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思游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本事撒一个圆满的谎言。无奈之下，只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小鬼？鬼魂附体？你当别人都是三岁小孩？”对于这个说法慕女士嗤之以鼻甚至想打她。 沈思游站在沙发前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低着头扣着手指头。 她抬头幽怨地看了眼一脸铁青的慕女士和不辨喜怒的贺慕，“我说的都是真的，宝宝就在当初小姨给我的那道符里，不信你问宝宝？或者您去问之前那个大师。” 电视里小说里能看见鬼的都是能能横扫千军万马的能人，或者是威震江湖的大佬，再不济也是一个被人敬畏的存在。 但是放在她身上完全没有用，她的地位还是如此低下，她辜负了老天爷赐给她的这项技能。 慕女士看向糊了一脸蛋糕的宝宝。 鬼能长的那么可爱？她一点也不相信。 见慕女士不相信，沈思游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双手扶着宝宝的肩膀悲壮地说：“妈妈的清白就托付给你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响亮的小奶嗝。 看着宝宝懵懂的眼睛，沈思游不禁深深的怀疑起来，她的冤屈还能洗刷吗？ 好在宝宝清楚地说出当初大师对小姨说的话，还有怎么被她带过来，小姨又是怎么制造假符让沈思游相信并乖乖喝下。 慕女士刚才还十分坚定的内心渐渐动摇了。 “那你为什么附身在这个孩子身上？”慕女士问。 宝宝舔了舔手指上的蛋糕，用清脆的童音回答：“他叫豆豆，是我的好朋友，他生了很严重的病，走太久的路就会累，宝宝答应帮他找奶奶，所以就进他的身体里面了。” 沈思游见宝宝满手满脸的蛋糕慈母心泛滥拿起纸巾帮他擦了起来，刚擦一半看见慕女士瞪她，她放下纸巾老实地站回了原位。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鬼？” 这就是一道送分题，宝宝闻言晃着小腿躺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桌子上大概有小孩手指头大小的蛋糕凭空飞了起来。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块蛋糕被抹在了贺慕的脸上。 除了贺慕之外的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 慕女士是被见鬼吓的，沈思游则是见宝宝竟然敢招惹贺慕给吓的。 沈思游低喊：“宝宝别闹！” 贺慕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诧异，震惊还是无语，他伸手把脸上的那块蛋糕抹掉看向沙发上已经睁开眼睛并准备爬起来的小孩。 原本慕女士在沙发上坐着，见宝宝爬起来连忙站起身离他远远的，她说话时的声音都带着颤抖：“这……世界上还真有鬼？”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慕女士感觉屋里的气温突然降低了，她环顾四周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也就是说他之前一直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一直没有说话的贺慕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重点。 终于洗脱冤屈的沈思游松了口气：“他来的第一天我就说了，当时你还不信。” 贺慕看着宝宝若有所思：“你想找人？怎么找？” “不知道，豆豆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奶奶，奶奶已经很久没有来看他了，他也活不了太久，想见奶奶最后一面。”宝宝失落地低下了头。 空空荡荡的医院豆豆不喜欢，苦苦的药豆豆也不喜欢，医生说豆豆的病治不好了。宝宝知道治不好病就要死掉，死了就会投胎。 豆豆想在死之前见奶奶一面，他要帮豆豆。 深思游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原来宝宝一直提到的朋友就是这个孩子，看来这个孩子的病情很严重。 贺慕见两人熟捻的样子隐下眼底的思量，他对宝宝说：“你跟我来书房。” 见宝宝没有动，他又扔下一句话：“如果你还想救你朋友的话。” 磨蹭了一下宝宝还是跟着贺慕一起去了。 到了书房，贺慕关上门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可以帮你找他的奶奶，甚至可以帮他看病，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句话对宝宝的诱惑很大，而且在他们小孩子眼里大人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如果豆豆的病好了，就不用这么早投胎了。