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结局 (1)
在颜清领着浩荡的接亲队前往别院的时候,此时在别院门外的魏殊寒也同样一身大红喜袍,长发高束,骑在一身黑亮皮毛的高头大马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披着红色披风的萧云慕从后面策马上来笑着问:
“你真的不打算在这里等颜丞相来接,而是自己过去?”
“嗯,”魏殊寒笑着点头:
“路太远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走,他来接我和我去见他都是一样的,出发。”
说罢手上拉了一下缰绳,抬手打了个手势后率先策马沿着铺满鲜花的红毯上前去。
萧云慕笑了笑,对身后同样在今天特地披上红色披风的御林军打了个跟上的手势,一行人用车马驮着十里红妆威风凛凛的从别院朝颜府出发。
其实这些嫁妆要是用人抬的话,排开来是不止十里的,毕竟魏殊寒可是费尽心机瞒着颜清把帝都将军府的大部分好东西都偷偷让人运过来了呢。
说是用整个将军府的家底陪嫁也不为过。
一边热闹喧嚣仿若普天同庆,一边威风凛凛似领千军万马,两队人马在闹市中相遇,引发震耳欲聋的欢呼。
而作为领头之人的两位,同样的大红喜袍,一个英俊潇洒,一个风姿卓越,四目相对的瞬间,万千缱绻在彼此的目光中荡开。
颜清对于魏殊寒的举动感到意外,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迫不及待的想去接的人也带着跟他一样的心情来找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道他们身上,颜清从马上下来走上前去,笑着朝马上的人伸出手温柔道:
“夫人,我来接你了,随我回家吧。”
魏殊寒弯身拉住他的手从马上下来,难掩激动的回答:
“好。”
说罢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十指相扣再次对视看到了对方眼中情意万千,不用说出来就能直达彼此的心底深处。
看准时机的媒婆在一旁高喊喜话,紧接着原本稍微停下的喧嚣声顿时又爆发开来,鞭炮声、喜乐声、旁人的欢呼声……
空中有花瓣落下,是舅舅的人和府上的暗卫们的功劳,真是感谢他们这些身手不凡的人今日来打杂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闹声,返回颜府的队伍已经整顿整齐,十指紧扣的两人看了看周围接着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我们同乘回去吧。”
话音落颜清就感觉腰上一紧,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魏殊寒带到了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魏殊寒从后面圈着他,周围又爆发出一阵欢呼起哄声,颜清顿时红了脸急忙道:
“殊寒,该是我抱你才对的,要不然还是坐轿子吧……你这样倒像是我是新娘似的……”
魏殊寒狡黠一笑:
“你抱不动我,我抱你也是一样的,坐轿子太慢了不好玩,新娘什么的,你我之间还分这个么……”
说完不再给颜清抗议的机会就策马向前离开,身后锣鼓喧嚣响彻半空。
颜清觉得他家夫人绝对是故意的,炫耀自己在家中的真实地位,说好了在外面要给他面子的呢,这成亲第一天就套路他……
当然,也不是要生气,只能怪他夫纲不振压不住自家夫人罢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娶了个将军。
……
拜天地高堂,敬父母宾客,除了之前的不按常礼之外,入了门之后还是按照礼数老老实实的走了一遍,礼成之后就被萧云慕和颜骆等人拉到酒桌上轮番灌酒。
不过,魏殊寒到底是经过北疆高度烈酒洗礼过的人,不用别人帮忙,不让颜清喝醉,一个人把满桌敬酒之人干趴之后还能醒着让颜清和沉香扶回房间。
躺在床上傻笑拉着颜清嚷着要喝醒酒汤,没有忘记今晚是新婚之夜。
颜清吩咐沉香端了暖水进来,一边拿着毛巾给他擦脸一边忍不住笑着数落:
“都醉成这样了还想什么呢……用常人的说法我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你还在意这个干嘛,睡吧,我去送客就好。”
“不要,”魏殊寒迷离着眼神抱着他的手臂不放:
“要喝醒酒汤,要一起去送客,然后好好度过我们的新婚之夜,嘿嘿嘿……”
颜清无语的扶额:
“你笑得好猥琐诶……”
魏殊寒顺势把人拉过来趴自己身上:
“来,先亲亲一个……”
颜清趁机双手捏住他的脸:
“先别闹行不行……”
魏殊寒不依不饶的抱着他不放:
“来嘛,夫君不用这么矜持的嘛……”
颜清:“……”好想敲他脑袋啊。
喝高了的人不讲道理不依不饶,一会要亲亲一会要醒酒汤一会又要喝酒,颜清无奈,只得让沉香煮了醒酒汤过来。
灌下两大碗之后,魏殊寒的酒醒了不少,坐在床边抱着爱人一脸满足的感慨:
“清儿, 我今天太高兴了,两辈子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做了无数次梦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我知道,我也高兴……”
颜清笑着回答,他们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夜幕降临,宾客们开始散去,颜清扶着他家脚步踉跄的夫人出门送客,最后一位客人走后,魏殊寒的酒醒了七成。
忙活了一天下来大家都累了,颜夫人和司烨回了院子休息,沉香、林修和白芍忙着善后,颜骆、应离、京墨三人在亭子里喝茶聊天醒酒。
魏殊寒原本想跟他们打了招呼后就回房间的,但门侍却在这个时候来报说门外有客到访,并递上一枚令牌。
看到令牌的瞬间,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急忙一同出去迎接,果然看到门外一身普通装扮的封镜逸和杨横从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五个侍卫。
杨横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珠宝盒,其中一个侍卫手上捧着一个方形盒子。
就连应离都感到意外,没想到帝君会过来,为了给他们惊喜,连他也不告知一声呢。
将人迎入府上一间整洁的小院堂屋后,众人才行礼,封镜逸心情大好的长手一挥:
“多余的礼数就免了吧,朕今日是以宾客的身份来喝喜宴的,虽然晚了些,不过以茶代酒也是极好的。”
说完又转向应离,拉住应离的手在自己旁边坐下:
“应离,多日不见,朕想你了。”
应离无奈扶额:“多谢帝君挂念。”
才几天而已,有这么严重么……
众人:“……”好吧,他们就当没听见吧。
杨横识趣的出来打圆场,跟颜清和魏殊寒说了恭喜的好话后送上自己的贺礼:
“恭喜丞相大人和夫人喜结连理,一点薄礼还望丞相大人和夫人笑纳。”
虽然颜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什么的,但好歹也是心意,毕竟他能出人头地颜清是他的头号贵人呢。
颜清道谢后收下:
“杨公公有礼了。”
杨横笑笑:
“丞相大人客气了。”
说着看向封镜逸,得到封镜逸点头后,转身从身后侍卫的手上拿过其端着的方形盒子,盒子有两个手掌大小,相对于其他东西来说,原木纹理的外形看上去朴实无华。
杨横双手将盒子捧到封镜逸面前,封镜逸拿起来递给颜清和魏殊寒:
“这是朕给两位的贺礼。”
颜清和魏殊寒一同接过后恭敬道谢:
“多谢帝君厚礼,承蒙帝君厚爱。”
封镜逸点点头又道:
“打开看看吧。”
“是。”
颜清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的将扣着的盒盖打开,盒子里不是什么亮眼惊艳的奇珍异宝,而是两块看上去沧桑斑驳的暗金色令牌。
两块令牌一模一样,为长方钝角形,大小跟成人半只手掌差不多,边缘雕刻着云龙纹,其身上面随处可见细小的划痕和磨损,一看便知经历过漫长的岁月。
除了云龙纹装饰的边缘之外,两块令牌中间都刻着同样的字,正面刻着天枢二字,背面刻着特赦二字。
“天枢……特赦……令!”
