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相遇(倒V)
查酒坛并没有浪费虞泽多少时间, 虽说那酒坛藏得严实叫人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过从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来看, 虞泽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接下来就好办了。 清晨。 他带着顶斗笠坐在吴府门外的一棵大树上, 嘴角叼着片草叶,墨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吴府大门。 顾惜朝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吴云此人为太子太傅,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太子有三个太傅, 一个教治国之道, 一个教刀剑骑射, 还有一个教诗词歌赋, 他是最后一个, 但不是最受太子喜爱的那一个。” 说这句话时, 顾惜朝颇有些自得的笑了笑。 “此人文采尚可, 尤擅诗词, 不过为人守旧, 小肚鸡肠, 而且虚伪, 在东宫内不怎么受待见。” “他怕死吗?” “谁不怕死。” 顾惜朝笑了笑,好像虞泽问了个十分荒谬的问题。 不过怕死就好办了, 虞泽直起了身子。 在这个鸡鸣未响, 天色尚黑的清晨。 吴府的侧门突然开了一条缝。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用黑布裹了的东西。 瞧,这不是来了吗? 虞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足下轻点,如一抹幽灵一般晃晃悠悠跟在他身后。 那人走了很远,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 他将东西放下,朝它拜了几拜,然后哆哆嗦嗦的开始拾柴火生火。 然而火刚刚燃起来,他便觉得后颈一痛。 随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地上的落叶因为他的动作晃晃悠悠的飘起,又慢悠悠的落下。 虞泽举着手刀眨了眨眼。 长腿一迈跨过那在地上躺尸的人,利索的打开了黑布。 一坛酒露了出来。 血腥味越发的浓郁了,混着一股刺鼻的石灰味。 虞泽兴奋的舔了舔唇,伸手往里一捞,拔萝卜似的拔出一个人头来。 青白的面容正对着虞泽的脸,石灰扑簌簌的往下掉。 “吴云要是敢把这个放在家里日夜相对,我就敬他是条汉子。” 虞泽嘴角一掀,露出一抹嘲讽。 他伸手抹了把头颅的脖颈处,又用袖子擦了擦头颅的面容。 “这姑娘生前倒是个标志人儿,谁想到死后竟然会受此苦楚。” 他顿了顿,忍不住又摸了摸把脖颈处的切口,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丝嫌弃来。 “伤口凹凸不平,嗤,这手法,怕是镇上的屠户都比他好。罢了罢了,你我也算有缘,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你葬了。” 虞泽找个了狼头用火烧焦,同坛子一起埋在土里,伪造了现场。 之后便将那头颅用衣服一包,直接扔回了他同顾惜朝一起住着的小院。 此时天色尚早,虞泽寻思着还可以再偷一坛,便再度运起轻功去了另一位尚书——侯元凌家里。 然而刚刚落地,还未探到酒坛下落,一股幽幽的郁金花香便钻入了他的鼻尖。 顿时。 虞泽心中警铃大作。 猛地扭头一看。 只见淡灰的天幕之下。 一人身穿月白色衣袍,立于屋脊之上。 楚留香! “嗡——”的一声,虞泽脑海中空白一片。 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急急闪身朝屋内行去。 快的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而楚留香早已瞧见了他的身影。 足尖轻点,运起轻功,转瞬之间便逼近过来。 “你跑什么?” 楚留香有点无奈,伸手格挡住了虞泽的招式。 虞泽抿着唇不说话。 他不该逃的。 逃了不就是心虚了吗?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啊! 不就亲了吗 常人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亲了又怎么了! 不过现在逃都已经逃了…… 打都开始打了…… 就接着打下去。 虞泽这样想着,看向楚留香的目光愈发的怨怼,好似菜烧糊后责怪丈夫碍事的妻子。 同时下手也越发狠辣。 不会致死。 但能致残。 楚留香险险躲过了一记撩阴腿。 见虞泽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错愕之中,心中也泛上了一点火气,莫名的还有一丝委屈。 于是也不让着他了,动作放开了些许,但到底还留着三分余地。 “你平日里同顾惜朝切磋的时候也会下此狠手?” 楚留香有点不是滋味的问道。 虞泽翻了个白眼,没回答他。 正当二人打的难分难解之时。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丝响动——是有护卫巡逻过来了。 虞泽动作一顿。 楚留香飞快的反应过来,趁机桎梏了虞泽的双手。 此时二人正在一扇大开的窗户旁边。 又加之脚步声渐渐逼近,虞泽没心思同楚留香缠斗,索性向后一倒。 楚留香也顺着力道,同虞泽一起,齐齐翻进了屋里。 相当幸运,一扇屏风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他们的身影,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但是因为这扇屏风,屋内之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你来干什么!” 虞泽压低了声音,墨绿的眼睛盛着两撮小火苗,恶狠狠的盯着他。 楚留香没看出虞泽色厉内荏,被气笑了。 “我觉着昨夜那品酒宴蹊跷的很,明明是赠酒却赠的相当草率,而且那涤尘酒较之以往香的过分,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儿,便过来看看,但是……” 楚留香眼睛一瞪。 “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不知怎的,虞泽硬是从那双桃花眼了看出了一丝委屈。 不过唯独对于此事,他毫不心虚。 “哪里重了?又没要你的命,最严重不过断手断脚,你接回来就是嘛!” 虞泽理直气壮,楚留香七窍生烟。 他一噎,下意识的瞥了眼身下。 “你……刚才那个……刚才也能接?!” 虞泽下意识的顺着楚留香的视线看去,又默默转过了头。 沉默了…… “……对不起。” 半晌,他扭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束花,老老实实的道了歉。 楚留香瞬间不气了。 他想将虞泽拉起来,然而刚一有动作便听见有人朝这里走来的脚步声,于是立刻压着虞泽的头伏了下去。 此时楚留香半趴在虞泽身上,二人面前是一扇雕花镂空的木质屏风,屏风之后是两把椅子,不远处是一个小柜子,从楚留香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所摆放的一面铜镜。 侯元凌领着另一个人走到屏风前坐下。 虞泽和楚留香双双伏在地上,两双官靴映入他们眼帘。 只是如今都是上朝的时辰,会是谁穿着朝服便急匆匆来找侯元凌呢? “侯大人。” 下一刻,那人一开口,虞泽便知道他是谁了。 周聂。 周瀚林虞泽无声道,一转头差点撞上楚留香的鼻子。 二人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之间距离不足一寸。 若此时背景是连绵的沙丘同漫天的星河的话,那便与之前在沙漠的那一夜没什么区别。 虞泽撑不住了,他率先垂下眼帘,眼神闪烁着,不自在的扭过了头。 气氛一下子变的粘稠起来。 然而屏风另一面的二人并未发觉有两人在他们身后。 周聂很忧心,他张了张嘴,试探道:“侯大人,昨夜那坛酒……如何?” 侯元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莫非你……” “侯大人!”周聂终于绷不住了,他半趴在桌上,一把抓住了侯元凌的手,“我看到了我妻子!前几日我们两人吵架,她气的回了娘家,可是昨夜我便看见了她的头!头发上……” 周聂的声音哽咽起来。 “还插着我送她的芙蓉簪……!” “我……” 侯元凌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抽屉,抽出那只手撑住了脑袋。 “我收到了三娘的布娃娃,三年前几日向我讨要的礼物,当时除了我和三娘……应当没人知道才是。” “那人是谁!居然……居然如此……” “我也不知道……对了,你酒坛里除了……之外,可还有别的东西?” “……没有,莫非侯大人你……” “他给了我一张纸条,”侯元凌沉声道,但是说出的内容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童趣,“他祝我女儿生辰快乐。” “令爱……令爱生辰应当是在立夏才对。” “是啊……快上朝了,赶紧走可别误了时辰。” 接着便是离去的脚步声。 楚留香和虞泽等了片刻,见当真没有任何人进来后,这才直起了身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两个人……没一个说的实话。” 虞泽单手叉腰,瞥了眼铜镜,走到了那个柜子前——之前侯元凌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倒映在了铜镜之中。 在最上面的一层抽屉中,放着一个木匣,上面挂了一把锁。 “诺。” 虞泽极其顺手的将东西递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无奈,但还是接了过来,两三下就打开了匣子,然后又是两三下,从里面摸出个暗格来。 打开,一截手骨静静躺在里面。 “这……” 楚留香一惊,觉得不对,数了数,又数了数。 “这人有六根手指!” 虞泽却没表现出多大惊讶,他夺过楚留香手里的匣子,恢复原样后放回了原位,一言不发的准备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 楚留香伸手拦住了他。 “你知道些什么。” “与你无关,”虞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突然变的十分冷硬,他顿了顿,又硬邦邦抛下一句,“这件事你别管了。” 说罢,他的脚刚踩上窗棱,身子一顿,又猛的退了回来,身子紧紧的贴着墙壁。 下一刻,一队家丁从窗前经过。 楚留香嘴角一勾,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 虞泽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转头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又悄悄看了楚留香一眼。 最后小腿发力,如同一只燕子般飞了出去。 虞泽几乎是飞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小院,然而正当他站在院墙上打算跳下去时候。 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转头,楚留香站在他身旁一丈的距离朝他友好的挥了挥手。 楚留香长着一张端方雅致的脸,微笑时浑身上下是闪着光的。 可是这张俊脸此时在虞泽眼里却分外的讨人厌。 风流鬼…… 老色鬼…… 虞泽嘟囔着,微微抿唇。 心中逐渐漫上一股焦躁。 他着实不想让楚留香掺和进他父亲的事情里,更不想让他掺和进自己的事情里。 两人都是名满天下的人,只不过一个是好名,一个是恶名,自此陌路最好,何必纠缠不清,越陷越深,最后搞的一团乱麻。 到头来—— 摘不清楚,算不干净。 若要脱身。 得把自己弄得满头满脸的血,连筋带骨剥下来才成。 可那人依旧光风霁月,站在月光下的样子漂亮的像一个神仙。 也许到最后,弄得满脸血污的只有自己。 虞泽不喜欢吃亏。 所以哪怕如今这人已经半只身子进到他心里了。 他也要狠下心把自己的心剖开来,把人扯出去,有多远扔多远,总比抽筋剥皮、鲜血淋漓的好。 想到这儿,虞泽张了张嘴,想将楚留香赶回去。 反正楚留香知道的不多,随口扯几句说自己在执行任务应该能糊弄过去。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虞泽。” 顾惜朝柔柔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低头。 顾惜朝站在院墙下面,手中捧着那颗灰白的头颅。 温润的脸上挂着令人胆寒的笑容。 哦豁! 完蛋! 这下想撇清关系都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留香放水:不能弄伤他。 虞泽放水:留条命就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幕遮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幕遮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