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诸行无常
手指点着手机，浏览着大楼的简略地图“在十一楼。”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津岛眯起眼睛。 比常人敏锐数倍的耳朵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转过身，衣角随着身体摆动，津岛淡然地指挥突击部队上楼。 “芥川君，你那边怎么样呢？”右手抬起捂住耳麦，歪着脑袋，灰色的鬓发滑落，贴在脸颊上“我这边可是已经要结束了哦。” “咳咳，区区残党......”耳机里传来模糊不清的碰撞与几声沙哑的咳嗽。 余光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津岛估测着时机“接下来去仓库，那边大概有他们逃跑的通道，提前去堵住。” 毕竟正门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就像是为了单纯吸引港黑的注意力一样，再根据现场的一点线索......很容易就猜到了。 “什么.....！”捂着嘴巴，芥川龙之介皱起眉头。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最后还是相信了这番说辞。 微妙的烦躁弥漫在胸腔内。 ......大概是因为被如此弱小的家伙指挥了。 不过这也是首领的命令——“津岛将会协助你的工作，芥川君可要好好保护好津岛君哦。” “咳。”将口中带着血丝的口水吐出，双手插兜，芥川朝着仓库的方向赶去。 真是无聊。 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入兜里，灰发少年慢悠悠地下楼。 听着某人笑眯眯地不怀好意的话语：“因为港黑最近的事务比较繁重，这个任务就交给津岛君了”“津岛君处理文书的效率很高啊，不如尝试一下去情报部的工作”等等......用这些莫名其妙的借口，给自己添了很多麻烦的工作。 嘛，说白了，森鸥外大概只是在估量着自己的能力罢了。 手指插入发丝之中，揉搓着后脑勺因为早上出门太急没有梳理好的头发，津岛打了个哈欠。 看着手腕沾染的点点血迹，少年的眸色按了按。 并不在意会弄脏衣服，大大咧咧将已经有些凝结的血液往黑色外套上一擦。 夺走，别人的生命吗...... 突然停下了脚步，指腹摩擦着这几天练习用枪而磨出的茧子。 摊开手指，注视着白皙的掌心，墨色的眼膜陷入沉思。 说实在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自己并不是人，对于人类的死亡，并没有同情心这种东西。 因为对于自己而言——那只是毫无关系的人罢了，没有任何令自己喜爱的价值，所以是死是活也无所谓了~ 大象也只有踩死自己的蚂蚁朋友会感到难过......如果不小心杀掉的是陌生的蚂蚁，估计根本不会在意呢。 不过，还是稍微有些累了啊。 厌倦着，这个靠着夺取生命才能活下去的......世界。 维持生命的食物也是生命，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也会去压榨着他人的生命，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命去杀死其他的生命。 生命从生命中诞生，生命因生命而死去。 ......可唯独我，却被排除了在生命之外。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凝聚，狼狈地滚落，滴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愿意说出所有的情报和......所以......”颓废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平时挺直的腰板此时脆弱的佝偻着，做出哀求的姿势。 “求求你，请放过我的儿子......他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是无辜的......”咬住嘴唇，男人有气无力地颤抖地身躯，痛苦地吐出话语。 “港口黑手党下达的命令是......”黑色的风衣扭动变化，拉长为锐利的尖刺，悬浮在空中“清剿组织内所有的人员。”冷漠的看着敌人，芥川龙之介一步步向前走去。 “......对不起，幸树。”明白了是没有沟通的可能性，男人闭上眼睛，抱住了身后一脸悲伤的青年。 放弃了抵抗，粗糙的手抚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然后紧紧拥抱住“我不是个好父亲......” “对不起，还有......爸爸爱你。”随着中年男人话语声响起的，还有液体喷溅的声音。 金发青年楞楞的看着倒在自己身前无力抽搐，逐渐停止动弹的男人，双眼呆愣，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呜...... ”想要发出尖叫，但是恐惧却死死扼住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龙之介。”