拿起令牌的颜清在看清上面的刻字后双手忍不住颤抖,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哪怕没有见过的人,看到这四个字都知道,天枢国的特赦令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免死令。
其他人包括应离都没有想到帝君会送来免死令作为清儿和殊寒的成亲贺礼,而且还是两块,一时间都难掩激动,就连平时处事最为淡定的京墨都忍不住拽紧了手掌。
据传,天枢国有两块免死令牌,是开国君主让国匠特制的,是跟天枢国同寿的第一令,开国至今得到赏赐的家族都是天枢国名门世家,颜家是其一,另外的人不得而知。
但是在颜家传承了好几代的免死令,被颜家家主为了魏殊寒用掉了……
现在,两枚令牌同时出现在一个盒子里,被帝君送来给颜清和魏殊寒当做成婚贺礼。
“这……”
颜清和魏殊寒率先跪下: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威仪,千秋万代!帝君赐此等国宝,让臣甚是惶恐……”
虽说是惊喜,但他们确真的有点吓到了。
其他人也跟着下跪谢恩:
“谢主隆恩,吾皇威仪,千秋万代。”
封镜逸抬了抬手:
“都平身,起来说话。”
众人再次叩首:
“谢帝君。”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激动……”
封镜逸面带微笑示意他们坐下,看了看颜清和魏殊寒解释道:
“虽说是给你们的贺礼,但其实其中一块算是物归原主,魏家无罪,免死令便没有被用掉,也就该还给颜家。”
“颜魏两家,世代忠良,给天枢国的贡献无人能及,朕不敢自称明君贤主,但却愿意尽量做到功过分明,善待良臣。”
说着盯着颜清和魏殊寒表情认真的嘱咐:
“收起来吧,这两块特赦令的用途不用朕说,朕也不好说是补偿还是依托,但是,此时此刻,朕真切的希望颜魏两家能随天枢国永世传承,无论以后谁继承魏家衣钵,都将是国之重器。”
他很清楚这是一种冒险,但他愿意去赌,当然,他必须承认的是,这其中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应离,而应离出自颜家。
假如有一天,在他们都千古之后天枢国出现动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希望这两块令牌能如同今世一样扭转乾坤。
众人闻言再次跪下谢恩:
“吾皇威仪,千秋万代,皇恩浩荡,万古垂青。”
无须再多言,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无比的清楚,哪怕是已经脱离朝堂的魏殊寒都觉得,君主如此,值得他们誓死效忠,百年之后如何,那是百年之后的事。
两块令牌,颜清将一块交给身为颜家家主的颜骆保管,另一块交给魏殊寒,帝君的意思很明确了,魏家必须要传承下去,哪怕不是他们的子嗣也要是他们的传入,将门之魂不可灭。
……
颜骆让人沏了好茶上来,众人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封镜逸便和他们一同在庭院中聊至夜深才带着应离一同前往有御林军守护的别院。
颜清成婚告假不用多说,应离此番回来也想跟家人好好相聚多待上一些时日,因此,封镜逸就找了个微服私访的理由留下来等他。
反正现在外无忧内无患,宫里也没有什么离不开君主的大事。
有六部尚书的协助,封长林已经可以把日常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再不行也还可以去找老丞相和老太傅,总之呢,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帝君开口理直气壮,众人自然不好多说。
夜深人静后,颜清和魏殊寒回到他们新房所在的院子,发现府上的暗卫颜五一身夜行衣等在门口。
魏殊寒有点疑惑,颜清却露出微笑。
不等他们问,颜五就自己说了:
“恭喜少爷少夫人,按少爷吩咐,颜明焕已死,尸体扔在乱葬岗,已经确认被饿狼分食。”
说罢鞠了一躬等待回话。
魏殊寒错愕,颜清摆了摆手:
“知道了,今日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
颜五退下,夫夫俩入了房间,颜清才对表情有点复杂的人说:
“你我都重新开始了,以前的一切自然要做个了断,颜明焕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继续苟且下去未尝不可,但是,他活着始终会恶心我们。”
“我希望今夜之后,明日开始我们的生活再也没有他的阴影,你已经亲手将他送往地狱,再动手了结他会脏了自己的手,所以我让颜五去,殊寒,上辈子的恩怨结束了,往后是我们新的生活,好不好?”
他不想再看到魏殊寒因为一个人渣而愤怒失控,不希望他再为被上辈子的苦难困扰,一个垃圾怎么可以再影响到他们呢,消失掉就好了,若非为了让殊寒解气,他早就想把颜明焕了结了。
红烛喜幔之下,魏殊寒看得一身红衣的人此刻表情严肃认真,恍惚的想起他们这辈子刚认识的时候,事关他的事情,这个人总是格外的认真,得爱人如此,夫复何求?
“清儿……谢谢你为我所做所想……”
魏殊寒把人抱住,没有什么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这个人就是他两辈子好运气的结合体。,他心底最后的恨意,在这一刻被除去了。
颜清笑笑双手环上他的后背道:
“自家夫人么,自然是要护着的。”
从他重生把人接进门开始,这个想法从来未变过。
虽然他家夫人比他强很多,但他还是会尽量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心爱之人,他从一介书生到一国丞相,每一步的算计都是为了保护家族和一个深爱入骨的人。
当然,不用质疑,魏殊寒的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对他极致的好,事事都以他为先,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啾~”
魏殊寒低头亲了他一口,转身在合卺杯里倒了酒,一同喝下后弯腰把人抱起走向床榻:
“那往后余生,就请夫君多多指教了。”
颜清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笑答:
“好啊,那夫人,我们来商量件事吧?”
魏殊寒把人压在柔软的被褥上一脸宠溺问:
“什么事?”
“就是……”
颜清趁他不注意,突然一个翻身将他给反压住:
“夫人让我在上面一次怎么样?”
“嗯?”魏殊寒装傻的挑了挑眉:
“你不是经常在上么?多少次我都很高兴的……”
“你……”颜清红着脸摇头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想抱你,你让我抱你一次……我保证一定会小心,不让你难受的……”
“哦,”魏殊寒不慌不忙的点头,双手把人圈住问:
“清儿这是想压我?”
