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
者罢了。 于是她把这种心理全部归咎为自己不喜欢男主对原主的行为,而生出的厌烦情绪。 如果是原主,应该会因为骆成轩的转变而感到高兴? 可是她不是原主,也没有原主对骆成轩那样的感情,现在她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基于原主的心情上。 “也许我自己也是贪心的,我曾经觉得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可后来我才渐渐意识到,守着一段无望的感情,太累了。”戚弦衣道,将心中的那股悲伤缓缓说出,“你既然提出离婚,我可以成全你,这样自己也会好受一些。可是明明最想离婚的你,一再拖延也就罢了,现在你却突然告诉我,说你后悔了,不想离婚了,希望我能给你机会重来一次。……骆成轩,你要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重来的,也不是什么事你说一句后悔了,就能当从未发生过。” 此时的骆成轩已经完全不在意为什么对方会忽然恢复力气了,在听了戚弦衣的话后,他脸上的神情逐渐从紧绷变得愕然。 “弦衣……” 他脚下步子一动,想要靠近对方,却在接触到对方凝住的眼神后,一下子顿住,不再往前。 他直视着对方,努力压下心中的狠戾,尽可能温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也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他说着顿了顿,方又道,“爷爷说得对,是我自己不知道珍惜,才让你对我这么失望。如果你现在不愿意搬回老宅,不愿和我同住,我都可以接受,我也为我今天的行为向你道歉,是我自己太偏激了。” “你想说什么?” 骆成轩双目中带了些祈求:“我们可以慢慢来的,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提离婚的事了……” “你现实一点。”戚弦衣看着他,“都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们还有慢慢来的可能性吗?” “为什么不可能?!”骆成轩双目一下睁圆,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他冷静了一下,才再次开口,“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你不会和我离婚,不会从我身边离开。” 他看着戚弦衣,表情虽平静,可如墨的眼中却深不见底,似乎压抑着万千情绪。 这副模样太过熟悉,戚弦衣见过不止一回,可她心中却没有惧意。 “我办不到。”她声音终于变得冷漠,“我骗不了自己,更不能骗你……” “我宁愿你骗我!”骆成轩猛地打断她的话,沉沉喘息道,“你就是骗我,也好过你一次次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已经不喜欢我,并且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为什么……”他的眼中开始翻腾,酝酿着风暴,“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狠心,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戚弦衣:“我和你之间,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你强求也没用,还不如认清现实。以你的条件,就算我们离婚,你也会找到更好的,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结婚三年你都视我于无物,为何现在却突然变得非我不可?” 这是戚弦衣不明白的。 其实不止骆成轩,连带着先前几个世界的男主,几乎每个都这样。当她开始任务后,那些男人都会开始改变,且都是短时间内就对她产生了令人无法理解的炙热情感,而在发现她已经不像原主那样心中只有他们后,便都开始变得偏激和极端,最终走向黑化这条路。 面对戚弦衣困扰的神情,骆成轩有些压抑的声音低低响起:“若是我能明白,我又怎会变成这样……” 他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对方,甚至在发现对方始终只想离婚时,他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既然她不愿意留下来,那就将她锁在身边。 这样疯狂的想法根本不是他会有的,可当真正想到时,他却觉得,这也许是唯一能将对方留在身边的方式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快就恢复过来,且不管他如何请求,戚弦衣就是不愿意留下来。 为什么留不住……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偏执。 为什么就是留不住…… 站在床边的戚弦衣看着他这模样,双眸微眯,整个人身子也稍稍往旁边一侧。 此时,骆成轩猛地抬头。 “我真是傻,明明现在你已经在这儿了,我却还一直想着怎么让你留下来。” 他早就该认清楚,来软的对戚弦衣根本没用。 “我明明准备好了一切……” 骆成轩说着,一步步向她走去。 “弦衣,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戚弦衣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偏执的神情,和眼底疯狂的神色,脚下的步子不曾挪动半分。 在对方即将碰到她的瞬间,她身子猛地往旁边一转,躲过了对方的手,接着腕间用力,反过来将对方压制住。 “你困不住我。” 骆成轩没料到对方反应这样迅速,更未料到她的力气竟会如此大。 “我先前说的都是真的。”戚弦衣说着,缓缓放开被她压制着的人,接着身子往后一退,先前两个人的位置就这样对调过来,“骆成轩,你困不住我的。” “你……”骆成轩站在床边,没再轻易靠近对方。 方才对方使出的那力气,让他意识到,对方说得对,如果单从力量上来说,他也许真的拿对方没办法。 可,他印象中,对方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孤女,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道? 显然,戚弦衣不打算替他解答疑惑。 她拿起方才从对方身上拿到的手机,将整个房间,连同她自己和骆成轩都拍了几张照片,接着找到老爷子的备注,将所有照片全部发了过去。 “你今天做的一切,我不会告诉外人,也不会报警。”戚弦衣道,“但你要知道,我都是为了爷爷,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否则骆氏会彻底毁在你手上。” 听着戚弦衣的劝诫,骆成轩忽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他看着对方,脸上的偏执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扭曲,“你赢了。”他说着,整个人往身后落在身后的床上,“这才是上天在惩罚我,哈哈哈!” 他终于,为他以前的冷漠付出了代价。 戚弦衣看着他,最终转身。 “戚弦衣!”在她即将离开房间时,身后的骆成轩唤了她一句。 她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对方。 “你……”骆成轩原本冷峻的面上,此时带着莫名的情绪,半晌后,他才缓缓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戚弦衣看着他,思索片刻,道,“很有能力,但,并非良人。” 这只是戚弦衣自己的感受,因为在她看来,骆成轩并非原主的良人。 听得她这么说,骆成轩笑了一声,不只是在笑自己,还是别的。 “当初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他的眼底带着猩红,却又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愿流出,仿佛想通过戚弦衣的话而窥探当初她的心理。只可惜,戚弦衣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回忆过去。 直视着对方的双目,戚弦衣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徐徐道:“三年前的事情,我早就不记得了。” 她的话音未落,骆成轩眼中那点祈愿彻底熄灭。 他狠狠一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再没了可笑的希望。 “明明真正心狠的人是你。”可戚弦衣却总说是他狠心。 此时,戚弦衣手上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发现是老爷子打过来的。 “找你的。”她将手机递给对方,接着道,“虽然我不会报警,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也许你需要去治疗自己。” 将这里发生的事情拍下来发给老爷子,一来可以让老爷子亲自惩治骆成轩,二来,就算骆成轩想再做什么,有了老爷子压着,他也没办法再动手。 骆成轩看着对方纤细的指尖握着他的手机,撑在床沿的一只手不由地紧紧握住。 终于,他深吸口气,接过对方手中手机。 “喂,爷爷。” 他说话时,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戚弦衣,带着些不甘。 戚弦衣却没在意,她看了对方一眼,再次转身离去。 这次身后没再传来声音,只有骆成轩和老爷子交谈的动静。 当最外侧关门的响动传来时,骆成轩的唇也狠狠抿起。 听着手机中老爷子滔天的怒意,他压住所有思绪,低低说了句:“我知道了爷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以后也不会再打扰她了……” 然而与他平静声音和忏悔的言语不同的是,他的唇边逐渐勾勒起疯癫和扭曲的弧度。 另一边,离开了这里的戚弦衣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处极为偏僻的所在,放眼望去,除了她身后的房子,四周毫无人烟气息。 她走得并不快,十几分钟了还能清楚看见身后的那栋房子。 这时,她似有所感,停下脚步转过身往身后看去。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只见原本一片黑暗的房子二楼处,有什么被点亮,明亮的灯光照了出来,接着一道人影缓缓走到窗子处。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戚弦衣却能确定那人此刻的眼神一定是落在她身上。 她没再往前,那种仿佛被山中饿狼盯上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看来她的劝告并没有起作用,骆成轩已经彻底走向极端。 “叮——”此时,先前与她沟通过的系统再次响起,说着同前几次一样的话,“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最终还是变得偏激和极端,他打算做什么真不好说。 不过也没用,反正我女鹅任务都完成了,耶! 另外:我在微博搞了个抽奖,有兴趣的可以参加一下啦,抽中的酒酒请你们看文~ 不知道酒酒微博号码的可以看一下专栏,专栏里写了哦~ ☆、转 “我真的不是很明白,难道只有我的任务完成标准这么奇怪?”当再次回到主神空间时,戚弦衣不禁开口道,“说让我收集男主情绪,却又没说具体达到哪种标准才行。”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模糊的界定,她也不需要一次次激怒骆成轩,更不需要到了最后,还说出那样的话刺激对方。 前几个任务也是,她在避开每个世界的男主同时,又要想办法去激怒对方。原本以为只要是激烈一些的情绪就行,可这么几个世界下来,她才渐渐发现了不对之处。 “系统。”她叫了一声,正要开口询问,却忽地顿住。 因为方才她又习惯性地往光屏上看了一眼,原本只是一眼就过的事情,可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时,她猛地一怔。 在和系统绑定后,她听系统说过,主神空间的攻略者浩如烟海,且任务方向和难度都不同。而攻略者能力有高有低,因此获得的积分也不同。主神空间的这个光屏只会显示积分排名前十的名字,先前几次戚弦衣都会多看一眼,想着是不是哪天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成就感。 诚然能在这上面显示的都是主神空间的佼佼者,她也曾开过玩笑说自己总有上去的一天,但对于眼下只做过几个世界任务的她来说,一下子越过这么多的攻略者成为第十,就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了。 她不过是个新人,即便不知道别人的任务情况,但也知道,按照正常的进度,她不应该这么快成为前十。 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思及此,她再次唤了声系统,接着问道:“我需要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名字会出现在前十排行榜?” 系统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沉默片刻后方道:“是这样的,因为宿主你的任务难度比大多数攻略者的难度高,所以积分系数的算法也不一样。举个例子,别人完成一个任务获得的积分是一点,那么按照你的积分系数计算,你获得就会是五十,甚至一百。” 这么高? 戚弦衣眉心一蹙。 “那我的难度等级是多少?” 系统曾经跟她科普过主神空间的任务难度等级,最低是N,最高是S+,但S+的任务极少,上一次出现还是不知多久前,主神空间出现了反叛者,主神亲自发布的。那个时候的攻略者根本不相信主神的存在,觉得自己无止境地做任务是在被剥削,因此产生了反叛之心,试图颠覆主神空间。那之后主神发布了S+任务,接着亲自去各个世界擒回了叛逃者。 而平常时,空间等级最高的就是S级任务。 因为没有单个任务,每个任务都是一整条线下来,一旦接受就意味着,这条任务线要做完为止。 戚弦衣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初绑定系统的情景了,只记得她是出了意外后被系统找到,最后答应它成为攻略者的提议。 系统听了她的问话后,出现了可疑的迟疑,接着道:“宿主的任务难度是S级。” 戚弦衣:……? “系统。”戚弦衣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一点,“我只是一个新人,刚绑定的新人,为什么难度会这么高?” 难怪她这几次任务,男主没一个正常的。 “宿主,当初我曾经问过你要什么样难度的任务,你说的随便,还让我替你选一个。” 当时因为刚绑定协系统,戚弦衣并不是很清楚这些流程,为了方便就让系统替她随便选了个,而因为信任,她甚至没仔细问每个世界的情况,只是大致了解了下。 