而且等自己变成人类，他们又可以变成好朋友了。 宝宝点了点头。 贺慕说：“你很讨厌我？为什么？” 从这孩子进门到现在对他的态度，贺慕就知道这孩子不喜欢他。 这个孩子哪怕是对小姨也没表达出这么强烈的排斥，偏偏对他这个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的人，释放出了很明显的不喜情绪。 对面的小孩低着头扭捏了一会才开口：“因为宝宝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贺慕眼神危险地眯起：“撒谎？” 果然。 “你的腿明明好了，却还要坐在轮椅上骗妈妈！”骗人的孩子不是好宝宝，而且妈妈喜欢他好像比喜欢自己多一点，所以他不喜欢贺慕叔叔了。 贺慕冷笑一声：“要说撒谎你不也一样骗了她？我能站起来这件事你没跟她说！” “是你先骗人的，你是大骗子！”宝宝涨红着脸别过头，但是眼神却在躲闪。 宝宝骗妈妈了，宝宝不是好孩子了。 贺慕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他伸出手捏了捏了宝宝因为生病没多少肉的脸蛋。 “既然我们都撒谎了，那我们一起保守秘密不把这件事告诉沈……你妈妈，然后我帮你的朋友治病，帮他找奶奶怎么样？” 贺慕的眼中划过一丝冷然，竟然被这孩子知道了真相，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有的是方法不让对方说出口。 就是这孩子太瘦了一点也不好捏。 宝宝向后退了一步，躲过某人的魔爪，他捂着被捏红的脸蛋纠结地说：“那你为什么要瞒着妈妈？” 贺慕连想都没想直接说：“因为我想等腿彻底好了之后给她个惊喜。” 本身就不想让沈思游知道这件事的宝宝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那好，我们都不能说。” 说完他又觉得不放心，伸出小拇指举到贺慕面前：“我们拉钩，谁说了谁是小狗！” 贺慕感觉自己刚刚还满是阴暗的内心被一秒治愈了，他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小手半天才伸出手。 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手钩到了一起。小孩子的手软软的，有种稍微一用力就会碎了的感觉。 贺慕迟疑了一瞬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沈思游是你妈妈？” 仿佛遇到了世纪难题，宝宝皱着小眉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应该是我妈妈。” 一番沟通下来贺慕也知道宝宝没有危险，不管这小鬼为什么会出现，只要不威胁沈思游的安全就好。 贺慕向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门：“好了我的话问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可能是做鬼做久了，宝宝没有走门，他竟然直接冲着墙壁走去。 咚的一声，宝宝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已经许久没感受过疼痛的宝宝眼泪差点掉下来。 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要哄他甚至还带着奚弄的笑的人，宝宝又生生的憋住了将要往下掉的眼泪。 但是更讨厌贺慕叔叔了。 贺慕不理会宝宝幽怨的小眼神，伸手打开了房门，房门一打开就看到往这边探头探脑的沈思游。 对上贺慕的目光沈思游有些谄谄地摸了摸鼻子。 贺慕在见到沈思游一秒收回自己脸上的笑，变得正经起来：“我找人先了解一下他的病情。” 病号服上登记着豆豆的大名因此他的病情很好查，不大一会就查出来了。 但是情况不容乐观，豆豆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住在山区。 “医生说等待下一次手术，希望……不大。” 沈思游怕宝宝伤心，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你别伤心，贺慕叔叔会帮助豆豆的。” 宝宝的情绪不高：“其实豆豆一直都知道的” 沈思游心疼地握着他的小手，把他拉到沙发上，真是命运多舛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经历那么多次死亡。 “好了，现在什么也不要想，这些事情交给大人，你以前想吃的东西都吃不到，现在可以了，妈妈都买给好不好？” 宝宝心情立刻就好了，他欢呼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餐桌前多了个孩子，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坐在桌子一起像极了一家三口。 慕女士虽然接受了宝宝，但是看见他还是有点打怵。 “这孩子一直在家里没事吗？” 沈思游给宝宝夹了一筷子菜说：“医生说按时吃药，等着下次手术就好了，可以不用去医院。” 