颜清伸出食指在他面前:
“就一次。”
“噗……”
魏殊寒看着他凌乱的礼服和通红的脸忍不住笑起来,就这样还想压他呢,这人喝了酒就会变得特别可爱。
颜清被他笑得不好意思:
“你笑什么,我认真的……”
魏殊寒不语,就这么一脸宠溺的盯着他看。
颜清只得又亲亲他的脸:
“你就让我……试试嘛?好不好……”
“好。”
魏殊寒答应,抬手抚上他的脸深情道:
“你想试的话我们就试试,你若喜欢以后都由着你,每次不小心弄疼你看着你被我抱过很累我也心疼,一直以来都是我太强势了没能好好考虑你的感受……”
“不是啦,”颜清打断他的话,有些慌乱的解释:
“你没有让我难受,我没有说不愿被你抱的……你干嘛说得那么严重像是忏悔一样,我只是想试着抱你一次而已……你……你耍赖!”
魏殊寒一脸无辜:
“我没有耍赖,是认真的,如果我做得够好,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我不好……”
“闭嘴!”颜清莫名生气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我不试了,不试了,以后都不说这样的话了,行了吧你个无赖……”
混蛋,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说这样的话,明知他是故意的,但心里征服的欲望还是一下子就消了下去,行吧,他就是心软,活该镇不住夫人。
魏殊寒闻言立马变脸,开心的笑着侧身一翻把人抱怀里安抚:
“清儿别生气,你看啊,我想抱你想了两辈子,想把你捧在手里,想好好疼你,你就成全我好不好?”
反攻这种想法可是很危险的,他可不能让其在清儿心里滋长,所以第一次就要彻底断绝。
颜清彻底败下阵来,乖乖的窝他怀里语气软软的答应:
“……知道了,依你依你什么都依你……”
他家夫人说情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他只能听着,然后开开心心的接受就好了吧……
番外 三年后【一】
颜清和魏殊寒成婚后,颜骆和司烨也将他们的事情在年前办妥,但在司烨的极力要求下,排场却比颜清和魏殊寒要低调得多,只是严谨的走了成婚的仪式。
因为司烨是赫连王子下嫁外族,当初也答应了赫连仇能低调就尽量低调,以免过于张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实在不好像颜清他们那样高调。
他们一路走到现在,已经足够轰轰烈烈了,从南瀚城开始历经大大小小无数的波折,最后终成眷属,完全不再需要用任何张扬的做法来让别人知道,在司烨心中,低调平静让他感觉更加踏实。
总之,婚礼是按照司烨的意思张罗的,只要他高兴,颜骆绝不会反对。
转眼过了年节,颜清和魏殊寒带着颜宁枫长居天枢城,从今往后,颜府的一切都交由大哥处理,成家立室了,所有人都安定下来,他们便不用像之前那样操心家里了。
颜夫人彻底退居后院不再管颜府上的事务,只是却突然找来京墨,拜托他关于双生子的事情,让他帮忙请昔邪留在赫连的时间长一些,照顾赫连睿。
虽然睿儿跟颜家缘分浅些,但素未谋面的孙子到底还是颜家血脉,哪怕知道赫连仇一定会护他周全也还是放心不下。
如果京墨很快就安排昔邪回来,他们便没有机会得知睿儿的真实情况了,昔邪处事机敏武功高强,有他在睿儿身边保护比赫连的护卫更能让人安心,至少她是这么觉得的。
京墨没有犹豫太多就答应了颜夫人的要求,打消了近期安排昔邪离开的计划,亲自传信给身在南安国的思思,让她找机会告诉昔邪,通知他暂时安心在赫连皇宫里潜伏保护赫连睿,等待指示。
司烨和颜骆除了感激之外不知道该说什么,京墨已经利用鸩的势力为他们做得足够多,昔邪也够委屈的了,他们实在说不出再多的要求来。
只能跟京墨承诺,钱财方面,只要鸩有需要,颜家便会义不容辞,京墨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索要了报酬。
别看鸩只是个藏在暗面的组织,干的活计价码极高,但要维持组织完美的猎杀效率,人才、武器、情报,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来维系,所以,哪怕是自己人该收取的佣金也是必不能少的。
昔邪这次在赫连皇宫的潜伏任务虽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但其报酬是以时间长短来算的,长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天价。
一个多月后,正值阳春三月,在赫连皇宫里带孩子的昔邪收到了京墨的指示,没有什么不满,毕竟是任务,只是觉得有点无奈,不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安逸的任务还嫌弃,实在是……安逸过头了会消磨人的意志。
更何况身为暗杀者,总是出现在人前会下意识的不自在,之前在天枢国皇宫还好些,司烨好歹是质子,没事也不会到处溜达,见得人也多是熟悉的。
而现在在这里,顶着一个娘娘的头衔,身边人一茬一茬的,先不说别人心里怎么想,羡慕嫉妒恨也好,幸灾乐祸也罢,他的神经一天到晚都是紧绷的,尤其是还得无时无刻防着赫连仇。
赫连仇聪明绝顶,跟他接触的时间越久,被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简直比直接提刀杀人还麻烦。
但是,哎,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娘娘,王来了,邀请娘娘和殿下到后花园散步。”
隔着帘子,宫女在外恭敬的传话,昔邪揉揉额头,看向一旁婴儿床上睁开眼不吵不闹的小家伙,片刻后低声对宫女应了句‘知道了’弯身把小团子抱起来往外走去。
今天天气好,光线和温度都事宜,一般这样的天气,赫连仇都会抽时间让他抱着团子出去晒晒太阳什么的,在人前刷一刷他依旧受宠的存在感。
要说演戏,赫连仇可比他用心得多白天处理政事和他遛娃,晚间除了他之前自己告诉近侍不方便的那几天之外。
每隔一天晚上赫连仇就会来后宫找他,虽然不过夜,他们也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但真的是风雨无阻。
一开始,赫连仇过来都会让昔邪说关于司烨在天枢国时候的情况,说完了就主动跟他说关于赫连的事情,再没有话题后,赫连仇就会看书,总之,就是待够了时辰才回自己的寝宫去。
昔邪起初有点不习惯,赫连仇一过来就让他浑身别扭,他们自己没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赫连仇晚上过来的原因根本不需要解释。
而且,一两个时辰的独处时间可不好对付,说话的时候都要前思后想生怕说错一个字,赫连仇大概没有什么感觉,但昔邪却觉得两人相处的时间就是斗智斗勇的时候,累得很。
直到他们没有更多的话题聊之后,赫连仇过来就看书,昔邪也只得陪着看书,拜这样的强制方式所赐,这段时间他倒看了不少书籍,知道了不少赫连的事情。
赫连一族虽然人丁不旺,却真的是最古老神秘且底蕴非常的王族之一。
收到京墨指示的时候,昔邪还有点天真的想着,首领让他等待,最多也是一年半载的时间,可万万没想到,他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随着睿儿的慢慢长大,赫连仇确实把越来越多的时间分到他身上,春去秋来,小家伙从小小的一团到咿呀学语,再到满地跑,转眼长大了很多。
三年来,昔邪跟赫连仇保持着足够安全的距离,因此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在跟赫连仇斗智斗勇三年后,演技也早已炉火纯青。
因为并不想勾引赫连仇,所以他日常都是穿一些端庄华丽的衣服,天气热的时候固然不好受,而且不要人近身伺候每天都要折腾许久,但却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真身。
睿儿三周岁生日过后,赫连仇给他安排了自己的寝殿,昔邪这个‘生母’便不能无时无刻陪在身边了。
这也是赫连仇担心睿儿长大后跟昔邪这个‘母妃’感情太好,到时候分别了对孩子心理影响太大,这样的安排不仅可以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还能防止孩子对昔邪的依赖。