尤其在听系统说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不需要理会那些男主后,她就下意识觉得这些任务都是低难度任务了。 没想到…… “难怪我一旦开始任务,你就不见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攻略者在进行任务时,系统会全程跟着,从旁协助。但戚弦衣的不一样,她一旦进入任务世界,自己的系统就会彻底消失,直到任务完成,又或者跟刚才的情况一样,她陷入危机才会出现。 “所以说,不仅是前几个世界,之后的每个世界,男主都是这样?” 不管原本什么性格,到最后都会变得偏执阴暗,还动不动就黑化。 “根据数据显示,很大可能性是这样。”系统道,“这也是为什么这条任务线是S级的原因,因为男主过于不稳定,因此长久以来没攻略者愿意接。” 嘶。 戚弦衣听后深吸口气,接着说:“我也不追究你给我选了这个难度的事了,现在我想知道,能换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我不做这条任务线了,换个简单点的。” 她又不是有自虐倾向,先前经历的那几个世界,没一个男主是正常的,这回要不是因为能通过特殊代码联系到系统,她可能就真栽在骆成轩手上了。原本她还觉得奇怪,当知道自己任务真正难度后就什么都想明白了。 这样的人,碰上一个都够累的,这一个接着一个,她有点受不了。 “抱歉。”系统道,“任务一旦开启,除非攻略者任务失败或者被当前世界抹杀,否则不能更换任务。” “如果任务失败会怎样?” “当前积分全部清零,重新攻略。而如果是因为失败而被当前世界抹杀,很大概率不能再回到主神空间。” 也就是说,被抹杀了很可能就会彻底消失。 戚弦衣“哦”了一声,接着道:“说这么多,就是不能换任务的意思了。” “……是的。” “那能换个系统吗?” 系统顿住,半晌后似乎有些迟疑:“宿主?” 主神空间的系统智能度都非常高,因此戚弦衣仿佛听出了对方的惊愕。 “我就这么一说。”她道,“你别在意。” 系统听后没作声,却有些庆幸,幸亏她不知道攻略者有更换系统的权力。 这时,它再次道:“宿主是否需要回到个人空间休息?” 戚弦衣略一思索,便开口:“不用了,反正也换不了任务,不如快点进行下一个。” 系统一般都是听从于自己宿主的,如果是先前戚弦衣这么说,系统都会马上替她开启空间通道,可今天却不同,在听了她的话后,系统不仅没有打开通道,反而劝她。 “建议宿主前往个人空间休息。” “为什么?”戚弦衣蹙眉。 “根据后台数据显示,下个世界会比较凶残,充满不定性,宿主最好休息过后,再进行新的任务。” 比较凶残。 戚弦衣指尖轻捻,最终同意了系统的提议。 “好,那请求前往个人空间。” 这回系统回答得十分迅速:“收到,正在前往个人空间——” 不一会儿,她整个人再次如同光影般一闪,从主神空间中消失。 而她离开后不久,再次陷入死寂的空间中又有金色光团扭曲爆开,接着身着白衣黑裤的凌承烨从刺眼的光线中走出。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如鹰隼般的双目一出来就在四周看了一圈,在发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存在后,脸上原本带着的三分温和霎时间收敛得干净,看上去唯余孤傲冷漠。 他的双眉几不可察地皱起。 “没赶上……” 尽管他在方才的世界已经很努力,却还是在最后关头被绊住进度,以至于这次没能像上回成功和戚弦衣见上一面。 思及此,他不禁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被微微挽起的袖子显露出他肌理分明的小臂,那里十分干净,什么都没有,但最后一刻喷洒在他手臂的温热血液还是让他感到不适。尤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耽误了他完成任务,以至拖延离开的步伐。 “果然不该有那点恻隐之心。” 有了感情的他在最后关头竟生出了点心软,而正是那点心软导致他错过和戚弦衣见面的机会,尤其是当听得65032告诉他,戚弦衣刚离开主神空间不久后,他心中愈发郁燥。 下次一定要更加计算好时间。 他这样告诉自己。 接着打算叫65032开启下一个世界任务时,余光似乎瞥见了戚弦衣的名字。 他于是转过身子,正对着透明光屏。 深黑色的字体显示了空间前十攻略者的情况,他的名字毫无意外地在第一位,且将第二名的积分远远甩开。 而一路望下去,都是一些让人不甚在意的姓名,直到看到最后,戚弦衣的名字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虽然只是在排行的最后,可看在凌承烨眼中,中间那几个攻略者的名字都成了摆设,是自动过滤的对象。 啊,真好。 他的眼底忽地迸发出一点狂热,更带上了痴迷。 “……衣。”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的名字出现在了一起,还是一个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感觉离你更近了些。”他的声音再没了先前的那种因错过而生出的厌烦,反而十分热切,“想要把你……”他抬手,修长干净的指尖狠狠一攥,“握在手里!” 永远,都不放开。 漆黑一片的主神空间,只有微弱的星光浮动。 这里是整个空间的主控室,也是主神的私人领域。 001照例看着光屏上的数据库,过于无聊时,便将双腿盘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光屏上滑动。 “跟你说过不要总是瞎碰。”他身后,原本闭目养神的主神起身,接着走到他身边,“空间数据库的数据浩如烟海,每条就是一个世界,你别给我惹事。” 001听后乖乖将手收回,接着道:“主人,你怎么起来了?” “收到了求助。”主神漫不经心说了句,接着走到光屏前,苍白纤细的指尖在上面略点几下,片刻后,才收回手。 “随便选的一个系统果然不行。” 001有些懵:“主人你说的是谁?” “戚弦衣的系统。”主神略提了句,显然对这事不怎么上心。 忽地,她眼神微凝,接着道:“联系65032,叫它注意凌承烨。” 001听后照做,又听得对方开口说:“你跟65032建立一条代码,再告诉65032,凌承烨如果有异动,让它即刻通知你。” 001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没解释的打算,只是双眸看着面前的光屏,眼神幽暗。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主线男主出来溜溜,免得你们忘记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给女鹅取的什么鬼名字,男主叫都不好叫。 阿衣=阿姨。 小衣:emmm,想起老爷子。 衣衣:真难听。 完了我女鹅没得昵称了_(:з」∠)_ ☆、窥觊神仙的凡人(一) 这是一片不为人知的大陆,这里生命繁衍,文明传承。 大陆的子民们有自己的信仰,他们坚信,自己是被神庇佑的,他们修造神殿,虔诚参拜。 神每岁的冬至会降临人间,如果有人足够幸运,就能见到他们的守护者——迦莲神女。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运气。 但有人不一样。 大陆至高无上的王,是唯一能与神女交流的人。 也正是通过他,神女才会在每年的冬至降临,将福泽赐予大陆的子民们。 因此王上又有另一个身份,神之使者。 大陆并不平静,动荡时常发生。 而不知从何时起,神女不再降临,神殿也被王下令封锁,大陆的臣民们再也得不到神的福泽。 庇佑着大陆千百年的神,彻底消失。 看着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推不开的门,戚弦衣终于知道,系统之前为什么会说这个世界有些凶残了。 