对着满桌子的菜慕女士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她看着丝毫没受影响的几个人放下了筷子：“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等过一段时间在过来住。” 这话正合沈思游的心意，但是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于是还假惺惺地挽留了一下：“什么事呀小姨，天那么晚了，要不明天您再回去？” 没有拉上的窗帘映着窗外随风摇摆的树影，慕女士只觉得每一棵树都张牙舞爪起来。 但是最恐怖是坐在这里的孩子！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刷的站起来就往门口走：“不晚，不晚！我吃好了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刚走出大门的慕女士立刻就小跑起来。 这小两口子跟一只鬼都能相处那么融洽，真是疯魔了。 在慕女士眼里相处融洽的贺慕与宝宝，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矛盾出来了。 两个人躲在房间里争起了沈思游的所有权，其实也不算是争夺，小姨一走，贺慕知道沈思游不可能跟他睡一起，他就是单纯看小鬼不顺眼。 宝宝气鼓鼓地说：“宝宝要跟妈妈睡！” 沈思游不在贺慕正大光明地拒绝：“你是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住在一起。” “你又骗人，你之前就跟妈妈一起住了，我都看到了。”骗子，又要跟他抢妈妈！ “那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我不要，别人家的宝宝也都是跟妈妈一起睡的。” “那是别人，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宝宝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半天也没见对面的人妥协，他拉开门就要去告状。但却被贺慕的一句话拦住了脚步。 “你要想早点给你的小朋友看病就听我的！” 撅着嘴抠了半天门框宝宝终于妥协：“要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睡好了。” 贺慕：…… 无法拒绝。 贺慕努力地绷紧了神情：“那你去跟她说。” 当宝宝提议要三个人一起睡的时候，沈思游没有拒绝，她觉这孩子一定是太缺爱。 在这短暂的能拥有身体的日子，能给他的沈思游都愿意给他。 得到了允许，宝宝就撒了欢似得往中间躺。 贺慕面无表情地把他拽到外面：“你睡这边。” “不要！我要挨着妈妈睡。” “忘记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小孩子要听话？” 沈思游好笑地看着宝宝憋憋屈屈地向外挪：“好了就让他睡在中间。” 宝宝的脸色一秒变晴。生怕贺慕再撵他紧忙钻进被窝。 一间人声鼎沸的酒里，贺耀压了压头顶上的帽子，把杯中的鸡尾酒送进了口里。 “就是照片上那个女人，还有她身边经常跟着一个瘸子，那个瘸子可以给他点教训。” 贺耀的对面，胸前带着一条大金链子穿着花衬衫的人摁灭了手里的电话，笑的猥琐：“两个人的话，价格就不一样了。” “差不了你的钱，记住事情别弄的太大了，我的本意是让他们离婚。” 大金链子：“放心，保证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贺慕打听到了豆豆的家的地址，因为不知道豆豆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他们决定立刻出发。 因为山区没有飞机，他们只能坐火车然后再到省城倒客车，一路上因为贺慕的腿，他们走的一点也不轻松。 眼看着沈思游忙完他又忙贺慕，宝宝就越看贺慕越不顺眼。 明明他的腿是好的，却还要装瘸子。 在奔波劳累了整整两天之后终于就要到目的地了。 但是越靠近村子，沈思游就越不安。这种不安一直在心底蠢蠢欲动，她压都压不下去。 天边出现夕阳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村头的小桥上，沈思游看着脚下的河流一股凉意直冲全身。 恐惧，死死地攥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起来。沈思游蹲下身子，抱着脑袋浑身颤抖。 “救我！谁来救救我！” “沈思游！你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沈思游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冰冷的河水包围。 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 同时内心深处一直排斥的记忆在一点点复苏。 记忆里宝宝的脸豆豆的脸，还有一位老人都一点点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