昔邪知道赫连仇的用心,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接触睿儿的时间少,意味着跟赫连仇接触的时间也会少很多,绷紧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了。
距离上次赫连仇过来已经相隔十天了,这十天是他这三年来过得最轻松的,继续下去往后轻松的时间肯定越来越多,正想着如何消磨时间,侍女踩着碎步走进来在帘子外传话:
“奴婢参见娘娘。”
昔邪睁开眼看过去:
“说。”
侍女欠了欠身低下头去:
“王前御侍来传,今夜王要过来,请娘娘做好准备接驾。”
昔邪负了扶额,真是的,刚想着继续轻松呢,麻烦就来了,整了整神色道: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
侍女退下,昔邪隔着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再次闭上眼。
睿儿不在这里,赫连仇过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天了,睿儿在的时候至少有个共同话题,现在只剩下千篇一律的请安问候了。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夜幕刚降临赫连仇就过来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沐浴,只能匆忙接驾:
“臣妾给王请安。”
赫连仇抬了抬手:
“平身无须多礼,且去准备一下,孤带你出宫走走。”
昔邪抬起头来才发现今日的赫连仇一身普通的常服,这是偶尔跟褚项出宫的时候才有的装扮,没有多问欠了欠身道:
“是,臣妾这就去准备。”
三年来,他没有踏出皇宫半步,赫连仇突然说带他出宫,说实话还挺期待的,顺便可以查探一些情况,之后趁着赫连仇不注意,他也可以悄悄跑出去透气传信什么的。
跟着赫连仇从皇宫偏门一同上了一辆准备好的马车,由褚项驾车离开朝民间夜市街道而去。
坐在马车上,昔邪安分的低着头不说话,赫连仇便主动开口:
“自你入宫后便没有踏出过宫门,一来因为前期情况不稳定,二来因为睿儿还小你要照顾他,只能现在才有机会让你出宫散散心。”
昔邪露出微笑:
“多谢王体恤,臣妾受宠若惊。”
赫连仇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突然道:
“孤之前就想说了,独处的时候你似乎很紧张。”
昔邪抬眼看了看他回答:
“妾身只是在恪守本分。”
真敏锐,他自觉已经表现得很正常了。
赫连仇嘴角扬起笑意,又问:
“昔邪,你可想一直待在赫连?”
昔邪跟他对视片刻又低下头去:
“臣妾不明白王的意思。”
赫连仇难得耐心解释:
“孤的意思是,你若想一直待在赫连的话也是可以的。”
昔邪怔了怔,放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拽紧,压低声音回答:
“谢主隆恩,臣妾不敢妄想。”
赫连仇笑起来:
“如此,便算了。”
这三年来昔邪在照顾睿儿之余,还帮他挡了不少麻烦,如果昔邪喜欢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他就许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一直这样下去。
昔邪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暗自吁了一口气,完全猜不透赫连仇的心思,这才是他畏惧赫连仇最大的原因。
话题就此打住,赫连仇没有丝毫懊恼之意,很快说起其他来,昔邪一面小心的提防他话中的陷阱,一面心平气和的跟他谈笑。
一会之后,赫连仇又突然盯着他说:
“你似乎不喜欢熏香。”
他赐给昔邪很多名贵熏香,但是昔邪似乎从来没有用过,身上的气息总是淡淡的,只有略施粉黛而沾上的轻微脂粉味。
昔邪点头:
“臣妾对很多熏香过敏,所以日常便很少用。”
这当然是假的,只不过是身为暗杀者,最完美的境界是无声无息,身上不能有任何让人容易察觉的气味,这是鸩的基本教条之一。
“原来如此,”赫连仇点头,“你该直接跟孤说,孤就不会给你那些东西了。”
“……”
昔邪沉默,他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搞得越特殊越容易引起怀疑。
到达目的地下了马车,褚项跟在他们身后,其他护卫分散到人群中,久违的热闹吵杂声听着有种亲切的感觉。
因为街上人多,为了方便说话,赫连仇和昔邪便走得近些,昔邪一边看着周围繁华的街道一边听他说话:
“孤时常会出宫来看看,以后方便的话也会带着你。”
看着民间的繁华和人们安居乐业,他会感到异常欣慰。
昔邪笑了笑:
“好,臣……妾身深感荣幸。”
赫连仇笑笑不语,两人继续往前走去,走到江湖艺人卖艺的地方,停下脚步跟着人群一起围观。
人多的地方不时有推挤,赫连仇会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护在昔邪身侧,不过会尽量避免跟他有肢体上的触碰。
昔邪刚想道谢,却突然听见他一脸惊讶的说:
“你……孤才注意到你长得挺高的。”
在宫里的时候他们走在一起,昔邪多是低着头略微弯腰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现在昔邪为了看热闹站直身体他才发现昔邪居然只比他矮了一小截而已。
比一般男子都高些,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高挑身材了。
“……”
昔邪不语,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心里紧张了一下,他本来就不矮,是赫连仇自己太高了。
赫连仇见他又低下头去,便不再纠结他的身高,抬手指向前面:
“走吧,前面还有不少有趣的,走到街头就该回去了。”
“嗯。”
昔邪松了口气点头跟上。
……
在昔邪这边的情况发生改变的同时,天枢国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睿儿交给专门的宫人带后不久,赫连仇告诉昔邪,守孝期满的南安国主将要和他的徒弟在年底的时候一起来赫连拜访,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昔邪想起,南安国先王驾崩的时间跟明亲王薨逝的时间相差不多,一直在照顾封君策的童童如果回了南安国,那么就意味着封君策守孝修养的身体大概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道首领是否会跟南安国主同行,是否会给他新的指示,如果没有,那他也只能等到跟赫连仇约定的时间满了才离开,感觉拿暗器的手都生疏了呢。
番外 三年后【二】
天枢国。
皇室陵园里,夕阳西下,已经能站起来的封君策,一身素衣站在明亲王和王妃的陵墓前上最后一炷香,明日一早,他就要离开住了三年的别院回王府去了。
就在刚才,杨横来传旨,他被封为贤王,原来的明亲王府改成了贤王府,明日一早御林军便会来接他回去。
三年来,他就像个清修者,粗茶淡饭习惯了安静简单的生活方式,虽然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可以站起走动,但却没有离开过所住的别院半步。
有时候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未尝不可……
对于往后的生活,他还没有好的计划,没有了武功,四肢虽然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了,但筋脉依旧还处于恢复阶段,练武提笔是不行的,只能自理。
帝君大概也知道他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给他这样的封赏,有人伺候,衣食无忧一辈子……作为一个君主,帝君已经仁至义尽。