当在个人空间休息完成后,她告知系统可以进行新的任务,于是系统建立了空间通道。 按照以往的情况,戚弦衣来到本世界后,系统会出面提醒,接着告知她原剧情已输入,才会消失离开。 可这回,她睁开眼后,脑中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也没有任何关于本世界剧情的内容,因此她根本弄不清自己现在的情况。 她只知道,自己眼下身在一处神殿中。 这里空旷而宽广,没有过多的装饰,四周的玄色雕瑞兽廊柱支撑着整个大殿。殿中央是巨大雕像,不知用的什么材质,雕像看上去栩栩如生,宛若生人。 神像有着一张绝美的脸,秀眉琼鼻,乌发白袍,明明只是一座雕像,幽深的眼眸中却透露出平和悲悯的神情。 戚弦衣站在神像下。 虽然她目前没看到自己的长相,但却能确定,神像的脸就是她的脸。 因为刚才她就是从这座神像中出来的。 虽然听上去有些玄幻,但方才她恢复意识时,就发现自己站在高台之上,眼前是相隔甚远的殿门。 她身上略动了动,便如同一缕游魂一般,从高台之上飘下。接着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半透明逐渐变成实体,转头一看,才发现,方才自己所在的,是稳稳立在高台上的神像。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因为没有得到系统提示,她便尝试离开这里,看能否发现不对之处。 可当她走到殿门时,巨大的阻力将她拦住,她感觉到自己面前似乎有不明的力量阻挡着她离开这座神殿。 几番尝试后,她终于确定,自己无法离开这里。 她于是再次回过身,看着高台上神色平静,眼神悲悯的神像。 “你被困住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带上了一丝虚无和空灵,“你的身份看起来不简单,谁能有这样的能力将你囚住?” 没人能回答她。 这座大殿只有她一个生灵。 她就是神像,神像就是她。 可她出不去,也联系不到系统,她仿佛被隔绝起来了。 “王上!” 此时,紧闭的殿门外传来动静,似乎有人来了。 “嗯。”一道低沉,不辩喜怒的声音响起,“近来神殿可有异样?” “并无。照您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神殿。” “……下去。” 殿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很快一切归于沉寂。 殿门很高,是戚弦衣需要抬头仰望的高度,但站在门边的她,却能透过殿外照进来的日光,看见站在门外模糊朦胧的人影。 方才离开的人不是全部,似乎还有谁站在门外。 那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并不着急进来。 而不知怎的,听了方才殿外的对话,戚弦衣的心中忽地升起一点危机感。 这感觉不是她的,是原主的。 也就是说,外面那人,很可能是囚住原主的人。 尽管戚弦衣并不惧怕,可心中的危机感还是让她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这时,原本戚弦衣怎么也靠近不了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剧烈而耀眼的白光闪现,她眉心一蹙,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在视线完全隔绝之前,那只推开殿门,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深深刻在她心上。 再次睁开眼时,戚弦衣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先前的神像中。 这回的她尚未回过神,便听得先前一直没出现的系统终于出声。 “抱歉宿主。”系统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方才传送时出现了点意外,导致你降落时间线产生了偏差。” 戚弦衣闻言也不急着从神像中离开,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和刚才不处在同一时间线内?” “是的。”系统道,“先前你所降落的是本世界剧情的后期,任务时间不对,因此BUG修复后,时间线已经拉回来。” 也就是说,戚弦衣无意中到了未来,但她要完成任务却必须在当前时间内。 “知道了。”简短地回应了一声,她没再开口。 系统见此也不多言。 “本世界剧情已经输入,宿主可随时开启查看,需要提醒的是……”系统停了一下,片刻后方道,“比起前几个世界,本世界难度会相对提高,危险等级也会上升,建议宿主提高警惕,不要轻信任何人。” 不要轻信任何人? 戚弦衣闻言一怔,想了想却也没追问。 “祝宿主任务顺利。”说完这句话,系统声音逐渐隐去,最终彻底消失。 戚弦衣这才再次大量起这座大殿。 和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高台下的贡品摆设都一模一样。 她按照之前那样,从神像中离开,缓缓飘到高台下。 而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即便已经离开神像,身体却并没有实体化,反而淡如轻烟,叫人难以辨认。 不过在她自己眼里,身体却是半透明状的。 这让她有些奇怪。 先前系统出现错漏导致她降落到未来时,她只要一离开这个神像,整个人就会实质化,但眼下却并非如此。也就是说,未来一定有什么被改变了。 思及此,她缓缓游荡到高台边上,接着直接坐了上去,开始整理脑中本世界的剧情。 如她所料,原主身份不简单。 这是一片没有被记载的大陆,怎么诞生的谁也不知道,包括原主自己。 她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在原主有记忆以来,她就和大陆息息相关。 她是大陆唯一的神,拥有无上的灵力。 她十分强大,强大到可以庇佑整个大陆。 因此大陆的臣民们信仰她,供奉她,希望得到她永生的庇护。 原主没有名字,但她的神殿雕像下却刻了“迦莲”二字,臣民们于是尊称她为迦莲神女。 见过她的人很少,唯一能跟她沟通的,就是大陆唯一的王。在每年的冬至,王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以虔诚而谦卑的姿态,请原主驾临人间。 没有人知道,其实原主一直都在,从未去到他们自己幻想出来的仙境。原主在大陆诞生,就永远也无法离开大陆。 之所以其它时候任何人都看不见她,不过是因为她自己不想让人看见罢了。 原主虽然已经存在千百年,但从未觉得孤单,她喜欢自己待着,极少愿意同旁人接触。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她只会现形一次的的原因。她孤傲冷漠,却又庇佑着整个大陆。 在大陆的臣民眼中,只有至高无上的王才有和神女交流的机会,也只有王才能在每年冬至请神女降临。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只要原主愿意,大陆上任何一个人,都能看见她,和她交谈。 只不过原主觉得麻烦罢了。 所谓一年一度的降临,也只是原主在很久之前,在穷极无聊之下许下的一个诺言而已。 那时她答应了第一个将大陆统一的人,承诺今后的每岁冬至,她都会陪对方演一场戏,让所有臣民都相信,唯有大陆至高无上的王才有资格同神女交流。 这是王稳固自己地位的手段,但原主却一直信守诺言。 大陆的王一直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岁的神殿祭祀。 时至今日,连王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谎言,王其实不是被神选中的那个人。