在空气中传荡的声音打断了黑发青年的脚步“走。” “boss的命令是清......”无视了对方的话语，黑色的罗生门发起了攻击。 “无所谓，我会跟他解释的。而且这次领导队伍的人是我，你现在应该听从我的命令。”听不出喜怒，清冷的少年音融化在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之中。 “......还是说，你在违抗我？”收敛了平时柔软的外壳，不悦的阴暗情绪从津岛周身涌出，充满恶意地包裹住面前惊讶的人。 “啪。” 沉闷的枪声响起，几根渐变的白色发丝应声从耳边掉落。楞楞地摸着自己的发尾，芥川龙之介蹙起眉头。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拔枪速度。 垂下脑袋，芥川低低应和一声“......我知道了。” 诡异地，明明眼前的少年是如此弱小的存在......但却生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勇气。 “哈啊~”伸了个懒腰，从车上下来。无视了车内司机犹豫的神态，津岛笑着摆手道：“嘛，我去买点吃的，不用管我啦。” 轻佻的声音淹没在风声之中“我不会出事的，毕竟.....目前能“杀死”我的人还不存在呢。”勾起嘴角，少年身体一跳一跳走远。 “镜花要吃哪个口味？”看着可丽饼流动贩卖车上印着菜单的海报，白发少年轻轻询问道。 “唔......”站在一边的少女似乎也有些苦恼，纠结地将指节抵在嘴唇上“镜花......镜花要......” “这个很好吃吗？” “啊，我觉得味道倒是不......”语速越来越慢，中岛敦后知后觉将脑袋转向身边这个陌生可却又有些耳熟的声音方向。 “欸~那我要草莓酸奶味的。”眨着眼睛，像是小孩子举起手，对着制作可丽饼的服务员吩咐道。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呢。”点完甜品，津岛转过头，因为期待而瞪得有些圆润的眼眸闪着点点光晕。 “等等......你......这.......” “是说我的装束吗？”看着紧张吞吐，不停冒着汗的中岛敦，津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是港黑统一发放的衣服，唔......算是工作服？以为暂时没有替换的衣服就一直这样穿着了。” “你是，港口黑手党的......”被少年这熟悉的装扮吸引了注意力，泉镜花将视线挪向笑眯眯的少年脸上“镜花，不认识......” “嘛，因为我也是刚加入的嘛。”耸了耸肩，津岛回复道：“我是津岛，请多指教。” “泉镜花。”有些微弱的纤细声音幽幽响起“眼神......” “嗯？”用鼻子哼出疑惑的气音，灰发少年静静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很温柔...... ”就像，那个人看着自己的眼神。 “啊，是吗。”呆了呆，半晌，津岛别过头。迷惘的神色只是持续了几秒，迅速消失，切换上微笑，津岛伸出手去接店员递给自己的可丽饼。 发现左手上沾染的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污，尴尬收回手，急忙换了另一只还算干净的手“差点就弄脏食物了啊。” “你......刚刚是去干什么了啊。”欲哭无泪地吐出崩溃的话语，中岛敦用手掌捂住了眼睛。 “只是清理一些垃圾~所以不小心弄脏手了。” 在衣服里翻找，少女默默掏出一张湿巾“这个......给你。” “镜花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淡然啊。无奈看着远处一大一小坐在公园长椅边两个身影，敦长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人类吃的食物都是生命，生命因为生命而死。 女人生下孩子，生命从生命中诞生。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能杀生，实际上自己只要活着，就一刻不停地压榨汲取着其他的生命。 这是津岛奇怪的观念。 毕竟他不是人，所以看世界的角度格外奇怪。 毕竟在我们眼里杀猪吃猪肉不算什么。 不过津岛眼中杀人和杀猪没什么区别，都是杀死生命。 只不过是在乎了，所以才会对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如果不曾了解，又有谁会去在意呢。 那么已经不是“生命”的我，又算什么呢。 世界里唯一游荡的幽灵，感到了，深深的孤独。 —— 男人最后抱住儿子是为了保护，不然先杀的就是那个青年了。 津岛最后还是心软了，放过那个青年。其实这样算是违抗了森鸥外的命令了，估计回去要受罚。 过于柔软胆小的内心。 与这份善良不同截然相反的是与常人对待生命完全不同，会令人感到恐怖的冷漠。 真是是很纠结的一个人呢，津岛君。 所以才会被森鸥外评价为拥有分明善与恶品质的孩子。 不过在森鸥外眼里，似乎还有些多余的软弱。 还有津岛你吓到孩子了，把人家芥川毛打秃一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