太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一名侍从从远处走近恭敬道:
“王爷,公子让您进屋休息了,您今天已经站了很久了。”
“知道了。”
封君策回答的时候没有回头,视线依旧盯着墓碑,好一会之后才转身表情平静的走开。
返回别院的屋子里,童童正指挥者几个仆人跟他一起整理东西为明天离开做准备。
已经十六岁的童童变化很大,不仅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成了眉目清秀的俊雅少年,不过性格倒是没变多少,情绪单一,冷漠中带着跟年纪不相符的老成。
封君策身材高挑,如今的童童正立差不多跟他齐肩了,在这里的三年,都是童童在照顾他,他是亲眼看着童童成长起来的。
无论是武艺还是巫蛊之术,童童现在都可以收徒弟了。
封君策站在门口处,看着他们忙碌的整理东西一时间竟有些愣神,直到童童察觉到走过来,拉起他的手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你今天站立太多了,吃了东西吃了药之后就沐浴休息吧,明日就要回你的王府了。”
“嗯。”
封君策不多语,面带微笑的跟着他走,从他试着站起来,童童就一直扶着他,等到他可以自己行走了,童童跟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的拉着他。
虽然天然对人的情绪不敏感,但照顾病人却非常认真用心。
饭菜、汤药,一日三餐童童都按时打点好,之前拿不了筷子,童童会喂他,现在,童童只是跟他一起吃,给他夹菜什么的,封君策有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吃第一口菜,封君策眉头蹙了蹙随即看着对面的人问:
“童童,今晚的菜是你煮的?”
“嗯,”童童点头,看了看碗里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问:
“是不是很难吃?”
封君策摇头:
“还好,有进步,至少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除了咸一点之外,比之前煮的药膳好吃多了。”
蛊虫煮的药膳让他对童童的厨艺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好在认真看了一遍没有发现菜盘子里有奇怪的东西。
童童有些不高兴:
“你嫌弃的那些药膳可是好东西呢。”
封君策笑笑:
“你就当我无福消受吧。”
童童不置可否,一会之后认真道:
“算了,反正你现在想吃也没有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饭了,你现在已经可以照顾自己,等你回王府后我也该走了。”
封君策蓦然一怔:
“你要走?”
童童认真点头:
“对啊,京墨要去南安国找师父了,我要跟他一起回去,巫蛊之术到了瓶颈,需要师父指点,也许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看你,你只要按着药方抓药,加上玉蛊,身体一定会恢复的。”
封君策了然,再次露出微笑:
“嗯,也是该回去看看你师父了……”
习惯了童童固执的陪在他身边,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舍不得。
童童一边吃饭一边认真的做叮嘱:
“你切不可私自练功或者做太剧烈的动作,损伤的筋脉再次受损就很难恢复了,好好做个无所事事的王爷吧。”
封君策每次看他这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知道了,小先生。”
他真的是被一个孩子给管教了呢。
饭后,童童给封君策准备了沐浴的药水,亲自给他搓背。
封君策闭上眼靠在木桶边上,想了一会说道:
“童童,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童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回道:
“我是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而且,你指导我练武,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才应该感谢你呢。”
跟在封君策身边的日子他学到很多。
封君策侧头笑一下:
“你再努力些,以后定能像你师父一样名扬天下。”
童童想了想才回答:
“我也不稀罕那些虚名,不过是不想以后再受人威胁拖累别人罢了,王爷,等我再跟随师父几年学有所成就回来保护你吧,我会努力的。”
封君策愣了一下,才笑着拒绝:
“……不用,我不需要你来保护,你照顾好自己就行,记住,不要被报恩两个字束缚,我真的不需要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当时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会选择救你的。”
“哦……”
童童淡淡的回应之后不再说话,直到回了房间。
这三年来还有一个习惯童童也一直没有改,那就是跟封君策同床共枕,封君策提过几次,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童童总是不肯自己睡,久而久之就只能由着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话题,封君策发现童童的心情好像有点低落,躺在床上愣愣的盯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他想开口问的时候,童童突然侧身面向他开口说:
“我认真想了想,我也不是单纯的对你报恩,就是想留在你身边跟着你,王爷,你招我为贤王府的幕僚吧。”
封君策定定的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异常坚定而明亮,片刻后才道:
“你先回去见见你师父吧。”
幕僚么?恕他直言,童童并不具备幕僚者的特质,不过算了,独孤烈会教育他的。
童童点头:“好。”
……
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萧云慕率领御林军前来接封君策回王府,随行的还有杨横和颜清以及封长林。
封君策心情平静无波,简单的表示道谢之后就和童童一起跟颜清和封长林上了马车,一路上跟他们闲聊。
已经二十四岁的颜清整个人变得稳重儒雅,为人处世比以前更加聪敏睿智,封长林也快要举行冠礼步入双十之龄了,高挑俊朗,协理朝政多年,让他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封君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有这样的人才辅佐太子,帝君总该放心了。
闲聊着,颜清突然想起一件事提到:
“说起来,还有十天就六月初了,是摄政王举行冠礼的日子,逍遥王爷传信回来说自己近日就会回到帝都,特地说明回来后要到贤王府拜访呢。”
封君策闻言笑了笑:
“看来王兄对于林儿的冠礼很是重视呢,那我便在府上恭候王兄了。”
封长林也笑起来:
“能得王叔厚爱,林深感荣幸。”
逍遥王从小到大都对他很好,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了,他一直都心存感激的。
御林军将封君策护送回贤王府后,等他稍作安顿才又一同入宫面圣。
封君策封王,帝君大摆皇宴给他祝贺正名,嗅觉灵敏的文武大臣们争相给封君策道贺。
斛筹交错,歌舞升平,久违的世俗场面让封君策有种微妙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连一直被他看做孩子的童童都已经学会喝酒了。
眉宇微蹙,封君策侧身对坐在身旁的童童提醒:
“童童,少喝点。”
童童有点冷淡的点了点头回答:
“没事的,我最近无聊炼了个可以醒酒的小东西,试试看效果如何。”
封君策皱眉:“这就是你学喝酒的原因?”
