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胆小鬼
胆小鬼 ——因为从未拥有过，所以才格外渴望。 无法达到的那个地方，如果作为人类的话，是否能抵达呢？ 接触那称为“心”的地方。 衣兜里传来微微震动的声音，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推开翻盖，摁着确认查看信息。 这是山荣先生听说自己没有手机、也没有联系方式后，非常热情自费白送给自己的。 瞅着对方热情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就收下了。 “津岛老师，您的短篇我......交给了我的编辑过目了，他表示非常优秀。” “所以就冒昧提交到出版社了，因为想着这样好的作品想要更多人看到，老师想好作品的名字了吗？” “虽然我知道......老师觉得自己的文字充满了不快，但是我觉得......这令人悲伤的故事其实也能安慰到许多人。” “抱歉，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会立刻联系出版社撤销出版的。” 垂下眼眸，津岛叹了口气。半晌，指腹按动按键，发出信息。 “没关系。” “名字就叫做......《人格丧失》。” 效率很高，昨天晚上投出的稿子，今天下午，津岛就在路边书店门口的展示书架，看到了刊有自己作品的杂志。 “新人作家焉岛老师投稿——《人格丧失》，用这充满细腻温柔的文字带来哀伤的慰藉。”封面低端，用着加粗黑体，为自己的作品写着一段显眼的介绍。 鬼使神差，抽起一本杂志，灰发少年低头开始翻动阅读。 整个杂志的文章都充满了快乐与积极的美好文字......唯独到了自己的板块，画风突变、气氛突然压抑下来，充满了粘稠的阴暗与低落。 莫名带上了几分忐忑，脑内不受控制地想象出当其他人看到这些“不入流”的下三滥文章，会是如此厌恶的表情。 “老夫倒认为是很好的文章。”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津岛的走神，吸引了注意力。 “......”警惕地转身，如同警惕的猫咪般缩起身子，津岛抬起手臂做出防卫的姿态，瞪着墨色的眼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陌生的人。 “文字体会着一个人的“心”。” “虽然充满了绝望，但是却并没有放弃。”似乎没有发觉对方的敌意，中年男人把手中的拐杖竖起放在地上，继续说道：“你是个温柔的孩子。” “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勾起嘴角，露出微笑，按上头上的圆形礼帽，男人转身离去。 “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书”持有者，竟然是个孩子啊。”缥缈的声音，悄悄从嘴中响起，穿过空气，飘入了津岛的耳朵。 瞳孔骤缩，急忙追寻着声源，却发现上一秒还在那里的人影像是变魔术般，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皱起眉头，少年咬了咬下唇。 把杂志重新放回货架，双手揣兜，身体微微前倾，津岛湮没在嘈杂的人群之中。 “国木田先生，你在看什么？”端着水杯，路过办公桌，白发少年的余光看到了什么，询问。 “啊......是春芽周刊。”注意到中岛敦的问题，抬起头，低声回答道。 “啊，是国木田先生经常看的那本杂志吗？”注意到对方紧缩的眉头，犹豫片刻，少年还是问了出来“怎么了？看起来您似乎不是...... ” “啊，没什么。”半晌，黄发男人沉吟道：“只是在里面看到一篇很在意的文章......” “唔，应该是昨天那个少年的投稿。”歪着脑袋，一个轻佻的声音悄然响起。 “啊，太宰先生。”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神出鬼没的某人，中岛敦惊呼出声。 “果然是这样的吗......”手指抵住下巴，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 “嘛，没有必要担心啦，毕竟那个少年暂时看起来也不像会去死的样子。” “喂，太宰！”额头绷起青筋，一拳挥过去，被对方轻巧地躲开。 “国木田是还没从老师的身份中脱离吗，这么关心那个孩子？”懒洋洋地摆动缠着绷带的手臂，棕发男人的眼睛眯起。 “太宰，你似乎对那个少年......抱有敌意呢。” “欸？是吗。”慢吞吞理解话语，脸庞上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惊讶，太宰治歪着头疑惑说道。 “大概是看到和自己相像的人，奇怪对方“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去死”的这种想法。”在一旁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睁开淡绿色的眼眸，轻飘飘的声线融化在空气中。 “......你这家伙想法可以再阴暗一些吗。”推了推眼镜，国木田独步咬着牙吐出话语。 “欸——好过分啊，我没有这个意......好，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 “那个少年可比你坚强多了。”把吃空的包装袋丢到垃圾桶，突兀地，江户川乱步平静地说道：“太宰你可以学习一下人家。” “......哈哈。”没有嬉皮笑脸，难得的，棕发男人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陷入思绪之中。 “哟，少年，又见面了。”与上次的装束不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平近易人地笑着，友好地抬起手招呼了一下“津岛君要来一起吃甜点吗？” 在身旁的金发女孩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如同活泼的雀鸟，叽叽喳喳跳跃“呐呐，津岛哥哥要一起和爱丽丝玩吗？” 平常一直带着的淡淡柔软笑容从少年精致的脸庞上悄然消失，露出了冰冷与审视的神情。来回打量着黑发男人，津岛沉默不语。 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森鸥外耐心地抚摸着身旁自家爱丽丝的脑袋。 ——毕竟是带着爪子，警惕的幼兽，对于这种可爱的小家伙，可不能用急躁的方法吓到对方。 “嗯。”几十秒后，轻微的气音从鼻子中哼出。 “耶，那爱丽丝要吃草莓蛋糕——”甜腻的少女撒娇声回响在空气之中。 舔掉沾在嘴角的奶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无意识地露出放松的神情，津岛打了哈欠。 看着逐渐放松敌意的少年，托着下巴，森鸥外轻声说道：“那么，上次的事情......津岛君考虑好了吗？” “啊。”咬住叉子，转了转眼珠，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动作，故意拉长语调“那——如果我拒绝呢。” “森先生不会看谁不爽就灭口~不会不会不会不会~” “......”看着对方故意挑衅自己的模样，左眼皮跳了跳，莫名地感觉少年这个神态有些头疼的熟悉“不会的，当然前提是津岛君不会做出危害横滨的事情。” “哦。”看着男人依旧平和的气息，无聊地耸耸肩，失去了玩闹的兴趣，往身后的坐背上一靠，津岛拿起卫生纸“加入倒不大可能......不过我倒是可以稍微协助你。” “为什么呢？” “因为指不定那天我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啊——” 脸色一沉，像是回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抽动着嘴角，森鸥外艰难地吐出言语“......津岛君，请爱惜自己的生命。”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自杀的爱好。” “嗯嗯嗯。”敷衍点头，扶着额头，周身充满灰暗的气息，港口黑手党首领重重叹了口气。 津岛：“......” 随便你怎么想，我懒得解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津岛性格其实没太宰治恶劣，不如说对于他喜欢的人会非常贴心善解人意。 当然对不是很喜欢的人，就会故意气人家。 森鸥外：被讨厌了呢（苦笑）。 —— 而且特别容易被讨好，稍微给点温柔就会放松警惕翘起小尾巴（啊你不要这样很危险会被拐走啊）。 所以说都要给小孩足够的爱——不然以后随便一个人都能把孩子拐走。 津岛明知道对方可能（不是可能，就是）在利用自己，可还是趋之若鹜。 ——因为他无法拒绝别人。 即便是再微弱的善意，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