他和臣民一样,相信了只有王能够请神女降临。 而很快,就又要到冬至了。 思及此,戚弦衣抬手揉了揉额间,有些无奈。 先前她或许不明白,但当听系统说自己的任务是S级之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先前自己每个世界能得到的剧情都只有过去,而没有未来的内容。 她完成一个任务所获得的积分是其它等级的五十甚至一百倍,高收益就意味着高风险,难度也会相对提升。 不知道之后的剧情,就没办法做出相应的改变,难度自然会提升。 尽管这并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任务难度。 将脑中的信息和先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况结合两相结合,戚弦衣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 记忆中的原主灵力强大,且存在了千百年,但方才降落到未来的她却连离开这座神殿都办不到。 而先前的她以为只要离开神像身体就会实质化,但得到原剧情的她才知道,现形的前提是原主自己愿意,否则谁也无法看见她。 也就是说,和她想得一样,未来的原主似乎被人囚住了。 但又是谁,能够囚住这样强大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神仙的故事!这个故事应该会比较长,我的大纲写了好多字,相对的,也会比较……嘿嘿嘿嘿。 系统:不要轻信任何人。 女鹅:哦……(意味深长) ☆、窥觊神仙的凡人(二) 原主那样强大,谁能有能力将她困住? 戚弦衣再次思索,却没能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倒是她忽地想起,先前曾听到殿外的动静。 降落在未来的她听到殿外守着的人唤了声“王上”,且又提了句因为有王的吩咐,故而任何人不得靠近。 王…… 戚弦衣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性。 也许囚住原主的就是这个王上? 原主身为整片大陆唯一的神,千百年来受臣民朝拜敬仰,在大陆的子民心中,她是高于王的存在。即便原主遵照约定,每岁冬至会出现,但在上位者心中,她始终是个威胁。 王权至高无上,即便掌握王权的人一直在改变,但没人愿意屈居人下。 臣民把原主看得比王权更高,也就代表,只要原主愿意,这片大陆随时会易主。 有这样的原因在,无论谁掌权,都会忌惮原主。 也许原主自己意识不到,但戚弦衣接收了她的记忆后,却敏锐察觉到,似乎从前几代王开始,就对原主这个大陆守护者起了疑心。 王权经过更迭,后来的掌权者早就不知道冬至祭祀的真相了。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所谓的神女是不是真的存在? 其实也不怪掌权者会这么想,实在是原主越到后面越懒,懒得现形,懒得开口,每每冬至祭祀时,只在高台下备好的云绫帛上写上几句话,预示今岁大陆的福祸,便不再有其他表示。 说来也巧,上一任王祭祀时,原主因为没注意,行文之间所书内容令人产生歧义,导致原本应当是祸事的警示被当成福事,因而那一年的大陆产生了动荡。而正是这动荡,成了上一任王衰败的开端。 大陆如今的王是十年前刚上位的。因为他正是抓住那次原主的失误而慢慢壮大自己,进而蚕食上一任王的权力,故而他是大陆这么多掌权者中,最不相信神女存在的人。 在原主记忆中,大陆现在的王十分不把神女当回事,每岁冬至祭祀,不过是因为臣民过于崇敬,为了稳住自己位置才进行的罢了。 而因为神殿只有王能进,因此每当殿外的祭祀大典结束后,需要王进入殿内虔诚跪拜请求神女降下神谕时,他从不会按照规矩来,只是面凝寒霜,眼带不耐地在神殿待足时辰后再拿出自己早已伪造好的云绫帛出去,接着昭告天下,说神女已经将福泽赐予大陆,也已降下神谕。 自他夺得王权来,他一直这样做。而原主因为正好省事,便也从不在他跟前现形,甚至连在云绫帛上的警示都不再写。 在原主的预测中,这十年正好是大陆平静的十年,不会有大灾难降临,因此便乐得清闲。 思及此,戚弦衣指尖稍顿。 先前她听到的那声“王上”绝不是偶然。 如果说现任王并不相信神女的存在,那若是被他发现了千百年来流传着的守护者真的存在时,他会怎样做? 戚弦衣搜寻了原主的记忆,发现这任王手段杀伐,做事果决且生性多疑,掌权这十年除去了不少他认为威胁到自己位置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知道神权真的存在,且比他强上万倍,那原主成为他忌惮的对象也不是没可能。 甚至往深处想,为了能一直维持自己至高无上的位置,他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会叫人觉着奇怪。 但原主这十年从未与他交流过,他根本不知道原主是真正存在的,后来是怎么囚住原主的?且原主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到了连离开神殿都不能够的地步? 因为只能得到本世界过去的剧情,故而戚弦衣无法知晓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她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能力,因此发现,就在这回的冬至祭祀之后不久,大陆将有十年不遇的灾祸降临。 原主虽然有些懒怠,但在关于大陆的事情上却也是十分上心的,先前不现形,是因为大陆尚且平静,眼下既然灾祸将临,照原主的性子,应当会一改先前什么都不说的做法。而无论她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在现任王的面前,都会对对方造成极大的震动。 这也许就是原主之后会被囚住的开端了。 想到先前自己在看见紧闭的殿门被推开时心中的危机感,戚弦衣觉得原主应当颇为忌惮那个将她囚住的人,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得而知。 横竖不会是什么好的回忆,否则原主不会一听见那人的声音,心中反应就这么大。 这时,戚弦衣转过头,看着雕工栩栩如生的神像,轻叹一声。 “若是你不这样在乎这片大陆就好了。” 那样她就能有足够的时间调查,将原主囚起来的究竟是不是现任的王。 只可惜,眼下冬至将至,若是此次戚弦衣还是按照先前原主一样,什么都不做,那这回的灾祸可能足以毁灭半个大陆。 这样的事,原主不会让它发生,戚弦衣自然也不会。 但要尊重原主的想法,这回冬至祭祀就必须有所动作。 戚弦衣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究竟那个囚住原主的人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如果连这都无法确定,就没办法收集男主情绪,更别谈完成任务了。 想到自己面临的棘手情况,戚弦衣心中对系统愈发无语。 如果不是系统自作主张挑了这么个高难度的任务线,她也不用每回都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 但没办法,任务不能更改,要是她选择放弃任务,任由当前世界将她抹杀,那不仅先前的任务都白做,她也很可能会彻底消失。 “罢了。”从高台上起身,她心中暂时做了决定。 既然现任王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那冬至她现形后多防着些就是。 只要确定是谁做的,总能找到那人是用了何种方式将这样强大的原主囚住的。 观澜殿。 夜色已深,冬日的夜空无星无月,浓墨般的黑色似乎随时能把人吸进去。 