童童一脸坦荡:“对。”
封君策:“……”
虽然童童说得自信满满,但是,宴席散去的时候还是醉了,扯着封君策的衣袖脚步踉跄的跟在旁边,小声抱怨自己道行不够。
封君策无奈,只得跟身边人交代:
“来人,还不过来扶着公子。”
他手上无力,万一童童绊倒了他也扶不住。
回到马车上,童童从衣袖里掏出一只晕乎乎的小肉虫,看了看丢到随身携带的小罐子里。
封君策忍不住调侃他:
“你炼这种东西算不算不务正业?”
“算……”童童老实承认,“师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罚我。”
他就是天气冷的时候练剑,京墨建议他可以喝些酒,奈何酒量不行,才生了这种无聊的心思的。
“噗……”封君策低声轻笑:
“酒量不行就少喝点,别祸害虫子。”
童童无话反驳,身体一侧靠过来:
“头晕,王爷你让我靠靠。”
封君策摇摇头,扶着他靠自己身上。
童童在封君策回到王府的第二天就跟着京墨走了,临走前,封君策将自己的佩剑丹青客送给他。
童童朝他深鞠一躬语气无比认真道:
“王爷,等我学有所成回来找你。”
封君策笑笑不语,摆手跟他道别,只是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习惯晚上睡觉身边少了个人,每天晚上睡前下意识的想说话,发现身边空空如也有点失落。
童童离开第二天,封君策让应离帮忙派人在夜里焚烧了位于陵园别院不远处一座密不透风的民房,里面有各种毒药和五毒之物,还有被下蛊折磨得不成人形却还活着的三个人。
这些年他其实知道童童背着他偷偷做一些事情,也知道那三个人是当年的薛家父子,够了,重新开始吧。
番外 三年后【三】
封君策封王搬回王府的第五天,逍遥王封倾辙回到帝都,几年的北疆历练让他的气质又稳重了许多,不过外貌却没有改变多少。
封倾辙回到帝都后,先是拜访了帝君,再去拜访了摄政王太妃,最后又亲自到贤王府上拜访了封君策,问了很多事,也说了很多事。
五天后是封长林的冠礼仪式,在宫里举行,由封镜逸亲自主持,不隆重,但却可以看出封镜逸对封长林的重视。
封长林冠礼后,沉寂了许久的一件事再次被提上台面:关于给摄政王选妃的事情。
此次一直将封长林视如己出的逍遥王爷也在,满朝大臣们建议让封倾辙给封长林做主。
封倾辙也没有拒绝,答应下来回头跟太妃和帝君帝后做商量。
封长林一头两个大,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当日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心不在焉,正苦恼着找个什么理由跟母妃和王叔说自己暂时不想婚娶,就瞥见勤政殿门外封云宴快步走进来。
行吧,小祖宗来了,暂时就不想了。
“王兄。”
封云宴步入勤政殿的时候就先喊了一声。
“晏儿来了。”
封长林起身迎上去,见他额头上冒着汗珠,又问:
“是有什么急事么?怎的急得满头是汗。”
说罢掏出手帕递给他:
“擦擦。”
封云宴接过帕子开始擦脸:
“天气热么,走得快就出汗了。”
十岁的封云宴长高了很多,但性格没变多少,精致的脸上还是带着明显的婴儿肥,粉嫩粉嫩的,笑的时候一双眼睛还是弯成月牙的形状,讨人喜欢。
封长林轻轻敲一下他的头:
“谁让你走得那么急的……”
封云宴擦了汗之后顺手把帕子放入自己的袖袋中,转身和封长林一起坐下,才一脸认真道:
“事关王兄的终身大事,晏儿当然是急的。”
“哦?”
封长林眉毛一挑,给他倒了杯茶之后笑问:
“怎么,晏儿近来是功课太少了,都有时间关心起王兄的私事来了,嗯?”
封云宴吐吐舌头:
“才没有呢,父后和萧统领那么严格,晏儿累死了都,翎王兄和毅王兄在御林军中锻炼都没有晏儿这般水深火热呢。”
“真敢说,”封长林无奈的瞥他一眼:
“小心父皇听见让你跟他们换过来,严格是为了你好,你不许偷懒。”
除了正常的课业之外,十五岁的封翎羽和十三岁的封毅都被父皇下令丢入御林军中历练,他是怕这家伙受不了才暗中跟父后商量一起跟父皇求情的,居然还敢抱怨。
“我知道啦,不许偷懒,不许懈怠,不许敷衍了事,不许得过且过,要严于律己,要刻苦学习……王兄,晏儿知道了啦。”
封云宴掰着手指自己数出来,最后双手一伸一脸颓丧的趴在桌子上:
“王兄现在对我是越来越苛刻了,要娶妃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封长林伸手捏他的脸气笑:
“你在胡说什么呢,对你严格要求跟娶不娶妃有什么关系。”
封云宴索性抓住他的手垫在脸下嘟嘟囔囔:
“明明就是,你看,父皇自从娶了父后之后就更加严格了……王兄以前可疼晏儿了,现在,哼……比御林军还严肃。”
封长林揉揉他的脑袋:
“你长大了,父皇父后和我都要对你更加严格才能让你学到更多东西,你总不能永远都五岁呀。”
封云宴不做声,继续将脸垫在他的手掌上,一会之后问:
“王兄,你真的要娶妃了吗?”
封长林无奈摇头叹气:
“王兄也不知道。”
他想吗?虽然成家立室是人生必经之路,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踏上那条路的准备。
封云宴眨眨眼:
“晏儿觉得……王兄如果心中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话,还是先不要娶吧,怎么样?”
父皇和父后都要他懂事些,不要任性随便干涉王兄的事情,可是,他觉得要是王兄不高兴的话他就支持王兄不要娶,这应该不算任性吧……
封长林看了他一会之后反问:
“晏儿是不希望王兄娶妃吗?”
封云宴松开他的手坐直身体,摇摇头又点点头:
“晏儿不是在干涉王兄的私事啦,只是,王兄这么苦恼想来也是不想娶的吧,那干嘛要勉强自己,大人们不是常说,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吗?”
“你倒是会说……”封长林双手交握抵在眉心处,“大人的处事规则复杂着呢。”
封云宴鼓了鼓腮帮子双手撑着脸:
“那王兄是要娶咯?你有心上人吗?”
封长林摇头:
“没有心上人。”
自从协理朝政以来,他每天都忙忙碌碌过得很充实,哪里有时间去想那些事情,院里母妃给找来的小丫鬟他到现在都没有记住她们的名字。
封云宴撇撇嘴:
“万一娶了个不喜欢的,你后悔怎么办?那不是害人害己嘛。”
封长林无奈叹气:
“且看父皇和王叔母妃的意见吧,晏儿,有些时候哪怕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不一定可以做主的。”
其实母妃已经足够尊重他了,是他还没做好成家的准备。
封云宴点点头有点失落:
“好吧……那王兄若真的娶了妃也不要不理晏儿好不好?”
