无他，发光物正是Caster库丘林与初春饰利制作的第一柄，也是唯一一柄没有专门选择指定对象进行设定的【心灵钥匙】。    ——立夏不是说这玩意儿完全没用，就只是个纪念品的吗？！可恶！回去之后这顿打他是无论如何都别想逃过去了！！！    下个瞬间，熟悉的眩晕失重感向她袭来。    那是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的，属于打开他人心灵进入其中的、来自精神上的脱离感。    但更让藤丸立香吃惊的是，她进入的心灵空间不是别的，正是杀生院祈荒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