殿内灯火通明,候在两旁的侍人皆各自屏气敛神,无一人敢则声,怀鸿朗坐在阶上的长案后,桌面上是堆积着的帛书。 他修长的指尖拿着一张帛书,长眉斜飞,双目微凝。看着帛书上面的内容,他原本就如寒潭般的双目更显森然。 阶下的侍人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殿内的氛围比先前似乎更凝滞了几分,心中不由地愈发提了起来,面上更是小心,不敢露出半分情绪。 “呵。”半晌后,长案后的人忽地笑了一声,笑声短促且森寒。 他指尖稍稍用了些力,手中的帛书被他捏得略微皱起,接着他抬手,将帛书往长案上一丢,良久后才开口。 “着太常寺准备,冬至那日去神殿祭祀,请神女降临。” 阶沿下,有侍人听后低低应声,接着便轻着步子往外退去,还未走到殿门处,便听得上首再次道:“记着,叫他们不要懒怠,迎请神女是大事,务必办得隆重。” 怀鸿朗的声音冷凝,语气缓慢,独独“隆重”二字,从他口中说出,便带上了几分寒意,叫人不由地心下一凉。 那侍人在他说完这话后伫立片刻,待确定他无其他吩咐后,方再次悄声往殿外退去。 殿内愈发寂静,除了怀鸿朗指尖偶尔在长案上轻敲的声音,便只有四周燃着炭火的燎炉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了。 怀鸿朗唇边逐渐凝起一抹冷笑,不带任何感情和温度。 冬日的夜浓黑如墨,朔风侵肌,不当值的侍人都窝在自己房内。有脸面些的给自己点着炭火,不得脸的便只能紧闭门窗,裹紧身上衣物被子,试图抵御严寒。 王城内最偏僻的一处所在。 偌大的院内杂草丛生,院中堆放着各种破败的物什,因为长久无人清扫,上面早已结了无数蛛网,常年的风吹日晒更是让木质的物具上长出细小的绒绒的青苔,上面爬满各种小虫。 院落四周是并不大的几处屋宇。 屋宇同样破败,朱红的瓦楞早已失去原本的颜色,露出灰扑扑的模样,许多地方的砖瓦早已不见,若是落雪飘雨,便能顺着宽大的口子落进屋内。 而随着岁月流逝,早已被腐蚀的门板堪堪搭在门沿处,破落的木板挡不住门外凛冽的寒风,呼啸的风吹来,将门板吹动,仿佛垂死之人被掐着咽喉发出尖锐却嘶哑的叫声。 “嘎吱——”随着这声音响起,原本掩着的门板被寒风吹开,接着愈发冷厉的朔风席卷进来,让本就躺在冰冷地板上的众人愈发受不了。 “妈的这破门!”黑暗中有人愤愤地骂了声,接着重物被踢中的声音响起,这人又道,“你,赶快滚去把门关好!” 话音落后,四周沉静了半晌。许久后,几乎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站起身,接着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响起。 借着门外别处亮着的微弱灯光,那人慢慢走到被风吹开的门板处,干枯瘦弱的手指摸上破败的门板,正要关上时,却突然顿住。 只见杂乱肮脏的院落中,似乎有人影闪动,远处微微的烛光照进来,恰好让他勉强看清院中的人。 那人身着宽袖白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垂至腰际。因为夜色浓黑,烛光微弱,他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却能感觉得到对方平静如水般的视线。 “你能看见我?” 那人轻缓空灵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他捏着门板的手忽地收紧。 心猛然一跳,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带着些微痒。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买股了买股了,买定离手啊!(不是我吹,我觉得你们可能会输(つ ☆、窥觊神仙的凡人(三) 戚弦衣只是随意出来看看, 因着神殿离王城十分近,便循着烛火过来。原本并无目的, 可当路过这处破败之地时,她心中忽地一跳,仿佛殿内有什么吸引她一般, 于是她顺着破旧不堪的门进了这地方。 可进来后, 除了院中因风吹日晒而**的各种物什,旁的什么都没有。 在院中随意看了会儿的她, 便打算离去。 此时, 呼啸而凛冽的寒风刮过, 将院落边上一处门板吹动,不多时便听得里面出来模糊的骂声,和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知道这是有人来关门,戚弦衣却不急。 眼下的她并未现形, 便也不怕那人会觉得她是忽然出现。因而当那脚步声渐渐临近时, 她略一顿,觉着无趣, 就要回神殿, 谁知正好对上对方的双目。 夜色深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唯有远处微微透进的光,将原本暗沉的院落照亮了些。 相对于对方瞧得并不真切,戚弦衣倒是不受黑夜影响,因而她能清楚看见对方的模样。 衣衫残破, 身材消瘦,手指干枯。他看上去似乎许久未曾收拾自己,枯黄杂乱的长发遮住他的面容,只隐约能看见一双隐在发后的双目,隐隐带着些光芒。 他的双目原本是黯淡麻木的,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当来关门时,抬头的瞬间,他身子却忽地顿住,接着眼底似乎有什么被点亮,染上些惊愕。 原本打算离开的戚弦衣见状,也是一怔。 “你能看见我?” 在原主的记忆中,除非自己现形,否则整个大陆没人能看得见她。但眼下,对方眼中的惊愕却让她意识到,也许不是没人能看得见,而是在此之前原主从未碰见过这样的人。 那人闻言,攥在门板上的指尖一紧,干裂的唇紧紧抿起。 戚弦衣看着他,心中忽地起了些兴趣,正要再次开口,却听得那人身后似乎传来骂声,因离得不近,再加上四周朔风凛冽,呼啸声掩盖着,因此传出来的声音也十分模糊。 “……贱……关个门……赶紧……关了……滚……” 从模糊的声音听来,屋内的人似乎十分生气。 站在门板处的人也听到了这话,且他听得比戚弦衣更清楚。 他略犹豫了会儿,便侧身,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门外,接着将门板缓缓推回去。 他似乎,不打算回屋内。 不过也不重要,屋中那将他从睡梦中踢醒,叫他来关门的人也并不在乎他是否回去了,只是感受到原本呼啸的风不再那样刮得人脸生疼后,就转过身子,挪了个方向继续入睡了。 听得身后屋内没了动静,他才再次略抬起头,却不敢直视戚弦衣的双眸,眼神落在不知何处。 他似乎有些怕,却又不是真的怕。 因为他的眼神虽然闪躲,但却撑着身子,一步一步朝戚弦衣走来。 戚弦衣看着他,并没有动作。 他的右腿似乎受了伤,以至于走路有些不稳,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或轻或重的原因。 对方没有走近,最终停在离戚弦衣前方不远处。 他身上衣物十分破旧褴褛,且单薄无比,根本无法抵御院中凛冽的寒风,因而此刻被冻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可他依旧站着,并没有丝毫要回屋去的意思。 戚弦衣盯着他看了半晌,接着道:“你……有话跟我说?” 她的声音清泠,在黑暗的夜空中,更显得有些空灵。 那人闻言身子又瑟缩一下。 “你,为什么……出现……”他的声音嘶哑,说话十分费力,似乎许久没开过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戚弦衣却听明白了,对方这是在问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随便走走。”她回应的简单,接着双眸看向对方的右腿处,“你受了伤?” 不仅受了伤,还是很严重的伤。 从戚弦衣的角度看去,通过对方破旧褴褛的衣衫能发现,他右腿下方有大片溃烂红肿的地方,应当是受伤后便从未处理包扎过,因而此刻能明显看出外翻的伤口,和里面已经十分溃烂的血肉,瞧上去十分瘆人。 