“晏儿……”
封长林看他带着几分委屈的表情有点难受,这家伙从小就黏着他,是他捧着长大的,平时当祖宗似的供着,看他委屈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
“晏儿说认真的。”
封云宴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吸了吸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臂:
“晏儿希望王兄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做妃子,而不是要听从父皇他们的安排,晏儿希望王兄以后可以开开心心的,还会继续疼晏儿。”
“王兄知道了……”封长林揽过他拍拍他的后背安抚:
“王兄不会不理晏儿的……王兄会认真跟父皇他们谈的。”
成家立室后,兄弟手足之间的感情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亲密的,更何况他们注定是君臣,疏离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他不想在封云宴还像个孩子一样黏着他的时候就划清界限,这个人一定会哭的,他舍不得。
封云宴蹭蹭他的肩膀:
“晏儿是不懂事,但是晏儿最喜欢王兄了,所以不希望王兄不开心。”
封长林揽他的手紧了紧:
“嗯,王兄知道,王兄也希望晏儿一直都这么开开心心的。”
“那你得说话算话。”
封云宴擦了擦眼睛鼻子,抬头露出笑意:
“那王兄今晚带晏儿出宫玩吧,晏儿好久没有出宫了,听说夏日的民间可好玩了。”
“你啊……”
明知他这样是耍赖,可是封长林还是忍不住答应:
“好,王兄等下去跟父皇请示,就说晏儿近来习武刻苦用功,特给予嘉奖出宫一游。”
封云宴雀跃不已的抱住他:
“就知道王兄最好了。”
然后吧唧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封长林表情僵了僵把他从身上扯开:
“好了,乖乖回文华殿去,别惹得父后不高兴,要不然王兄也会反悔的哦。”
这家伙从小打到的习惯也不改一改,还是像五岁时一样。
“好嘛好嘛……”封云宴不情愿的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那我走了。”
封长林点头:
“嗯,等我跟父皇请示好之后去接你。”
……
封长林冠礼过后的好几天,逍遥王和摄政王太妃频繁入宫拜访帝君,也不让其他人掺和,三个人在御书房做商量。
虽然封镜逸只是跟应离说是商量关于封长林娶妃一事,但应离却下意识的觉得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着。
直到过了七天后,逍遥王和太妃不再入宫,封镜逸那一晚在御书房待到很晚才会寝殿,才告诉他,在给封长林选妃之前,先要给他赐姓让他脱离皇室另立门户。
历来君主给王子赐性让其另立门户的事情并不少见,原因各种:
有为了逃离皇室纷争的,有为了不卷入王位争夺明哲保身的,也有是君主为了避免血脉相残而故意为之的,总之王子另立门户成为人臣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是应离不明白,封长林身为武王的遗孤,本就只有一脉,而且有他们筹谋,封长林也无法对晏儿造成威胁,怎么就让他另立门户了呢。
应离想了许久都觉得不合常理,便直接问:
“臣不明白,为何非要如此,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是太妃和逍遥王要求的……”
封镜逸叹气:
“朕也不想这样,甚至……从未想过。”
他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王兄的亲笔遗书,逍遥王的证明,以及太妃的述说……都表示他刚得知的一切是真的。
应离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便继续追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封镜逸闭了闭眼,最后告诉他:
“林儿,并非武王兄所出……也就是说,他不是皇室血脉。”
“……”
应离感觉脑袋好似被人敲了一下,有瞬间的空白,好一会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林儿不是武王的子嗣?那太妃……”
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说,是要杀头的。
番外 三年后【四】
封镜逸也跟着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徐徐道来:
“你应该听说过武王战死沙场一事,其实当年之事涉及到后宫争宠的恩怨纠葛,武王和逍遥王一同出征,有人想让逍遥王永远不再回来,但最后却害得武王身陨,先帝大怒之下肃清了后宫,至今冷宫里还有疯掉的妃子……”
想一想,上一代的事情还真是不少,越是对比,他越是喜欢现在自己的境地,不用担心后宫争宠,不用担心权臣干政,外无忧内无患。
应离听后点点头:
“还有这样的隐情,难怪您从未提过先皇嫔妃们……”
封镜逸眉头蹙了蹙:
“先帝在位的时候就不让提,如今又与朕何干呢?朕做的只是等待善后而已。”
等她们死去,然后按礼下葬。
应离不语,封镜逸沉思片刻后继续说:
“太妃杜若原是武王的亲卫之一,当年武王为了救逍遥王中了陷阱重伤而死,身为亲卫的太妃跟随在侧却没能救下,原本是该被处死的,但是,她当时有孕在身。”
“武王为了保下他,临死前告诉其他人并让逍遥王作证,太妃怀了他的子嗣,太妃一行亲卫跟逍遥王的关系素来很好,有他帮忙作证没有人会怀疑。”
“原来如此……”
应离了然,想了想又迟疑着问:
“那林儿是……”
封镜逸叹一口气:
“林儿是太妃和另一个侍卫的子嗣,而那个人为了救武王战死了,这也是逍遥王为什么如此待见林儿的原因。”
“知道实情的人只有太妃和逍遥王,逍遥王和太妃原本是打算,等到林儿成年后就申请赐姓离开皇宫远离朝堂,选个封地安分守己的度完一生……朕却将他封了摄政王。”
应离想了一会之后还是客观的说:
“林儿的才华和人品担得起这个重任。”
“朕知道,”封镜逸点头:
“所以,即便现在得知他不是皇室血脉,但是朕也不会收回给他的一切,赐姓让他离开皇族另立门户是最妥当的做法,这样不会暴露秘密,保全了所有人,应离,朕不想再翻旧账了,翻开来就枉费了武王的一片苦心,就这样吧,没有世袭制的外姓王爷,林儿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烂在他们知道实情之人的肚子里。
“帝君圣明。”应离细思过后也赞同:
“臣也觉得这样极好,只是不知道林儿可接受得了……”
当了二十年的王子,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那么大的落差心里肯定不好受的……
封镜逸露出微笑:
“你放心,太妃一直以来都有暗示着教育他一些事情,她和逍遥王会处理好的,林儿之前就跟朕提过,往后若是选妃,不会选王宫贵胄之女,大概也是太妃给他的要求吧。”
逍遥王和太妃都说,知道实情林儿也承受得住,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做了准备的。
应离放下心来:
“那就好,摄政王自己提出让君主赐姓离开皇室另立门户,是表明自己无心帝位全心全意辅佐君主的忠心,也是好事一桩。”
