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忆之物
啊......是梦啊。 能够清楚地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做梦——是叫......清醒梦。 深邃而浓重的黑暗包裹住了周身。意识中，遥远的地方，晃晃悠悠、传来模糊不清失真声音，甚至还能够感受到细微水流的冰冷涌动，仿佛沉溺在千米以下深海，安静而孤独。 然而对于人类来说，这种地方是可怖的地狱。可对于自己来说，这里是最温暖的空间。 ——这种感觉，真令人怀念啊。 异能力是不会做梦的，然而脱离主人，成为个体的异能力的我，却拥有了做梦的能力。 为什么呢。 梦是**的体现，所以现在的我，一定是.......有着**。 想要被爱，想要被人在意，想要被人包容，想要被他......注视。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空荡荡的胸腔，传来苦涩的窒息感。 “怪物”伸出了手。 视觉中的黑暗，被无情地撕裂一角，就像是一块墨色的布料被梦境的主人一点点扯破开裂。灰发的孩子，从空间的裂痕处滑落，向下堕落。 如同一片小小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重力的方向——降落。 耳边刮过呼呼的空气声，由于速度过快，像是刀片般的凛冽冷风刮过脸颊，刺地皮肤有些生疼。 舒展着手脚，感受着失重感逐渐攀上四肢，浸入身体。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梦了，津岛无所事事地想道。 因为这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沉溺在虚假的美梦之中，经过短暂的欢愉之后，迎接未来的便是无尽的空虚。 可是...... 张开了嘴巴，无力地吐出颤抖的喘息声。 我真的......好想你啊。 没有一丝声响，安静的意识空间中只有潮湿的海风在一如既往地轻轻吹拂。 ----- 把盖在身上的毛毯拿下，津岛撑身坐起，看着不大不小的房间，眨了眨眼睛，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 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颈，四周张望，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箱子与各种不知里面存放着什么的柜子。 挪动身体，脚尖点上有些冰凉的地板，津岛爬下床，走出房间。 一只手下意识按上脖子，略微笨拙按揉着后颈酸痛的肌肉。 声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啊，你醒了啊。”端着一杯咖啡，从厨房走出，赭发男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转回了头。 注意到了小孩的动作，微微蹙眉“是......脖子痛了吗。不好意思，今天下班会去给你买合适的枕头。”放下咖啡，讪讪抬手摸上后脑，中原中也转身进了厨房。 端着烤好的面包片和刚买还未拆封的几瓶果酱，轻轻放在餐桌上，摆摆手，招呼对方来吃饭。 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津岛眯了眯眸子，低头又唆了一口。 放下马克杯，墨色的眼瞳来回扫视着桌上的果酱，似乎是在斟酌选择。半晌，探出手，拿过一瓶板栗酱。 “......”手指握上瓶盖，用力转动，未开封的罐盖纹丝不动。鼓起腮帮子，灰发孩子的视线飘忽，寻找着有没有可以利用“杠杆原理”来进行开罐的工具——然后将视线瞥向了旁边用来涂抹果酱的餐刀。 “......让我来。”在对桌围观了对方全部小动作与表情的某人抽了抽嘴角。微微倾身，中原中也张开手掌，示意把罐子递给自己“别做危险的事情。” 握住罐身，右手轻巧地一转，随着一声小小的“啵”，打开的栗子酱被放在桌子上。 垂下脑袋，新奇地嗅嗅奶油与栗子混合的甜甜味道，津岛动了动鼻尖“谢谢。”用着两人能听见的话语，轻轻吐出感谢的言语。 “......啊。”像是收到了什么剧烈的冲击，蓝色的瞳孔呆滞了一瞬，过了许久，男人才缓缓回过神“......不用谢。”夹杂着复杂的回应从口中微妙地吐出。 看着小孩放下杯子的动作，看了一眼餐盘“不吃了？”暗暗估量着对方的饭量，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少。 啧，这家伙太瘦了，还是多吃点好。 “是不喜欢吗。” 看着津岛摇头的动作，重重叹了口气，中原中也放弃纠结这个问题。 ----- “为什么不住在港黑大楼呢。” 趴在车窗上，目光穿过玻璃，注视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街道，像是打发时间般，津岛随口询问。 “不喜欢。”赭发男人干脆利落地迅速回复，穿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拉了一下换挡杆“......自己住习惯了。”似乎感觉这样说不大好，随后慢慢补充道。 应该是因为中也很强。 将身体依在座背上，津岛捏着放在后座上的小型靠枕。 所以不住在港黑也无所谓，不需要他人保护罢了。 唔，这样想想，是中也保护港黑，而不是港黑保护中也呢。 把玩了一会，失去了□□枕头的兴趣，津岛乖乖将枕头放回原处绑好，两眼放空，开始发呆。 “......” 余光从车前镜看着后排灰发孩子的样子，中原中也开始默默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买点打发时间的东西放在车里。 后知后觉地又想起昨天带小孩挑选了衣服，却没买睡衣。买了洗漱用品，却没买洗发水。购置了被套，却忘记买小孩子用的枕芯......的自己。 ......没办法啊，自己也是第一次奶孩子，经验不足。这可不能怪自己，大概。 烦躁地啧了啧嘴，赭发男人抓握方向盘的掌心更加用力。 关键是这家伙也一副无所谓，没有什么怨言，甚至根本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的样子——昨天晚上要不是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自己差点忘了津岛还没吃晚饭。 然后一问，这孩子早饭和午饭其实也没吃，该说是心大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呢...... 提心吊胆了一晚上，意外的是没想到小孩手也很老实，不乱碰也不会去问。比如发现了柜子里的酒——虽然表现出一丝好奇，但是敏锐地观察到自己的警惕后，就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反倒让斤斤计较的自己感觉有些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细数着回忆，中原中也感觉脑壳稍微有点疼。 啊，养孩子真难啊...... ----- “首领，早上好。” “嗯。”中原中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表示回应。 “这是？”注意到自家首领身后的孩子，守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 “......哦，我新收养的孩子。”顿了顿，轻声道出“名字是津岛。” “是。”迅速低下头，黑衣守卫们点点头，然后目送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进入了首领室。 关上首领室的大门，众人回忆着刚刚灰发孩子的面庞和气质。 ......总感觉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但是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话说回来，那个孩子......看起来好像不大的样子。”一只手点上下颌，低声喃喃道：“感觉也就十一二的样子？” “竟然还带到了首领室里，看来首领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啊。” 嗯，在首领室里养孩子？ ......这个操作怎么有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做好了万般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孩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反而觉得像太宰治那样的臭屁事精还好养活，这样一声不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一大糙老爷们也不大会养小孩.... 只能想办法仔细照顾... 这样子。 虽然是看中了失智的异能力，所以才收养对方，但是中也是有认真去对待失智的，把对方真的当做自己的责任来看（毕竟对下属都很好，何况对养子呢）。 —— 虽然失智看起来闷闷的样子，其实只是不熟，害怕而已。 因为害怕所以连毒舌都不毒舌了，看起来乖乖的。 内心慌的一批jpg。 当然以后和中也熟了就会开始撒娇捣乱了，毕竟还是个臭小鬼x。 （感觉就跟猫主子一样） （刚领回家战战兢兢，熟了开始闹腾霍霍的猫崽） —— 虽然失智明白很多道理也很聪明，但是自我和内心还是很脆弱的啊。 即便知道做这种梦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但是大多数梦境还是做着过去的梦。 只是害怕寂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