那人似乎未料到她会忽然关注这个,先是一顿,而后稍稍侧了侧身子,将右腿往后挪了挪,头也更低了。 戚弦衣见状,朝对方走了两步,接着仔细看着对方的伤口处。 果真如她所想,对方的伤口已经很严重,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治疗,可能日后会留下终身的隐患,也许会如眼下这般,影响行动。 因为她的目光,那人愈发羞赧,却又不离开,只是伸出手,尽量将自己的伤腿遮掩住。 见他遮遮掩掩的模样,戚弦衣眉间微蹙,接着道:“别挡。” 那人因为她的话,指尖轻颤,接着带着犹豫地将手收回。 “您……”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忽然又停住,接着双目中绽出一点不可置信。 原来他将手收回时,戚弦衣便抬起手,似是想要触碰他的伤腿,结果还未碰到,纤细的指尖便从他的腿间穿过。 “这……”他睁大了眼,嘶哑的声音带上了惊愕,接着也顾不上羞赧,抬头看向对方。 而戚弦衣,反而没他反应这么大。 当见到自己的手穿过对方身体后,她心中道了句“果然”,接着又有些奇怪。 先前发现这人能看得见她时,她还以为自己是不小心现形了,可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确实是半透明的状态。于是她在对方靠过来后,尝试去触碰对方,结果如她所料,这人只能看见。 可能看见就已经很令她觉得奇怪了。 如果她不愿意,这整个大陆上,应当是没人见到她的,可这个人…… 正因如此,戚弦衣一下子对他生了些兴趣。 “你的腿伤得很严重。”她道,“怎么受的伤?” 她双眸直视着对方,直把对方看得再次低了下头。 “搬东西……”他低声,声音沙哑,如同砂石磨砺一般,“不小心手松了,被砸的。” 其实是那些素来瞧不上他的人,故意在做劳役时,将重物往他腿上砸。而他又无法医治,几日下来便成了这副模样。 可这样的话,不知为何,他却不想让对方知晓,因而便扯了个谎,说是自己弄的。 戚弦衣听后也没追问,只是略一点头,接着掌心停在离对方伤口处寸许有余的地方。 “如果可以,近段时间尽量别做重活,你这伤到内里了。” 看着表情认真的对方,他眼中神情闪烁。 他受伤这几天来,这伤口一直暴露在外,并未做任何防护措施,甚至有时做劳役时还会因为过于繁重而伤口再次撕裂。不是他感觉不到疼痛,也不是他不想去治,而是他这样的身份,莫说请医师看,就是想弄点草药外敷都办不到。 低贱的身份,连活着都已经是一种恩赐了,又怎能妄想治伤?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伤得重,可毫无办法。 那些人瞧不上他,将他视为羞辱对象,不论有事没事都以羞辱他来取乐。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身份,为什么就他一人要受众人的取笑羞辱? 他的神情开始变化,原本周身都笼罩着颓丧的气息,此刻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散发出的低气压。 此时,他感觉到自己右腿伤口处忽地有一阵暖流缓缓渗入,接着蔓延开来,让他原本已经因疼痛而麻木了的腿上又有了些感觉。 温热、麻痒,以及微微刺痛袭来,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得面前的人说了话。 “应该不用几天就会痊愈。”戚弦衣说着,站直了身子,“方才我所言,你切勿忘了,莫要再做重活。” 她说完后,却没听到对方的回应,仔细一瞧,原来对方先是盯着自己的伤口出神,接着抬头看向她。 “您是……”他的声音有些犹疑,似乎不太敢确认,“神女大人?” 戚弦衣眉峰一挑,带了些讶异,随即反应过来。 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位神,就是原主。对方从她方才的动作中猜出来也是应该的。 她于是略一点头,算是认了对方的疑问,还未来得及的说什么,便感觉对方的忽地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我……”他顿了顿,“您,您真的是神女大人?” “你不信?”戚弦衣道,“那便罢了,你觉得我是谁,便是谁。” 她其实不是很在乎对方的看法。 先前所以停下未曾离开,不过因为觉得对方竟能在她未现形时看见自己,而起了些兴趣。之后替对方治伤也只是不想视而不见罢了。对方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若是不信,她也不在意。 这人只是她今夜出来无意中撞见的一个罢了,纵然有些特殊,但若是对方不信她的存在,她也没必要去解释,更没必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原本那话不过随意一说,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谁知对方听后愈发激动。 “不是!”他的声音略提高了些,在原本寂静的黑夜中听着有些刺耳,若非有呼啸的冷风替他遮挡,只怕屋内的人都能听见了。而意识到这点后,他一下子噤了声,片刻后方重新开口,“我,我信您。” 戚弦衣看着他,并不言语。 “我只是……”在戚弦衣没看见的地方,他垂落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我只是没想到,我竟能见到大人您。” 整个大陆的臣民都知道,迦莲神女神圣不可冒犯,她庇佑这整个大陆,却很少有人见过她。据说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就只有大陆至高无上的王能有同她交流的资格。 “我没想到。”他喃喃念着,“您居然会愿意让我这样低贱的人看见您的模样。” 他见到了,除了王之外,几乎无人见过的神女大人。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忽地又是一跳,奇异的感觉顿时涌了出来。 戚弦衣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是误会了。 “不是。”她开口道,声音轻缓却不带任何情绪,“你看得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自己。” 对方闻言一愣,随即道:“我……?” 他并不明白对方的话。 戚弦衣“嗯”了一声,接着道:“先前的我并未现形。原不过是出来看看,经过此处是便进来了,本是要离开的,后来你出来了,我发现你似乎能看见我,这才留了下来。” 对方听后沉默片刻,而后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开口:“您的意思是说……我能在您未现形的时候看见您?” 戚弦衣又“嗯”了一声。 他彻底沉默下来,头低着看着地上,杂乱干枯的长发遮住他的脸,也掩去了他面上的神情。 良久后,才听得他嘶哑的声音道:“原来我和王上一样,都能看见神女大人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世人都说他低贱,肆意欺他辱他,可原来,他却拥有那些人都没有的能力——他能看见并未现形的神女。 而这样的能力,整个大陆,只有王有,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也有。 戚弦衣听了他的话,原本想告诉他,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的。但心思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原主和第一任王有约定,要助对方稳定王权,此刻她若是说出来,只怕会让现任王的威望受到损害,还是不要轻易告知别人为好。 于是她并未开口,只当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而见她沉默,那人不知想到什么,身子微颤。 “大人……”他似乎想说什么,才刚开口,对方便先一步说了话。 “我要走了。”戚弦衣道,“我出来很久,该回去了。” 他闻言,双手狠狠攥紧:“您要回仙境去了吗?” 他曾听别人说过,迦莲神女虽然庇佑着大陆,但也只有每岁冬至才会降临大陆,旁的时间都会在仙境中,不会轻易到大陆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身份,也能有见到神女的一日。 不仅如此,对方还替他治了腿上的伤。 因此当听得对方说要离开时,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要回仙境中了。 仙境? 戚弦衣指尖一顿,接着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个词的意思。 “不是。”她回答得干脆,“没有什么仙境,我只是要回神殿了。” “没有仙境……?” “嗯。”戚弦衣道,“仙境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实际上没有这种地方,我一直都待在神殿中,就在雕像里。” 他原本攥紧的手忽地松开,接着又不自觉地缓缓聚拢起来。 “那,为何旁人都说,大人您是生活在仙境中?就连……就连王上都这样认为。” 戚弦衣:“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说法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从谁那儿传出来的了。” 那人听后,心中的奇异感愈发蔓延开来。 原来、原来并不存在什么仙境,神女大人一直都在神殿中,而这事,他是整个大陆唯一知道的人,就连王……都不知道。 他的指尖更加握紧,隐在长发后,因长时间缺乏水分而开裂的双唇微微有些颤抖。 他现在是不是,整个的大陆离神女最近的人了? 思及此,他的眼神忽地绽出一丝炙热来。 见他一直不说话,戚弦衣还以为他不愿意开口了,便也没多想。 原本她也只是因为心中那点兴趣而留了下来,接着和对方说了这么多。既然眼下对方已经没话要说,她也没有挑起话头的心思,还是早点回神殿想想之后怎么应对冬至的事是正经。 于是她连道别都没有,在对方依旧低着头时,便转身打算飘离,谁知刚往前走了一点距离,便听得身后的人道:“大人!” 她于是转回身子。 “我……”在对方平静而悲悯的双眸注视下,他显得愈发紧张,原本要说的话,也压了好半晌才说出口,“大人,我……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他似乎,有些贪得无厌,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又想知道神女的名姓。 话音落后,是长久的沉默。 黑夜似乎更加寂静了,远处的微微烛光也更暗了些,他几乎要看不清自己的身子了。而比黑夜更难熬的,是对方的沉默,沉默到让他心慌。 “对不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我问得太多了,请大人您不要……” “我没有名字。” 突如其来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听后一怔:“大人?” “我没有名字。”戚弦衣正色道,“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名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叫我‘迦莲’。” 这是大陆的臣民们照着她神像下刻着的那两个字而取的称呼。 他其实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别人是这样称呼对方的,但他不想和旁人一样,这样唤她,因此才会问了这么一句。只是未料到,对方竟是这样的回答。 他有些失望,却很好地克制住了。 “大人。”他抬头,并未将遮住自己面容的长发撩开,而是就这样看着对方,声音虽嘶哑,却带着坚定,“我叫祁温瑜。”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神女大人说自己的名字。明明对方已经存在了那样久,对她来说,自己也许同尘埃一样微不足道? 可他还是,想让大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戚弦衣看着对方,虽然他的面容被长发遮挡,但她似乎能从对方隐约现出的双目中看出一点期待。 “祁温瑜。”她徐徐道,“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她说着便离去了,依旧没有告别。而这回,祁温瑜没再叫住她,只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痴,消瘦的指尖更是抚在了自己右腿的伤口处,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流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炙热起来。 大人…… 他张了张嘴,无声唤了句。 冬至那日,太常寺照往年的习惯,照例准备祭祀事情。而因着王的话,他们较之以往又愈发谨慎了些。 神殿离王城不远,王的车驾出了朱雀门往右,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神殿之外。 因为大陆臣民信仰神女,故而神殿规模宏伟庞大,除了供奉有神像的主殿,四周更是数间廊坊屋宇围成。 然而终归是神殿祭祀场所,便是周围亭台楼阁,装饰却普遍素净,不似王城那般雕梁画栋,色彩艳丽。 祭祀的队伍既长又远,除了王,神殿外还有无数前来参拜的臣民们,他们都是想要得到神女的庇佑,又或者想着自己是否有幸见神女一面。 怀鸿朗到神殿外时,两旁的通廊处早已站满了人,唯有中间一条道路,是领军卫提前来清道留出来的。而最前方,离神殿殿门最近一处,早已布好祭祀之物,只待他前往主持。 他身着大裘冕,玄色上衣,朱色下裳,衣缘袖端俱为青色,从车驾上下来后,两旁的臣民见了便纷纷下拜。 “王上。”有身服五章毳冕的太常卿上前,先是躬身行礼,接着半弯着腰道,“一切俱已妥当,请您驾临。” 怀鸿朗看了对方一眼,腰间白玉双佩微微摆动。 “嗯。”他略一点头,便越过对方,往前方祭台走去,身后太常卿一路跟着,直到行至了沿阶下,方顿住脚步。 怀鸿朗单手握着剑首上玉制辘轳行饰,一步步踩着台阶上了祭台。 …… 听着殿门外的动静,神殿内的戚弦衣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今日是冬至,在原主记忆中,这是每岁王来祭祀的日子。祭祀过程十分繁冗,全程由王一人主持,而前来参拜的臣民只有等王主持祭祀完毕,方能在殿外朝着神殿遥遥下拜,以表自己对神女的敬意。 而祭祀这日,神殿唯有王能进入。 王需要在殿外祭祀大典结束后,亲自入神殿内,虔诚下拜,迎请神女驾临,降下神谕与福祉。 过去十年,大陆现任的王——怀鸿朗,因为十分怀疑神女的存在,故而每每在祭祀结束后,便是进了神殿,也从不会如同以往的王一般,跪拜恭迎。 原主那时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大陆十年内不会有大灾祸,便任由对方去了。 可眼下,戚弦衣却不能继续这样,此次她必须要让对方知晓,大陆之后会发生的灾祸,但同时又不能让对方对她起忌惮之心。 思来想去,她觉着,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