封镜逸露出微笑:
“是这样没错,冠礼后这样的决定可以自己做主了,等他们跟林儿商量妥当,林儿亲自跟朕提出来朕才会允,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
因为得到封镜逸的允许,应离将这件事告诉了颜清和魏殊寒,两人意外之余也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保全方法。
这辈子发生的事情在时间上跟上辈子的对不上,上辈子他们不知道最后封长林到底有没有让帝君赐姓,感觉真的是因为阴谋的蒙蔽而错过了很多事情呢。
此后封长林因事告假十天,帝君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在反朝的前一天夜里,封长林和太妃以及逍遥王一起悄然入宫,当着封镜逸和应离的面说明了自己的诉求:
“儿臣感谢父皇多年的教育之恩,感谢父后的用心栽培,今恳请父皇赐姓,儿臣定当全力辅佐太子终身效忠天枢国。”
封长林眼眶泛红,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称呼封镜逸和应离了,往后便是君臣了。
封镜逸亲自将憔悴了不少的人扶起来认真道:
“无论日后如何,林儿,你永远都是天枢国的摄政王,你担得起这一切。”
封长林再次跪下叩首:“谢主隆恩。”
太妃也跟着跪下:
“妾身本名叫若兰,杜乃林儿生父杜成均之姓,所以妾身恳请帝君赐姓为杜。”
封镜逸认真看了他们一会点头:
“太妃请起,林儿也平身吧,既然如此,两位的诉求朕已知晓,准。”
“谢帝君,皇恩浩荡,没齿难忘。”
封长林和太妃再行一礼之后才起身,事情就此定下。
……
翌日早朝,封长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引发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但认真想了想却又无比佩服,摄政王位高权重,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恪守君臣之礼而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谓是避免了将来大部分的麻烦。
无论是摄政王自己想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点,都是深谋远虑的一举。
事关重大,没有人敢对此事说三道四,只等帝君的回复。
帝君帝后用心考虑了摄政王的诉求,于三日后宣布准许,并赐姓杜,从此摄政王脱离天枢国皇室,成为一个没有世袭的外姓王爷。
事情从头至尾都很顺利,封长林心中也没有任何不满,毕竟从他懂事起,母妃就时常跟他说不要痴迷权欲,不要跟权贵走得太近,不要太看重自己王子的身份,要想着自己有一天将会脱离皇族……
他很早就知道母妃是有苦衷的,有些事情瞒着他终有一天会说出来……现在只不过是事情真相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罢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心里还是会难过,尤其是看到封云宴的时候,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在他们之间有了一层透明的隔阂,看到封云宴等人笑容灿烂的喊自己王兄心口就会闷疼不已。
哪怕瞒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他已经不姓封,而是姓杜了……
“王兄,王兄……”
封云宴双手摇晃他的手臂不满道:
“王兄你又在发呆了。”
“晏儿……”
杜长林回过神来露出微笑,低头看了看桌面才处理了一半的政务请轻吁一口气,无法静下心来做事,真是很糟糕的情况,要想办法尽快调整过来才行。
封云宴双手扯了扯他的脸笑道:
“王兄不要闷闷不乐的了,晏儿已经听父皇和父后说明了,既然是王兄的愿望,只要王兄喜欢就好,晏儿和翎王兄他们还是喜欢王兄的,王兄不必多虑。”
杜长林笑笑:
“听到晏儿这么说,王兄就很高兴了。”
天真无邪能治愈人,只是以后长大了,晏儿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说吗?
封云宴见他笑了,又道:
“王兄,父后刚才说,今晚准许晏儿跟王兄一同出宫呢,王兄带晏儿去玩好不好?”
杜长林摸摸他的头:“好啊,晏儿想去哪里都可以。”
“太好了,那晏儿要去上次去过的……”
封云宴语气明快的掰着手指开始计划,心情压抑的人听着也跟着渐渐放松下来,以前总是要他哄开心的人,现在学会哄他开心了。
转变需要时间,相信一定会好会习惯的。
转眼到了中元节,摄政王生平第一次跟着太妃和逍遥王一起去祭拜了自己的生父。
就是那座在郊外山峰上,每年三月十八母妃都会去祭拜的没有墓碑的坟墓,母亲曾说是故人,现在他知道了。
中元节后,封倾辙就要启程返回北疆了,这次顺便跟着颜家商队一起,带队的人是林修,近两年来都是他随商队前往,也是为了跟韩冬林团聚。
道别前夕,封倾辙在摄政王府跟长林促膝长谈了半宿,千叮万嘱之后才放心离开,这一别不知何时再回,把想说的以前不能说的话都给说了。
这次返回北疆,封倾辙还带了帝君的两封亲笔信,一封是写给韩冬林和临川的,另一封是给霍秧将军等老将的。
韩冬林和临川都是魏殊寒当年提携的部将,多年征战沙场立功无数,如今都已经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只是他们前往北疆至今都未曾回来过,也是该回帝都一趟了。
而且,韩冬林家室在扶桑城,帝君有意安顿他在扶桑城作为统领驻军的将军。
至于临川,如果他回来想留在帝都,那就交给萧云慕,如果他想继续回到北疆,那往后便是接替霍秧将军的人选,全看他的选择。
逍遥王离开帝都后,摄政王的赐姓风波就此落下帷幕,最终,摄政王选妃一事又暂时搁下了。
眼看中秋在即,封镜逸已经决定好,将宫里的事情交给摄政王,自己和应离一起跟着颜清和魏殊寒去扶桑城走一遭,美其名曰微服私访。
这次是连杨横也不带,跟着帝君帝后浪上瘾了的杨公公虽然怨念,但也无可奈何。
摄政王已经习惯了帝后去哪里帝君都跟着,索性欣然答应让他安心出行,自己跟杨横一起在宫里照顾几只小的。
倒是萧云慕在自家夫人的纠缠下带着他们的两岁的掌上明珠萧盈一同跟随。
这样一来,就成了一群人回颜府省亲了。
番外 三年后【五】
因为多了两只小家伙跟随,一路上笑语不断,只是应离还是敏锐的察觉到魏殊寒的心情似乎有点郁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幽怨的气息……
趁着路上停顿休息,应离便拉着颜清询问:
“清儿,你跟殊寒怎么了吗?”
颜清惊讶的摇摇头: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应离狐疑:
“是嘛,可是我看殊寒好像有点幽怨的样子,难道是在家相夫教子太久了变成怨夫了……”
看看他又看看远处抱着小宁枫和盈盈一起玩的魏殊寒,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有啦……”颜清无奈的笑起来:
“枫儿现在多由沉香和府上的其他人带,他近来忙着制定天策府军规呢,哪有时间成为怨夫。”
应离耸耸肩:
“好吧,那是我看走眼了,总觉得他心情好似有点郁闷。”
“额……”颜清看向远处,一会之后叹气,“大概,也有点郁闷吧……”
应离侧头过来:“嗯?”
“哎……”颜清抬手揉了揉眉心解释: